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阅读过程发现任何错误请告诉我们,谢谢!! 报告错误
86读书 返回本书目录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进入书吧 加入书签

青铜时代之万寿寺-第15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她也问红线:你今天有没有用手去拿蛇?红线说:拿过,可我洗手了。我的手也是干净的。
其实她根本就没洗手。她们互相欺骗,像一对真正的恋人一样。不知为什么,那些刺客做好
了一切准备,要用凉手去摸小妓(已经得逞了),还要用热手去摸红线(尚未得逞)。这就
是说,他们在寨子里有内线,知道些内幕消息。

    每个女孩都有弱点,当男人不知道这个弱点时,她才是安全的。但假如她的弱点为男人
所知,必是因为另一个女人的出卖。小妓女在晕过去之前,认为自己是被老妓女出卖了。这
种想法当然是很有道理。被人摸晕以后,她就被人捆了起来,嘴里塞了一只臭袜子,抬进莱
妓女的屋里。醒来以后,她就在心里唠叨道:妈的,怎么会死在她手里?真是讨厌死了!

    在我的记忆中,夜有不同的颜色。有些夜是紫色的,星星和月亮就变得惨白。有的夜是
透明的淡绿色,星星和月亮都是玫瑰色的。最惨不忍睹的夜才是如烟的蓝色,星星和月亮像
一些涂上去的黄油漆。在这样的夜里摸上别人家的走廊去偷听,本身就是个荒唐的主意;因
此丧命更是荒诞不经。自从到了湘西,小妓女就没有穿过衣服。现在她觉得穿着衣服死掉比
较有尊严。她有一件白色的晨衣,长度只及大腿,镶着红边,还配有一条细细的红腰带,她
要穿着这件衣服死去。她还有一个干净的木棉枕头,从来没有用过,她想要被这个枕头闷
死。具体的方法是这样的:由一个强壮的男人躺在地上,她再躺在此人身上。此人紧紧抱住
她,箍住她的双手,另一人手持枕头来闷死她,而且这两个男人都不能是蓝的。就是这样的
死法,她也不觉得太有意思。

    3

    在我自己的故事里,我刚刚遭人出卖,被领导用红笔打了三个大叉子,虽然没有被人捆
倒,没有被人往嘴里塞上臭袜子,更谈不到死的问题,但心情很沮丧。按那白衣女人的说
法,我是被女孩出卖的。这使我更加痛苦。这种痛苦不在小妓女的痛苦之下。逮住了小妓
女,那些刺客就出发去杀红线。在他们出发前,老妓女特别提醒他们,这个小贼婆很有点厉
害。那些人听了哈哈大笑,说道:一个小贼婆有什么了不起?嘻嘻哈哈地走了出去,未加注
意,结果是吃了大亏。此后,只剩下小妓女和老妓女呆在一个房子里,那个女孩就开始起鸡
皮疙瘩,心里想着:糟了,这回落到贞节女人的手里啦。

    妓女这种职业似乎谈不上贞节,这种看法只在一般情况下是对的。有些妓女最讲贞节,
老妓女就是这种妓女中的一个。她从来不看着男人的眼睛说话,总是看着他的脚说话;而且
在他面前总是四肢着地的爬。据她自己说,干了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男人的生殖器官。当
然,她也承认,有时免不了用手去拿。但她还说:用手拿和用眼看,就是贞节不贞节的区
别。老妓女说,她有一位师姐,因为看到了那个东西,就上吊自杀了。上吊之前还把自己的
眼睛挖掉了。有眼睛的人在拿东西时总禁不住要看看,但拿这样东西时又要扼杀这种冲动。
所以还不如戴个墨镜。顺便说一句,老妓女就有这么一副墨镜,是烟水晶制成的,镶在银框
子上。假如把镜片磨磨就好了,但是没有磨,因为水晶太硬,难以加工。所谓镜片,只是两
块六棱的晶体。这墨镜戴在鼻子上,整个人看上去像穿山甲。当然,她本人的修为很深,已
经用不着这副眼睛,所以也不用再装成穿山甲了。

    另一件重要的事是决不要吃豆子,也不要喝凉水,以免在男人面前放屁。她还有一位师
妹,在男人面前放了一次响屁,也上吊而死,上吊之前还用个木塞子把自己钉住。总而言
之,老妓女有很多师姐妹,都已经上吊自杀了。她有很多经验教训,还有很多规矩,执行起
来坚定不移。按照她的说法,妓女这个行业,简直像毕达哥拉斯学派一样,有很多清规戒
律。顺便说一句,毕达哥拉斯学派也不准吃豆子,也不知是不是为了防止放屁。但我必须补
充说,只要没有男人在场,老妓女就任何规矩都不遵循。她赤身裸体,打响嗝、放响屁;用
长长的指甲抓搔自己的身体来解痒,与此同时,侧着头,闭着眼,从下面的嘴角流出口水─
─也就是俗称哈喇子的那种东西。更难看的是她拿把剃头刀,岔开腿坐在走廊上,看似要剖
腹自杀,其实在刮阴毛。那女孩把这些事讲给男人们听,自然招致那老妓女最深的仇恨。其
实她本心是善良的,也尊敬前辈,只是想和老太太开个玩笑。但从结果来看,这个玩笑不开
更好。

    综上所述不难看出,在唐朝,妓女这个行业分为两派。老妓女所属的那一派是学院派,
严谨、认真,有很多清规戒律,努力追求着真善美。这不是什么坏事,人生在世,不管做着
什么事,总该有所追求。另一派则是小妓女所属的自由派,主张自由奔放、回归自然,率性
而行。我觉得回归自然也不是坏事。身为作者,对笔下的人物应该做到不偏不倚。但我偏向
自由派,假如有自由派的史学,一定会认为,《老佛爷性事考》、《历史脐带考》都是史学
成就。不管怎么说吧,这段说明总算解释了老妓女为什么要收拾小妓女──这是一种门派之
争。那位白衣女人看到这里,微微一笑道:瞎扯什么呀!就把稿子放下来,说道:走吧,你
表弟在等我们呢。对这些故事,她没说好,也没说不好,我也不知该因此而满意呢,还是该
失望。

    白衣女人后来指出,我有措辞不当的毛病。凡我指为学院派者,都是一些很不像我的
人。凡我指为自由派者,都是气质上像我的人。她说得很有道理,但对我毫无帮助。因为我
对自己的气质一无所知。古人虽说人贵有自知之明,但这种要求对一个只保有两天记忆的人
来说,未免太过分。所以,我只好请求读者原谅我辞不达意的毛病。

    在谈我表弟的事之前,我想把小妓女的故事讲完。如前所述,小妓女在男人面前很随
便。她属于那种没有贞节的自由派妓女,和有贞节的学院派妓女住在一起多有不便。她和薛
嵩说了好几次,想要搬家。但薛嵩总说:凑合凑合罢,没时间给你造房子。

    那个老妓女也说过,她不想看到小妓女,要薛嵩在两座房子之间造个板障。薛嵩也说,
凑合凑合吧,我忙不过来呀!以前薛嵩可不是这个样子,根本不需要别人说话,他自己就会
找上门去,问对方有什么活要做;他会精心地给小妓女设计新家,陶土和木头造成模型,几
经修改,直到用户满意,然后动工制作;他还会用上等的楠木造出老妓女要的板障,再用腻
子勾缝,打磨得精光,在上面用彩色绘出树木和风景,使人在撞上以前根本看不出有板障。
不但是妓女,寨子里每一个人都发现少了一台永动机,整个寨子少了心脏──因为薛嵩迷上
了红线,不再工作,所以没有人建造住房、修筑水道、建造运送柴火的索道。作为没有贞节
的女人,小妓女还能凑合着过;而老妓女则活得一点体面都没有了。原来薛嵩造了一台抓痒
痒的机器,用风力驱动四十个木头牙轮,背上痒了可以往上蹭蹭,现在坏了,薛嵩也不来
修。原来薛嵩造了一架可以自由转动的聚光灯,灯架上还有一面镜子,供老妓女在室内修饰
自己之用。现在也转不动了,老妓女的一切隐私活动只好到光天化日下来进行。这就使老妓
女的贞节几乎沦为笑柄。假如不赶紧想点办法,那就只有自杀一途了。

    寨子里没有了薛嵩的服务,就显出学院派的不利之处。这个妓女流派只擅长琴棋书画,
对于谋生的知识一向少学。举例来说,风力搔痒机坏了,那个小妓女就全不顾体面,拿擦脚
的浮石去擦背。这种不优雅的举动把老妓女几乎气到两眼翻白;而她自己也痒得要发疯,却
找不到地方蹭。供水的管道坏了,小妓女自会去提水,而那个老妓女则只会把水桶放在屋檐
下面,然后默默祈祷,指望天上下雨,送下一些水来。至于送柴的索道损坏,对小妓女毫无
影响。随便拣些枯枝败叶就是柴火。就是这样的事,老妓女也不会,她只会从园子里割下一
棵新鲜蔬菜,拿到走廊上去,希望能把一头到处游荡的老水牛招来。把它招来不是目的,目
的是希望它在门前屙屎。牛粪在干燥之后,是一种绝妙的燃料。很不幸的是,那些水牛中有
良心的不多,往往吃了菜却不肯屙屎。当老妓女指着水牛屁股破口大骂时,小妓女就在走廊
上笑得打滚──像这样幸灾乐祸,自然会招来杀身之祸……

    4

    我和我表弟媳是初次见面。那女孩长得圆头圆脸,鼻子上也有几粒斑点。和我说话时,
她一刻不停地扭着身体。这是一种异域风情,并不讨厌。她很可能属于不拘小节的自由派。
她不会说中国话,我不会说泰国话,互相讲了几句英文。她和我表弟讲潮汕话,而我表弟却
不是潮汕人。她自己也不是潮汕人,但泰国潮汕人多,大家都会讲几句潮汕话。小妓女和薛
嵩相识之处,也遇到了这个问题。他不会讲广东话,她不会讲陕西话。于是大家都去学习苗
语,以便沟通。虽然会说英语,我也想学几句潮汕话。只可惜这种语言除了和表弟媳攀谈,
再没有什么用处了。

    我表弟现在很有钱,衣冠楚楚,隐隐透着点暴发户的气焰。从表面上看,他很尊敬我,
站在饭店门口等我们,还短着舌头叫道:表嫂,很漂亮啦!接下来的话就招人讨厌:他问我
们怎么来的。混帐东西,我们当然是挤公共汽车来的!我觉得自己身为表哥,有骂表弟的资
格。但白衣女人不等我开口就说:BUS上不挤,很快就到了。我表弟对我们很客气,但对我
的表弟媳就很坏,朝她大吼大叫,那女孩静静地听着,不和他吵。我能理解她的心情:今天
请你的亲戚,只好让你一些,让你作一回一家之主。等把我们往包厢里让时,我表弟却管不
住自己的肛门,放了个响屁。那女孩朝我伸伸舌头,微微一笑。我很喜欢她的这个笑容,但
又怕她因此招来杀身之祸。

    在凤凰寨里,等到刺客们走远,那个老妓女想要动手杀掉小妓女。所以等到现在,是因
为她觉得不在男人面前杀人,似乎也是贞节的一部分。她要除掉本行里的一个败类,妓女队
伍中的一个害群之马。干这件事时,她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只是有点不在行。她找出了自
己的匕首,笨手笨脚地在人家身上比划开了。她虽不常杀人,对此事也有点概念,知道应该
一刀捅进对方心窝里。问题是:哪儿是心窝。开头她以为胸口的正中是心窝,拿手指按了以
后,才知道那里是胸骨,恐怕扎不动。后来她想到心脏是长在左边,用手去推女孩的左乳
房;把它按到一边去,发现下面是肋骨。这骨头虽然软些,但她也怕扎不动。然后她又想从
肚子上下手,从下面挑近心脏的所在。就这样摸摸弄弄,女孩的皮肤上小米似的斑点越来越
密了。后来,她猛地坐了起来,把臭袜子吐了出来,说道:别摸好吗!我肠子里都长鸡皮疙
瘩了!老妓女吃了一惊,匕首掉在地上。过了很久,才问了一句:肠子里能起鸡皮疙瘩吗?
那女孩毅然答道:当然能!等我屙出屎来你就看到了!老妓女闻言又吃一惊,暗自说道:好
粗鄙的语言啊。这小婊子看来真是不能不杀。她的决心很大,而且是越来越大。但怎么杀始
终是个问题。

    别的不说,怎么把臭袜子塞回女孩嘴里就是个很大的难题。她试了好几次,每次都被对
方咬了手。那女孩还说:慢着,我有话问你。为什么要杀我?老妓女说道:因为你不守妇
道,是我们这行的败类。女孩沉吟道:果然是为这个。但是你呢?勾结男人杀害同行姐妹,
难道你不是败类?这话很有力量,足以使老妓女瞠目结舌。但那老女人及时地丢下刀子,把
耳朵堵上了。

    我知道把老妓女要杀小妓女的事和我表弟请我们吃饭的事混在一起讲不够妥当,但又没
有别的办法,因为这些故事是我在餐桌上想出来的。小妓女的样子就像我的表弟媳,老妓女
就像我表弟。那个老妓女和一切道德卫道士一样,惯于训斥人,但不惯于和人说理。我表弟
就常对表弟媳嚷嚷。而那女孩和一切反道德的人一样,惯于和人说理,却不惯于训斥别人。
表弟媳总是和颜悦色地回答表弟的喝斥。

    老妓女和小妓女常有冲突,每次都是老妓女发起,却无法收场。举例来说,只要她们同
时出现在两个不同的回廊上,那老妓女就会注视着地面,用宏亮的嗓音漫声吟哦道:阴毛该
刮刮了,在男人面前,总要像个样子啊。老妓女就这样挑起了道德争论,她却不知如何来收
场。那女孩马上反唇相讥道:请教大姐,为什么刮掉阴毛就像样子?她马上就无话可答。其
实明路就在眼前,只消说,这是讲卫生啊,小妓女就会被折服;除非她愿意承认自己就是不
讲卫生。但老妓女只是想:这小婊子竟敢反驳我!就此气得发抖,转身就回屋去了。相反,
假如是小妓女在走廊上说:别刮那些毛,在男人面前总要像个样子啊;那老妓女也会收起剃
刀、蓄起阴毛。她们之间的冲突其实与阴毛无关,只与对待道德训诫的态度有关。顺便说一
句,我表弟和表弟媳在争些什么,我一句也没听懂,好像不是争论阴毛的问题。但从表弟的
样子来看,只要我们一走,他就要把表弟媳杀死。

    5

    不管怎么说吧,老妓女已经决定杀小妓女,而且决心不可动摇。但小妓女还不甘心,她
把反驳老妓女的话说了好几遍,还故意一字一字,鼓唇作势,想让她听不见也能看见。但老
妓女只做没听见也没看见,心里却在想反驳的道理,终于想好了,就把手从耳朵上放下来,
说道:小婊子;你既是败类,就不是同行姐妹。我杀你也不是败类。说毕,把刀抢到手里,
上前来杀小妓女。要不是小妓女嘴快,就被她杀掉了。她马上想到一句反驳的话:不对,不
对,我既不是同行姐妹,就和你不是一类,如何能算是败类。所以和你还是一类。老妓女一
听话头不对,赶紧丢下刀子,把耳朵又捂上了。我老婆后来评论道,这一段像金庸小说里的
某种俗套,但我不这样想。学院派总是拘泥于俗套,这是他们的弱点,可供利用。可惜自由
派和学院派斗嘴,虽然可以占到一些口舌上的便宜,但无法改善自己的地位,因为刀把子捏
在人家的手里。

    这故事还有另一种讲法,没有这么复杂。在这种讲法里,老妓女没有和小妓女废话,小
妓女也没有把臭袜子吐出来。前者只想把后者拖出房子去杀,以防血污了地板;她可没想到
这件事办起来这么难。起初她想从小妓女上半身下手来拖,没想到那女孩像条刚钓出水面的
鱼一样狂翻乱滚,一头撞在她鼻子上;撞得她觉得油盐酱醋一起从口鼻里往外淌──这当然
是个比方,她嘴里没有淌出酱油和醋,实际上,淌出来的是血。后来,她又打算从脚的方向
下手。这回女孩比较文静,仰卧在地板上,把脚往天上举,等老妓女走近了,猛一脚把她从
房间里蹬出去。天明时,刺客们吃了败仗从薛嵩那里回来时,发现老妓女的房子外观有很大
的改变;纸窗、纸门、纸墙壁上,到处留下人形的窟窿。说话之间,老妓女又一次从房子里
摔了出来,栽倒在地下。这使那些刺客很是惊讶,赞叹道:你这是干嘛呢?她答道:我要把
那小婊子拖出去杀掉;他们就说:是吗?看不出是你拖她呀。那些人都被土蜂螫得红肿,在
蓝颜色的烘托下,变成紫色的了。

    我应该从头说起这个小妓女。在我心中,这个女孩是这个样子:在她棕色的脸中央,鼻
头上有几粒细碎的斑点,眼睛大得惊人。当你见到她时,心情会很好,分手后很快就会忘记
了。如果你说像这样的人很适合被杀死,我就要声明,这不是我的本意。总而言之,她和老
妓女一起跟薛嵩来到湘西,同为凤凰寨的创始人,地位没有尊卑之分。从老妓女的立场出
发,杀掉一位创始人,逮住另一位创始人,剩下一个创始人,就是她自己。此后她就是凤凰
寨的当然主人。现在这种写法比前无疑更为正确。

    天明时分,小妓女被老妓女和一群蓝色的刺客围在凤凰寨的中心。那些人既没杀掉红
线,也没逮住薛嵩,就想把她杀掉充数。那女孩听到了他们的打算,叹了一口气说:好吧,
我同意。看来我想不同意也不行了。可你们也该让我知道知道,薛嵩和红线到底怎么样了。
从昨天晚上开始,她既没有见到红线,又没见到薛嵩;而前者是她的朋友,后者是她的恋
人。关心他们的下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连老妓女带刺客头子,都以为这种要求是合情合
理的。但他们也不知红线和薛嵩到底怎样了。既然不知道,也就不能杀掉她。

    现在可以说说那个女孩为什么讨厌蓝色。在湘西的草地上,蓝色如烟,往事也如烟。清
晨时分,被露水打湿的草地是一片殷蓝,直伸到天际;此时天空是灰蒙蒙的。这种蓝色和薄
暮时寨子上空悬挂的炊烟相仿。诚然,正午时的天空也是蓝色,此时平静的水面上反光也是
蓝色,但这两种蓝色就没有人注意。因此就造成了这样的局面:只有如烟的殷蓝色才叫作蓝
色,别的颜色都不叫蓝色。每天早上,小妓女双手环抱于胸,走到蓝色的草地上,此时往事
在她心里交织着。因为她讨厌往事,所以也讨厌蓝色。既然她讨厌回忆往事,又何必到草地
上来──这一点我也无法解释。我能够解释的只是蓝色为什么可鄙:我们领导总穿蓝色制
服。后来,她躺在老妓女家里的地板上时,就是这样想的:既然被蓝色如烟的人逮住,就会
得到一个蓝色如烟的死。具体的说,可能是这样:她被带到门外,浑身涂满了蓝颜色,头朝
下地栽进一个铁皮桶,里面盛着蓝墨水。此后她就从现在消失,回到往事……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