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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丛里的诗-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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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厢,小李三天正说得起劲:“原来猫须汉是向着正绕着切开的西瓜飞的一只苍蝇出剑。他一出剑,就收剑,傲然说:“你看。”只见那苍蝇已掉了下来,它身上的薄翼全给削去了啦。”

听的人都为之咋舌。’、“好戏还在后头呢。”小李三天说,“那十字剑的汉子只冷笑一声,说句:‘看我的!’突然出剑,啸的一声,一只蜜蜂颤了颤,依然飞行,却见西瓜上落了几条细毛,仔细一看,原来蜜蜂的脚爪全被他一剑削了下来嘞……”

听的人都啧啧叹为观止。“到我了吧?”小李三天得意洋洋他说。他在捋袖子,像要再表演一次似的。“你?你怎行?”“别丢人了吧?”“嘿,你们可给我听着——”小李三天说得垂下一绺散发,都遮盖了半边脸,“我也霍地出剑,只见剑光一闪,惊天动地、灿绝古今、空前绝后、鬼哭神位……但苍蝇、蚊子、蟑螂、老鼠、蜜蜂……什么都没落下半只,他们就问我:“你砍什么呀?”“对,你砍了什么啊?”围着听得津津有味的人也是这样问。“我呢!我平放着剑身,轻轻地吹了一口气,嗳,就这么一吹,再用手一拈,令到姑娘们眼前细看——”小李三天双手拈着,就像那“东西”现在就拎在他的指间一般:“我这才告诉他们:‘刚才飞过的是一只蚊子,我切掉的是它的那话儿……’姑娘们一听,大羞,都骂我坏。至于什么猫须汉、负十字剑的那家伙,全都甘拜下风,自叹倒霉,认栽算了……”

大家听得都乐了,有的不相信,笑啐道:“你这真是吹牛吹到牛家庄去了。”“吹到牛家庄还不妨,”一个笑着接道,“别吹到牛满江那儿就算你走运了……”

说到这里,小李三天忽然瞥见一个贵介公子,正和两个年轻人转身走出“剑亭”。

那两个年轻人本来生得眉目清朗、英气逼人,但跟这个如玉似剑,而又似微微抱恙的公子走在一起,不只是失了色,简直像没了颜色。

李三天扬声叫道:“叶公子,等一等。”

叶红停步,没有回身。

李三天笑嘻嘻地拿了两盏茶,笑嘻嘻走了过去,把一杯递给叶红,涎着脸笑嘻嘻他说:“叶公子,你别来也勿匆走也匆匆呀,我小李子虽然讲得晕了天,但眼里可都留意着你叶公子红老兄啊!”

叶红没有去接那杯茶。

白衣青年替他接过,也替他说谢谢,然后一仰脖子喝完,一挥手把茶杯丢入湖里。

那“通”的一声,越发使小李三天觉得自己挤出来的笑容没了着落。“叶公子不是来试剑的么?来‘剑亭”不试剑,还来做什么?这里有的是名剑古剑宝剑,总不成一把都不合你法眼吧?”小李三天找着话题搭讪,“叶老总不会是后补免儿爷,就我这两位如花似玉的小兄弟——”

叶红霍然回身。

小李三天给他一瞪,下面的话全连皮带骨地吞回肚子里直下小肠里去:“你可知道我为何从不在这里试剑的原因?”

小李三天马上摇头。一脸的麻子痘子,几乎都要摇落如雨。“就是因为有你这种人在,有你这种话在,”叶红闻到李三天身上发出来女人用的香味就感到讨厌,所以用一种讥俏得如剑锋划在冰上的语调说,“这地方就不但不能练剑、试剑,甚至连剑字都不能提。”

然后他说:“你这种人,只配去提女人的鞋子。”

说完他就走。

2雪、剑或者琴声

在路上,等到那白衣青年单简确知叶红的火气已退去,才小心翼翼他说:“这个李三天,很有点门道。据说在京师很有办法。原本茶、盐、矾、酒、香俱为官市,但他却能在市肆间私售沈香、零陵香、蕾香,熏香、詹糖香、苏合香、安息香、甘松香等,还手著过《香谱千言》和《众香知意录》。他在此间官巷还营有花行,专卖妇女佩饰。这人贪财若渴,好色如命,攀交权贵,不遗余力。”

青衣青年简单接道:“他见公子名重才高,而且是宗室王孙,便着意结纳,已经几次派人献礼,都给我打发回去了。”“这人可以留意,便不必理会,”叶红吩咐他的手下两名爱将:“近日金蒙鏖战方,鞑子对南朝志在必得,随时可能兴师入寇,此间眼线四伏,你们宜多加注意才是,”

简单和单简都是当叶红亦兄亦师,知道近日有细作潜入罗城,暗里提供,情报、密谋策反,以及与蒙古军或金兵来个里应外合,一举攻下平江,以胁京机。这是叶红十分悬念的事,常说:“咱们今天虽不能在战场杀敌保国,但至少也要在社稷歼寇扶正,才算尽匹夫之力,不枉此生。”

平江府向为兵家重地,近日暗潮汹涌:平镇二江一失,杭州难保,这关乎国家兴亡。汴京失守,宋室南渡,这场耻辱和教训,江南雄豪,无不深以为记。“问天下书生,弃家之耻忘未?”叶红时常在剑罢后这样长叹。

单简终于还是把他心头里埂着的一个疑问,问了出口:“公子……难道‘剑亭’里的古剑、名剑、宝剑……真正都没有一把能让你看得上眼吗?”

叶红一笑道,“古剑、宝剑、名剑,不一定就是好剑。”

简单即问:“请问什么剑才是好剑?”

“不管名剑古剑,’叶红说:“能杀得了人的就是好剑。”

简单和单简若有所悟。“可是你们也不要忘了,”叶红笑着说,“不管好人坏人,谁杀了人都得偿命。”

简单即反问了一句:“那么,如果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人,该不该由我们动手来杀他?”

叶红徐徐站定,望着简单,问:“你说呢?”

“一个人真要是作恶多端,一定会遭恶报,让天来收拾他吧!”

叶红问单简:“你呢?”

“这人造孽已够多了,几时才等到他遭天谴?万一没有报应岂不是便宜了他?!要等天来收拾他?!不如让我们来帮帮天的忙吧!”

“简单纯厚,单简刚直,”叶红悠然道:“你们两人,要好好地为‘红叶书舍’做点为国为民不负平生的事。”

然后他说:“今天冬至,回家吃些热汤圆吧,我自行回去使得了。”

简单和单简都很感动。

“公子,这儿风雪漫天,冰封盈尺,不如我俩先送公子回府……”单简坚持要送。他觉得让公子一个人在长街上走,是件太寂寞得令人不忍的事。

“不必了,”叶红充满倦意地一笑,“我在赏花。”

“赏花?”单简不大明白。

“雪花。”叶红伸开手掌,接了一朵雪花,雪花沾了热气,很快便开始融解了,“这种花开开便要谢了。”

“就像剑客的生命一样。”简单忽而沉哀地道。

“你又想起什么了?”叶红饶有兴味地望着他,“近日大多愁善感些了罢?”

“我是想起了一个人……”简单脸上一红,怕公子以为他在想女孩子,忙分辩他说,……他鉴刀时也说过类似公子论剑的话。”

“哦?”

“是龚侠怀。”简单说,“龚大侠说过:世上没有好刀坏刀,只有胜刀败刀。高手用菜刀亦能制胜,庸手使名刀亦遭惨败。”

单简接道:“难怪龚大侠近年只用木刀,他真自负。”

叶红笑了一笑,不大开怀地说:“龚侠怀?他只能谈刀,不配论剑。其实也没有胜刀败刀,天下只有高手庸手,高手所使,无不是名剑宝刀。”

单简点点头,在咀嚼叶红话里的深意。

简单不意叹了一口气。

“怎么?”叶红不经意的问。你的心事也真不少!

“听说最近龚大侠被刑部抓去了。”简单很有点难过地道:“不知道为了什么事,连龚大侠这样的人,也不放过。”

叶红微微一怔,失声道:“怎么?还没放出来吗?”前几天他也听好友苏慕桥跟饮冰上人提起:

“龚大侠入狱了。”

“哦?怎么会?”有人不敢置信。

“犯了什么事?”有人表示关心。

“听说是……总之是惹上祸端了……”苏慕桥欲言又止,“我也不大清楚。”

从临安来的宋再玉,也有问叶红:“叶剑兄,你对这件事情有什么意见。”

“意见说不上。”叶红清了清喉咙。“八尺门”的龚侠怀犯事了,却犯不着为他费事。“诡丽八尺门”的龙头,一向交游广阔,有的是一群赤胆忠心、誓死相随的兄弟,且不说江湖道上的生死之交吧,光说龚侠怀门里的拜把子兄弟,就有八位之多,他出了事,老二朱星五总会管罢?老三高赞魁总不会袖手罢?这种事哪得他来插手!再说,这几年来“龚大侠”的名头也算横嚣天下、一时无俩了,如此众聚势强,受点小挫也好。

上回在“临风快意楼”之会,龚侠怀不是对自己夸下豪语吗?“一个人要做大事,便理不得大多风言闲语。反正就这么几个人,我还得罪得起。咱们既道不相同,就各行其是吧。反正大道如天,不妨各行一边。”大道如天、各行一边?!唏!现在不是给逮了进牢那边了么!话可狂在先头了!“反正龚大侠有的是兄弟朋友,他要落难,自会有人替他出头,我叶某人人微言轻,能做些什么?”

当时众人听了都笑了起来,又闲扯到别的话题上去了。

那时大概是大雪过后几天罢。

——怎么到现在还没放出来?!

看来罪名可不算小……叶红听了简单的话,稍微遥想了一下,这个天气坐牢,可苦着哩。不知道龚侠怀那一票兄弟打算怎么营救他呢?

“改天你把饮冰上人和宋再玉兄约来‘红叶庐’茶叙,我有上好的‘双井黄龙’……”叶红打了一个呵欠,伸了一个懒腰,还是向他们两兄弟吩咐道:“先回去吧。”

“要多注意一个人。我从苏慕桥那儿听到一个消息,金将完颜合达派出他的手下第一高手,代号“曲忌”,据说已潜游在平江、临安、绍兴、建德、庆元一带,并要来苏杭刺杀这儿的名将义士,以沮大宋军民战志。”叶红一向舒懒的神情,在说到这个人的时候。变得认真而严肃:“听说这人武功很高,你们要多加留意。不到重要关头,最好不要出手。我宁愿一无所获,也不愿见你们出事。”

在简单和单简要走之前,叶红又补充道:“或许可以从那个小李三天身上着手。这人虽然不是个什么人物,但邪里邪气,鬼门路钻得通,容易掌握消息。”

简单和单简也要向叶红报告一件事:

“公子,你要小心一个人。”

“他叫做王虚空。”

“大刀王虚空?”

“是。这几天他来到平江,到处跟人说要找你——”

“找我干什么?”

“决斗?”

“——他说要跟你比一比刀!”

“嘿,我向来不用刀的。”

“他的意思是说:要用他的刀来会一会你的剑。”

怎么又有一个沽名钓誉泯不畏死的人,为了这些毫不实际无聊透顶的名衔,来跟别人过不去呢!叶红觉得很烦厌。俟“旋风”简单和“浑沌”单简离去后,他一个人踽踽独行,心里想:人间事有时真够烦呛的,但想要避也避不开。

他忽然有些羡慕起龚侠怀来了:也许,忽然被扣押起来,关在牢里,也没什么不好。这样反而可以歇一会,清静一下,可不是吗?有的人只关三五天或一年半载,出来后名扬天下,全了他奸人祸害求义忍辱之誉。

就在这时候,在鹊桥西路那一大片旷雪地里,传来一阵琴声。

叶红开始并没怎么注意听。

可是琴声很古味、很优雅,仿佛是从前代传来,现世才飘进他的耳里,成了一个前世的知音,悠悠忽忽地来召唤他的神志。

他不禁望向旷野。

铁鹊桥下,除了一弯流水,本来是大阁寺前的技场,而今一片荒漠。大寒的天,除了雪,还是雪,哪有人影?

——琴声却是从旷野传来?

叶红想去感觉那感觉,但这感觉又飘忽得不可理喻,要抓摸摸不着,不抓摸反给它抓住了。他一面走一面看,走过了姜行后墙的高楼巷,赫然看见巷中有一个人。长袍古服,披头散发,正背对着他,盘膝而坐,膝上有一尾古琴,色红而焦,奇声古韵。那人十指奇快,像弦丝已被烧红,指头不堪勾留,把乐韵弹得既已为山九仞,却又有不妨功亏一篑的挥洒自如。

叶红忽觉鼻端有点痒痒,但又忍不住想拍手叫好。

可是琴音忽然嘎然而止。

那人依然背对着他,完全没有人味地问了一声:“叶红?”

叶红还没有回答,那人已缓缓转身。

叶红一看,吓了一跳。

像叶红这种剑客,已经几乎没有什么事能把他吓着的了。

可是他一见那人,还是吓了一跳。

因为那人转过身子,等于没转过身子。

也就是说,那人的身前也是背后。

——依然是披头散发的背影!

“吓了一跳”,只是小吃一惊,还没到大吃一惊的地步。

但叶红已几乎吃了一剑。

那人自琴里抽出了剑。

一把如流水的剑。

剑法亦如流水。

——这么美的剑,这么美的剑法,却出自这么一个诡异而恐怖的人手里,且剑剑都是要叶红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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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叶红的身手,他不是避不了这剑和剑法,而是猝然受袭,持剑者的形象又太过奇诡,加上剑风所带动的,刚才仍留在耳里的琴声,以及剑光和雪色对影入眼帘,使叶红一时措手不及。

他一面闪躲,一面疾退,但来不及拔剑。

他已疾退出巷子。

刺客的剑尖仍追噬着他。

巷子外,开始有些行人。

叶红背后没长眼睛——正如任何人也不可能有两个“背项”一样。

叶红不想殃及无辜。

可是他没有办法。

他亟力要避开人群,但刺客不理一切。长发覆脸的剑手,决意要把他刺杀于人堆,而不惜伤及途人。

叶红只有一挪身,往桥下的旷野广场上急退。

剑光夺丽,剑意绝情。

叶红觉得剑、雪或者琴声,已交织成一张杀意的网,矢志要把他格杀当场。

——他仍没有机会拔剑。

3疾步飞退中的神思

——有什么事可以令杀手的剑缓上一缓?

只要缓上一缓——叶红就确知自己可以拔剑还击。

——可是谁来使这把不杀人不还鞘的剑停那么一停呢?

叶红一面飞退,一面苦思还击之法。

但在这把剑下,他已完全没有反击的可能。

他已开始后悔:着实是太快把“旋风”和“浑沌”遣走了。

就在这时,他的脚步忽然一空、一浮。

他立即明白了一件事。

桥下原本是流水,冰封未实,刺客故意把他逼到此地,只在脚下稍加用力,整块浮冰就裂了开来,底下却还是水,他的脚已下陷,冰层也开始在融。

雪在烧。

冰在焚。

生命仿佛正处于断弦的一刻。

那柄如流水的剑锋正在找他的咽喉!

他是淮?

这是什么剑?

他为什么要杀自己?

他计划得那么周详,连自己的性情,所采取的退路,全都计算得一清二楚,这到底是个什么人?

如果他还有命在,叶红矢志一定要去解开这个谜。

——问题是在这把如水如流的剑下,他还能不能活到下一个呼吸!

岸上的人们惊呼、四散。

“救命啊。”

“杀人哪。”

“不得了,快报官呀!”

还夹杂着孩童的哭声,妇女的哗然、有人打喷嚏的声音、还有木轮辘辘辗过地面、马嘶的声音……

报官?

等“官”来时,他已不知“死”了几次了。

——难道自己的生命亦如雪花,才到地面便消融了么?

刺客原以为一定得手的这一剑,却刺了个空。

原来叶红将计就计,脚下一使力,把那块浮冰直往河心荡去。

刺客的剑刺不着他。

他可要拔剑了。

却也在这时,他半个身子,已沉到了冰下水中。

冷得彻心彻肺的冰下,水却有点暖意。

叶红拔剑。

剑如绿叶的颜色,细长一线。

可是对方如流水长剑也突然一截截地“长”了起来。

“卜”的一声,叶红所立身的浮冰又与后面另一块浮冰撞在一起,一阵震动过后,浮冰已不得寸移。

刺客的剑又钉向叶红的喉头。

他脚下使力,竞能裂开了一块浮冰荡了过来。

叶红举剑一拦,但下身一疼,已中了一记。

——水底下,有敌人!

敌人竟连在水里亦己布好了党羽!

叶红心中一凉!身子已开始往下沉,同时也看见自己的血往上浮。

他大喝一声,一剑刺入水中。

浮冰的下层即染了猩红。

他的剑往下击的时候,披发刺客的剑也刺中了他的右胸。

——看来,我叶某人今天恐怕就要命丧在这里了……

——没想到却连凶手是谁也不知道……

就在这时候,却听岸上有人大声地问:“你们谁是叶红?”

叶红已豁了出去,这个时候竟有人来问这个,反正也不怕多几个索命的人了,干脆喊道:“找我就是。”

“得了”那人忽然打了一个惊天动地的大喷嚏,紧接着飞身而下,半空出刀,一刀砍向那披发人。

大刀在冬阳里闪闪耀光。

披发刺客不意忽然杀出这么一个矮胖子,挺剑一架,先给那哈啾喷得发上都粘了鼻涕,又给那人一刀震得虎口发麻,再回头看叶红已定过神来,剑已在手。绿光湛然,水里的血仍一股一股地浮升着,看来同伴也讨不着便宜。

他立即下了决定。

他一剑划在冰上,趁刀客尚未站定,已一脚踹出。刀客脚才沾地,脚下浮冰跟大片冰层断了一道裂缝还沉了一沉,继而翻腾荡晃着。

刀客骤失平衡,勉力把稳身形。

刺客已闪电般探出。

他要撤退。

不过他在走之前还想试试。

试一试来人的刀法。

——以他的剑。

刺客就在掠走之际,向刀客刺了一剑。

刀客在百忙中反手一刀。

然后刺客走了。

——水底的人也不见了。

叶红全身湿透,因伤和冷而微颤。他觉得阳光虽然似带声嘲笑的暖意,晒在他的身上,却也总比没有阳光的好。

活着,毕竟是件好事。

那刀客就站在他身前,望定了他。

叶红一向不喜欢人这样望他。

——这样子对人正视,是很没有礼貌的行为。

何况是他正倦、沮丧、感觉到挫折的时候!

“你是叶红?”那刀客抱着刀说,“你就是叶红?”

叶红还有假的不成?!他不知气好还是笑好,“你大概就是王虚空吧?”

“你既知我是王虚空,”小胖子擦了擦鼻子说,“当然知道我要找你做什么了。”

“你的意思不是说,”叶红苦笑道,“我们现在就来一场决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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