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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她的旅程目的地是奈良呀,必须一直向前,一直朝着那里走。
*
昆仑奴与葵屋的年轻账房丸尾小九一同去西市提银。
小九账房素以读书识字之人自居,算完了账目爱提笔写几段字吟几首诗。他出门亦要摆书生架子,摇着竹骨扇,一步三晃,走得玉树临风,甚是标致。
而昆仑奴满脸憨笑,亦步亦趋。自从杏子把这张价值三百多万贯的纸递到他手里,他的大嘴笑咧开就没合拢过。人黑,愈发显得牙白,也衬得小九账房肤色更白。所以小九账房外出办事,极爱带上昆仑奴作跟班。
小九账房停在薛老爹的画铺前,摇头晃脑念道:“望仙阁,正是此处。”
店小二麻利迎出来,一看那账房衣冠楚楚还带这个昆仑奴,认定了他是富家子弟、来□宫的纨绔。小二殷勤介绍道:“客官请进,本铺专营古今字画,珍本善本摹本一应俱全。另有鸳鸯戏水图、大乐图等避火秘戏图,全长安再找不出第二家啦,特供大明宫!”
“在下丸尾小九,今来贵铺兑一笔账目。”小九账房作揖道。
“小九啊?来长安多久啦?我小二,是你家二哥哥。”店小二听到对方不过是普通账房,还是个外来的东瀛人,爽快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掌柜在里头,进来吧。”
小九账房很不满意这店小二占他便宜,拂袖愤愤跨过门槛,看也不看,把那信往桌上一拍,直接讨债:“三百八十贯,速派人抬木箱。兑成金银成色要足,我识得出。”
薛老爹闻言,抬头看看来者,不认识。再取纸一读,认识。葵屋,那不是花楼吗?!
“春娘,儿子要取钱。混账小子学会逛花楼败家了,看我怎么收拾他!”薛老爹拿着信纸,掀帘到后边画室去找妻子。败家事小,伤身事大。
柳春娘只扫了一眼,便连连摇头。她搁下笔,指出那行数字,说用不了这许多。那位名唤杏子的小娘子,她已付过百金。
“……你们娘俩联手败家。”而且谁也没告诉他。
薛老爹倍感伤心,摆手道:“罢,哥老了,当不了你的薛哥哥了。以后有什么事,甭来找哥商量,哥说话不好使。唉。”
“夫君,你上次不是嫌儿子没有其父遗风么?如今可得了你的真传,怨你,不怨我。”春娘含笑挽住他的胳膊,推他向外走:“付银。”
作者有话要说:…
杏子(认真):人参君,杏子要回日本了。沙扬娜拉。。
思春(免疫):哈哈,杏子,愚人节你说什么我都不会信滴。
…
冷笑话时间:
问:思春君出城了,该到哪里去找他?
答:高丽,或者长白山。
冷:因为高丽参或者野山参都素人参君的亲朋好友
第十一章
这笔风流债数额不小。画铺内没有备着流水账外的现钱,薛老爹叫上葵屋的账房,雇车去运银子。一路上闲聊了几句,薛老爹叹道:“钱是越来越不值钱了。我记得开元年间,二十文买一斗米。如今……斗米万钱啊!”
丸尾小九账房也感叹:“前年替人誊抄诗文,好歹能落下一旬酒钱。今年,唉,不提也罢。”
“你在葵屋当账房,难道还需要抄抄写写攒酒钱?”薛老爹笑他哭穷。别的不说,单是儿子薛思春一人,就被葵屋榨去了这许多银子。
账房直摇头,坦言他这辈子都得在葵屋干活还债,并无半文工钱。
“也太窘迫了吧?男人岂可无银,小兄弟你别哭丧着个脸,叔给你指条明路。”薛老爹伸出三根手指,笑道:“把你们葵屋各个花魁的秘史写上一遍,每册付你三十两。叔那画铺常年收。”
“……此话当真?”账房不敢置信。
薛老爹点头:“你只管记住一条:要、香、艳。”
*
账房和昆仑奴一人挟着两只木箱,把满满四小箱银饼运到库房中去。柳春娘同佐竹屋主讲明前情,算清了账目,坐在花园等候杏子。
翠鸟啾啾停在枝头,葵屋一株株繁花正盛。
杏子手捧和果子,快步朝这边走。
她应该是思春君的母亲吧?看上去比屋主更显年轻,妆容素淡。
这是另一位永远三十岁的女人,很和善,唇角有浅细笑纹。
“请用茶。”杏子恭敬地奉上一盏香茶。
春娘接在手中,含笑让她坐在自己身边,先问了年龄和家中人口,又问杏子,屋主平时是否为难她。末了,温和地拍拍杏子的手,低声问:“她们没让你服用避孕的汤药吧?那天摘下你的花牌时,我特意叮嘱过屋主。”
“没服用汤药……”杏子心里惊讶,那位恩客竟然是思春君的母亲吗?思春君曾经拜托母亲来照顾自己么?这恩情可欠大了。她踌躇片刻,开口道:“您……为何……”
“因为你关心他。”春娘笑笑,如果不关心一个人,怎会费口舌劝他早日娶亲辟谣呢。那时候她只是想来葵屋见一见杏子,没想到葵屋正在为新人挂花牌。向侍女打听过薛法曹曾点过杏子,她便付钱摘了杏子的花牌。儿子有可能喜欢的人,作母亲的自然要为他提前留下。
现在果然应验了,儿子要为杏子赎身。春娘含笑打量着杏子。
这孩子心地还不错,模样也水灵。春娘褪下玉镯,为杏子戴上:“随我回家,不必收拾什么包裹,家里诸物齐全。今晚摆一桌团圆饭,明天我们找裁缝去,为你置办几件好衣裳。”
“杏子……杏子想在葵屋等思春君回来,然后跟他走。”杏子垂首,睫毛弯弯翘着,不敢抬眼。她委婉地推辞掉这个邀请。不能回思春君的家,那样就没法脱身了。
“也好,你们自有你们的小情调。”春娘没多干涉,只嘱咐杏子别让思春贪杯。
送走思春君的母亲,杏子独自徘徊在玉兰树下。
“恭喜呀!”夜子花魁抱着一匹深蓝色的棉布,远远冲杏子打招呼:“杏子,我刚从屋主那里过来,全都听说了。恭喜你重获自由!”
“夜子姐姐,您知道下一趟回日本的商船几月出发吗?”杏子连连叹气,跟飘落在石桌上的玉兰花残瓣似的,没精打采。
夜子诧异问她:“你的情郎呢?难道不是思春君替你还清了葵屋的债?”
“……我借他的钱,以后会加倍奉还。”杏子帮夜子花魁托起布匹,边走边向她打听外面的事。两个人快走到屋里时,杏子又发现了她面临的新难题。
船队会乘着六七月的风返回日本,在那之前,她得照顾自己的衣食住行。
杏子犹豫一遭,住到思春君家里不太好,还是赁一间破屋为妥。
夜子毕竟年长些,又常常外出陪酒,见识稍广。她劝杏子:“不想去思春君家里也就罢了,破屋万万不可赁。鲜花般娇艳的小娘子,一个人住在外头肯定招蜂引蝶。依我之见,你和叮当依旧睡在后院通铺最安全。你们白天在厨房帮忙做些和果子,屋主必定不撵白干活的短工。”
“我得躲着思春君……住在葵屋会被他找到。”杏子转念一想,有了主意:“叮当睡通铺,我到昆仑奴那里借宿几个月。思春君若来寻我,拜托大家告诉他,杏子已经离开长安城,随商队往高丽跨海回日本了。”
夜子点头,铺开深蓝棉布开始裁剪衣服。
她脸上丝毫看不出悲伤或者失意的神色。失去一个弟弟,好像完全没有影响到花魁的生活。
“夜子姐姐真坚强,不愧是武士家的女儿。如果是我,别说亲人了,连叮当被抓走都忍不住伤心哭泣呢。”杏子暗忖。她帮夜子抻平棉布,布的质地粗糙。
杏子好奇地问:“夜子姐姐,这布很低劣,拿来练习裁衣用的吗?”
“拿来练习夜里的游戏。”夜子放下剪刀,睐眼妖冶一笑:“杏子,你和思春君……玩过夜里的游戏么?他的身材很不错呀。”
“夜子姐姐!”杏子脸上“腾”地烧起了红霞,扭头跑出屋子。
夜子收起笑容,关好门窗继续裁减她的衣服。夜里的游戏,自然是黑暗中的游戏。
剪完最后一刀,夜子从针线包中拣出一轴青线。她漫不经心地拈起针,吐气如兰:“出来吧,没学会屏气就别随便藏在我的屏风后。”
“哎呀呀,夜子,为何不讨一匹黑布呢?夜里的游戏,总该准备件夜行衣嘛。”芽美花魁探出半个脑袋,调皮地吐舌扮个鬼脸,问她:“夜子,你打算跟哪位郎君一起玩?”
夜子随手抓起一团碎布朝屏风后扔去:“琉川芽美,武士比你专业。”
深蓝色的衣服更容易隐于黑暗。
*
鸿胪寺再次出现人命凶案的时候,薛法曹正露宿荒郊野地。
他躺在篝火旁,仰望苍穹,城外的星星比城里多,天也阔。薛法曹没由来想起了葵屋那群灰鸽子。它们倒乖巧,昆仑奴一吹柳叶哨,就全飞起来了。'。电子书:。电子书'
“啊……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薛法曹感叹一句。
搜寻波斯小王子简直是大海里捞针,小王兜里有钱,脚下有鞋,谁知道会不会跑去江南逍遥。京兆尹给的指令相当精准:搜遍京畿辖区范围内的每一寸土地,半个土坷垃也不许放过。假如超出地界呢?超出就不管了。京兆尹十分恪守本职。
薛法曹已经在城外扫荡了月余,仍未搜出半点踪迹。
这天,天刚蒙蒙亮,薛法曹就喊醒众人开工。他带着两队金吾卫拔木桩拆帐篷,铲土扑灭了夜里残留的余火。每人干嚼两张油饼,胡乱抹一把脸,骑马的骑马,扛旗的扛旗,继续扫荡。
摊开地图,薛法曹标出方向。他和一群臭烘烘的男人行走半日,扫进了一座牛场。
大约因为他们身上气味重,金吾卫一推开围栏,三五头悠闲嚼草的老牛小牛就鄙夷地煽动鼻孔,甩着尾巴撅蹄走了。守门人不好意思伸袖捂鼻子,佯装作揖,那手搁在鼻前略作遮掩。
“我们奉命搜查,全牛场每一处角落都搜。请带路吧。”金吾郎将亮出令牌。
“场主在棚里,各位官爷,有事好说话……”守门人忙领着他们去找场主贺万牛。
两下里行过礼,贺万牛寒暄几句,问清楚了他们是奉命寻人,不是征兵拉壮丁的。贺万牛亲自陪同金吾卫在牛场内四处搜查,一个棚舍挨一个棚舍查过:“官爷,前几天也来过两队金吾卫,说是搜查。头一拨刚走,您这拨又来了,城里没出啥大事吧?”
“寻个逃犯。”薛法曹小心翼翼迈着步子,在这种倒霉高危区,踩上牛粪的可能性非常大。
他一边四处查看,一边提防脚下,还要一边同场主贺万牛说些场面客套话,恨不能分出三头六臂替自己眼观六路。
贺万牛见他走路怪异,问道:“官爷何处不适?”
一名金吾卫哈哈大笑,替薛法曹回答贺万牛:“贺场主长年住在城外,不知城内消息罢?这位薛法曹是个赫赫有名的人物,全长安的倒霉事有一半都跑到他头上去了。”
另一名金吾卫接腔道:“嘿,开始我们弟兄不信。自从跟着薛法曹出这趟差,我算是服了。有一天,薛法曹说给大伙改善伙食,提上弓箭钻进山林子里,小半日就猎回一布袋野兔。”
“晚上架火烤起来,唉呦,真他奶奶个熊的钻鼻子香。”一个黑胖金吾卫吧嗒吧嗒嘴。
“我讲还是你讲?别打岔。”那金吾卫搡他一拳,继续说:“结果半夜跑来一匹瘸腿母狼,母狼后头跟着好几只狼崽子,绿莹莹的眼睛贼亮。大伙一琢磨,这怨烤兔子太香了,招来的。”
咋办?扔烤肉。没吃完的烤兔全都扔到了空地上。谁承想那母狼叼了烤兔不算完,绿眼直勾勾认准了背着箭袋的薛法曹,嗷嗷直嚎,亮爪子就要扑倒他。
“莫非,那母狼对薛法曹有意?”贺万牛打哈哈。
“……大概因为它以前被猎户伤过,见我背箭,忆起旧仇。倒霉啊,我只是猎点野味开开荤。”薛法曹无奈地摇摇头,那一夜他举着个火把,跟狼大眼瞪小眼对峙了整宿,母狼才作罢。
贺万牛安慰他说:“法曹不必太过介怀。我转运之前,也很倒霉。长安城另一半倒霉事全被我揽了。出门绊门槛,进门撞门框……走大街上常常踩中菜叶子滑倒,走小巷里常常遇见洗衣的妇人开门泼水,泼湿一身……”
“那天我去逛东市,路过一家酒肆,莫名其妙被二楼扔下来的包袱砸破脑门。”贺万牛叹道:“几乎痛晕!那包袱主人也不站出来吱一声,我很生气,抱上包袱就走了。”
“回家打开一看,里头裹的是金砖!”他瞬时眉飞色舞,指着满棚牛犊慷慨激昂:“买牛!买一万头牛!老子转运了!”
“……哪家酒肆?我也去路过一下。”薛法曹迫切需要转运。
“哪家呀?弟兄们往后天天组队路过……”金吾卫迫切需要金砖。
薛法曹答话一分神,迎面飞来一个鸡毛毽子。“啪”,他躲闪不及,正打在鼻梁上。
“对不起,我不小心踢太高,把它踢飞了。”拐角处站着个唇红齿白的少年,草鞋,麻绳腰带,穿着跟守门人一样的粗葛布衣裳。
薛法曹眼前一亮,问贺万牛:“这位是?”
“放牛童,十五岁,住在牛场有两年多啦!”贺万牛弯腰捡起鸡毛毽子,笑道:“他贪玩,常被我扣工钱。因是亲戚荐来的,辞不得,一直这么混着。”
薛法曹点点头,借归还毽子之机,扫了那少年手心两眼,细皮嫩肉。
他眼中更亮了,这少年不是放牛童。他们出城月余已黑糙不堪,何况放牛日日挨风吹太阳晒。少年手心无握鞭老茧,分明长在富贵家。
那么,贺万牛撒谎了。必须在法曹面前撒谎的原因,可能是因为这少年他……
薛法曹拱手道:“王子,吾等特来接您回城。”
“头儿,波斯王子?他跟画上不一样啊。”薛法曹身边的金吾郎将从怀里抽出画像,纸上头的波斯小王子满脸雀斑,十分好认。
“雀斑可用赭石涂上去。”薛法曹不以为然。
少年跺脚,走到薛法曹面前,叉上腰,仰头问他:“喂,臭烘烘的男人,你是谁?”
他正处于变声期的嗓音如女子般尖且细,加上那句“臭烘烘的男人”,叫薛法曹一下子想起自家有个“断袖”的名声。
薛法曹不由自主倒退半步,正色行礼说,他姓薛,是京兆尹派来办差的法曹。
“法曹,算你好运找到我,第一关放行!”少年拍手跳起来,扯着薛法曹的胳膊拽他:“走,我们继续第二关!”
他才拽了两下,就捂着鼻子跳出半丈远:“来人,抬水桶,拿刷子把他刷干净……”
第十二章
薛法曹大约真的转运了,波斯小王子喜欢他,并且毫不掩饰。
“法曹,你来解开这个九连环!”
“法曹,数清楚我撒在地上的黄豆了吗?”
“法曹,现在本王命令你,立刻想出一个连你也无法解答的难题!”
“法曹,别着急走嘛,等你们学会波斯语,我就跟你们回长安……”
波斯小王子对薛法曹的喜爱,全牛场的牛都有目共睹。他不但在薛法曹沐浴后赏赐了全套名贵新衣新靴,整个下午都同薛法曹形影不离,简直比狗皮膏药还黏人。
晚饭时分,薛法曹奉命背起这王子,目不斜视往厅中走。两队金吾卫唏嘘感慨,薛法曹竟真如传言那般是个断袖,不过几个时辰光景,就跟波斯小王如胶似漆。
“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少年吗?”波斯小王侧头,白他们几眼,挥手道:“全都给我解九连环去,解不出来的不许吃饭。”
两队金吾卫顿感压力,齐刷刷盯向薛法曹,指望他说句好话。
薛法曹坐在饭桌前,掰开小王子缠抓在自己胳膊上的白皙十指,抽回胳膊,说:“殿下,我们明天启程,护送您回长安去。”
“不回不回就不回。”他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谁爱回谁回,你必须留下。我们一起吃饭睡觉数黄豆。等你学会波斯语,我就让父王封你个大官做。”
薛法曹心里叫苦连天,吃饭睡觉都在一起,早晚得断了袖。他觉得有必要跟这位美少年谈一谈。
“殿下,您将来是要登上王位的人,您会成为一代明君。”薛法曹把凳子也挪远些,严肃地警告这位小王:“只有昏君才喜好男色。”
“明君喜好聪明人,嘻嘻。”波斯小王子也搬起自己的凳子,挨着薛法曹放好。
“你够聪明,我喜欢你。”他重新抱住薛法曹的胳膊,半个身子都靠了过去。好不容易寻到一位还算满意的人选,他可不肯放过。“法曹,你必须留在这里陪我玩。”
能被未来的波斯王喜欢,无论如何都是件很值得打壶酒来庆贺一番的好事。
薛法曹见劝阻无效,扭头对金吾卫说:“喊人上酒!波斯王子恩宠如斯,今晚不醉不休。大伙都敞开肚皮吃饱喽,别辜负王子和场主的盛情款待。”
他暂时还不想沦为一个小毛孩的玩伴,更别提公务在身了。
所以薛法曹灌醉小王子之后,打了个清脆响指,下令道:“弟兄们,上路。连夜护送波斯小王子返回长安城,现在就走。”
贺万牛眼睁睁看着他的金主被薛法曹揽在怀里抱上马。两队金吾卫前呼后拥喝道撤出了牛场。他命人关好木栅栏,长舒一口气:“这魔王总算走了。薛法曹,祝你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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葵屋的七色燕尾幢飞扬在旗杆顶端,明艳又抢眼。
夜子仰起脖子望向杆头,笑的开怀:“它真漂亮,隔着半条街也能凭它辨认出葵屋的位置。我记得上次办花魁游街,屋主特意订做了一面绣银线的七色幢,那时候你和小茂充当侍童,一人执伞,一人执幢,我走在前面,你们紧紧跟在后面。”
“日子过的真快,一眨眼,小浩又长高了。可惜小茂那孩子……”夜子抚着旗杆,上面有许多道刻痕,都是葵屋的孩子们比量身高留下的纪念。
“姐姐,对不起。”小浩垂下头。他不但没阻拦双胞胎兄弟的罪行,还充当了帮凶。虽然法曹没把他带走,他心里一点也不好受。一个多月以来,姐弟俩都在小心翼翼避开这个话题。
夜子挽住他的手,笑道:“不说了。我们升旗。”
旗杆上已经预先垂好十来条粗麻长绳,只等五月初五鲤鱼祭。
鲤鱼祭那天,这里会为全葵屋未成年的男孩子们挂满鲤鱼旗,借以祈求健健康康,将来像鱼跃龙门一样长成一名勇猛的武士。
今年,江户川夜子提前来挂鲤鱼旗。日子尚早,麻绳空荡荡。夜子将三缕细绳系在鱼口,轻轻拽动滑索,一边唱着歌谣,一边把旗子高高升起:“黑色的鲤鱼是鱼爸爸,红色的鲤鱼是鱼妈妈,蓝色的小鲤鱼啊快长大……”
晨风瞬时灌满了鲤鱼旗的布口袋,两条大鱼在半空中随风摆尾,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