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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无痕-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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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骆铖冷笑:“无非一些废话罢了。”接着又道:“若我领军前往肃城,六郎可愿往江流?”

    杜羽看他。

    骆铖自袖中取出半枚飞鱼符,缓缓放到杜羽手中。

    鱼符微沉,细麟栩栩如生,杜羽问道:“为何?难道太子殿下不怕杜羽成事不足?”

    骆铖一笑,道:“天底下除了杜六郎,还有谁能够更令我信任?”

    杜羽闻言,只是淡淡讥嘲,“殿下高估了杜羽,若是可以,杜羽倒只是想在京中,流连于花间月下,做一个不管旁事的闲人罢了。”

    骆铖便道:“两年前,在我书房之中,六郎见墙上地图久久凝思,那般神情,不会只是个可醉生梦死流连花间的闲人才有的。”

    杜羽面容微有所思,他将鱼符纳入掌中,再抬起头,看着骆铖,道:“若殿下不负杜羽,杜羽也不会负于殿下。”

    若殿下不负杜羽志向,杜羽只当将志向相报,丈夫有志,岂止朝歌暮酒,君见边关风月可怡人,何惜漫漫长生,一路壮志酬情。

    骆铖唇边浅笑,“如君此愿,欢喜不胜。”

无名无字() 
*

    数日之后,太子亲自领军前往肃城,引得满京之人夹道远送,旌旗猎猎,男儿列甲,吼声几乎震破九霄。

    柳原之上,今日无游春仕女,只见长阵似蛇,不闻丝竹管弦,可听铜鼓号角。

    太子妃捧酒相送,道:“妾在京中,望君凯歌而归。”

    太子饮尽杯中之酒,跨马而去。

    一路西去,别了富贵风流,马蹄交错,可见烟尘滚滚。

    太子妃望着大军最后一人消失于广道之外,才闻见侍女催促,垂下摇酸了的手臂,步上回鸾的金车。

    而极远处的辽阳原上,杜羽领十二甲乌衣卫,亦催马向西北疾驰。

    今日,是天和九年四月十三。

    也是晋华国所记的朝阳初年,女帝即位,改换年号的第一年。

    在关外苦寒之地,却不知道该用哪位帝王的年号,虽是四月,春却似不曾到来一般,漫天漫地还飘着细细的碎雪,雪自九天飘下,再落于尘埃,天地一片苍茫无色。

    山坳之下,有一群人与牛马经过窄窄的石道,等到这一行人走到山谷之中时,忽然闻见连声震耳欲聋的吼声与马蹄仓促的疾奔,是马贼!赶着牛马的牧人霎时惊慌,但似乎这样的事情他们早有准备,短暂的惊愣之后,牧人们也都抽出马刀与弓箭,欲与马贼拼斗。

    骑马的贼人转瞬近前,附身拔刀,刀刀见血,血亦流满地,一队赶着牛羊的牧人,遇上了抢劫的贼人,似乎是这里永远不新鲜的事情,谁都不知道会在哪一条路会遇上这些瘟神。

    不远处并不算高的荒石堆上,正站着一个人,兜头兜面包着风帽,手里捏着一柄尺长的短剑,长发随风飞扬,是一个女子,这样的天气,这样的地方,一个孤身的女人,这景象实在有些过于诡异,山坳下的人已经杀红了人,却根本不曾注意到。

    血腥气被风席卷而上,女子动了动眼眸,看向惨叫声的所在,忽地,她随着风雪而起,缥缈地仿佛一朵最为轻盈的雪花,没有人看见她是怎样拔剑的,也没有看见她是怎样出招。

    她只是仿佛一朵雪一般,从这个人的身侧飘到了那个人的背后,但滚热的鲜血却仿佛丝线一般随她而动,她的身后便倒下了一个又一个人,是马贼,他们从马上滚下,又被马蹄践踏,他们本不曾死,想必也死透了。

    也许不过一刻钟,不,也许只是一呼吸,一眨眼,十四名马贼,无一活命。

    倒在血泊的牧人们已然目瞪口呆,其中一名伤势轻一些的年轻人挣扎地起来,踉踉跄跄走到她面前,躬下身去,道:“难道您是雪山的女神,看见我们遭受这般苦难,前来解救吗?”

    女子摇摇头,她擦净短剑,又收回鞘中,道:“我要找两个个人。”

    夜晚,篝火燃起,死去的牛羊被现剥了烧烤,伤员们互相包扎,还有人清点了损失,叹了口气,“死了好些牛羊,不够数了。”

    之前那个年轻人便道:“胡勒叔,人活着便好,牛羊死了,等天气暖和些,再多生吧,总有活路的。”

    老牧民胡勒面上的愁苦不曾减轻,“大王将要迎晋华的公主为王后,我们定要献上三千牛羊作贺礼,若不然来年只怕会将我们赶出瑶洲了,离江源已经流血满地,西去便是突利人的地方,我们哪里有旁的活路。”

    那年轻人便也有些垂头丧气,又见那女子一直默不作声地坐在一旁,忙道:“姑娘,今日多谢你,大恩大德,我们真是感激不尽,不知道你想找什么人?我们这里外乡人来得不多。”

    女子动了动眼珠,解下了风帽,露出一张过于青白的面庞,她道:“突利人?”

    年轻人一愣,这女子的脸苍白的几乎不像个活人,他压下心头涌起的惊意,再点头,“白日里我们遭遇的,正是突利人,近来他们颇为猖獗,本来我们这里瑶洲北原,他们从不来的,谁知竟然被他们埋伏偷袭,多亏了姑娘,若不然只怕我们也成了胡狼的口粮了。”

    女子呼出一口气,很快便被风吹散了,“要如何去找他们?”

    年轻人顿时一惊,一旁另一人听见,忙道:“姑娘找他们作什么?要是他们知道姑娘今日杀了他们这些人,只怕不好,那些人如野狼一般成群结队的出现,如豺狗般贪婪凶残,姑娘的身手这么好,却也对付不了这么多胡狼啊!”

    年轻人忙点头:“正是,突利人最为狡诈狠毒,当年老乌戎王集结数万大军去攻打下伊,那些人从来不正面迎战,等大军驻扎,又似幽灵一般前来偷袭,姑娘孤身一人,实在不是去处。”

    女子捏着剑,那柄剑沉沉无光,她面上被火光映得依旧没有几分血色,嘴唇微微干裂着,一双眼中,似充满了苍原般空寂幽然,发丝凌乱,微微垂于颊边。

    “我有必须要杀的人。”她道。

    年轻人一时有些悚然,因这幽幽的言语,还有她森森幽寂的目色,他本以为这解救他们性命的女子会是突然下凡的女神,不曾想她此刻却宛如修罗!

    “他、他们……”他呐呐地想给她指一条路,却也不知道该指向哪里。

    “姑娘若是真要去,穿过这孤狼山,便是图犁河,再走上三天,便是突利人的地盘了。”胡勒指着西方道。

    女子转头,夜色之中,无星无月,唯有山巅之上,隐隐的轮廓可见其危绝。

    女子站起身来,向前走了两步。

    “姑娘留下姓名,我们瑶洲人有恩必报,子子孙孙都会记得姑娘的名字的!”年轻人大声道。

    女子脚下一滞,她该叫什么?是温西,还是那个人的阿芷……

    她什么都不是了,只是她,只是一个活于世的孤独的人。

    她却摇头了,“无名,也无字。”话毕,飘然而去,半点不留影踪。

    “姑、姑……”年轻人还想追上去问,胡勒却拉着他,道:“你追不上了,那个姑娘,想必谁都追不上。”

    年轻人看向深深的夜色,哪里还有人的踪迹,只有野狼的嘶吼与咆哮声声声传来。

无着的风() 
*

    太子大军行军七日,至肃城三百里外魏阳郡下九阳城,乃是出嵺江之后最后一城,嵺江水滚滚南去,不知疲倦奔波了千万年,嵺江之西,便是陈了。

    骆铖站在江边,遥望对岸,陈,这是他的根基,也是他的起点,一切将至此而始,但不会就此而止!

    “七月,你能看见这淘淘江水么?这壮志天下,可曾会令你醉梦不醒?”他轻轻地道,远处欧鹭拍翅,飞于苍茫天际。

    没有人回答,也永远不会再回答。

    一杯酒,洒向江水,酒香随江水而去。

    骆铖扔了酒盏,翻身上马。

    “太子殿下,九阳县备宴,为殿下践行。”有人前来禀报。

    骆铖扔下一句“不必”,便拉马而去,西渡有船,连绵成片,足有百余艘,以铰链相锁,风帆降下,供大军行走。

    待两万余人皆过嵺江,暮色已升,渡船纷纷解开铰链,陆续向南而去,而岸边骆铖直接令人就地扎营,明日再继续行军。

    大帐之中,左右副将陈诃与万锦章正回禀道:“殿下,若以现在的速度,三日之后当至肃城,但方才孟将军信使已至,开春之后牙涂滩一带因苍界山积雪融化,水积深不易通过,还需得经赤阳镇才行,这样一来,恐怕须得多走一日了。”

    骆铖看着案上羊皮图,算了算牙涂滩如今没水的范围,的确不宜通过,赤阳镇在其北,乃是广安道上一处大镇,已属肃城治下,绕行倒也无妨,他不急着赶路,便点点头。

    万锦章又秉道:“岳西粮仓已经拨五千车粮草起行,走苍龙道,经葫芦城,不日便可抵达肃城。”

    骆铖点点手指,道:“传我的令,葫芦城再备五千粮车,让押运使一同送往肃城。”

    万锦章一惊,道:“殿下,葫芦城不过小城,哪里备得齐五千车粮草,若是就近从昌邑调取,也要数日。”

    骆铖动了动眼眸,道:“我说了是五千车的粮草吗?”

    “这……”万锦章一时瞠然。

    一旁站立着的武先生恍然,道:“殿下是想虚张声势?”一万车粮草,十万大军一年口粮都绰绰有余了。

    骆铖唇边微微一动,道:“安士然既然派出了好些细作入我边城。”那么就让他受一受惊吓也好,最好胥长陵再调动些人马入玢西,那杜羽那边,应当能够从容许多。

    杜羽说对了,随州从来不是他的心头之患。

    万锦章领命而去,五千粮车,一时也不是那么容易找齐的。

    又有信使前来,身上还披着羊皮袄,关内已是杨柳依依桃李争秾的季节,这衣衫显得有些笨拙闷热,信使却不及脱掉,便入了大帐,跪下禀报道:“回禀殿下,是莲姑娘的信。”

    信自于师而来,有数封,陈王看过之后,令人送了其中一封去江流,随后略沉吟,问道:“你经突利下伊而来?”

    信使点头:“是,小人绕道走了下伊,鸫有人手尚且留在那处打探消息,近日突利人并无大的异动,不过不时有些散众东去袭扰瑶洲,听闻是东细奴对乌奴儿有所不满。”

    “哦……”骆铖若有所思,“不满?不知道是怎么个不满……”

    邵连也摸摸下巴,道:“这倒是个机会,若是有隙,可乘隙而入,突利亦并非铁板一块。”

    骆铖同信使道:“令鸫再加派些人手去往下伊注意那处动向,若是可以,倒是能同那东细奴聊一聊。”

    信使受命退下。

    随后,骆铖又吩咐诸事,众人散去之后,已经夜色浓郁了,他出了帐,便有侍卫跟上,他摆摆手,独自走到嵺江水边,望着夜色之中的茫茫水岸。

    水岸辽阔无比,夜雾时有弥漫,星光微微,月色沉沉,骆铖衣袂已经沾染了水边潮湿的露气,他负手而立,目向极远。

    雀驻足在远处,手里捏着一张字条,是方才飞羽传书而来,他犹豫了片刻,还是走上前去,默然无声地立在骆铖身后五步之处。

    骆铖开口,道:“是何处来的消息?”

    雀回禀道:“是翎使墨鸢。”

    骆铖伸手,雀恭敬地上前将字条放在他手中。

    骆铖借着营寨处传来的火光,看清了字条之中的寥寥数字:略相似之人皆查,南向一路无踪。

    骆铖抬手,令雀退下,雀疾步走开,骆铖将手中的字条捏碎,扬在了风中。

    两年了,他吐出一口气,还有些无奈,胥长陵把她教地很好,两年来她竟能影踪不露,连他一向擅长跟踪搜寻的翎使都找不到半点踪迹。

    望着淼淼嵺江水,他忽然有些茫然,他将她找回来做什么?她再也没有留下的理由了吧,也许她本性便是无着的风,根本不会停留。

    “雀。”骆铖提声。

    雀闻声而来,默然恭立。

    “令墨鸢不必再找了,让他收回人手去秦安,去九水河附近,找一个人,叫做泊麓。”

    泊麓,正是棋士长鹿君,数年来他未出秦安,还有怀德太子那门客季笙……骆铖眼动眉动,是该慢慢揭开一切的时候了。

    雀应是。

    两日之后,太子领军经赤阳镇,百姓纷纷奔走相告,俪关收复有望。

    白马银鞍之上,太子一身墨袍,高冠宝带,面容神俊令人不敢逼视。大军举旌旗猎猎,矛戈如林,声势隆隆。

    又过十日,万车粮草入肃城,车辙过处,印痕深深,麻袋或有破损,漏出的皆是饱满粟谷粒,有人经过,以手收集,收入怀中。

    随后,肃城之中有数处异动,有商队提早出城,一路向仰北,还有独行骑士,分散出定裕关与梁裕关。

    肃城高耸城楼之上,骆铖望着道路上来往的行人,手指间将两枚黑白棋子转来转去。

    有人来报:“殿下,沈先生回城了。”

    骆铖道:“请沈先生刺史府相见。”

    肃城刺史府已被改为太子行辕,骆铖匆匆回来,沈瑜一身风尘,眉须之处还有黄沙在于其中,这三年来他无一日高卧软枕,无一日坐享珍馐,虽一身文袍,却无几分书生气了,反倒臂膀宽大,满面坚毅。

    他见骆铖,拜下身去:“沈瑜,拜见太子殿下!”

    骆铖亲自将他扶起,又细细打量,道:“三年来,先生风雨来去,辛苦了。”

神女有心() 
沈瑜并不道辛苦,倒是卸下身后所背的牛皮囊,将里面的物事一一取出,放在地上,都是各色皮卷,分门别类,皆扎成一束一束的卷轴。

    他打开其中一束,摊开十张薄牛皮,其中用墨线与朱砂勾勒出详细无比的山川河流、城池村庄,道:“殿下,学生三年来,将陈西、秦安与晋华接壤之地皆走过,这里一共二十三卷图册,拼合而成,便是江流以下最为详实的舆图了。”

    骆铖目光在地上的舆图上一一扫过,三年前,沈瑜来边城,见孟许所用的沙图并不算详实,还有数处错漏,着实于行军布阵不利,他一开始本只打算探明肃束二城与俪关内外之处的地形,不想回报骆铖之后,骆铖直接给他加派了钱粮与人手。

    三年来,他领着六十七人,徒步来回足有万余里,几次亦有性命悠关之险,然笔下一厘一毫,他皆务求详实不漏,才得绘成这般地图。骆铖看得专注,接着不顾身份,直接坐于地,将那些牛皮卷一一打开,手指勾勒过满图密密麻麻的墨线与朱线。

    良久,他抬起头,同沈瑜道:“沈先生大功,万金赏赐亦不足,孤唯有深谢。”

    沈瑜道:“因学生一直在外,这些图不曾有机会拼和成完整大图,还需得几日整理错漏之处,再归整完全。”

    骆铖将图小心放置原位,起身道:“三日之后,孤等着先生。”

    “是。”

    骆铖又道:“先生今夜不必他去,孤有要事请教。”

    沈瑜又应诺。

    夜来,骆铖与沈瑜谈至月色高升,细细问过各地局势与地形,连本来摆设满桌的佳肴与美酒都不曾动过多少。

    月色浓浓,柳风阵阵,刺史府西侧院院墙处,鬼鬼祟祟蹑来几个人,还不等靠近前厅,便被人截下,拦人的侍卫拿灯一照,不曾想那几人竟是刺史魏良才的千金魏玉儿与她的两名侍婢罢了。

    侍卫面容冷冷,道:“做什么?”

    魏玉儿霎时红了脸,结结巴巴道:“我、我见夜色正好,散、散步而已。”

    侍卫便道:“魏小姐,散步请离这里远些,殿下不喜闲人搅扰。”

    魏玉儿撇撇嘴,见院墙高耸,根本看不见那边情形,她虽不甘心,只是无法,只得回转。

    一路回去,花径婀娜,桃花未谢,边城春迟,处处还残留着春意,她望着透过花枝的月色,不死心地回顾好几回。

    其中一名叫做小果的侍女悄声道:“小姐,婢子听说太子殿下每日都是卯正出门,明日小姐等在衙前街上,许是能见到殿下呢。”

    另一名侍女碧叶便道:“殿下进出都是侍卫开道,众人簇拥,小姐等在那,被人一挡,殿下看不见也不行啊。”

    魏玉儿嘟着嘴,心绪懒懒。

    小果又道:“小姐花容月貌,明日细细装扮了,还不是一群乌脚鸡里的凤凰一般夺目,殿下定会瞧见的。”

    魏玉儿眼睛一亮,正是,人都说她貌美,这肃城之中无人能比,她如今二八年华,一心想找个才貌双全的君子来配,那日自见太子殿下,这天下旁的男子恐再入不得她眼中了,几回梦中相逢,若是能得那样的男子垂青,才不负她这花样容貌。

    她这几日打听清楚了,太子身侧连个侍女都没有,魏良才着人送去的美貌婢女都被完完整整地给退了回来。天下男子皆好色,太子必然嫌弃她们粗鄙还不够美丽,她贵为仕宦之女,若姿态美好出现在他面前,不怕他不动容。

    魏玉儿立刻急急回了房,忙指挥着侍婢们翻箱倒柜地找美丽的衣裙、华贵的首饰出来。

    魏玉儿想了一夜,明日见了太子该如何的姿态,应如何对答,一时又想到京都太子府中尚有太子妃,不知道是何性情容貌,与她相比又如何,越想越睡不着,但不睡又恐气色不佳,会减风采,一时又逼着自己赶紧睡着了,折折腾腾翻来覆去直到寅时初刻,被侍婢给叫醒了,本来她一见窗外依旧昏昏不明,想斥责侍婢来着。

    小果忙道:“小姐,装扮须时,早些起来才好,碧叶出去看着太子殿下的动静了。”

    魏玉儿一个机灵,忙起身,顿时,这绣楼就点灯插烛,满楼的侍女都忙活了起来。

    她穿了碧裙嫌轻佻,换了红衫又觉过俗,挽了斜髻不觉出彩,插了金簪还叹失色,折腾了许久。

    碧叶急急忙忙跑来,道:“小姐小姐,快些,侍卫开道,太子殿下想是要出门去了。”

    魏玉儿不好再耽搁,赶紧指挥众人将她盛装扮好,又带了几名侍女,悄悄出了侧门,绕去了前衙街上。等了不过片刻,府门大开,太子简装出来,身后跟着数名属臣,且四周皆是侍卫。

    魏玉儿欲上前,却又不敢,只得努力作出娇柔美好的姿态,对着那处偷偷送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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