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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我们就开始了行动。行走在公园中,由于我提了一只大箱子,行人顿足观望,惊讶万千。他们看着我那不修边幅的脸,小声嘀咕:“疯子?艺术家?”再看到美丽杨帆肮脏的脸时就更加迷惑了。当看到我们把手伸进垃圾筒时,他们几乎惊讶得叫出声来。——这样的拾荒也太过张扬,人潮渐涌的时候,我们已经退回到凉亭休息。
有山必有泉,早上的转悠让我们发现:随栈道往西的两峰之间,有一眼小泉。泉水的源头已经枯竭,但是被冲积出来的土坑里,大约还留下一个十米见方的水池,因未遭污染,虽浅却仍显清澈。我们在凉亭一直歇到了天黑,觉也睡足了,饭也吃饱了,再将箱子藏到大树后面,这才摸黑启程。一路下只收获了十来个矿泉水瓶,但我们仍然从中看到了希望。
之后我们来到那片水池。月光透过树倒映在在水池中,冰凉的水汽笼罩着恐怖的雾霭。我们壮着胆携手来到水边,先掬了两口喝下,然后便张罗着让杨帆洗头。我用矿泉水瓶舀出几瓶水,淋向她粘腻的发际,杨帆发出咝咝的冷颤声,同时又感到快慰的冲刷感。用了整整五十瓶水,杨帆的头发才稍见柔顺。然后她依葫芦画瓢,又用二十瓶水洗却我头皮的麻木。洗好头的我灵感四溢,便建议道:“我们洗澡吧!”
杨帆点头应允,但见她褪下衣服,美丽的胴体在黑夜中如一朵娇艳盛开的玫瑰。我将一瓶凉水倒下,“啊……啊……啊……”杨帆尖叫着蹭进了我的怀里。
那是一种怎么样的冲动呢?!杨帆赤裸着身体水淋淋地扑进我的怀里,还不依不饶地娇声道:“你快脱衣服!”我被她Se情的语调迷惑了,三下五除二脱得干干净净。
在荒山野地,我与杨帆发生了第三次交融。这一次我们以泥土为床,苍天为盖,水池为乐,良久地结合在了一起。如果起初我们是被彼此赤裸的身体勾搭得心猿意马的话,那么后面,我们则是慢条斯理的,用两具欲望之外的裸体,相见于我们的人生,相融于我们的苦难,相触于我们的逃亡,相拥于我们的灵魂。我们紧紧地拥抱在一起,身体的温度超过了外界所有的寒冷,我们已经在水池旁,私定终生。
我们用双手,将对方身体的每一处污垢擦拭得干干净净;我们用嘴唇,将对方灵魂的每一段污浊亲吻得晶莹剔透。
神清气爽之后,我们又翻寻了几个垃圾箱,收获不多,总共也就二十来个瓶子。饶是如此,第二日清晨,我们还是在废品收购站拿到了在遵义的第一桶金:三块五毛钱。我们买了两个热气腾腾的包子,那包子实在是香极了——有一点已经可以肯定,我们至少不会饿死在遵义了。但包子中的那点肉刚一吃完,我们又看到了生活必须面对的惨白:拾瓶子最多也就能凑够饭钱,哪怕我们再节约一些,一天存两块钱,等攒够到浙江的车费,估计也要一年半载。在亭子里过夜不是一件浪漫的事,夏天有蚊虫,杨帆就被蚊子缠上了,这些母蚊子对杨帆的天生丽质嫉妒得很,对我倒是一点兴趣也没有。冬天更不必说了,绝对能把我们给冷死。
流浪在这儿毕竟不是长久之计,我们必须另择他路。
但在想到更好的方式之前,我们还得继续拾瓶子。这一天,我们打扮成小两口,手挽着手在小区街道转悠。没有人敢来仔细辨认杨帆,她此时的气色、打扮与通缉令上的照片已经判若两人。再说牛高马大的我还在旁边呢,谁会冒昧地当着一个大男人的面,去细细打量一个女孩子的模样?我们装作若无其事地走过垃圾筒,斜眼朝里望望,心中记下其间宝贝的多少。如果发现地上有一个瓶子,我就假装用新新人类的不羁,踢它,踢它,将它踢进我们所能找到的花枝间。此外,我们还在滨河公园旁瞅到一块挺粗的赤铁,它将杨帆的心都快勾出来了。那地方人挺多,众目睽睽之下我和杨帆突然拥抱,畸形地用脚拂啊拂,把铁块拂到大树后。在别人还以为我们会在大树后做出更激烈行为的时候,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铁拾起,欣喜若狂地装进荷包——它至少值两块钱,二十个瓶子呢!
第1节:序曲 兄弟与情人(1)
第一章 序曲 兄弟与情人
如果说,我与杨帆还残留着那么一丝不为人知的“奸情”,那恐怕只剩下藏在她那深邃瞳仁中的半分柔情了。每当她眼睛的余光越过赵一平,不经意间掠过我的时候,我只能够紧张、无趣、惭愧地低下头。
打开门,杨帆站在面前,全身像一片叶子在颤抖,她说:“我杀人了。”
我整个脑门一炸;不敢做声,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话:谁?
“一平。”
在事发之前,请容许我为您介绍:
我叫李小峰,今年二十二岁,正就读于重庆某知名高校,大学四年级。父亲李石,母亲冯土,我哥李小山今年刚毕业成为实习医生,娶了个爱花钱的嫂子,正在按揭购房。
赵一平是我的兄弟,也是二十二岁。不过他没爹没妈,除了祖父赵大爷,一平活着的亲人还有那个单身二叔。
我和赵一平的友谊源远流长。大约我俩还待在子宫里的时候,两个怀孕的母亲就拥有了指腹为婚的美好幻想。虽然后来赵一平没能与我喜结良缘,但我们两兄弟的感情却亲密无间:我们一起光着屁股拾树枝、玩泥巴、扇画片、过家家,然后一起读小学、初中、高中,最后甚至以相同的分数考进了同一所大学,就读于同一个专业,还住进了同一间寝室。很久以后回想这十八年的青春时光,我总觉得赵一平就像我成长中的那面镜子,甚至有时候怀疑我们是否共用了一个灵魂。
我常常感叹大学四年的不同造化。二○○○年之前我们不分伯仲,四年后的境遇却天壤之别。赵一平整天忙着做兼职、加入社团、组织活动、策划方案,除了担任校学生会副主席职务,还成了许多公司在学校的总代理,常常搞个点子整个促销就能赚两三千。而我则整天逛书店、泡网吧、看电影、捏文章,以为有了文学就是尼采,成了作家就是太阳。常常干憋一个月捏篇长段子出来,侥幸发表了也就几百块钱的事儿。
金钱,我并不在乎——我这人生来皮子糙,味觉又不够挑剔,觉得猪肉与熊掌区别不大。荣誉,我也无所谓——我觉得生活就像穿鞋,舒不舒服,暖不暖和,只有穿着的人才知道。实际上,令我耿耿于怀的是一个叫杨帆的女孩——在她投入赵一平怀抱前,我曾经牵过她的手。杨帆最终的选择与判断,让我觉得自惭形秽,一无是处。
刚进大一时的我们对一切懵懂无知,成天寻思着怎样才能找到一个女朋友。那段时间我和赵一平整日厮混网络,隔三差五地见一两个网友;我们加入文学社团、书法协会、单身俱乐部,以此尽可能多地接触漂亮女孩。长久的形影不离让我们在一起时谈笑自若、风流倜傥,而一旦同女生单独约会时,就会变得唯唯诺诺、呆若木鸡。不少曾中意过我们的女孩子常常打趣地问:“你们为什么就不是一个人?”由此可见当时的我们的确不相上下。
遇见杨帆之前,我们整日疲沓忧郁,对纯真的爱情已经不抱过多希望。赵一平凭借其外交天赋,在大二上学期便成为了新闻社社长。之后在他的“提携”下,我混成了副社长,杨帆就是在这个时候加入我们新闻社的。她的出现令人眼前一亮,我们几乎在同一瞬间喜欢上了杨帆,就像“心有灵犀”般不约而同。
由于我与赵一平的联名推荐,杨帆一跃成为新闻社的外联部副部长。每逢周末,我们都会打着“高层例会”的幌子,邀她出来聊天、吃饭、游玩。仿若是一见钟二情,杨帆对我们这两个一唱一和的狗屁社长也挺着迷。她不仅对我们的殷勤照单全收,还时不时邀我们去观看她们学院的文艺汇演。在舞蹈表演中,杨帆总是那位鹤立鸡群的白雪公主,她身段柔和,体态优美,那技压群芳的舞姿常常令我们如痴如醉。
杨帆喜欢旅游,我和赵一平就挪用公费带她去南山、金刀峡、大足石刻、万盛石林、合川钓鱼城、永川动物园。每一次出游,杨帆的小书包里都会装满零食,而我和赵一平的手中则会准备好层出不穷的花样。倘若需要夜宿旅馆,为了保证杨帆的安全,我们就会住进双人间:杨帆小姐无忧无虑地安睡在一张床上,我和赵一平则挤在另一张小床,互绑双手,相互约束。
杨帆喜欢唱歌,我们自然求之不得,眯着眼睛躺在草坪上尽情陶醉;杨帆喜欢看杂志,我们自然不辞辛劳,坐车到菜园坝为她买最新出炉的《时尚》;杨帆喜欢跑步,我们自然欣喜若狂,在秒表记时器中拼了老命地奔跑;杨帆喜欢礼物,我们自然心知肚明,费尽心思地买流氓兔、皮卡丘、乖乖熊、米老鼠……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和赵一平彼此顾及,约法三章,从来没有私自与杨帆单独约会。直到有一天,在鸳鸯路段黄桷树下的光影里:阳光、春风、浅草、绿树、单车、连衣裙、撅起的小嘴、浅露的春色、清澈的双眼、修长的双腿,所有这些煽情的细节取代了公平与理智,我们开始瞒着对方与杨帆单独约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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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序曲 兄弟与情人(2)
那时的我们都不懂爱情,我单纯地以为牵一次手就算私订终身。在一个周六夜晚的散步中,我向杨帆抖了许多笑料,做了两个鬼脸,又即兴为她编织了两个童话。那晚的杨帆穿着一件厚厚的羽绒服,迷人的小脸蛋在洁白的羽毛上映出白皙的光彩。我则文采灼灼、风度翩翩,把她逗笑得前仰后合。之后我顺势朗诵了为她写下的情书,再从手心变出一条手链,可怜巴巴地问:“现在,我可以牵你的手了吗?”
雨后清新浪漫,夜幕像被洗刷干净的黑色绸缎,我牵着杨帆的小手,热血沸腾,激动难安。杨帆羞涩地低下了头,晚风拂过发际,她的脸像鲜红苹果一般诱人。至今我仍然后悔当初为何没有吻她,我甚至后悔,假如当时我足够轻浮与她上了床,或许今天的格局就会改变。但那晚上我们只是含糊不清地说了许多话,杨帆的小手都被我焐出了汗。
带着爱情的甜蜜回到寝室,赵一平正在高幅度刷牙,我突然对自己背叛友谊的行为恐惧至深。我思量着第二天一早得找赵一平谈谈,对他说:“我格外珍惜我们的友谊,你是我最好的兄弟,但杨帆喜欢的是我,希望你成全!”我无法预知赵一平的愤怒与嫉妒,我明白这样会中伤我的兄弟,但为了爱情,为了像天使一般的杨帆,我决定豁出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赵一平的床上已经空无人烟,估计又做兼职去了。我待在寝室忐忑不安地等待,从神清气爽的上午,等到饥肠辘辘的晚上,却一直没看到他的踪影。直到晚上十一点,赵一平才神采奕奕地走回来,我还没来得及开口,他就先发制人地对我说:“小峰,一会儿到楼顶抽烟!”
多年以后,我仍然清晰地记得宿舍楼顶那一塌糊涂的衰败景象。阳春三月,万物萌芽吐翠,但楼顶的枯草连半点绿意也没有。风中,时时送来老鼠屎的腥臊。赵一平递来一支烟,又为我点燃,我们俩同时大口地猛吸,火星一明一灭,犹如夜鬼火红的眼睛。
可怕的黑夜与沉默,一支烟的时间,仿佛抽了一年。终于,赵一平将烟头弹向虚无缥缈的万丈深渊,率先开口说到:“小峰,我格外珍惜我们的友谊,你是我永远的兄弟,杨帆选择了我,希望你成全!”
我呆了呆,竟然问道:“为什么啊?”
赵一平淡淡地说:“我们已经睡过了!”
可恶、卑贱、下流、无耻!我听到自己的拳头在黑夜中吱吱作响,我感到自己心脏在身体里跳动得震耳欲聋,但当时的我只是站着、沉默、不动。隔了很久,我才意识到:那支烟,烫伤了我的手。
恍惚中好像听到他继续向我宣布道:“我知道你也喜欢杨帆,但她现在是我的女人了,希望你能尊重她!”见我站着木讷不动,赵一平这才缓慢地伸出右手,在我肩上用力地拍了拍,以一种关切的口吻问:“你有什么话给我说吧?看你心事重重的样子。”
我紧闭着的双唇,被咬出了鲜血;我紧攥着的烟头,被挤出了棉花。然后,一种酸涩的病毒来袭,我开始疯狂地咳嗽起来。但我分明记得当时的自己是一种类似于喜庆的口吻这样说道:“哦,我知道啦。其实我一直把杨帆当妹妹来喜欢,我哪里配得上她呀?兄弟你真能干,恭喜啊恭喜!”
恭喜?恭喜、恭喜!恭喜。
在此后的一个月里,我们三个之间的相处总显得有些尴尬——这主要缘于我的沉默寡言与不合时宜。常常,我会选择莫名其妙因事走开。刚开始的时候,杨帆对我的感受颇为顾忌,当赵一平试图在我面前吻她时,她就会紧张地逃避开去。但到了后来,随着时间对感情来来往往地蹂躏,杨帆已经开始在我面前欣然地享用赵一平的拥抱了。如果说,我与杨帆还残留着那么一丝不为人知的“奸情”,那恐怕只剩下藏在她那深邃瞳仁中的半分柔情了。每当她眼睛的余光越过赵一平,不经意间掠过我的时候,我只能够紧张、无趣、惭愧地低下头。
后来,在大三下学期的时候,我经历了一场“黄昏恋”。夏雨长得和杨帆尤似,歌喉也不错,除了喜欢陪我看书,还对我的生活起居格外关心。然而每当抱着夏雨的时候,我脑中却全是杨帆挥之不去的影子。三个月前,我不愿再欺骗下去,也不愿再浪费彼此的青春,和夏雨分了手。当时夏雨哭得特委屈,她说:“李小峰!我哪一点配不上你?你贫穷、你堕落、你慵懒,但我有埋怨过你吗?我到底哪一点对不起你?”
再后来,在赵一平平步青云之后,虽然他和杨帆已经在校外公开同居,校园里时不时流传着一些有关赵一平的绯闻。但我多少觉得那些全是瞎猜胡闹,因为在为数不多的交流中我得知:赵一平仍然死心塌地地爱着杨帆。
但最近,在赵一平被保送研究生之后,有一个叫陈菁的女孩与他过往甚密。
然后,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杨帆发丝蓬乱、脸颊红肿、嘴唇流血地站在了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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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重庆 一个女孩引发的血案(1)
第二章 重庆 一个女孩引发的血案
越过焚烧炉,我似乎看到赵一平挣扎着复活过来。他的躯体在火中嗞嗞作响,他拼命地敲打着铁门,乞求人们放他出来——但没人相信他还活着。我仿佛看到赵一平的灵魂在火葬场上空盘旋,他对着他爷爷努力大喊,但是赵大爷沉溺在悲痛之中,根本没有理他。
二○○四年春天的一个清晨,我穿着小裤衩全身哆嗦。我心中的初恋情人杨帆告诉我她杀死了我最好的兄弟赵一平。当时我内心寒冷,大脑空白,忘了偷看一眼杨帆湿漉漉的胸部,也忘了给自己套上一条长裤。我在细雨中沿着崎岖的小巷跑了很远,才意识到身体的寒冷。杨帆在恐惧中惊慌失措,她呆呆地倚在门口,嗫嚅着向我乞求:“我不想死!”
雨黏糊糊地铺就了一层潮湿,荷花小区的草坪上人潮涌动,救护车的嘶鸣在层层叠叠的雨幕中飞奔,不久哑然息火。少顷,殡仪馆的车队驶来。我最亲爱的兄弟,丑陋而扭曲地躺在血泊之中,他那张风趣的脸渐渐被白布遮盖,整个世界一片惨然。
那时候我还没有多大悲伤。我只是呆呆地挤在人群里,看着我的情敌赵一平,从潮湿的地面翻身而起,歪着脑袋咧着嘴巴对我笑;看着我的同学赵一平,他壮实的身体在殡仪人员的手下土崩瓦解,那健康的肌肉堕落成一堆烂泥;看着我的兄弟赵一平,他从肉体的碎片中剥离出来,爬上前往天堂的列车,永远离开了这个喧嚣的世界。
警察不久就封锁了现场,赵一平浓稠的鲜血,渐渐被雨丝调和成一种惨淡的颜色。围观的人群正在窃窃私语,刚开走的殡仪车又赶了回来,很快,便见他们从荷花小区抬出另一具尸体。这次负责担架的是个面色苍白的年轻人,尸体将入车时,他突然跪下去开始呕吐,而死者竟“伺机”滚下了担架!四周立马骚动起来,有人尖叫道:“是女的,好多血,脸都烂了!”正当我冲进人群,试图辨认她是不是陈菁的时候,辅导员李老师打来了电话。
按照指示,我马上回到学校,一行三人坐上了前往四川×城的专车。车上,李老师解释说学校成立了应急小组,领导要求他们第一时间接待、安抚死者家属。刚才已经有人通知了赵大爷,但考虑他老人家情绪非常不好,校方希望我能够从中给予一些安慰与解释。我呆滞地点头应允,听着他们此起彼伏的手机声,觉得自己好像还沉睡在一个纷乱错杂的梦境里。恍惚中好像听到,死掉的女孩叫肖云霞,印象中是个标准的大姐头,去年还用拳头“镇压”了我们学院的两个姑娘。那她现在怎么就突然死了,而且还被发现与我的兄弟赵一平死在一起,难道也是杨帆杀了她?我不敢想也不愿想,我尽量抑制住自己的思维与语言,我生怕自己马上报告李老师,他们所确定的杀人凶手,现在就被我锁在家里。汽车极速向前,携带了记忆中成千上万件陈年往事,令我不堪重负的脑子,几近崩溃。
中午十二点半抵达×城汽车站,赵大爷、赵二叔已经迫不及待地候在了那里。他们衣着破烂、眼神枯槁,赵大爷戴着那顶形影不离的破毡帽,阳光下的阴霾显得鬼影幢幢。
还记得儿时春江水暖的日子,他老人家最喜欢带我和赵一平到河畔子钓鱼。赵大爷气定神闲地半眯着眼,等我们寻找枯枝败叶回来,笆篓里已经多了几条活蹦乱跳的大鲤鱼。然后就见他小心翼翼地开膛破肚,挖个小坑垒了小灶支起火,洒上盐、辣椒、香料,鱼被烤得嗞嗞直冒油,看得我们直流口水。赵大爷烤鱼的火候特别有分寸,不老不嫩,又脆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