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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川先生指的就是王安石,王安石是抚州临川人,所以学林界便称他为临川先生。
王安石问道:“那沈大人可知那些士子为何要围住大人呢?”见沈全期摇头,他朗声道:“沈大人,自古以来盐吏多贪,然自本朝仁宗时以商人贩盐以来为烈,为何?实乃是官商勾结耳。这盐是百姓之必需品,盐利自然是极大了。尔后有富商贩盐,欲从中取利,必然要与官员打交道,盐吏自然就贪婪枉法了。
然而盐商以钱贿官,官吏又以权谋私,则盐商必定是个狡诈之辈,官吏必定是个jiān猾之贼。葛通判乃是熙宁二年进士科及第,此人品xing敦厚,未尝争官,一直到今日也未在京任官。若说大宋良臣颇多,这葛聚也算一个。
我去过葛聚的府上,发现其为家十分寒碜,居室未修,素衣朴食,院内杂草横生,确是因为没有下人清理。似想,这样一位良官怎可能是犯下巨额贪污之罪的人呢?”
沈全期肃然道:“若真是如此,朝廷定会查清此事,还葛大人一个清白的。”
王安石冷笑道:“这个就未必了,沈大人还是太年轻了啊,不明白这朝中之事。若大人回去好好的想想便可明白为什么,老夫只希望京中大理寺能够真正查清楚此事,不然会让士子寒心、良臣伤心。”
这番话他说的很硬,沈全期虽然是一书生,但在朝廷里也待了好多年了,对这些争权夺利之事自然明白。他心里也很是疑惑,若真是这样,那真的不好办了,自己只是一个小官并无实权,况且两党争斗之事不是他所可以参与的。
沈全期整顿神情,朗声道:“学生会把先生的话带到。”
王安石点了点头,他知道沈全期人微言轻,并不能起到什么作用,这件事还是要在大理寺审理下才能结案,最重要的是看朝中的几位老臣了。
沈全期瞧着王安石,小心翼翼地问道:“那……学生奉的差事?”
王安石一愣,随即笑道:“不急,沈大人奉皇命而来的,自然不必担心带不走葛大人。待今日你歇一天,明日一早我便把葛大人请过来,如此可好?”
沈全期大喜道:“甚好!真是有劳先生了。”
王安石呵呵笑着,忽然有人慌慌陆陆地跑过来道:“大人,不好了!”
王安石瞧见是其管家老王不禁惊讶万分,对着沈全期拱手道:“老夫失陪一下。”然后向王管家问道:“到底怎么了?”
第四百五十四章:飞了不成?()
王管家像是要哭的样子道:“小公子他……不见了!”
王安石身体一颤,竟似站立不稳,沈全期眼尖,忙上前搀扶着他。王安石摆了摆手道:“沈大人远道而来,还是早早休息吧,老夫家事缠身,有失礼道,沈大人多多体谅。”
说完他就向对王管家道:“你带我去后院看看。”
这片后院是在前院夹了白墙而成的,前院有池有水,有桥有亭的,但是后院只是建了房子和花园,总体来说,布局不如前院。
后院本是给王安石的二儿子王滂夫妇住的,自从王贤出世后,后院就一直给王贤专用了。
王安石一脸寒霜地看着王贤的ru母何氏和后院的婢女、杂役,慢慢说道:“到底是如何将王贤丢掉了。”
何氏眼泪哗哗地道:“大人,本来妾身正和婢女们抱着小公子,忽然竹枝叫起我们,说她来带着小公子,妾身于是把小公子放给她,可谁知道她把小公子抱进内屋里面后,半天都没有声音。妾身初时没当回事,但是过了大半个时辰没见到小公子,就慌忙去里屋里看,找了半天也没见到小公子人,妾身心中急的很啊,就去告诉王管家了。”
王管家大声训斥道:“你怎么就随便把小少爷交给一个丫头照管着呢?小少爷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全家人都不得好过!”
何氏猛然大哭,用袖子遮住了脸庞,抽抽搭搭的。王安石突然感到一阵心烦,朝王管家问道:“竹枝是谁?”
王管家道:“竹枝是个婢女,年前的时候被卖到我们府上的。”
王安石一挥手道:“着人告知府衙,另外派家丁去寻找王贤的下落。”他突然感到头晕,似要昏倒。
王管家见到自家老爷站立都不稳了,大吃一惊道:“大人,你先休息一下吧。我一定会找到小公子的。”
王安石默然不语,对着院里站的那些妇女、婢女、家丁、杂役诸人道:“你们都回去吧,先各做各的事情,这事情等到府衙的人过来再说吧;
。”
众人都已经散去,独留王安石一人孤立于内院之中,西风微吹,王安石喃喃地道:“天也,我王安石一辈子行正举行,不愧于天地,奈何灭我王氏!”
…………
府衙听说王老相公丢了爱孙,立马派人过来查探,而此时王安石已经去休息了,接待他们的便是王管家。
这个捕头叫李武石,原来的名字是叫五实的,本就是金陵城的人,小的时候爹娘生下两个兄弟,只供哥哥读书,自己只好在家里帮帮手,很是羡慕那些读书人。后来当了胥吏,作了捕役,奋发图强地看书认字,竟然也懂得了不少,还给自己改了名字。由于他努力做事,并且又有些学问,就升做了捕头一直至今。
在这个时代,捕役的身份是很低贱的,他们属于和家丁、奴婢之类一样的身份,不能参加科举,既受达官贵人的歧视,又受升斗小民的鄙视。
李武石对金陵王安石可说是耳熟能详,他所知道的那些读书人中没有一个不对王安石推崇备至的。这位士林中的领袖虽然就住在金陵,但自己的身份卑微,从未想过和这位先生能打上交道。
王管家详细地介绍了这件事,并且很诚恳地道:“希望诸位可以尽快找到小公子,我家大人就这么一个孙子,最近大人身体一直不怎么好,诸位要废一番心了。”
李武石点头道:“李某虽然不敢打包票,但就算不吃不喝也要找到小公子。”
由于这是王老相公的私宅,李武石领着几个捕役也不能乱闯,只好先去找半山园的门子问问情况。
李武石和那门子聊的倒是挺开,说了一会然后道:“那个婢女竹枝是直接从这个门出来的吗?”
门子道:“确实是从这出来的,当时她还提着一个篮子,说是要从外面拿菜。我就觉得不对劲,她又不是厨娘,买菜这种事情怎会轮到她呢?果然这女娃心术不正,竟然把小公子拐跑了。”
李武石道:“那你是或知道竹枝家住在哪里?她平常有什么不一样的举动吗?”
那门子嚷道:“我怎么知道这女娃是从哪冒出来的。好像就是去年快要过年的时候,她在半山园外面卖身葬父,我们家二夫人可怜她,把她买了回来,谁知道这个女娃不安好心,竟然忘恩负义,狼心狗肺,该被卖到千香院里!”
李武石笑了笑,果然是高门的门子,连骂人都带有文气。他对着门子道:“你好好想想,此人最近有过什么不寻常的举动吗?”
门子摇了摇头道:“这我哪里知道,她平常又不常出去。啊对了,前日她急急忙忙地从府中跑出去,连我叫的话也不理。一直到了天将黑才返回,也是急冲冲地跑了进来。”
李武石点了点头道:“看来这个女娃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他对着门子又热情了几句便告辞回衙门参详了。
刚到衙门口,就发现他的老搭档吴青已经在那里了,吴青也是一个捕头,不过他与别人有区别的是,他是一个捕役世家,自太宗朝他家便在金陵做捕役了。以至于吴青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别人就叫他小捕头了。
他是被派往带领步快、皂班、壮班、差役去金陵城找寻王家小公子了。可是差不多翻遍了金陵城没见到这个人,连那个婢女竹枝的画像都未有一人识得。
李武石听了他的话,不禁一愣,冲口而出:“难道那女娃飞了不成?”
吴青叹道:“如今我们人还在搜查,知府大人刚才已经特令衙门出动所有的人,务必找到那个小公子。”
李武石挠了挠头道:“我这也没头绪呢,这个竹枝是去年将要过年的时候被买进半山园的,父母都已经死了,身份来历不明,怎么也无法查出她的来历。”
吴青道:“这样也不是办法,先好好理清楚这件事。”
李武石慢慢分析道:“王老相公的亲孙是四月份出生的,一出世便没了爹和娘,所以一直是由其ru母何氏照管,并且还有老相公儿媳二夫人生前的四个婢女,分别是梅香、兰花、竹枝和菊叶看管。这几个月以来,一直平安无事。
第四百五十五章:没听说过()
何氏是蒋山边的何家的那个何建的媳妇,何健以前是给王相公做亲卫的,后来王老相公移居金陵,何健带着他的媳妇也就跟过来了,一直和王相公家关系密切。所以王管家就请了何氏作小公子的ru娘。
梅香、兰花是两姐妹,姓谢,也是金陵人家,其父母尚在,而且是自王相公来金陵之时便已经跟随二夫人了,我已经派人去调查了。
菊叶是开封人氏,也就是二夫人娘家陪过来,一直对二夫人忠心,应该没有什么值得关注的。
就是这个竹枝,她的身份不清楚,但是这女娃嘴巴甜,懂事理,所以特别得到二夫人的青眼,常常当她是姐妹。这次何氏那么轻易就把孩子给她,实在是因为这本没有什么的。之前竹枝多次抱过孩子,并没有什么不妥,所以今日要抱抱孩子也是顺理的。
但是她竟然直接把孩子装在篮子里,然后慌称买菜,走出了半山园就不见了。”
吴青沉吟道:“这么说来,竹枝决定要把小公子带出去是最近的事了。她为什么要带出一个小孩子呢?而且这个孩子身份贵重,若是查明后她定是死罪的。她为什么要冒如此大险呢?”
李武石猛烈甩甩头道:“这样想着也不是办法,我再带着刘四、马其去找找线索。”
吴青道:“也好,你去探听一下竹枝最近与何人有过交往,可以找她经常去的地方:染坊、布料店去看看,还有就是好好地询问半山园内的护卫、杂役、厨夫、门子、苦差、妇人、婢女,这些人都会有所了解的。”
李武石嘿嘿笑道:“知道了,你也别闲着。去问问城卫最近有没有什么不寻常的人进城;
。我有种预感,这件事情不简单啊。”
确实不简单,吴青查访了城卫才知道近几日有不少奇形怪状的人进城,经查他们的通关文牒是西域蕃僧,但是长相却很像北方夷狄,城卫们怀疑他们是契丹jiān细,于是着人仔细查探了一下,并没有发现什么。
但是令人极为不解的是,这些人并没有出城,但是府衙的人查找整个金陵都未见到他们,实在是令人费解。
吴青立马把这个和那婢女竹枝的失踪联想到一块来了,难道竹枝和这些番僧之间有什么关系?
他有些莫名其妙地回到了府衙里,刚一坐定,就听到一个捕役急快的声音传来:“报!头,在城河外发现一个女尸,疑似是王相公府上的那个婢女!”
…………
金陵的护城河始掘于周代,一直作为居民用水而延续至今。秦、后汉、唐时都对河道进行过整修,使其联通秦淮河一支,成为真正的护城河。
吴青带着几个捕役正在那个察看刚打捞上来的尸体,那尸体已经有点发臭了,吴青轻轻地翻了它一下,然后对捕役道:“先把尸体带走,让仵作验尸。”
众人于是七手八脚地用抬板把它放上,然后用白布盖住了身体。
吴青一凝神,像是看到一个奇怪的东西一样,叫了一声:“等等!”,然后从那尸体的手中抠出一块东西来。
这是一块晶玉,玉背面平整无暇,正面有淡淡的鳞片纹花,正中写的正是一个隶书的“贤”字。
吴青一下呆住,心潮澎湃,但是并没有表露什么。他用脚尖掂着地面,轻轻地叩着。
他向身旁一个人望去,这个人叫金及手,是护城河的管理者,这个女尸就是他所发现的。
金及手见到这个吴捕头向他问来,便不等他问便说:“是今天申时按例巡视城河的时候发现这个尸体的,距现在不过半个时辰。”
吴青点了点头道:“你们发现这具尸体的时候有没有其它东西?”
金及手摇了摇头道:“没有东西了。我疑惑着呢,这尸体一看就知道是好几天死掉了,为什么以往没有发现呢?真是奇怪!”
吴青惊讶地道:“你说她是几天前就已经死掉了?”
金及手愣道:“是啊,我以前给胡仵作做过帮手,像她这样皮肤发青,瘀斑甚多,且有臭味,应该是死了两三天了。”
吴青顿首,马上回到衙门里,见到里面已经有好几个人了,李武石、胡仵作、陆判官等人都对面而坐,在那说些什么。吴青快步走进去,就听李武石道:“听说竹枝已经跳河自杀了?”
吴青摇了摇头,把所知的说了出来,然后叹道:“这确实很奇怪,五十,你去查问有什么结果吗?”
李武石点头道:“我去问了和竹枝关系最好的婢女菊叶,她说竹枝确实很奇怪,她经常对着火焰念语,不知道说些什么;
。初看她和平常人无疑,但是和她在一起久了发现她处处透着神秘。”
吴青疑惑道:“神秘?”
李武石目光微扫众人:“有一次菊叶生病头痛,夜里无法安睡,待到半夜忽然听到竹枝房间有人低语,仔细听来像是两个人争吵着,说话声音很小,菊叶隐隐约约地听到说什么‘教主不在了’,‘别管这些事情’,菊叶心里疑惑,便想到隔壁去看一看,但是刚想起床却晕倒了。
竹枝还有与别人不同的是她只吃素食,本来大家以为她是虔诚信佛才戒荤的,但是婢女们说她对佛像一点也不尊重,到修定寺上香的时候她也没给佛主磕过头。
还有就是小首饰店里,竹枝从那里经常买些东西,而这些东西我们也在竹枝房子里面找到了,就是我手里拿的这种饰品。”
他扬了扬手上的东西,这是一块比较劣质的青玉,上面刻着一个人盘腿而坐,双手自然而垂。整个身子被火光包围,似在浴火。旁边有几个汉汉字:“大明尊者”。
吴青和胡仵作都是疑惑不解地道:“这个是什么?”
那个一直坐在那里不说话的陆判官接口道:“诸位可知道有一教派名曰摩尼,此物便是摩尼教的教派饰物。”
吴青沉吟了两句:“摩尼教,摩尼教,没有听说过。”
陆判官微笑道:“这个摩尼教是唐武后时自西域传过来的,后多有发展。据说此教一向认定‘清净,光明,大力,智慧’,认为万物由火而生,当追求光明,舍弃罪恶,故又被人称为明教。
摩尼教教众颇广,主要分布在两浙路和福建路,颇受一些官吏、农人、绿林之人的追捧。但是他们行踪诡异,三更集会,因而福建人传为魔教。”
第四百五十六章:不哭不闹()
江宁自古便是繁华之地,自五代南唐建都与此,便一直是江南两路的政治文化经济中心。由于地处秦淮、长江之交,水路畅通,四处皆平,可谓盛城。
而自宋熙宁九年六月,天现彗星,天下皆恐,此时大宋相国王安石正着手实施新政,彗星现世,顿时引来朝中大臣恐慌,纷纷以天变之由上书进言,要求尽废新法,还原旧制。而此时王安石之子王雳急火攻心,不治而亡,王安石顿觉心灰意冷,随即第二次辞相位,领命知江宁府,来到故居江宁安享晚年了。
而自从王安石下台后,神宗赵顼任然继续推行新政,改年号为“元丰”,整顿吏治,修改官衔,但未有大一步的改动。对西夏用兵,遭到大败,赵顼想做一个汉武唐宗那样的皇帝之梦破灭了,元丰八年三月,神宗赵顼带着富国开边的遗憾去世。
神宗之死传到江宁,举城皆服百守孝,闭门而居,街道上稀稀落落的几个人,显得极为萧条。
但此时江宁知府王家大院里仍然有着一丝喜气,虽然皇帝刚崩,众人皆是一身白衣,厅堂内外皆供奉牌位,朱门青墙也是贴着挽联,但是仍有几人低声欢呼不已;
王安石一声素白,脸上挤压着深深地皱纹,虽然才六十余岁,但是头发十之**已经白了,杂着些许青丝更让人感叹岁月无情。
他稳坐在檀木椅子上,手里提着笔却半天未按下,一小滴墨水顺着毫毛之尖滴落下来,溅在雪白的纸上,变成一个小黑黑的露珠。
突然有一声敲门,门外有人朗声道:“大人!”
王安石重重一叹,把笔轻放在架子上,然后拉开门问道:“什么事?”
这是他的管家,也姓王,自他在江宁为官时便带在身边,和他也是老伙计了。王安石脾气倔强,而这个王管家生xing随和,况且最佩服的便是王安石,一直认为朝廷中小人太多,使得王安石不能够施现才华,一展抱负,最后反而又被放回江宁府。这皆不是朝廷自断脊柱吗?!
王管家低首道:“大人,有喜讯,但亦有哀讯。”
王安石叹道:“哀讯能有多大的哀?现在比起皇上驾崩,凡事都不能算是哀了。你先说这是个什么哀讯吧!”
王管家轻声道:“其实喜讯哀讯都是一件事,二夫人生下了一个少爷,但是二夫人也……难产而死。”
王安石一怔,实在是不知道该喜该悲。这二夫人是他二子王滂之妇,本来王安石有两个儿子,但大儿子王雳虽然聪明过人,但脾气得父真传,且有一种精神病,他二十便得子,但是见儿子不像自己,就疑不是己出,把那无辜的小孩子推到井里去了,后来再也无子无女了;二子王滂虽不似其兄般聪明,但亦是才气逼人,王安石居江宁知府时,王滂也闲居在家,但是他耐不住这闲,便终日会朋聚友,不知是天灾还是rén'huo,在湖边聚饮的时候,竟然落水身亡。
这下使得王家彻底绝望了,王安石的妻子得知其子皆亡,伤心之下便心力憔悴的去世了。王安石恍惚yi'yè老了十岁,连修经之事也扔下不管了,终日茫茫无神于书房之中。
不知是否祸福相依,王滂死后竟然留下一个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