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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落苍穹-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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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里屋是办公室主任的卧室,一张大床,两架书橱。书橱里无书,尽是名酒、古玩,还有不少录像带。左边靠墙摆放着冰箱、彩电、录像机,右边是衣柜、衣架。衣架上挂着大衣、风衣、外衣,还有好几条各色领带。床头顶墙上嵌有一副硕大的裸体女人画像,画上面画着一个黄头发白皮肤的年轻美貌女郎,那一双蓝眼睛始终色迷迷地盯着每一个朝她看去的人……

    朱桐生在后面轻轻抚着她的双肩,催促道:“进去吧!”

    吴天娇转过来推开朱桐生的手说:“有话在外面说吧,里面光线太暗。”

    朱桐生堵在门口,说:“要的就是这种效果。要不要我给你放个带子?带色的,挺刺激的。”

    吴天娇用力去推朱桐生。朱桐生本来就胖大,一扇门被他占去一多半。吴天娇没有推开,她急了,喊道:

    “干什么你?大白天干这种事不怕人看见?”

    “怕个球!天是老大,我是老二,谁能把我怎么样?就是老县长,都得让我三分!”朱桐生笑眯眯的说。

    “不是说要来个新县长吗?”吴天娇出不了门.索性站着不动弹。

    “新县长?黄毛丫头一个,要不了三个月,就得收拾铺盖走人,这地方她能待得住哇?哎,你消息倒灵通,听谁说的?”

    “旅店里听人讲的。”

    “不管他,咱办咱的事。”

    “不行,你放我出去!”

    “你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啊!真不亏是经商的。也好,我这儿有一张五万元的存折,给你拿上,这你就放心了吧!”

    吴天娇接过存折扔到地下,说:

    “朱桐生,请你自重些!”

    朱桐生吃了一惊,问:“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吴天娇莞尔一笑,说:“你还没问我的名字呢?”

    朱桐生看吴天娇天真烂漫的样子,越发像出水芙蓉,带雨梨花。他勉强按住心跳,挤出一丝笑容,装模作样地问道:

    “都怪我,心粗性子急,搞了半天,还真忘了打听你的芳名哩。你叫啥?”

    “吴天娇!”

    “什么什么?同名同姓的咋这么多?”朱桐生到如今还不相信这位女子跟县长有什么牵连,或者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要不就是一个名字两个人。因而不屑的问道,“你是哪个吴天娇?”

    “你说我是哪个吴天娇?你看我像哪个吴天娇?难道你没听说吴天娇要来当县长吗?”

    “…………”

    朱桐生这个跟头可跌大了。抬眼望去,眼前这人,头上脚下,穿戴打扮,气质胆量,说话谈吐,那里看都不像是寻常人物。他怎么利令智昏,欲念蒙心把她当成倒贩子野女人了呢?以前他总是嫌官小,现在看来连小官也保不住了。心里想着,腿一软,两膝到了地下,不管有土没土,不管丢不丢人,他顾不了那么多了,他要想尽一切办法,竭尽所能挽回影响,弥补他的过失.争取县长的宽恕。

    “县长,吴县长。我是个混人,我是个混蛋,我有眼无珠,把你当成……。你踢我几脚,打我两巴掌,出出气吧!你原谅我这回,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人,鞍前马后,跑跑颠颠,保证跟着你的步调走。你说一句话,就是最高指示。你要我往东,我决不敢往西,你让我撵狗,我决不敢捉鸡。我要是说假话诓骗你,就是你儿子……”

    “算了,哪个要你做儿子?”吴天娇笑笑,说,“你不是要我看带色的录像吗?”

    “不敢不敢,县长,那是我给你开玩笑哩l”

    “那这张五万元的存折也是开玩笑吗?”吴天娇检起地上的存折,捏在手里,晃晃说,“你要让我把它交公还是装在我的口袋里?”

    “不要,县长,千万不要说出去。说出去,我就完了。”

    “刚才你不说天老大,你老二,老县长都要让你三分吗?”

    “那是我吹牛,打肿脸充胖子。其实我这人胆子很小,从不干违法乱纪的事。就是生活上,有时不检点,我老婆和我闹别扭,分居好多年了.不信你调查?因此.有时就那个…,县长你别笑我.我就是这点小毛病……”

    “小毛病?一出手就是五万块,也是小毛病吗?你一月发多少钱,这是你的工资吗?”

    “是,不全是。有些是朋友送的。”

    “你的朋友倒挺大方。行了,起来吧。把有关人士都给我叫来,我借你的办公室开个见面会。存折嘛,我先拿着。”

    朱桐生站起来,往前走两步,又退回来。扭过头冲吴天娇笑笑,说:

    “县长,存折你拿着我放心。不过。这事可不能张扬出去,要不然就坏事了。”

    “我会给你个满意的答复的。别说了.快去吧.打打腿上的土。”

    第一个进来的是郭富荣,后面还有几位。方国祥正在院子里转悠,也被喊上来,大家依依握过手。吴天娇不客气就坐在朱桐生的位子上。屋子里人多座位少,朱桐生就靠在沙发扶手上。脚下一挡,他发现了吴天娇的手提包,如见珍宝一般,连忙拎起来,吹吹灰,拍拍土,还用毛巾擦一擦,轻轻放在办公桌的稿纸上。

    吴天娇说:“各位领导都在这儿,咱们就算见面了。我年轻,没经验,能力差.以后还靠大家多扶持。尤其是方老县长,又是老革命,又是我们的长辈,看我哪地方不对,该说的就说,该骂的就骂。我这人性子直,不喜欢拐弯抹角,大家都是我的老师,有意见就放心提,别怕得罪人,都是为了工作嘛l”

    方国祥说:“小吴你放心,放开手脚大胆干。要是有人捣蛋,你整不了,告诉我,我替你收拾他。”

    “难得老县长为我撑腰壮胆,我先谢过了。”说罢,吴天娇双眉一扬,接着说,“现在我宣布,把全县所有的检查站都给我撤了。把人全部集中起来.办学习班。”

    方国祥站了起来,说:“小吴,你刚来,情况还不很熟悉。是不是开个常委会,先研究一下再说?”

    方国祥说完,环顾左右看了看:今天这是怎么啦?勾头的勾头,抽烟的抽烟,竟无一人理会他。检查站产生的奇效,你们不是不清楚?小吴初来乍到不摸底,你们就不会表个态,说两句话。这人哪,私心总是太重,怕这怕那,畏首畏尾,关键时刻不出头,怕丢鸟纱帽,这样下去能把高原县的事情办好吗?

    吴天娇用手往下压了压,说:“老县长您老请坐下。就这么大一点事,我说了算。出了问题我负责,没必要研究来研究去的。”

    郭富荣说:“我完全赞成吴县长的决定。”

    “我也同意。”

    “我没意见。”

    “…………”

    方国祥成了单干户。他不想再开口,说多了也没用。他能看得出来,新来的吴县长不是那种容易驯服的人。这丫头别看年岁不大,却有一股慑人的盛气。她不像老郭,处事还圆润一些,虽有不同意见,也不会把事情搞得太僵。高原县来了这么一位不近情理的县官,以后就有好戏唱了。管他呢!不在其职,不谋其事,少管这些闲事.倒落个清静。他也不想和新县长的关系搞拧,不如做个顺水人情,就说:

    “既然大家都同意了,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今天小吴刚到,我就做个东,给吴县长接风。这事就麻烦小朱你跑一趟,到‘聚仙楼’定个座。档次不要太低,让吴县长笑话我们太吝啬。”

    朱桐生好不容易捞到表现的机会,他站起来朝在座的各位点点头,末了还加上一句:

    “吴县长,你坐着别动,待会我派人来接你。”

    秦国元傻呆呆等了半天。好不容易看到朱桐生从楼道里出来。如遇救星般迎上去说:

    “嘻嘻,主任散会啦,我咋办?”

    “你马上给我滚蛋!”朱桐生这才想起这个青光眼,坏事都坏在他头上。

    “哪、还有那位大姐哪?我们可是一块来的。”

    “罗嗦个球!就你事多。你走不走?把你的破车开走!以后别让我再看到你。”朱桐生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他以为他的厄运都是这个青光眼给他带来的。

    其他领导都散尽之后,办公室里只剩下郭富荣和吴天娇。

    吴天娇说:“郭书记,我这儿有张伍万元的存折,你先替我保管着,过后我再告诉你它是怎么跑到我手里来的?”

    郭富荣接过来,看了看说:“哟,天娇同志,运气不错嘛!刚踏上高原县的城池,就有五万块的入账,是个好兆头。”

    吴天娇说:“郭书记你先别高兴,我还有意见要给你提呢!”

    郭富荣怔了怔。忙说:“天娇同志,有意见你就说嘛。我工作没做好,还要你多批评哩!”

    “有一个党支部,十年没开过一次党员会,没发展一个新党员,可他们村上的工作却开展的轰轰烈烈,你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吗?”

    “有这样的事?”郭富荣故作惊讶的说道,“那我可要调查调查。”郭富荣何等精明,他能不知吴天娇所指何来?朱三是方国祥树立的旗帜,他们之间的关系又非同寻常,为此事前任书记曾和方国样翻过脸。现在由吴天娇和他搭档,这个占着茅坑不屙屎的家伙是该整治整治了。

    下卷 四十七、壮士去兮

    于占水的病体日渐好转,他已经可以每天清晨在凉水泉子马路边练练长跑了。董榆生从外地带来的雪莲花配上其它药材,竟在他身上发生了奇效。老于是个非常勤谨的人,每天练完身体就挥一把扫帚扫院子。招待所和村委会仅一墙之隔,两面的卫生由他一人承包了。负责照料他生活的张秀琴有些过意不去,就说:

    “大叔.您把我的活都抢着干了。村长要是知道了,批评我,我可担当不起呢!”

    于占水笑嘻嘻地说:“没事,我干这么点小事也算不了什么。榆生要是说你,由我顶着。”

    于占水作梦也没想到董榆生会是他的亲生儿子。这是榆生母亲亲口告诉他的,并说了她和榆生爹的一些情况。于占水受到感动,他不止一次跑到董传贵坟前.默默哀悼这位品德高尚的人。甚至他号淘大哭,泣不成声:

    “兄弟呀,我的好兄弟!你为了榆生他们母子受尽折磨、吃尽苦头,所为何来?你是咱中国最善良至诚的人。当初哥我错走一步,毁了我,也毁了你。罪在我的身上.为何要让兄弟你蒙受此难,含冤而去?兄弟呀,痛死我了,我不如随你而去……”

    哭到伤心处,于占水头撞墓碑。鲜血如注,多次昏厥过去。董榆生心细,总是他把于占水搀扶下山,并常开导他说:

    “表舅,我爹去也去了,每当想起我爹,我的心里就无比难受。您老身体不好,腿脚刚有起色,没事就不要上山来了。记住我爹的恩德,想想这世上曾经有过一位像我爹这样的好人,也就是了。当年那事也不能全怪你,您一个小老百姓,能负起多少责任?您知道落叶归根,让乡亲们清楚了您的为人,甥儿感到由衷的高兴……”

    于占水听了榆生的话,心里头热乎乎的。他每天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烧好一壶滚滚的开水,等榆生一来上班,他就冲上一杯烫烫的麦乳精,放在榆生的桌上。他知道榆生有个不爱吃早点的习惯.直到他看着榆生把那杯麦乳精喝下去,才放心地走开。他有一把榆生办公室的钥匙,这是他和张秀琴要来的。榆生下班一走,他就钻到榆生的房里,又是擦又是洗,他不许屋里有一丝灰尘,他不许窗玻璃上有半点污垢。榆生换下来的脏衣服,他立刻洗得干干净净,叠好再放到榆生的床头。榆生的几双皮鞋他擦得都能照出人影儿。中午榆生睡午觉,他掇一只小凳守在门口,不让人喊,不让人闹,甚至连唧唧喳喳的小麻雀,都被他轰得远远的。早上,他看一眼榆生的脸庞,一整天心里都乐滋滋的;晚上他瞅着榆生归去的背影,就像丢了什么,无精打采的。榆生夜间出车,他都要站在大门口。不论是刮风下雪,天寒地冻,他一动不动地候在那儿。直到榆生的车回来,把车开进车库,脱衣服上床,他才离去。碰到请客吃饭,有人给榆生灌酒,这个平常滴酒不沾的老人,总是抢着把酒倒进自己的口中……。他的一切是榆生,榆生是他的一切。当初榆生他爹起名字,榆生不就是“于生”吗?这个传贵老弟,处处事事,都显示出他的无私和高尚。

    榆生常说:“表舅,别累着,歇歇吧!”

    他听了这话比吃了蜜糖还甜,应声说:“没事没事。表舅吃了你的药,这身子骨可结实多了。”

    双龙山林场来人说看林子的老耿头家中有急事需请几天假,请董榆生帮忙派个人顶两天。当时于占水在跟前,听到这消息他就说:“

    “榆生,派我去吧?”

    董榆生犹豫再三,还是下不了决心,说:“表舅,您身体刚好,还是另找人……”

    “我能行!”于占水脖子上青筋暴起老粗,脸也涨得红红的,拍拍胸脯子说,“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董榆生拗不过,只好让他去。临行前,榆生嘱咐他:

    “表舅,双龙山的林木虽然不归我管,可那却是国家的财产。那是甥儿带着人一棵一棵栽出来的。您多操点心,防止歹人盗伐……”

    于占水说:“榆生你放心,只要表舅在,谁掐一截树稍,我就和他拼命!”

    山上的林木有胡杨、松柏、白桦、早柳,还有不少榆树。于占水抚摸着这些树木,发出无限的感慨,人工栽植了这么大一片山林,多不容易呀!他暗暗揣摸着,哪一棵是榆生栽的?似乎哪一棵都像哪一棵都是。看到树就像看到榆生看到他的儿子,榆生爱树他也爱树,每棵树都经过榆生的手,他抚摸着树杆就像触摸到儿子的手臂。他遐想着,如果有一天榆生叫他一声“爹”,那该有多好啊!想想自己都觉着可笑。他不敢奢望,榆生没吃过他一口饭,没穿过他一件衣,还因为他背了多少年的黑锅,凭啥把他叫爹,他有什么资格作父亲?作为补偿.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要认认真真做好每一件榆生要他做的事,为了榆生的事.他恨不得拼上老命。

    夜里,寒风料峭,凉气袭人。林子里的野狼在不远处发出阵阵哀嚎。于占水不怕那些野兽,他知道野兽是不会破坏树木的。通常他都要打着手电筒,提一根棍棒,一夜要巡视几趟。他怕有人趁他熟睡之际,砍掉几棵树,日后他怎么向榆生交待?

    过了半个多月,老耿头还没来接他的班。于占水巴不得老耿头晚来几天,让他在山上度过这个冬天。于占水不知道老耿头的为人如何,责任心强不强,是不是经心经意看护这片山林?这中间榆生曾经几次派人给他送过食品,还有不少新鲜蔬菜。并一再嘱咐他要注意安全,夜里听到狼啊啥的千万不要出门以免危险。其实山上的小屋里啥都不缺,大米面粉,洋芋粉条冻肉,烧的用的,足够他的用度。榆生这孩子为人处事真真地就像他爹一样厚道实诚,心里头还时常牵挂着他这个表舅。说到危险,有啥危险?偷树的都是贼,历来都是邪不压正,哪有好人怕坏人的道理?

    快到二十天的时候,山上来了一伙子人.开着东风车,手执手电据,腰里别着砍山斧,说是奉县林业局封局长还是洪局长的指令,要来山里伐树,城里搞建筑等着急用。

    于占水两手一伸,连摇数次,说:“不行,谁的指令都不行。没有凉水泉子董村长说话,谁划破一块树皮都不行。”

    来人中的一个大个子,满脸络腮胡子。说话好像外地口音:“他娘的×;,村长是多大的鸡巴官,能管住俺们的事?弟兄们,别球理这老头,砍!”

    这伙人可能不知是从哪儿雇来的民工,听头儿发话.就一窝蜂似地踊进林子里,斧砍刀锯,几棵大树应声倒地。

    于占水跟睛里都快冒出血了,他们哪里是砍树,分明是砍他的儿子!他奋不顾身地扑过去,抓住一把正在启动的手电锯,双手立刻血水四溅。开手电锯的小伙子慌了手脚,急忙关掉电门,转过头来望着络腮胡子问道:

    “队长,咋办?”

    “甭球管!”

    于占水举着血糊淋漓的双手,歇斯底里地吼叫着:

    “你们要砍,先砍了我好啦l”

    “砍你?”络腮胡子冷笑道,一张老皮剥不出四两肉,当啥使?喂狗狗都嫌瘦!”

    “我还有一张人皮哩,你们有人心吗?小树长这么大,容易吗?你们怎么这样狠心?你们还是人吗?……”

    于占水疯了似的。哪儿锯响往哪里奔,哪儿斧举往哪儿钻。民工们扎煞着双手不知所措,眼瞅着络腮胡:

    “队长,骚得干不成!”

    络腮胡急眼了,三步奔到于占水跟前.一把从后背提住,使劲往下一摔,嘴里骂道:

    “你这个老混球!留着这些树给你打棺材呀?”

    于占水站不住,一头栽倒,翻了几个滚,不动了。

    董榆生闻讯赶来的时候,于占水仍旧昏迷不醒。董榆生撕下衬衣,把老人的双手头脸包了包。然后叫人把他架到小车上,送回家中。

    母亲看于占水伤成这样,心疼得直掉眼泪。董榆生派人开车去请医生,自己守候在于占水的身边。

    医生验过伤情,作了一些紧急处理。然后对董榆生说:

    “董村长,人怕是不行了,准备后事吧J”

    于占水双手齐刷刷一共被锯断四五节指头。遍体都是伤,尤其头上,不知触到什么硬物.碰出一个核桃大的洞,洞口还在不断冒浓血。半夜的时候,于占水从昏迷中醒过来。他左右一看,焦急地说:

    “榆生,我怎么在这儿?快把我送到山上,有人在毁林子!”

    “表舅,您放心,人已经抓起来了,山林保住了。”

    “榆生,表…表舅对…对不起你,让他们伤…伤了三棵树。”于占水眼角流下两串混浊的老泪。

    “不,您不是我的表舅。您是我爹,您和我爹一样,都是我的亲爹!”董榆生把头俯在于占水的胸前,两眼望着于占水,眼眶里盈满泪花。

    “儿…啊,爹…不好,抛…下你们…母子,去了…一个不该…去的…地方。我好悔呀!……”

    “爹,您已回家了。今天的您已经不是昨天的您了,您为人民做了好事,人民不会忘记您,政府也会表彰您。”

    “我要回家….我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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