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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历史，写满的并不是一成不变的故事，而是一成不变的人性！
只要读懂这人性，那么这个世界再怎么变，也仍旧握在自己掌中。
诸葛亮心中感慨的时候，庞季等人也隐约有所得。
众人品味了一会儿，蒯祺到底是任务在身，更加谨慎一些。
“只要没给刘荆州添麻烦，我也就放心了。”
诸葛亮哈哈一笑，自信的说道。
“汝南郡的问题实际上并不在汝南本身，而是在袁氏兄弟身上，只要袁氏兄弟还在，那曹操就不会去打草惊蛇。”
事实上，就算曹操想打汝南的主意，也没那么简单。
比如说吧。无处不在的袁术，就任命了孙策的族兄孙香担任汝南太守。
孙香虽然力量薄弱，只能掌握汝南东部一带，但也足以让汝南的豪强们在面对曹操统治的时候硬起腰杆了。
曹操忌惮袁绍和袁术的力量，只敢让荀攸遥领汝南。
这样的敷衍最终还是让他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等到袁曹决战的时候，汝南亲袁绍的豪强纷纷造反，就连那些黄巾余孽也重新倒戈。
汝南郡离的许都咫尺之遥，险些就抄了曹操的后路。
后来曹操在兵马极度紧张的情况下，派出大将曹仁剿灭后方叛乱，又任命满宠担任汝南太守，强化对汝南郡的管理，同时又有大豪李通归附帮着作战，这才三管齐下，稳住后院的局势。
如今诸葛亮的这些行为，在不得罪袁氏兄弟的前提下，替曹操拔掉了汝南郡的大多数钉子，曹操高兴还来不及呢。
诸葛亮提醒了蒯祺一句，“姐夫，等会儿你别忘了在公文上给曹操举荐汝南大豪李通。原本我打算带着他一块去许县的，可惜却没有好的机会。”
蒯祺有些诧异，“亮亮，曹操也是咱们的敌人。咱们有必要帮他做这么多吗？曹操的强势对咱们可不是个好事情，有汝南郡做他的负担，以后他南征的脚步恐怕也不敢拉得太长。”
诸葛亮满口说道，“放心好了，这些我都有计划。”
诸葛亮迫切让曹操，掌握汝南郡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不要给刘备这个家伙任何机会。
这时，使节团的队伍离着许县也越来越近。
时不时就有一些潜伏在那里的荆州密谍，送回来各种各样的情报。
蒯祺一边和诸葛亮聊着天，一边随意的浏览着手中的密报。
看到其中一封时，蒯祺的手，情不自禁的一顿。
“怎么？”
庞季凑过头去打量，一点也不见外。
蒯祺随手把手中的密报递给了庞季，然后对诸葛亮正色说道，“亮亮，恐怕这许县的城门不好进呢。”
诸葛亮有些纳闷，接着笑道，“怎么？莫非曹操还想学晏子使楚，给我们挖个狗洞吗？”
蒯祺听了摇头道，“这倒不是这么回事儿。曹操派了程昱，在城门口等着咱们呢。据说，打算让咱们代表刘景升，为曹操做大将军的事情联署。”
诸葛亮听了心中暗叹，还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袁绍和曹操的交锋，越来越激烈了。如今曹操正是趁此时机，逼迫荆州站队。
诸葛亮若有所思，“这么说来，袁绍的人恐怕也不会罢休吧？”
蒯祺叹气，“是啊，这该如何是好。原本还以为逼迫一次，咱们给出态度也就罢了，没想到，这两家眼里都揉不得沙子，一定要看到咱们的表态。”
庞季这会儿也看完了手中的文件，皱着眉头说道，“蒙混过关恐怕是不行了，他们需要咱们一个确实的态度。咱们荆州实力不小，这件事不仅是曹操在乎，恐怕袁绍也在乎。”
蒯祺这会儿心中没有主意，起身说道，“我去把别人叫来一块参详参详。”
不一会儿，黄射和贾诩也上了这边的车子。
贾诩默默地翻检着案上的情报，看完之后，目光瞧着窗外，四十五度仰望天空。
黄射则很干脆的给了蒯祺一个白眼，“有亮亮在，难道一道门还进不了吗？”
第166章 难以两全（）
蒯祺的目光向诸葛亮一扫，诸葛亮却摇了摇头。
这种军国大计牵扯的方面太多，对于刘表这种谁都不想得罪的家伙来说，自己的方案就像一帖猛药，根本让他无法接受。
蒯祺做为荆州牧的代表，自然对刘表的心思洞若观火。
他的建议，是不可能被接受的。
剩下的人又简单商议了一会儿。不过诸葛亮和贾诩都不吭声，他们自然也拿不出两全其美的方案。
使节团走走停停，又过了一日，终于远远的看到了许县的城墙。
曹操派来陪同的官员不是别人，正是和他一起南征的军师程昱以及符节令董昭。
董昭一来就客客气气的和蒯祺打着招呼。
大家都是士大夫，文化圈里的人，虽说各为其主，但是也不能丢了身上的风雅。
程昱却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一见蒯祺就劈头说道，“贤弟在汝南做的好大事啊。”
蒯祺见程昱一副形式问罪的模样，脸上倒是半点没有动色，只是淡淡笑道，“只是成人之美而已。莫非曹公不欢喜？”
程昱冷笑道，“成人之美？不知道成的是何人之美？莫非是那刘备？”
蒯祺多次代表刘荆州出使，这样的阵仗也见了不少。
知道这两人八成是一个扮白脸一个扮红脸的，当即不卑不亢的说道。
“汝南豪强，向来不肯宾服。如今在刘备麾下，可以为朝廷驱驰，难道我所做的，不是朝廷之美？”
程昱虽是机敏，被蒯祺这翻堂堂之言，也逼得无话可说。
毕竟刘备是名分上的豫州牧，刘备招募兵马也是为了对付徐州的乱贼吕布。
就算是被他趁机拿走什么好处，至少在明面上也没有办法多说什么。
何况这件事，曹操也算闷声发大财，可以趁机把势力扩散到那些县里。
程昱当即不再纠缠，转换了话题。
“对了，蒯别驾远来，有没有听说过许县中的一些风言风语啊？”
蒯祺心中一紧，来了。
他缓缓说道，“我这几日只顾赶路，倒是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
程昱微微一笑，也不绕圈子。“就是，天子似乎有意，任命曹将军做大将军。”
蒯祺心中冷笑，真要是天子自己的意思，还用的着你们这些人上蹿下跳了。
蒯祺嘴上却不肯沾这个因果，“这件事我倒还不知晓。”
程昱哪肯让蒯祺这么容易脱身，他索性直接逼问道，“无妨，如今也是知道了。不知荆州方面是个什么意思？”
蒯祺大感头疼。
没想到程昱竟然问的这么直白。
符节令董昭见蒯祺不肯回答，气氛有些僵硬，当即笑着转圜道，“蒯别驾代表的是荆州七郡的百姓，当然不能仓促决定，不妨先在这城外驿馆等一等，若是有了打算，再入朝见天子不迟。刘景升素来贤明，想必不会令天子失望。”
董昭的话说的委婉，但表达的意思却十分清楚。
要是蒯祺不能给他满意的态度，别说代表刘表给曹操示好了，恐怕连这许县城都进不了。
蒯祺心中有些怒意，只隐忍不发。
董昭和程昱互视一眼，两人也不逼迫蒯祺立刻表态，联手告辞而去。
使节团的众人没想到，已经到了许县门口了，竟然被曹操的人挡在外面，一个个都有愤然之色。
这个时代，特别注重外交礼仪，讲究的是不辱使命。
就算是针锋相对的言辞，如果处理的巧妙，也往往会受到双方的欣赏。
程昱的无礼要求，蒯祺是万万不能答应的。
可是如此一来，连城门都进不了，那又谈什么完成使命呢。
蒯祺愁的团团乱转。
然而诸葛亮和贾诩都三缄其口，其他人能拿出什么主意？
于是，荆州的使节团竟然在许县城外五里的驿站中，一连待了三天。
到了第三天，袁绍的使者辛毗也找了过来。
同样是语言威胁了一番，不但要求荆州方面阻止曹操担任大将军，而且希望荆州人能够在青州之争上，站在袁绍的一边。
送走了辛毗，蒯祺的头都快大了。
袁绍的实力强横，但是还远在黄河以北。
曹操的势力要弱一些，却和荆州近在咫尺。
这两家无论哪一家都不是现在的荆州，可以得罪的起的。
蒯祺再次把众人聚在一起。
然而大家吵闹了一番，有倾向于曹操的，有倾向于袁绍的，却根本拿不出一个成熟的主意。
到了后来，庞季和黄射都拼命的给蒯祺打着眼色。
示意蒯祺询问诸葛亮的主意。
蒯祺这会儿顾不上身为大姐夫的面子了，很是诚恳的求教道，“亮亮，这件事我只能靠你了。你有什么好主意吗？”
诸葛亮一听，眼中目光一闪，倒是没了之前敷衍的态度。
“哦？我说了，你就肯听吗？”
“这……”蒯祺犹豫了一下，接着脑海中浮现了诸葛亮之前的诸般事情。
对付张绣的时候，黄忠好像也是这么信任诸葛亮的，然后黄忠被骗下了城，九死一生。
对付杨奉的时候，黄射好像也是这么信任诸葛亮的，然后整个郡几乎被转手到了杨奉手里。
……
如今自己要是点头，那恐怕诸葛亮还不一定把这次出使，搅乱成什么样子呢！
蒯祺挣扎了半天，终于咬牙点头，“好！我答应你！”
不管诸葛亮每次弄出了多大的烂摊子，但最后仍旧是赢家！
诸葛亮听了这才眉头微松，得意洋洋的说道，“好！这件事就交给我吧！”
诸葛亮肯出来担当，庞季和黄射都情不自禁的对望了一眼，齐齐的松了口气。
贾诩也抬起头奇怪的看了看诸葛亮，不知道这小子又打的什么鬼主意。
蒯祺连忙催问道，“亮亮，那你觉得现在该如何是好，有没有什么两全其美的法子？”
诸葛亮嘿嘿冷笑，“两全其美？多么愚蠢的人，才会让自己成为两强相争中的那个棋子。”
蒯祺听了此话愕然，庞季黄射等人也迷惑不已。
只有一旁无聊发呆的贾诩，嘴角忽然流露出一丝笑意。
第167章 泥石流入场（）
夹在两强之间，无疑是最憋屈的一种情况。无论怎样做，都会被强者胁迫。
诸葛亮毫不客气的说道，“如果自己表现得就像一个蠢货那样，就不要指望着别人会给你应有的尊敬。”
蒯祺对诸葛亮的不客气虽然有些不悦，但这家伙说的毕竟是实情。
蒯祺有些不爽的说道，“这帮家伙如此瞧不起我们荆州人，我岂会甘心？可是如今咱们荆州正全力平定内乱，一旦北方出了问题，只怕会全盘皆输。荆州祸福全在我身上，我岂能只顾个人荣辱。”
诸葛亮无语，自己这个大姐夫还真是迂腐。
他充满信心的说道，“放心好了，咱们这会儿忙不过来，难道他们就轻松吗？袁绍和公孙瓒的搏杀，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候。只要彻底摧毁公孙瓒，那黄河以北，就尽都是他袁家的领土，袁绍会蠢到现在和我们翻脸吗？”
蒯祺听了此话，略有领悟，“你的意思是？”
诸葛亮冷笑道，“咬人的狗不叫，以袁绍的傲慢强横，曹操这样试探挑衅他，早就该把大军南下，狠狠给他个教训了！可是如今呢？却一波一波的派人来许都和曹操打嘴仗，这合理吗？”
曹操原本就是仰仗袁绍鼻息的小弟。
要不是袁绍肯罩着他，恐怕曹操早就被袁术击败了。
如今曹操翅膀硬了，想要挑战袁绍的威严，以他的性子如何能够容忍？
蒯祺被诸葛亮这么一说，立刻有些醒悟，“你的意思是说袁绍现在只是虚张声势而已。”
诸葛亮闻言，断然说道，“不错，强者什么时候和弱者讲过道理？袁绍当初面对董卓的时候，都敢愤而拔剑，何况小小一个曹操。袁本初虽然傲慢，但还是有脑子的！”
蒯祺听了心中立刻有了底。
接着他又想起诸葛亮所说的一句话，诧异的问道，“亮亮，为何你会说曹操是试探？”
诸葛亮沉默了一会儿，淡淡道，“豺狼要打算狩猎了，当然要看看老虎在不在巢穴里。”
这话一出。
庞季等人也回过味来了。
黄射也讶然道，“这么说，所谓的大将军之争，并不仅仅是一个名号，而是庙算之争？”
诸葛亮坦然说道，“不错！如今四方扰动，正是曹操趁机扩大势力的时候，恐怕他早就厉兵秣马，枕戈旦待了。”
“若是以往也就罢了，如今他手握天子，好不容易掌握了大义的名分，因此对许都朝廷看的极重。一旦被人突袭，后果不堪设想。所以曹操宁可放弃和他有切齿之恨的吕布，也要先去击破盘踞宛城的张绣。”
诸葛亮羽扇摇动，口齿清楚利落，一字字一句句，将那曹孟德的心思道尽。
“这是因为，原本宛城在刘荆州手中，曹操还不放在眼里。但是西凉骑军的突进速度太快，完全可以让曹操来不及做出反应，就奔袭许县。关中诸将又有劫夺天子的恶迹在先，所以曹操才会不顾其他，宁可再开一条战线，也一定要先击破张绣。”
“现在张绣势力残破，已经不足以对他构成什么威胁。这正是曹操加紧时间，攻略吕布和袁术的时候。不过曹操素来狡诈，他怕袁绍坐收渔翁之利，因此才想出了这个办法，想要试探袁绍和公孙瓒的战斗进行到哪一步了。”
听了诸葛亮这些话，庞季心中明悟，“如果袁绍对这件事做出激烈的回应，那说明袁绍有足够的余力侵攻兖州，如果袁绍只是派人来打嘴仗，说明袁绍一时半会根本抽不出身来。”
黄射也跟上了诸葛亮的思路，开口说道，“看袁绍这样的反应，他和公孙瓒的战斗，已经极为激烈了。这场庙算，到底是曹操技高一筹。”
诸葛亮悠闲的在手中把玩着羽扇，口中轻笑道，“哪有这么简单。袁本初身边也是有能人的。那个辛毗就不是省油的灯，你又焉知这不是他的惑敌之计？”
面无表情的贾诩，摸着胡须的看了诸葛亮一眼，难得的开口说道，“不错，你竟能看出这里面的玄机。不过，双方交手，这里面的权衡，已经不是简单的庙算可以决断的了。”
诸葛亮心中暗笑，这个打酱油的货终于有忍不住的迹象了。
江北最强的两大军事集团的交锋，自然是充满了明枪暗箭，阴谋算计。
袁绍和曹操都有着庞大的智囊团，双方你来我往的交锋。
对于贾诩这种阴谋高手来说，简直就像是美味佳肴一样难以抗拒。
那种抽丝剥茧的爽感，对任何谋士都充满了诱惑。
而诸葛亮，恰好就是那个能和他在这天地棋盘共酌一杯的那个好酒友。
诸葛亮嘿嘿一笑，“所以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接下来的青州之争，两家都要下场小试身手了。这个大将军之争是虚的，青州之争才是实的。一场低强度的军事摩擦，势在必行。”
“袁本初要维系自己的强横形象，又要让曹操放心的去和吕布厮杀。曹操呢，既不想失掉青州，又不想彻底的激怒袁绍。这里面的交锋才够有看头。”
贾诩微微颔首，也深以为然。
蒯祺却不关心这些，他只关心自己该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他们谁胜谁败我不管，那咱们现在该如何选择呢？”
袁曹两大势力的碰撞，已经把荆州卷了进来，他们这会儿的借题发挥，却让蒯祺骑虎难下。
诸葛亮邪邪一笑，“既然已经看透这两家虚张声势的本质，那咱们还有什么好怕的。他们想要威胁咱们，呵呵，老子这就让他们明白，他们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庞季心中一跳，他对诸葛亮的这个状态，实在是再熟悉不过了。
他已经可以想象，当两大渊渟岳峙，气度不凡的高手正在徐徐发招的时候，忽然被诸葛亮这股欢脱的泥石流卷入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
庞季心中一颤。
那画面，一定很美！
诸葛亮大咧咧的对蒯祺说道，“姐夫，你给两家回信吧。就说……”
诸葛亮沉吟了一会儿。
接着自信满满的说道，“收起你们的小把戏吧，我来了！”
第168章 一页纸（）
蒯祺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面前的不是幻觉。
这诸葛亮……
竟然打算要和那两位强人抗衡。
蒯祺正不知道该怎么组织语言。
诸葛亮已经向他伸手一摊，“拿来吧？”
“拿什么？”
蒯祺纳闷。
“把刘景升给曹操的公文让我瞧瞧，我看看都说了些什么。有没有什么可以利用的地方。”
蒯祺听了哪敢答应，“喂，亮亮，你不要胡闹了，这可是官方往来的文书。哪能随便外泄。”
诸葛亮呵呵了，他瞅着蒯祺向丢了庞季一个眼神，“你问他。”
庞季心中顿时有了一丝不妙的感觉。
见蒯祺望过来，他赶紧连连摆手躲闪，“看我干什么！和我有什么关系，上次的公文可是黄射伪造的。”
黄射本来还很无辜的在一旁打酱油，一听这话就窜了，“你少来！老子伪造的是正儿八经公文，公文里面夹的小黄文都是你写的！”
庞季一听这话茬，当即就有点虚。
他赶紧偷瞧了蒯祺一眼。
却见蒯祺整个人都错乱茫然了。
当初宛城一战的时候，蒯祺刚出使完朝廷回来，正在家里休养。
他招惹了袁曹相争的无妄之灾，正自叹倒霉。
刚好是对政务心烦的时候，更懒得多理会别的事情，所以对当时发生的很多事情，都不知情。
好不容易，蒯祺才从那只言片语中捋清了头绪。
然而，这里面透漏的东西，却让他不由大怒。
他恶狠狠的看着黄射问道，“你、你胆敢伪造刘荆州伪造公文？”
“额。”黄射有点怂了。
就算他黄家再受信任，伪造一州州牧的公文和朝廷打交道，都是一桩大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