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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夏天,那个秋季-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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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耿东亮光着屁股,从头到脚都是泡沫,手指头在身体上四处滑动。然后,站到自来水的下面,用凉水冲。浴室里的污秽与身上的泥垢一起,随着芬芳与雪白的泡沫一起淌走。凉水一冲毛孔就收紧了,皮肤又绷又滑,身心又润爽,汗水收住了,独唱音乐会也就开完了。
  耿东亮在临近寒假的这个晚上到浴室里头开了最后一场音乐会。他站在淋浴室里,头顶上全是力士洗发香波的泡沫。他开始了演唱,每首歌都只唱两三句,先是国内的,后是国外的。他唱外国歌曲的时候把舌头卷起来,发出一连串的颤音与跳音,这是他发明的介于意大利语与俄语之间的一种语种。他用这种语种唱了《图兰朵〉、〈弄臣》、《茶花女》里的片断,但是太难;语言也来不及发明。后来他唱起了电视广告。他唱起了豆奶:
  维维豆奶欢乐开怀……
  后来是白酒:
  生命的绿色在杯中荡漾
  悠久的文明在回味中倘佯他还唱到了妇女卫生巾:
  只有安尔乐
  给你的体贴
  关怀——
  莲蓬头里的自来水就是在这个时候断掉的。耿东亮以为停水了,伸出手,去摸自来水的龙头开关。他摸到了一只手。
  “你是音乐系的?”有人说。
  耿东亮后悔不该在这种地方用美声歌唱妇女用品的。他用肩头揩干净一只眼,侧着头,歪了嘴巴,一只眼睁一只眼闭,一个人站在他的对面。耿东亮的目光自下而上,一双光脚套了一双米黄|色硬塑料拖鞋正站在他的正面。裹了一件大衣。头发很乱,像刚刚冲出实验室的爱因斯坦。耿东亮一下子就认出炳璋了。他一定在隔壁的教工浴室里全听见了,要不然他跑到这里来做什么?耿东亮的脑袋“轰”他就一下,眼一黑。完了。
  “怎么可以这样?”炳璋神情严肃地说,“怎么可以这样不爱惜自己?——你叫什么?”
  “耿东亮。”
  “我是炳璋。”炳璋说。炳璋 脱掉大衣,把耿东亮重新拉回汤池里去。他的整个身体都泡在水里,用那种兴奋与惊喜的目光打量耿东亮,耿东亮都被他看得手足无措了。炳璋 突然笑起来,说:“做我的学生吧,你看,我们刚一见面就这样全无保留。”


  洗完澡炳璋就把耿东亮带回家去了。一进门炳璋就和一位胖女人说了句很长的俄语。耿东亮站在炳璋身后,很腼腆,一副窘迫的样子,他喊了一声“师母”。师母虞积藻的身体有两个炳璋 那么宽,看上去真的像前苏联电影里的俄罗斯太太。听完了俄语,这位出色的钢琴伴奏上下打量了耿东亮一回,对炳璋笑着说:“夸别人的时候你总是忘不了夸自己。”两年之后,炳璋才把那句很长的俄语翻给了耿东亮,那是最伟大的男高音卡鲁索说过的话:“……天才往往是在无意中发现的,而且每次总是被那些善于挖掘的人发现。”
  炳璋坐在沙发上,用巴掌向脑后整理白发,看起来心情不错。炳璋 说:“人之大患,在好为人师。这话孟子说过。我有这毛病。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学生。”耿东亮有些紧张,坐在炳球的对面,打量他家的客厅。那架很旧的钢琴上方挂满了酱红色的人体解剖图,从左到右挂着呼吸器官、喉头正面切剖面、口腔及咽腔、喉头矢状剖面,以及声带、鼻腔、上额、软颚的切面。这些酱红色的剖面四周围满了阿拉伯数字,而每一个数字在剖面图的下方都有一大串的命名与解释。“你瞧,”炳璋说,“我们在浴室里看到的其实不是我们的身体。我们的身体精妙极了。”炳璋指着那张人体切面说:“这儿,肺,是一只风箱,喉头呢,我们的发声器,反射器则是咽部,嘴巴则成了我们的咬字器。我们的人体是一架很完美的机器,上帝动用了一切才把它造出来。这架机器能产生生物界最美妙的声音。我们得爱它。身体就是我们的孩子,得爱它。用它来歌唱。正像阿克文斯基所说的那样,不会歌唱是可耻的。而我要说,不会歌唱就如同奔马失去了尾巴。你是一部好机器。得爱护它。为了歌声,你必须学会舍弃,凉水,以及凉水一样的所有诱惑。”
  炳璋坐在琴凳上,神情开始肃穆了,脸上的样子似乎刚举行了一场仪式。窗明几净,客厅里收拾得齐齐整整,耿东亮站在旧钢琴边,心里头似乎也举行了一场仪式。炳璋说:“你以往的一切全不算数。今天是你的生日。我们的一切从今天开始。——你来到这个世界只发对了一个声音,那就是你的第一声啼哭,第二个正确的声音就要产生了,是我赋予你的,你必须记住这一点。”炳璋 打开钢琴盖,双手半悬在琴键的上方,十只指头一起打开来了。他的指头细而长,打开的时候带了一股轻柔的风,舒缓的,神情丰富的,半圆形,掌心里头像藏了一只鸡卵状的几何体。炳璋的眼睛不停地眨巴,似乎望着一件并不存在的东西,只有耿东亮知道,那个并不存在的东西是耿东亮的身体。耿东亮就站在炳璋的身边,耿东亮弄不懂炳璋为什么要采取这种舍近求远的方式,不依靠眼睛,而只凭借想象去注视,去关切。这个身体是透明的,可以看穿,可以看出一切不利于发音的所有阻隔,“注意我,像我这样……放松,再放松……吸气,放下横隔膜,腹壁和肋骨往外张,抬起胸廓,打开上颚,然后像叹气,让声音像蛇一样自己往外游动……这样,讪——”炳璋在示唱的时候十只指头像海藻遇着了浪头一样,握在了一组白键上。他全神贯注,倾听耿东亮,宛如一个助产师正在抚摸新生儿的胎脂。炳璋半张了嘴,呢喃说:“放松……别压着…··不要追求音量,……控制,稳住……”
  炳璋 听了几句,似乎不满意。他停下来,起身之后点~住香,香烟孤直。炳璋 把那往香挨到唇边,示唱,香烟和刚才一样孤直。烟瘴把那注香提到耿东亮的面前,耿东亮刚一发音香烟就被吹散了,一点踪迹都没有。炳璋 说:“你瞧,你的气息浪费了,你的气息没有能够全部变成声音,只是风,和声音一起跑了。得节约,得充分利用。声音至高无上。你听好了,像我这样。”
  炳璋让耿东亮一手提了香,另一只手报在自己的腹部,整个上午只让耿东亮张大了嘴巴,对着那条孤直的香烟“加”或者“mo‘。
  对炳璋来说,声音是这个世界的中心,这个世界的推一。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都是围绕着“声音”而生成,而变化的。所有的声音里头,人类的声音是声音的帝国,而“美声”则是帝国的君主。正如察里诺所说的那样,“人类的音乐就是肉体与精神,理性与非理性的谐调关系。”察里诺所说的“人类的音乐”当然只能是“美声”,别的算什么?只能是马嘶、猿啼、犬吠、狮吼、鸡鸣和母猪叫春。人类的“美声”足可以代表“人”的全部真实、全部意义。
  它既是人类的精神又是严密的科学。精神是歌唱的基础,而科学则又是精神的基础。他要求的声音必须首先服从生理科学,而同时又必须服从发育科学。然后,这种声音就成了原材、质地,在人类精神的引导下走向艺术。几十年当中炳璋在这所高校里头发现了好几部“好机器”,发现一部他就组装一部,整理一部,磨合一部。可是学校就是学校,所谓铁打的营房流水的兵。最多四年,他的“好机器”就会随流水一起流走的,然后便沓无音讯。他们就会湮没在某个水坑里,吸附淤泥,生锈,最后斑剥。声乐教学可是无法“从娃娃抓起”的,你必须等,必须在这部“机器”的青春期过后,必须等待变声,否则便会“倒仓”。最要命的事就在这儿,“青春期”过后,“机器”没有修整好,而“机器”的“方向盘”都大多先行装好了,你无法预料这部‘机器“会驶到哪里去。
  炳璋 能做的事情就是碰。说不定能够碰上的。也许的。他的激|情与快乐就在于“碰”。
  又碰上了。
  是的,又碰上了。
  炳璋对耿东亮说:“你怎么能在浴室里唱那么大的咏叹调呢?太危险了。它会把你撕裂的。——循序渐进,明白了吗?循序渐进。所有的大师都这样告诫我们,察科尼,加尔西亚,卡鲁索·雷曼,卡雷拉斯。你只有一点一点地长。像你长个子,像太阳的位移。成长的推一方式是寓动于静的,甚至连你自己都觉察不出来。什么时候你觉得自己有‘大’进步了,十拿九稳得回头重来。失去了耐心就不再是歌唱,而是叫喊。只有驴和狗才做那样的傻事。叫喊会让你的声带长小结的。小结,你知道,那是个十分可怕的魔鬼。”
  但耿东亮的声音始终有点“冲”,有“使劲”和“挤压”的痕迹,有“摩擦”的痕迹。炳璋跑回厨房去,抱出来一只暖水瓶,拿掉软木塞,暖水瓶口的热气十分轻曼地漂动起来了。
  炳璋指着瓶口,让耿东亮注视“气息”漂出瓶口时那种自然而然的样子,那种类似于“叹息”
  的样子。炳璋随后就要过了耿东亮的手,让它罩在自己的口腔前。炳璋 又开始“——”。耿东亮的手掌感受到一种均匀而又柔和的气流,真的就像瓶口的热气。炳璋说:“明白吗?”耿东亮说:“明白。”炳璋一边点头一边退回到琴凳上去,说:“放松,吸气,像我那样…
  整整一个冬季,耿东亮只纠缠在“加”和“mu”之间。糟糕的是,炳璋并不满意。他总能从耿东亮的声音里头发现不尽人意处。在炳璋面前,耿东亮的身体从来就不是一个完整的机体,它被炳璋的听觉解构了,总有一些矛命的零件妨碍了“声音”从机体里头发放出来。
  不是喉头就是腹膜,不是上颚就是咽喉。这些部位不再是发音器官,而是罪人,它们破坏了声音,使声音难以臻于完美。然而炳璋 不动声色。他的神情永远像第一天,专注、肃穆,带了一种“仪式”感。炳璋的诲人不倦近乎麻木,他的耐心与时间一样永恒,你永远看不到他的失望,他的急躁。他四平八稳,一丝不苟,没有一处小毛病能逃得出他的耳朵。他的耳朵炯炯有神。他守着你,在你的身体内部无微不至。
  炳璋说:“声音飘。声音没有根。”炳璋说这句话的时候把耿东亮带进了卫生间。他打开了水龙头,在水槽里头贮满了水。炳璋 取过一只洗脸盆,放进了水里。炳津对耿东亮说:“把脸盆覆过去,握住它的边沿,用两只手往上拽,把它拽出水面。”耿东亮伸出手,伸进水里。把覆过去的洗脸盆往上提拉。水在这个时候呈现出来的不是浮力,相反,有一种固执的与均衡的力量往下拽,往下吸。炳璋 说:“吃力吗?”耿东亮说:“吃力。”炳璋 说:“这只洗脸盆就是你的横隔膜,在你吸气的刹那,它往上抬,然而,上拍的时候有一种力量在往下拽,把这拽住!——它拽得越有力,声音就越是结实有力,明白我的意思么?”
  “明白。”
  随后就是“mi”“mu”,用炳璋的话说,像他“那样”。
  炳璋开始减耿东亮“孩子”了。虞积藻也一样,开始喊耿东亮“孩子”。他们喊耿东亮“孩子”的时候,不是像父母,直接就是父母。他们的表情、腔调全都父母化了,很自然,很家常,耿东亮就像是他们亲生的了。炳璋的年纪可以做耿东亮爷爷,然而,炳璋的身上洋溢出来的不是爷爷性,是父性。他的刻板与固执在联东亮的面前成了一种慈祥与无私,以那种“望子成龙”的款式笼罩在耿东亮的四周。炳璋 一点都不掩饰自己,他像一个真正的父亲,寻找与光大“儿子”身上的遗传基因,看着“儿子”一天天长大,一天天“像自己这样”。炳库的习惯行为越来越多地覆盖在耿东亮的身上了,耿东亮的走姿与行腔都越来越像炳璋了。耿东亮在许多时候都有这样的感觉,在他做出某一个小动作的时候,突然会觉得自己就是炳璋 ,仿佛是炳璋的灵魂附体了:借助于他的机体完成了某个动作,耿东亮说不出是开心还是失落,总之,他越来越像炳津了,不是刻意仿作的,只能称作耳濡目染,或者说,只能是炳璋的精心雕琢。同学们都喊他“小炳璋 ”了。同学们真的都这么叫了。这里头没有任何讥讽的意思,相反,它隐含了一点羡慕与嫉意,“小炳璋 ”,这完全是可遇不可求的。只能说耿东亮这小子命好。
  耿东亮说不出是开心还是失落。说不上来。这么说可能就准确些了,耿东亮又有些开心又有些失落。耿东亮只能用满脸的麻木打发了这样的内心追问。
  炳璋 为耻东亮制定了一份详尽的计划,这一份计划涵盖了耿东亮全部的大学生涯。这个计划不仅涉及了耿东亮的声乐训练,它甚至波及到耿东亮的日常举止和每天的起讫时间。
  炳璋 修正了耿东亮说话时候的面都表情,那些多余的表情在炳璋的眼里是“不好”的,时间久了,重复的次数多了,会影响人的精神,会成为~种“长相”,凝固在脸上。——每一个艺术家都应当对自己的长相负全部的责任。艺术家只能是冷漠的,做岸的,举止有度的,收拢得体的。艺术家站有站相,吃有吃胡。“抓叽帆叽地喝稀饭怎么能和艺术家联系在一起呢?”
  不能。所以耿东亮只能“像炳璋那样”,让“艺术”首先“生活化”、“生命化”。炳璋的要求只说一遍,不重复,不苦口婆心,你要是做错什么了,他就会把脖子很缓地转过来,同时把眼珠子懒懒地转过来,看你一眼。这是一种亲切的告诫,让你自律,让你自己和自己较着劲,让你没有一天能够自在。让你累。
  许多夜晚炳璋会把耿东亮留下来,像俄罗斯人那样,用报考究的瓷杯喝一点咖啡。这样的时刻炳璋会把早年的录音磁带取出来,整个客厅就洋溢在炳璋年轻时的声音里了。那是他留苏的日子里留下来的歌声。机子很旧了,磁带也很旧,有一些尘埃和杂音,哆哆啦啦的,听上去好像下了雨。炳璋、虞积藻和耿东亮在这样的时候会坐在一起说些话。这时的烟瘴会很健谈,说出来的话也没有太强的逻辑性,有点像自语,想到哪儿说到哪儿。他们甚至谈起一些很世俗的话题,谈吃,谈喝,谈彼得堡的咖啡与面包,谈裙子,布拉吉,头巾,还有几十年前的某一天的天气。他们还谈到生死。炳璋说,他从小就很怕死。现在也一样。死是很无奈的,会把你的歌声带到泥土的下面去。但是炳璋说,现在好多了。炳璋望着耿东亮,像真正的父亲凝视着真正的儿子。炳璋伸出一只手,拍在耿东亮的肩头,说“你在,我的歌声就不会死。”
  然而炳璋 并不总是这样宁静。他在倾听自己的磁带的时候有时会毫无预兆地激动起来。
  他一激动就更像父亲了,有些语无伦次。他把录音机的声音开得很大,歪着脑袋,目光里头全是追忆似水年华。“你听孩子,”炳璋眯了目光微笑着说,“你听孩子,你的中音部的表现多么像我,柔软,抒情,你听……”炳璋干脆闭上了眼睛,张开嘴,嘴里却没有声音。但他的口型与录音机里的歌声是吻合的,就仿佛这一刻他又回到莫斯科了,正在表演自己的声音。
  烟瘴打起了手势,脸上的皱纹如痴如醉。在磁带里的歌声爬向“High C‘的时候,炳璋张开了双臂,在自己的想象里头拥抱自己的想象物。……歌声远去了,停止了,但是炳璋静然不动,手指翘在那儿,仿佛余音正在缭绕,正在以一种接近于翅膀的方式颤动它的小羽毛。炳障睁开眼,双手拥住了耿东亮的双肩。他的目光在这个瞬间如此明亮。他盯着他。”你就是我孩子,“炳库大声说,”相信我孩子,你就是我,我就是你的昨天,你就是我的今天。跟着我,你就是我。我一定把你造就成我。“炳璋满脸通红。但他在克制。他的激动使他既像一个父亲同时又像一个孩子。耿东亮十分被动地被这位父亲拥住了双肩,有些无措。无限茫然的神情爬上了他的面颊。他想起了母亲。炳璋炽热而又专制的关爱使他越来越像他的母亲了。炳璋说:”你不开心?你不为此而振奋?“耿东亮堆上笑,说:”我当然高兴。“
  耿东亮感到自己不是有了一位父亲。而是又多了一位母亲了。
  星期六的晚上炳璋都要把耿东亮留下来。依照炳璋的看法,星期六的晚上是年轻人的真空地带,许多不可收拾的事情总是在星期六的晚上前发,并在星期六的晚上得以发展的。炳璋对耿东亮的星期六分外小心,他必须收住他,不能让耿东亮在星期六的晚上产生如鱼得水的好感觉。一个人在年轻的时候太如鱼得水了总不会长出什么好果子来。炳璋一到周末就会把耿东亮叫到自己的家里,坐到九点五十分。依照炳璋给耿东亮制定的作息时间表,耿东亮在晚上十时必须就寝的,到了九点五十分,耿东亮就会站起身,打过招呼,走人。炳璋在分手的时候总要关照,十点钟一定要上床。炳璋的至理名言是,好的歌唱家一定有一个好的生活规律与好的作息时间。


  但是,耿东亮下了楼不是往宿舍区去。他骑上自行车,立即要做的事情是尽可能快地赶回家。耿东亮必须在星期六的晚上赶到家,母亲这么关照的。一到星期六的晚上母亲便会坐在家里等她的儿子,儿子不回来母亲是不会上床的。她守着十四英寸的黑白电视机,儿子不回来她甚至可以坐到天亮。儿子到了恋爱的年纪了,又这么帅,被哪个小狐狸精迷住了心窍也是说不定的。男人的~生只会有一个女性,亮亮要是交上了女朋友,她做母亲的肯定就要束之高阁了。这是肯定的。母亲不能允许儿子在星期六的晚上在外头乱来,这个门槛得把住。
  做儿女的都是自行车上的车轮子,有事没事都会在地上蹿,刹车的把手摸在母亲的手里,就好了。母亲不能答应亮亮被哪一个狐狸精迷住心窍,母亲一千个不答应,一万个不答应。谁要是敢冲了亮亮下迷魂药,她就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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