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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市-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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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上面没写吗?”莫斯卡问。 
  “没有,”海莲答道。“他手指上有块伤疤。”随后身份证从她手里落到了桌子上。 
  利奥仰起头喝了最后一口汤,然后就伏在桌上。他的脸有些抽搐。“告诉我,”他说,“你为什么不把那个人立即送到警察局?路很近嘛?” 
  莫斯卡朝他笑笑。“我只不过是想吓唬他一下,并不想怎么样。当时觉得应该吓唬吓唬这个狗娘养的。” 
  “他一晚别想睡好,”海莲说。 
  “活该,”莫斯卡生气了,并为自己辩解说:“唯叫这个杂种多嘴多舌。” 
  海莲抬起阴沉而无神的两眼望着莫斯卡。“他感到羞耻,”她说。“我想他认为这些孩子沿街乞讨和拣烟头他也有责任。” 
  “嗬,让他着急去吧,”莫斯卡说,“让我们吃些还没烧焦的熏猪肉怎么样?” 
  海莲把猪肉和一块德国黑麦面包放到桌子上。利奥和莫斯卡吃完了浸透黄油的三明治便起身要走。利奥在身上摸着车子的钥匙。海莲拿起身份证看了看住址热情地说:“嗨,他家住在鲁布瑟姆街,这要比去警察局近得多。” 
  “不要等我,我们还要到俱乐部去,”莫斯卡敷衍着说,当海莲仰起脸让他吻时,他直冲着她发笑。因为她的浅棕色头发本来就较稀疏,现在梳得又紧,活象头上带上了钢盔。莫斯卡还时常高兴地讥笑海莲的多愁善感。分手时他从没有先迈步离开过。“要我给你带些冰淇淋来吗”她点了点头。当他走出门后,海莲又向他喊着:“他家就在往俱乐部去的路上。” 
  上车后,利奥问他:“我们去哪儿?” 
  “好吧,看在上帝面上,把我开到那家伙家里去。”莫斯卡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你和她真使我讨厌。”。 
  “这事与我无关,”利奥说,“不过他家就住在往俱乐部去的路上。况且我知道你说的‘着急’,是什么意思。这个词说得很恰当。”他转过他那颧骨宽大的脸对莫斯卡凄楚地笑笑。 
  莫斯卡耸了耸肩。“我根本不想再见到那个杂种。你进他屋里去怎么样。利奥?” 
  “不,”利奥露齿一笑。“是你从他那儿拿来的吧?还是你去还吧!” 
  他们很快找到了那人的住处。那座楼房为私人所为。为了能有更多的房间出租,原来的每套现隔成两家来住。挡风门上有全部房客的名字,包括家里的每一成员和他们的房间号码,莫斯卡掏出那人的身份证对照了一下名字,然后走上二楼。他刚一用劲敲门,门立刻开了。他觉得这德国人已从窗口看到了他,并正等着他敲门呢。这要找的德国人站在门边。他脑袋滚圆,面目虽然严厉但现在经过克制又加上露着光头显得温和多了。莫斯卡被立即让进屋里。 
  莫斯卡的到来打断了他们的晚餐。饭桌放在一个较大的房间里,上面有满满四盘黑糊糊的肉汤。汤里漂着切碎的黑色青菜和白色的大块土豆片。墙的一角铺了张床。远一点的墙边装了个很难看的洗涤槽,槽子上面挂了一帧大幅深绿和棕色色彩的装框油画。他的女人把稀疏的头发往后梳着,正要把两个孩子带进另一房间。但当她转身看见莫斯卡时,她又把孩子放开了。他们全都期待地望着莫斯卡。 
  他把蓝色身份证递过去,德国人接着,声音颤抖地问:“是还给我吗?” 
  莫斯卡说:“你不必去警察局了。忘掉刚才的事吧。” 
  德国人扁平,严厉的脸庞变得苍白。恐惧的消除、白天的顶撞、吉普在他窗前的急刹车,这一切混搅一起就象毒药在他血液里已经散开一样。看到他在不住地哆嗦,他的妻子跑过来把他扶到桌边一把空木椅上坐下。莫斯卡惊慌地问那女人:“怎么了,他怎么了?” 
  “没什么,”女人说。她的声音非常微弱,没有一丝情感或生命力。她又有点震颤地说:“我们想你是来把他抓走的。” 
  一个孩子由于内心惧怕开始哭叫起来,好像他要五脏俱焚,气力丧失殆尽一样。莫斯卡想去抚慰他,向前走了几步,并掏出一条巧克力。小家伙又给吓了一跳,歇斯底里般地哭喊起来,声音大得震耳欲聋;莫斯卡止住脚步,不知所措地看着那女人。她给丈夫端来一小杯杜松子酒。待她男人喝的时候,跑过去打了那孩子一巴掌,然后才把他抱在怀里。孩子不哭了。那男人仍在颤抖。他说:“等等,请等等!”他几乎是跑向食品橱拿了一瓶杜松子酒和一个小茶杯。 
  他倒了一杯酒硬塞给莫斯卡。“误会了,确实误会了。我想那些孩子是烦扰您了,我的确不想干预。”莫斯卡却记得他在格洛克大楼前责备孩子时显得非常气愤,而那种气愤只有感到耻辱和罪过时才会有。好象那些孩子的堕落全是因为他的缘故。 
  “没有,”莫斯卡说。他想把酒放到桌子上,可那德国人拦着他的胳膊不让他放下。 
  似乎要为自己的一生进行辩解,忘了妻儿还在身旁,那德国人兴奋地继续说下去:“我根本不是纳粹分子。当时要不失业就必须入党。所有的印刷工人都参加了组织。但是我仅交党费而已。其他我什么都没于。我绝对不是纳粹分子。喝!酒不错。喝吧!我只在身体不好时才舍得喝它。”莫斯卡喝完酒开门要走。可那德国人又拉住了他,摇着他的手说:“非常感激您的善意,衷心感谢。我永远也不会忘记您的宽厚。我一直都说美国人不错。他们心地善良。我们德国入总算幸运!”他最后又抓住莫斯卡的手,紧张而又感到解脱地对着莫斯卡点头哈腰。 
  莫斯卡感到内心有种难以控制的冲动要把他打翻在地,让鲜血从他的秃脑壳里和抽搐着的脸上流出来。莫斯卡随即转过脸去以掩饰脸上所表现出的鄙视和厌恶。 
  他却看到了那德国人妻子的脸庞,她正靠在里边房间的褐色门上。脸上只剩了皮包骨。皮肤苍白,头略微向下低着。由于怀里抱着孩子,肩膀向上隆起。她那发灰的眼睛已几乎变成黑色,恰似一潭充满着难忘仇恨的黑水。她的头发与孩子的金黄色相比也似乎变黑了。她碰到莫斯卡的眼光毫不回避,脸也一动不动。 
  门刚在身后关上,莫斯卡就听到她对丈夫讲话。声音虽低但很尖刻。到了路上,借助屋里射出的灯光,他能看见她怀里依然抱着孩子正从窗口望着他。 

  
  
十二



  沃尔夫正在吃德国农民风味的冷餐。他先用便携小刀从一条血红色腊肠上割掉粘糊糊的一大块,然后又把面前的黑长面包切下一块。与他同居的德国姑娘厄休拉和她的父亲再依次切面包割香肠。他们面前各有一听美国啤酒,必要时再从罐头中往小玻璃杯里倒酒。 
  “什么时候出去?”厄休拉问他。厄休拉身材矮小,皮肤黝黑,性情刚强。沃尔夫为能使她降服一直洋洋得意。他已申请登记结婚,因此才得以搬来与她在家里同住。当然还有其他打算。 
  “一小时后我要在地下餐厅与莫斯卡碰头,”沃尔夫眼看着表答道。这块表是他战后从波兰难民手里抢来的。该死的波兰人,他暗自骂道。 
  “我不喜欢那家伙,”厄休拉说:“他没有风度。真不知那姑娘看上了他什么。” 
  沃尔夫又割了块香肠取笑说:“同你看上我一样。” 
  不出所料,厄休拉发起怒来。“你们这些该死的美国人总以为我们愿为你们效劳。如果你要象那些美国朋友对待情人一样对待我的话,你看我会不会甩你。现在你就给我滚出去!” 
  她父亲边啃着硬面包边以调解的语气喊着:“厄休拉,厄休拉。”但他只是出于习惯,实际上心不在焉。 
  吃饱饭。沃尔夫走进卧室。他把黑色大公文包塞满了香烟,巧克力和;些雪茄。这些东西都锁在衣橱里,而只有他本人才能打开。正要出去,厄休拉的父亲走了进来。 
  “沃尔夫啊,你出门前我能说句话吗?”她父亲总是特别谦恭有礼,老是想着女儿的情人是个美国人,在这一点上沃尔夫非常喜欢他。 
  他领着沃尔夫采到寒冷的地下室后面。那儿是他们的贮藏室。推开门后,他以动人而忧虑的口气说:“你看看好啦。” 
  木梁上挂着一些只有少许碎肉粘在骨上的火腿,蒜味咸腊肠的尾部和一块弦月般窄的乳酪。 
  “我们要想想办法,沃尔夫呀,”他说。“我们的存货太少了,少极了啊。” 
  沃尔夫叹了口气,真不知道老家伙把食物都摘到哪里去了。他们彼此都很清楚许多食品还没尝过。那么多的食品一团士兵还吃不完呢!每当老头子的谋略胜过他时,他总是冷酷地想:等着瞧!等顾厄拉跟着我到了美国,我再对他们爷俩进行教训。老家伙将会盼着包裹。他什么也别想收到!沃尔夫点着头,好象他一直在考虑食品问题似的。 
  “知道啦,”他说。回到卧室,他给老人五条香烟。“近几个月只能给你这些,”沃尔夫警告似地说。“我要做等大生意。” 
  “放心吧;”老人忙说。“这够吸一段时间的,你知道,沃尔夫,我和女儿一直都是尽量节省呀!”沃尔夫赞同地点着头,同时也很赞赏老头的厚脸皮。他想,这老强盗意想靠劫掠我发财啊! 
  出去以前,他从写字台抽屉里拿出笨重的瓦尔特式手枪插到外衣口袋里。老头子总能看见这一动作,这样他对沃尔夫更表敬畏,这也使沃尔夫洋洋得意。 
  他们一同走出卧室,老头亲密得象父亲似地搂着沃尔夫的肩膀。“下礼拜我要搞到许多棕灰色华达呢。我想做几件漂亮的衣、服送给你。如果你的什么朋友要买,看在你的面上,我可以特价卖给他们。” 
  沃尔夫板着脸点了点头。刚要出门,厄休拉对他喊道:“当心点!”走出地下室还要爬一段阶梯。到了街上,他脚步轻快地走向地下餐厅。 
  十五分钟便可走到,还有足够的时间。他走着走着,对厄休拉的父亲惊叹起来。许多华达呢,自己不就能搞到吗!然后不需付佣金就卖掉。这是个主意。自己要搞点钱,也要莫斯卡、卡辛和戈登利用这个好机会;也许那个犹太人也能沾光。自己甚至还能捞点,当然货必须能卖掉,这样自己才能多分些;哎;九牛一毛。不过积少成多啊! 
  到了地下餐厅——战前德国最好的地下餐厅之一,他看到埃迪·卡辛和莫斯卡在大啤酒桶旁占了个桌子。那些大酒桶直顶天花板。它们的影子正好把他们俩遮住,使其他身穿绿色呢制服的军官和一些鲜花般点缀着这个大洞穴的女人们看不清他们。管弦乐队奏着轻快的曲子,灯光若明若暗,铺着白色台布的小酒桌一眼望不到边,象聚集在白色波涡中的泡沫。它们现在聚会这个四室里,但这常聚在那些幽雅地、小巧玲戏的饭厅里。 
  “沃尔夫,香烟大王,”埃迪·卡辛叫道。他的嗓声压过了乐曲,直冲他们头顶上方几乎看不见的天花板并在那儿消失。但其他人没有任何反应。他俯向桌子小声地问道:“你们两个骗子今晚要去做什么?”沃尔夫坐下答道:“到市内兜一圈。看看能不能搞点便宜货。你别再把香烟都用在女人身上,我能给你换些钱。”他嘴里说着笑话,可心里却相当着急。他看得出莫斯卡已醉得象埃迪一样。他真感到吃惊。以前从没见过莫斯卡喝酒,不知道今晚他们还能不能出去赴约。但这又都是早就约好的。而且今晚是头一次去见那些黑市里的大人物,说不定就能找到有那笔钱的家伙。沃尔夫要了酒,等等看莫斯卡会不会清醒。 
  莫斯卡注意了这点便笑了笑。“我马上就会好。到外面呼吸两三分钟新鲜空气就行了。”他尽量想把话讲得清楚,实际上却成了酒后吃语。沃尔夫掩饰不住焦急和厌恶的表情,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埃迪学着沃尔夫摇了摇头,醉源源地道:“你会倒霉的,沃尔夫,你自作聪明地想作百万富翁。沃尔夫,弥办不到,一百万年也甭想。第一,你不肯动脑子,只耍小聪明;第二,弥缺少魅力。你至多不过敢对这儿的德国囚徒动动手脚而已。你那两下子差远啦!” 
  “你怎么会请这条骚狗吃饭?”沃尔夫故作镇静,存心侮辱埃迪似的质问着莫斯卡。“他有那么多婊子坐在脑袋上,头都给压糊涂了。” 
  埃迪气呼呼地跳起来吼道:“你这个卑鄙无耻的投机分子……”莫斯卡把他按在椅子上坐好。邻座的人都闻声转过脸来看着他们。“别发火,埃迪,他是开玩笑。你也要冷静些,沃尔夫,他醉了嘛,他一醉就不认人。况且,他的妻子来了信,说要带着孩子从英国赶来,他舍不得把那么多情妇一下子都给甩掉。” 
  埃迪面带醉意和责怪的神情转向莫斯卡。“不是那样,沃尔夫,不过我也确实对不起她。”说罢悲伤地摇了摇头。 
  为了使他高兴,莫斯卡劝道:“给沃尔夫说说你的猩猩吧。” 
  沃尔夫一杯白兰地下肚,气消了一些,他对埃迪·卡辛咧嘴笑笑。 
  埃迪庄重而又显得谦恭地说:“我在跟一个猩猩睡觉。”说罢等着沃尔夫的反应。 
  “毫不奇怪,”沃尔夫附和着并同莫斯卡一起大笑起来。“睡得怎么样?” 
  “我是在跟一个地地道道的猩猩睡。”埃迪坚持着。 
  沃尔夫疑惑地看着莫斯卡。“是个姑娘,”莫斯卡说,“他自称那姑娘看起来象猩猩,简直就象猩猩那么丑陋。” 
  埃迪低头看着桌子,然后抬起头一本正经地望着莫斯卡。“坦率地说,沃尔夫,她确是个猩猩。说出来怪不好意思,但她真是个猩猩吗?骗你们呢,她就住在基地附近。在军政府里供职,是个翻译。”说罢冲着他们微笑不止。沃尔夫的怒气已完全消了。他开怀大笑。邻桌的那些人又转过头来看。 
  “把她带来让我们一饱眼福怎么样?”沃尔夫戏谚地问道。 
  埃迪耸耸双肩。“天哪!我还从没有带她上过街呢!等到天黑我才溜进她的房间。” 
  “我们该走了,沃尔特,”沃尔夫急切地说。“今晚有大事,时间也不会很短!” 
  莫斯卡凑近埃迪问道:“你行吧?自己能回家吗?”埃迪咕噜咕噜地说他能。他们向门口走去时,听到他又喊侍者拿酒来。 
  看他走路不稳,沃尔夫便让莫斯卡走在前面。爬阶梯时,沃尔夫不禁叫道:“你醉酒真挑了个好时辰啊!” 
  莫斯卡感到寒风直刺面颊,冻凝了牙床,胯骨和牙髓。过多的烟酒早使皮肉冰凉。为了暖暖嘴和咽喉,他点了支烟抽着,并想着:见你的鬼去吧,沃尔夫。他心里又说:如果这个狗杂种再说挖苦话,我就要骂他个狗血喷头,或者干脆回去。他觉得寒气透过外衣;往下直灌。膝盖和大腿冻得发麻,而且全身发痒,好象上上下下结了一层薄冰。他又感到恶心,因为冷腹中的白兰地酸气直冲脑门。虽想呕吐又怕沃尔夫看见。他捂着胃部,使劲地揉。现在明白了沃尔夫说得对,今晚真不该喝酒。可是心里感到郁闷和悲伦。他第一次与海莲吵了嘴,但又不是雷霆大发、疯狂的吵闹,而是一场相互难以理解的别扭。 
  沃尔夫和莫斯卡出了地下餐厅,沿着马路朝小街走去。红十字俱乐部里的灯光洒满了街道,里面飘出来的音乐幽灵似地尾随着他们穿过废墟。经过警察局大楼时,由于周围一片漆黑,探照灯灯光光耀夺目。这个晚上禁止车辆通行。下了小山墙一样的陡坡,他们便已离开了市中心,消失在夜幕中。他们已走了一段时间,可当听到沃尔夫敲门时,莫斯卡感到才走了一会儿。走进屋里,浑身顿感温暖。 
  一张大桌子和它周围的几把椅子是屋里仅有的几件家具。墙边堆着些货物,上面随便扔了几条绿色美军毛毯。因为没开窗户,屋里烟雾迷漫。 
  莫斯卡听到沃尔夫说了点什么,接着又把他介绍给面前矮小得象个侏儒的德国男人。虽然屋子密闭使他又感恶心,但还是悉心静听,尽力听个明白。 
  “你知道他对什么感兴趣,”沃尔夫说道:“钱,只有钱。美国军用卷呢!” 
  德国人摇了摇头。“我已去打听,到处问了个遍。但都没有你说的那个数。那个数字我记得。我可以买到几百美元,但还是尽力而为。” 
  莫斯卡开始插嘴。他慢慢地学着沃尔夫教过的话:“我希望成批脱手。至少也得五千条。” 
  矮小的德国人敬畏地看着他,“五千条!哟哟哟。”声音里充满着嫉妒和贪婪。他想了一会儿才又急促地、以一本正经的腔调说:“好吧,我要留心。什么也别想难住我。喝杯再走吧?弗赖达!”一个女人闻声从里屋伸出头来。“拿酒来!”这德国人象对一条小狗大喊大叫,使其听从摆布。女人进去几分钟后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白色细小的瓶子和三个小杯。后面跟着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他们头发金黄,满脸污垢和红斑。 
  沃尔夫蹲下身子叫道:“瞧,多么漂亮的孩子。”随后从公文包里掏出四块巧克力,每人给了两块。 
  可是做父亲的却来到他们中间。一伸手把巧克力夺了去。说:“不行,时间太晚,他们不能再吃糖,”他向墙边的一个私用小箱走去。等转过脸来,已是两手空空。”明天再吃,我的孩子,”他对孩子说道。两个孩子绷着脸走开了。当沃尔夫和莫斯卡举杯饮酒时,他女人用他们听不懂的刻薄方言说了他什么。丈夫恐吓地瞪了她一眼。“明天!我不是说过了,明天,” 
  莫斯卡和沃尔夫走出屋子。街上依然遍地漆黑。那矮小的德国人的窗玻璃上发出淡淡黄光。然后他们听到夫妻间的刺耳叫骂声,而且愈来俞高。声音里满含愤怒、威吓、恐惧和仇恨。 
  德国人的自制土豆白酒浓得像纯酒精,使莫斯卡感到温暖。他走起路来东倒西歪,不时跌到。最后沃尔夫只好停下来扶着他走。他又关切地问:“你今晚是不是想取消探询?还是回家去吧,沃尔特?”莫斯卡摇头拒绝。黑夜中,沃尔夫的脸在他面前还是那样苍白、爽朗和死了一样的冰冷。他们继续向前赶路。沃尔夫在前面领路,莫斯卡顶着寒风紧紧跟着。他心里还是直感恶心。同时想到海莲下午也对他说了跟那德国女人同样的话。 
  她一直穿着他圣诞节才送她的衣服。那是用安。米德尔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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