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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一声闷响,皇帝手边的茶盏被摔碎在地,那在温西眼中应当十分甘冽的茶水四溅而去,迅速地沁进了地毯之中,温西痛苦地将手指扣紧。
“咳咳咳——”皇帝终于咳嗽了出来,面上涨红无比,门外响起急促的问候声:“圣上!”
“无事,不得进门!”皇帝怒喝一声,门外便又静悄悄了。
“人、人家都说……气大伤身,您一把年纪了,心态还是平和一些吧。”温西嘴角微微斜着,不阴不阳地道,反正她死的可能比活的机会大,那就不必对这人毕恭毕敬的。
皇帝又猛烈地咳了数声才停了下来,“冷疏竹,本姓管,是管氏之子,不想竟藏匿在陈王府十一年,寡人到底还是心慈手软了一些,竟容此子坐大至此。”
温西眉头一紧,连带着手几乎都握成了拳。
“你不希望他死,是不是?”皇帝看着一只蚂蚁般看着温西。
温西深深地吸了口气,她不希望他死,但她也不能说出任何事情,母亲至死守护的秘密,她根本不清楚,但就算一点点蛛丝马迹的线索,她都不能说,眼前的人杀死了母亲,杀死管殷两家这么多人,他才该死!温西怒目圆瞪。
皇帝见她如此形容,忽然变了面色,那之前端着的高高在上的形容,变得异常的愤怒,他猛地上前两步,钳住温西的下巴,“贱人,你也敢这么看着我!”随后就是一巴掌落下,温西只听一声呼响,耳边至唇角就开始热辣辣地痛了起来,嘴巴里还冒出一股咸腥的血气味。
她咽下一口血,味道还不错。
皇帝打完之后才发觉自己失控了,他缩回手,面色一阵青一阵白,背对着温西,道:“你莫以为骆铖回来救你,这里谁都不可能来带走哪怕一只老鼠。”
温西也没打算旁人会来救她,她听着门外依旧簌簌的雪声,想到那暗室中遍地的尸骨,不知道她化为白骨的时候,还没有人能够将她认出。
门外又传来声音:“圣上,九明王已入宫。”
皇帝猛烈地喘息了几下,似乎在转换了一下心情,随后甩了下袖,看了眼半趴在地上的温西,满面的不耐之色,出门去了。
紧接着进门两个人,还是将温西一路拖了回去,她另一只鞋子便也掉了,脚指头冻得几乎麻木,她回去的路上努力地抬头想去看皇帝所说的高台,那高台高耸无比,母亲……是死在那里,那里应该很冷,狂风凛冽,无遮无挡。
陶令县()
陈王府漪澜殿中,陈王头戴玉冠,一身的王袍锦衣,今日入腊月,藩王入京,宫中小宴。
冷疏竹沉着脸道:“紫宸殿如今层层把守,凌安现在很难接近,连程临王的动静都不好打听出来,他说番九只看见乌寂三天前去往南内。”
南内是凉台的所在,凉台为皇帝贴身死士所坚守,皆是郑氏子弟与绣衣使精锐等人,陈王心中一沉,若是温西被皇帝关在凉台,那救她几乎不可能。
他捏了捏缩在袖中的手指中一直在转动的一枚小小印章,杜羽给他带回这件东西,他要尽快想办法用上。
但今夜的宫宴,于他也不啻于一道难以咽下的冷菜。
薄公公又进门禀报:“殿下,隼有事禀报。”
“让他进来!”陈王立刻道。
隼进门之后带来一股寒气,他拱手禀道:“回禀殿下,属下打听了普安寺附近胡人北人,还有南市一带的行商也查访过一遍,旁的人倒是没有什么大问题,倒是据说在二十多年前,便有北来行商因商路上时常有盗贼劫掠,便有人组建了一支保镖队伍,从京都一直到晋华国西北的商路都有数人可接应,这些保镖并不是固定队伍,有人雇佣便会临时组织,属下却打听不到组织的人,只要在几家有名的商会只要提出要保货物人口出入关就能找到这些保镖,几人到几百人,只要出得起价钱就可以。”
“二十多年前,几百人……”陈王眯了眯眼睛。
冷疏竹道:“若是这些人只是收钱卖命之人,可以金钱驱使,必定不能太过稳妥,宫中那些……”
陈王点头,若只是寻常的保镖,还不足以可靠到能够深入内廷之中。
隼又道:“属下令人装成要雇佣保镖的行商,去了和善商行找中间人,开口说要三百人,那中间人甚是慎重,反复比对文书与担保人,才答应了下来。昨夜,他带人出了南城门,属下跟了去,他一路去了陶令县,属下却在那里碰见了杜家的少二公子。”
“陶令县?”冷疏竹一蹙眉,看向陈王,这是这几日他们第二次听到这个地名了。
陈王却看着隼。
隼又道:“属下本想继续盯着那中间人,但那人十分谨慎,又是雪天,属下恐落下痕迹,留下两人在暗中继续盯着,属下便跟在杜少二公子后面在凌晨回京了,方才杜少二公子去了杜六公子的别院。”
陈王点头,令隼退下,又对冷疏竹道:“三天前杜少珏便带了人手去了陶令县,看来是六郎那边也猜出了些什么,他若是有消息,现在会告诉我们,你等着他来,我先进宫。”
冷疏竹应下,又看着欲出门的陈王,忽地抬手按着他的肩膀,道:“殿下,进宫之后,还须小心。”
陈王反手盖上他的手,冷疏竹的手冰冷无比,他这三天几乎夜不能寐,只怕温西不曾救出来,他是不会睡着也不会休息。
“七月,那丫头会没事的。”他轻声道。
冷疏竹点头,又垂下手。
陈王一掀衣袍,出了门去,漫天的雪又盖上了新扫的庭院。
冷疏竹则扬声唤道:“来人。”
有乌衣卫入门,低头道:“冷公子吩咐。”
冷疏竹道:“令辽鹰整肃人马,府中戍卫巡逻各增一倍人手,再令奇觚速速出京,殿下吩咐的口信现在可以传去陈地了。”
乌衣卫应是,立刻奔出了漪澜殿。
一切在数年前便已经作下准备,随着形势变化而将计划不断的增减,冷疏竹对着窗外纷飞的风雪缓缓呼吸着,心中满是不断涌起的不安,他却从未预料到这一切会将殷芷卷入进来。
*
有岚居的小巷外,衣衫被狂风给撕扯地没有了半点风度的杜少珏几乎是跌下马,三步并作两步地冲进杜羽的小院。
他猛烈地击打小院门,院门开启,开门的竟是杜羽。
“六叔?”连杜少珏都吃惊。
杜羽转身,道:“把院门关上,进来。”
杜少珏迅速回神,跟着杜羽进了门,院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药味,杜少珏见杜羽面色虽不太好,却没有病态,猜测难道是温西病了?
但他忙晃晃头,现在有更紧要的事,他跪坐在杜羽面前,不等杜羽问他,便直接道:“六叔,陶令县大有问题,我打听道在县城外二十外里的处芳山中,有座十分广阔的庄园,每月油米竟要十车有余,还有数十车的酒,这些都不是陶令县中的商户所售,却是从京都运去的,那庄中还有佃户,只有十来户,倒养了七八百只羊与几十头黄牛。”
杜羽眉头一直皱着,道:“还有呢?”
杜少珏接着道:“我手下有一人,擅轻功隐匿之术,他潜在那庄园不远的一株树枝头看了半天,见那庄中好些人进出,有中原人装扮的,还有胡人模样的,皆是膀大腰圆或身手高强之人。”
杜羽沉吟:“十余车油米,就算那些人胃口极大,只怕也有上千人呢。”
杜少珏又道:“有樵夫渔民曾送去过猎物与薪柴,说这庄园已经存在许多年,来去的人都是十分的小心隐秘,他们也只认为是京中的权贵豪杰的别院,这些人从不在陶令县惹是生非,便也不大惹人注意。”
杜羽吸了口气,近在京都只在朝夕的地方,有人豢养了大批的壮士,却能做到隐匿多年,这幕后之人……杜熠定然知道此事,杜羽立刻站了起来。他若是猜的不错,陶令县的庄园,与皇帝应该不止只有有些干系这么简单,若不然当年陈王刺马之事不会是陈王受了斥责又不了了之了,那时候的陈王已经腹背受敌四面杀机了。
杜羽提声,“微月,牵马来。”
只见微月系着围裙从厨下匆匆跑出来,手里还拿着扇火的蒲扇,他忙应了声,去了侧院牵出杜羽的坐骑,又道:“六爷,霖雨的烧还是不退,小的等下再去请大夫来看看吧。”
杜羽一点头,翻身上了马。
杜少珏也急忙出了小院,他的随从也将马牵来,叔侄二人在前,一群侍从在后,飞快地向着杜府飞驰而去。
杜少珏方才不曾在有岚居见到温西,但听微月所说,那病的就不是她了,有些松了口气,却不曾想到温西此刻的处境比病了更加艰难万分。
求生()
*
“咳咳……”温西觉得自己有些发热,头很昏,口很干,她被那些人拖回来的时候,顺手抓了两把雪在手心捏着,随后囫囵吞下,她都没有好好品味那甘冽的雪的滋味。
再没有水喝,她就真的会活活渴死了,温西觉得十分悲哀,皇帝还不曾问出他想知道的,暂且还不会真的让她渴死,但会一直这般让她苟延残喘着。
四周是钉死的窗户与光滑冰冷的墙壁,这房间不算大,温西摸索着,已经大概猜出了有十六具骷髅,都是女人,不知道她们是渴死还是饿死或者吓死在这里的。
温西没有几分恐惧之情,她翻了个身,身下垫着她从骷髅身上扒下来的不曾腐朽还算能够取暖的衣衫,她要好好想一想,怎么才能出去,活着出去。
她已经没有那么自暴自弃了,她想要好好活着,为了枉死在此的母亲,为了看着仇人比她先死!
皇帝给她吃的那丹丸应当是什么提元气的丸药,能够让她恢复些体力回答皇帝的问题,那丸药的效用很不错,她现在虽然虚弱,还有些因为风寒发热,但尚算有了些力气,还有衣物能够保暖,起码能支撑到明日。
她躺了一会儿,便坐了起来,闭目沉气,默念内功口诀,当她集中精神之时,耳朵变得异常的敏锐,黑暗中那微弱的老鼠咯吱之声从四面八方而来。
她飞快的捏了一枚从尸身上扒下的衣衫上的珍珠,向着其中一个老鼠的声音弹去,一声“吱呀”的惨叫声,梁上便落下一只皮包骨的瘦鼠,温西颠了颠,还没有二两肉。
她又摸了摸身上,火石与短剑还有一些她常备的物事都没有了,这老鼠不知道有没有病,温西蹙了蹙眉,比起被老鼠肉毒死,她饿死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温西叹了口气,她现在头昏得几乎不能再次集中注意力,这老鼠她恶心也要吃下去,吃了东西,才有力气,才多了活着的几率。
她又摸了摸头发,好嘛,连个发簪都没有了,皇帝倒是小心的很,温西眼珠一转,伸手去向身体右侧不远,那里有一具骷髅,发上还有一枚簪子,她摘下那枚簪子,飞快的戳断老鼠头,又扒干净老鼠皮与内脏,剩下一点可怜的肉,还没有火……
一片黑暗之中,温西还是闭着眼睛将那团散发着腥臭味的老鼠肉塞进了嘴巴,又努力地咽下去。
她比自己想象的饿多了,她的身体根本因为那腥臭就反抗地吐出,而是很顺利地一直滑进了腹中。
温西又捏了一枚珍珠,耳朵同时又竖了起来,那点肉根本不能让她果腹,还需要多来几只才行。她现在觉得此刻的处境真是十分可乐,她守着一堆的金银珍宝,那些女骷髅身上的簪环首饰名贵无比,却不能换来一个可以饱腹的肉饼,她几乎都能想到了那些关于守财奴抱着金银财宝饿死的笑话了。
等她吞下第三只生老鼠肉,她的腹中总算没有那种令人她抓狂的空虚感,而大脑似乎也能够从不断地重复的念着饥饿的魔咒解脱了出来。
那包裹着血腥味的腥臭也反了上来,温西干呕了几下,又逼着自己重新咽了下去,她挣扎着起来,摸索着摇摇晃晃走到门的方向。
守在门外的人的功夫应当十分高强,她即使破门而出,也没有获胜的机会,而房中没有任何其他的出路。
房顶很高,温西想窜上去看看,但是担心会惊动门外的人,暂且作罢。
她如同一个盲者,手脚并用,在这幽暗无比的房中细细地探索着。
*
右相杜府中,似乎并没有多少年节将至的喜庆,杜羽进门之时,出门的是杜家的二爷杜翟。
杜翟心事重重,带了数人出门,上了门外停着的马,同杜羽道:“六弟,近日多回府来,祭祖之时,大哥怕是要主持分家之事。”
分家……树大分枝,世家大族人口众多,分家亦是常理,杜家众兄弟成家立业之人皆别府而居,同分家也没有什么两样,但是在这种时候说分家……杜少珏的面上先是变了一变。
杜羽没有回答,只是微微低了低头,目送杜翟离去,便进了府门。
杜熠“抱病”,却整日在书房召集门生与幕僚商谈,杜羽不等仆役通报,便自行推开书房大门,房中众人登时被冷风激地一哆嗦,纷纷站起身来。
杜熠看着裹挟着风雪站在门口的杜羽与杜少珏,同众人摆摆手,道:“都去吧。”
众门客纷纷退下,杜熠才同杜羽道:“什么事?”
杜羽进门,令杜少珏关上房门,直接问道:“大哥,陶令县之事,有何机密?”
杜熠不妨他匆忙出现,竟问的这此事,连个弯都不绕,面上神情已是几番变化,他又看了眼杜少珏,到底没有令他出去,只是问杜羽道:“你从哪里知道陶令县之事?”
杜羽眉头深锁,他道:“大哥,杜家并非你可以谋算前途的本钱,你若是要动用荆南的人谋事,便应该好好想一想此事会带来的危机,你输不起的,就算是杜家分家,总归,都是姓杜的,谁也跑不了。”
杜羽言语咄咄,听得杜熠面上一阵青一阵白,他嘴唇哆嗦半天,被杜羽激地老谋深算都没了用武之地,直接道:“自古富贵功名险中求,杜家能煊煊赫赫三百年,靠的从不是缩头避事!”
杜少珏见父亲与叔父一言不合便扬高了声音,他微微侧身,听门外没有闲人的动静。
杜羽冷笑,“富贵功名……”
杜熠便道:“杜家如今没有后退的余地了,明翼,你十年前就该清楚。”
杜羽不想与他争执这些无用之话,只是道:“少珏去了陶令县,打听出来那里有个隐匿的庄园,竟然豢养着大批的武士,不下千人,京中任何人都没有这本事能够将此事藏得无人知晓,而那些武士还不时会进出京都,数年间来往西域,陶令县令竟然从未向上报知,我令人查过,二十余年来,陶令县的上下官员都是郑氏或者其门生心腹之人担任,大哥,你定然知晓内情!”
筹码()
杜熠看了眼儿子,见杜少珏一直态度恭敬的模样,他没有说什么,只是亲自走到书房的窗边,将各门各扇统统打开,霎时,飞雪乱入,满室冰寒,他道:“少珏,若是有人有心偷听,你这么守着是不会觉察的。”
杜少珏低头受教,“是,父亲。”
杜熠又面对着杜羽,道:“此事,要从二十九年前说起。”
连杜羽不曾想过此事竟然能够隐瞒如此之久,他有些震惊。
杜熠接着道:“那时,那冯氏尚在人世,且当年深受还是太子的陛下的宠爱,乌戎王入野牛山侵柳门关那年,先帝令太子亲自前往退敌,太子行军作战,还把那冯氏带在了身边,只因冯氏说柳门关距铜铃堡不远,她想去看看父母的坟茔。”
那年杜熠也还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他本是东宫侍臣,应当去随侍太子的,但却被太子留在京都,若非杜皇后后来所查与他的经历两厢对照,他还在惶恐以为是杜家招致了太子不满。
“我不知道在铜铃堡发生了什么,但是自先帝诸皇子长成,宫中就没有一日安宁,而四皇子当上了太子之后,他日夜都活在惊惧不安之中。后来,我听说是六皇子派了一队江湖杀手跟踪太子,在铜铃堡太子是轻装前去的,减了不少防卫,便使那些杀手有了可乘之机,冯氏几乎丧命,令太子大为震怒。随后,太子大胜班师回朝,诸皇子越加虎视眈眈,太子不知道得了何人指点,秘密养了一帮与中原没有任何干系的胡人作为杀手锏,那陶令县的庄园,不过是那些人的暂时落脚之处罢了,他们来往商路与京都,招募可靠之人,收集各方消息,鼎盛之时,足有两千余人,后来太子登基,他本想将这些人都处理了,但是我劝说陛下,说这些人十分有用,必要留有以备万一才好。”
杜熠说着这些的时候,没有太多的情绪,只是说到最后,有些感概,他有种作茧自缚的自嘲。
杜少珏面色肃然,他想到那些人的身手,这千人之众已经足够可怕了。
杜羽深深地吐纳,“如今呢?还有多少人?”
杜熠大致想了想,“应当有一千五百人左右。”
杜羽凝眉:“大哥,你是怎么打算的?”
杜熠道:“禁中三卫,京南营与都西营,加上这帮蛮人,还有郑氏在关内的大军,陛下若真向陈王出手,他如今的处境只能招架不能出击,若不然难敌天下悠悠之口。”
接着,杜熠想了想,又道:“九明王此番入京,怕有大变故了。”
杜羽便道:“大哥,你若是想令杜家的人马前来,师出何名?”
杜熠面上有些隐隐的笑意:“数日前,我便向陛下递上密折,京中若生事,只在朝夕之间,郑氏未必来得及,且三卫中人心浮动,不可尽用,杜家可向陛下与程临王尽忠。”
杜羽面色大变,连杜少珏都心头大震,杜熠这是在最后一刻还想把自己的筹码两边摆动,以为自己可以立不败之地。
杜羽怒起,直接道:“大哥,你要当心!”
杜熠道:“我朝堂沉浮三十余年,自会当心。”
杜羽狠狠地盯着杜熠,杜熠完全没有任何的动容之色,他的面上只有老于世故的算计,杜羽心中几番激浪涌过,知道再劝无用,只得一拂袖而去。
杜少珏见杜羽走得如风迅捷,忙回头向杜熠道:“父亲,此甚为不妥。”他还想说杜熠这是把旁人都当做傻子,只怕会啄了自己的眼,但这话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