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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堡垒-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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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的手机忽然都响了起来,我掏出手机一看:“837:请各部门原地预备,随时等待命令,有小规模空袭出现。” 

“837”是低级别的空袭警报,接到警报的操作员不必立刻赶回所在部门报告,但是必须原地待命。 

看来如大猪所说,今夜上空的形势真的吃紧,不过目前看起来还不太严重。 

我看了一眼背后的监视器,机械臂对于内部电路的检查已经终结,正在断开接驳缓缓地推出来。 

我快速地扫了一下几个页面的数据,皱了皱眉毛。 

“怎么了?” 

“看不出毛病来,所有数据看起来都是正常的,可是凑在一起就是不对,波动常数问题很大。” 

“看那里看那里!”林澜忽然扯着我的胳膊,用力指着天空。 

我跟着她抬起头,看见一道刺眼的紫光再距离我们大约一两公里的距离上和泡防御界面相撞了,迅速爆开的巨大紫色光斑分裂开来,沿着光滑的界面向着四周流动,像是一注水浇在倒扣的锅底上,飞快地流向四面八方。 

#奇#而我们头顶那片和泡防御发生器接触的地方就像是一个凹陷,那些紫色的光芒水一样倾注进来,和发生器上部隐隐的白灼光辉接触,一瞬间爆发出紫色极光般的绚丽。 

#书#林澜蹦了起来,紧紧拉着我的手,挥动着另外一只胳膊。 

#网#“是这样的啊!”她赞叹着。 

我没有说话,看见紫光映在她的脸上,她的脸辉然如同玉石,眸子中流动着一种异样的神采,像是看见天国的孩子。 

“很多年以后,孩子会记得这个时代的。 

再没什么时代天空这么美了,紫色的流星落下来,紫色的大丽花盛开、破碎,它的花瓣像是紫色的水向着四面八方奔流,熄灭的时候像是烛火在强风来的一瞬间,如果那时候人类还存在的话……”林澜轻声说着,慢慢低头,她长长的睫毛压着,眸子里有流动的光,像是就要流淌出来。 

这个瞬间,林澜身上有种让人窒息的美丽,她距离我只有30厘米,而她是一个影子,站在天边极遥远的地方。 

我想起她问我的话:是否你也曾是一个孩子,不合群,寂寞地在一个角落里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我垂下眼睛,可是已经晚了。 

大猪说的对,你知道有些东西你看了会后悔,因为看了你就无法遗忘。 

“我们走吧。”林澜放开了我的手,很自然。 

“嗯。”我落后一步。 

“你把头发拉直会好看一点。”我忽然说。 

“哦……”林澜捻了捻耳边那一缕卷发,”等我有空……也许下周有假。”夜色很深,车停得很远,路很长,路灯把我们的影子拉得也很长。 

林澜的鞋跟敲打着地面,远处隐隐传来回声。 

她哼着我不知道的歌,我把手抄在衣兜里跟在后面,低着头亦步亦趋。 

十 

我走进将军的办公室,把《泡防御发生器16号波动指数分析报告》放在他桌上。 

将军趴在桌上写着什么,并不看我:“没有结果?” 

“分析不出来,只知道能量输出确实有异常。” 

“嗯,报告留在这里,你出去吧。”我走到门口,拉着门把手,回头:“老大,你老婆说……不是杨高南路那个……让你有空多回去,不要太累了,记得按时吃药。” 

“哦。 

跟她说最近指挥部这边状况吃紧,让她自己小心。”将军抬了抬眼睛,还是书写。 

“我陪她聊天,跟她说这边的空调最近不太好,总是太冷。 

她拆了自己一件开司米毛衣,在给你织护腿。”我舔了舔嘴唇,”我就坐在那里跟她聊天,看她一针一针织那个护腿,女人也真是一个神奇的物种,要花那么大的工夫给人织一个东西,也不嫌麻烦。” 

“你要说什么?”他停下了,声音骤然冷涩起来。 

“我什么都没说,就是赞一个。”我缩缩脖子,扭头出了办公室。 

我在大办公室里嗅了嗅,闻见些微春天的味道,整个办公楼的玻璃外壁全被摧毁了,像是风卷来了什么地方新生的草木香。 

我坐下来探探脖子,看见很远的地方林澜的工作台边,一束离子烫拉直的头发轻轻地晃悠,还有半只耳朵露了出来,耳根的一缕蜷曲如故。 

真是一个好天气,让人觉得地心引力都快要消失了。 

我蹦起来把自己扔进转椅里面转了几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长长地吐出来,然后扳着壁板对旁边的大猪说:“晚上帝国吧!”就这么过吧,虽然我们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死掉,可能这里有春天的味道,和你打帝国的人,拉直了和依旧蜷曲的头发……时间过去得很快,转眼已经五月间。 

世界各地的都市堡垒顶住了一轮又一轮的光流轰炸,北京传来消息说,只要再坚持三个月,会有”决定性的转折”。 

而我更关心的是上海这边的立体农业培育取得了比较大的突破,现在配发的蔬菜有一半是新鲜的了。 

我很满意于现在的生活,照这样,再撑十年不是问题,管它战争是不是结束呢。 

“下班!”我狠狠一推工作台,转椅远远地滑了出去。 

我从苏婉的桌子上一把抄了她的巧克力,她要追过来的时候,我已经三下五除二地剥了锡箔塞进嘴里,带着一脸奸计得售的笑容。 

转椅停在刚才刨花板挡上的窗前,我从板材之间的空隙往外看去,南京西路上路灯寂静,穿透了蒙蒙的雾气。 

“起雾了,”我说”今晚不会有空袭了吧?” 

“早晚叫你再帮我买一块!”苏婉皱着鼻头对我凶巴巴地说。 

“难说,最近这些东西的动向真是诡异。”大猪说,他和二猪还在守在工作台前,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 

他们还没到下班的时间。 

“我先走了。”我拎起自己的外衣。 

路过林澜桌边的时候,那里是空的,只有半杯已经凉了的咖啡。 

我走进电梯,感觉到一阵微微的眩晕。 

这样的高强度工作,负荷起来还真不是玩笑。 

我伸出手去按一楼的键,眼前模糊一下,鬼使神差地,我按在了31楼上。 

电梯门打开,31楼的废墟静得骇人,没有灯,好在也没有刨花板的遮挡,南京西路上的路灯冷光足以照亮这里。 

我漫无目的地溜达着,脚下踩到了细碎的石子,”嚓”的一声。 

“啊!”有人轻声惊呼。 

我也吃了一惊,几乎蹦起来。 

我和林澜忽然彼此看清了,隔着五六米的距离,她靠在一根承重柱上,隐没在阴影里。 

我两个瞪了眼睛对着,沉默了一会儿。 

“在这里发呆啊?”我说。 

其实这不是我想说的。 

我想说的是:我忽然又想起了那夜林澜的话——你小时候是不是那种不太和全,很寂寞的小孩?其实人有的时候一辈子都长不大,你小时候喜欢在别人找不到的地方看星星,长大了也还是偷空瞅一眼夜空。 

“哦,你怎么上来了?” 

“下班了,顺便上来看看。” 

“我上来透个气,下面太闷了。” 

“死了不少人,不怕闹鬼啊?” 

“死的都是熟人,闹鬼也不怕。”林澜轻轻地说,依旧靠在那根柱子上。 

我们两个一起看着外面发呆。 

“问你个事情,”我抓抓脑袋,”不想说就别说。” 

“没事,你问,我不想说的事情从来不说的。” 

“我知道你够犟……怎么会喜欢杨建南的?”林澜沉默了一小会儿,”你们议论他挺多的吧?你们觉得他是怎么样一个人?”我翻了翻眼睛,耸耸肩膀:“牛人呗。 

反正我跟他是没什么好谈的,我知道他不喜欢我,可他从来都不说。 

你觉不觉得他有点阴?不高兴就当我没说。” 

“你也知道他不喜欢你啊?” 

“废话,我又不是傻子。” 

“他其实不像你们想的那么死板,我第一次去他的宿舍看的时候,他的宿舍里面空荡荡的,最惹眼的是窗前的一架天文望远镜。 

他那天给我讲他喜欢看的书,手忙脚乱的,再然后就找不到话题了。 

最后他坐在望远镜前面给我讲星座,他说你看见室女座么?它现在正从黄道上面升起,慢慢地划过北天极,在夏季的晚上,它升到最高点……那时候他整个人一下子变得神采飞扬,你都不能想象一个人说他喜欢的东西的时候会变化那么大,好像一下午可以说的话比一生都多。”林澜轻声说,”我呆住了,然后我问他你那么喜欢看星星啊?他说小时候他父母都不常在家,没有人陪他,于是他就一个人在那里对着天文望远镜看星星。 

后来无论去哪里,他都会带着一架望远镜。”她笑了起来:“你知道么?他在地下指挥部的时候会透过上海大炮的炮口看星星。” 

“就因为这个?” 

“还有他说我爱你。” 

“说什么?” 

“我爱你啊。 

我以前也有过别的男朋友,还是读军校的时候,军校里不准谈恋爱,想要凑假期一起外出一次都要等上好几个月。 

每个人都说很喜欢我,”林澜甩了甩头发,”但是我每次都很认真的说:你爱不爱我?他们会说我真的很喜欢你林澜,但是我没把握说爱你。” 

“哦。” 

“可是建南是不一样的。 

他陪我看完星星的第二天,约我一起在食堂吃饭。 

我知道他有话跟我说,可是他就是闷头吃饭,我也只好吃饭,我都快以为他真的只是约我随便吃个饭的时候,他忽然抬起头对我说:林澜,我真的很爱你,你跟我在一起好不好?你不知道他那样一个铁板一样的人,说这句话,一定是难死了。” 

“你就答应了?” 

“就算我不喜欢他,当时那个情势我也不能拒绝的。 

何况我还是喜欢他的。” 

“我靠,不过是一句话三个子,这么牛?” 

“你说来试试看?”我看着她挺直有力的眉峰像是挑衅般扬了起来,眸子映着下面投上来的灯光,亮得犀利。 

“靠,不就是我……”我说。 

这话在我嘴里像是石子一样硌了我的牙齿,我张着嘴呆了一下。 

我爱你?一生能对几个女人说几次?说了能维持多久?说了那个后果你怕不怕?你要去抓她的手么?也去抓她的任性她的眼泪她的理想她的初恋情人她将来的情人她一蹬腿弃你而去的悲哀?我望着落地窗外的天空出神。 

“教你个乖——其实女人很复杂也很简单的,你打动她一次,让她觉得安全,就足够了。”我扭头去看她,慢慢地站起来,林澜已经转身走了,她穿着白色军服的背影慢慢地没入黑暗中。 

“哦,晚安。” 

“我今晚值班,你好睡,晚安。”走到门口,我的手机响了起来,有电话进来。 

“喂,江洋,明天陪不陪我逛街?”路依依的声音在话筒里清亮亮的。 

“拉志愿者啊?”我说。 

“你陪我逛街,我请你吃饭啊。” 

“你怎么不叫糖糖陪你逛?” 

“她最近闲着没事就哭,我为自己的心理健康着想,决定还是暂时别拉她陪我了。” 

“你是暗示你更喜欢我这种神经很大条的人陪同么?”我做恍然大悟状。 

“是哦是哦,虽然你神经很大条,不过脑子反应还是蛮快的。”路依依咯咯地笑。 

“那就明天,哪里见面?” 

“就在你们办公楼下面的商场。”其实路依依真的很好,虽然她不会炒菜不会烧饭每月要花几千块买火车,但是她自个儿有钱买火车,又聪明又漂亮又会打扮,拎出来看跟一小公主似的,而且听我的话。

路依依要是不好一点,我也许会更喜欢她,那么就皆大欢喜了……林澜也会欢喜吧?我漫无边际地想着。 

十一 

“你说Huge的Deep Red好还是Gucci的Envy Me好?” 

“什……什么?” 

“什么什么啊?香水!香水啊!我娘要过生日了,我想买一瓶香水送给她。” 

“拜托你说中文好不好?我难道没有告诉过你我四级过了两次才过去?” 

“好吧好吧,‘深红’好还是‘羡慕’好?” 

我站住了仰头望天,沉默了一会儿,再低头去看路依依:“其实有些中文和英文差别不大……” 

路依依不管我,跑过去趴在卡地亚的橱窗前伸长脖子去看那块万字花纹的纯金链坠:“其实我娘一般只用Hermes的Caleche,我想送一瓶显得年轻点的。” 

“你抹的是什么?” 

“Giorgio Armani,男士香水,闻闻?” 

我很配合地接过路依依伸来的衣袖把鼻子凑上去摇了摇,像是一条小狗。“前香是豆蔻和海藻,中香是茉莉花,风信子啥的,后香是麝香。” 

“劳动人民觉得自卑,你说的这些我都不懂——海藻也是香的么?” 

路依依翻翻白眼:“那就继续自卑吧。” 

我们两个甩着步子走在中信泰富广场下面的商厦里,这不是一个逛商场的好时候。 

战争开始的时候市委领导做了振奋人心的动员报告,表示即使外星文明压境,上海作为国际化的大都市,依然能够心不惊肉不跳,面不改色微微一笑,毙强虏于泡防御圈之外。所以南京西路依旧繁华,各种奢侈品店灯火辉煌,红男绿女川流不息,光流轰击在泡防御圈上溅起耀眼紫光的夜晚,还有街舞团队在恒隆广场前的露天舞台上随着音乐欢蹦,伴着围观人群轰天的喝彩。 

不过这毕竟不是《太空堡垒》,德尔塔文明也不是天顶星人,那些东西一不怕音乐二不怕舞蹈,而且耐性超人,今天炸不穿明天继续来炸,空袭警报声最终取代音乐成了这个城市的主旋律。奢侈品店的库存在日益减少,粮食配给也在逐渐收缩,新鲜的肉类换成了冷冻的,蔬菜变成了压缩的,破损的橱窗没有人修补,压抑得受不了的年轻人在一夜之间把南京西路上所有汽车的前窗敲碎了。 

战争胜利是一件遥遥无期的事,微微一笑唱歌跳舞战胜外星人也成了一个笑话,而强撑着继续开放的奢侈品店门可罗雀,时尚男女们如今缩在家里脸色像是秋霜打过的茄子。唯一不担心的似乎就是我们这些军人,也许是因为距离死亡太近了,近得令人麻木起来。 

当然,还有路依依,我不能不说这个丫头很神奇。 

自动扶梯静静的停在那里,阳光大厅正中的巨大花球零落了一大半,看着萧索。 

玻璃顶棚原来是一周清理一次,现在那上面满是灰尘,残缺不全。KENZO的门口,女营业员一身黑色的西装套裙,外面却罩着军大衣,一种历经沧桑的眼神看着放眼所及的唯二两个顾客。 

就在这样的环境里,路依依一蹦一蹦的跑在扶梯上,发梢起落,高跟靴子踏着铁板叮叮作响,她窜到二楼按着膝盖对我喊:“来啊来啊!” 

午后的阳光不错,从破了无数洞的阳光天棚里上下来,路依依站在光影分界线上,未染过的头发被光照得透明起来,跳荡着阳光特有的金色。她对我伸着手,就像是要拉我。“什么东西?”我被她扯到橱窗边。 

那是一双Prada的靴子,白色的,绒面,7、8厘米的高跟,看着很精致合脚的样子,在靴子口上有一圈可爱的白毛。路依依接着膝盖盯着它看,眼睛里光彩流溢,她转过来问我:“怎么样?” 

“蛮好……就是……”我抓了抓头。“什么就是?” 

“我怎么记得有一张Playmate的图上,就是这样一双靴子……?” 

“对阿对阿!”路依依露着白净的牙齿笑,”我也是一看到就想起那张Playmate了!” 

Prade的门店里一个店员探了探头:“5700,就这一双了,合脚就拿走好了,八折。” 

“多少码的?”路依依问。“36。” 

“正好正好,我就是36的。”路依依点了点头,拉我,”走吧。” 

我愣了一下:“不买了?你不是很喜欢么?喜欢就买吧啊。” 

“我不要。”路依依摇摇头。“喜欢又不要?” 

“我小时候就是这样,逛店的时候我最喜欢的那个东西我就指给带我逛店的人,可是他们要给我买,我就是不要。我等着他们记下来,悄悄去买了等我过生日或者过圣诞的时候包在礼物盒里面送给我。”路依依轻轻地说,她把整个脸贴在玻璃上,去看那双靴子。她的鼻子被压得圆圆的,脸蛋因为受了玻璃的寒气,泛起额外的粉色来。 

我忽然想她的脸捏起来想必很有趣。“太拽了吧?”我说。“东西再贵也没什么了不起啊,记住不记住才是关键的。” 

她忽然扭过头来盯着我,非常用力地瞪大眼睛。 

我往后小蹦一步:“哇,依依你这个暗示真是太强了,远比孙悟空的老师在他后脑勺上连敲三下要好理解!” 

“没办法啊没办法啊!”路依依跟着蹦过来拽着我的胳膊,眉开眼笑:“你没有孙悟空聪明啊。” 

“哇噻,五千多的靴子?就当我没听见好不好?” 

“喂,大家出来混迟早都要还的,你吃了我好多顿饭的。” 

“早说是高利贷我就不吃了,老话说啊,拿了我的送回来,吃了我的吐出来……” 

“那边那边!” 

我还没有说完,路依依一溜小跑,扯得我一个趔趄。 

一个没有人看管的领带专柜,木格子里一卷一卷地放着几十条各种领带,色彩斑斓像是抽象派的画儿。“喂,你有几条领带?”路依依在那些领带中间翻检。“一条,上大学前我老娘买给我的,用来配我那身阿玛尼的西装,不过是冒牌的。” 

“不会吧?什么颜色的?你多大了,才一条领带?” 

“压在箱子底下呢,颜色记不太清楚,反正是个海豚图案的。我又不穿西装,要那么多领带干什么?” 

路依依翻翻白眼,很是蔑视:“拜托,你不看杂志的啊?男人的领带数目代表他的成熟度!你可以只有两身正装四五件衬衣,不过领带可是要天天换的。” 

“这个倒是听说了,据说辛德勒出来混世界只有两件衬衣倒有十几条领带。” 

“嗯,记得不错,表扬一下——里面有哪条你觉得喜欢?” 

我的目光扫过,最后拣了一条起来,是一条银色锻面的。“嗯,这次还有店眼光!这条好,衬黑色最合适。”路依依拍拍巴掌,笑眯眯的。” 

“我那身Armani是棕色格子的。” 

“好啦好啦,都上大学前买的衣服了,扔掉好了。我是说比较衬军礼服,军礼服不是黑色的么?” 

“预备役中尉,没有军礼服的。” 

“等你升成将军再穿,配这条领带。” 

“你这么说真让人不由自主地悲凉,你难道是说等我混成老头了,就可以戴这条领带了?” 

“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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