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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铜时代之万寿寺-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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寞,心里默默地想道:我又把她揍了一顿。这样,这一章就有了一个灰色的开始。接下去她
还要灰得更厉害。那天晚上,薛嵩揍着小妓女,心里却在想着老妓女。每抽一下,他都把头
转向老妓女的木板房,想要看出她是否坐在纸门后面,透过门缝看这件事;单因为天色已
暗,那房子里又没有点灯,所以他瞪得眼睛都要瞎了,还是什么都没看见。

    3

    如前所述,在凤凰寨的中心,有座夯土而成的平台。需要说明的是,这座高台的四周有
卵石砌成的护坡,以防它被雨水淋垮;台上有座木板房,用树皮做房顶。树皮上早已生了青
苔,正在长出青草来,在木板房子里住了一个妓女,或年老或年轻,或敬业或不敬业,或把
男人叫作“官人”、“大人”,或叫作“喂,你!”。这是个矛盾,所以在凤凰寨里,实际
上有两个妓女──这么大的寨子,只有一个营妓是不够的。这就是说,寨里有两座木板房
子、两个夯土的平台,并肩而立。这样解决矛盾,可称为高明。在这两座房子后面,有两个
不同的花园,前一个妓女的园子里,有碎石铺成的小路,有一座小小的圆形水池,里面栽了
一蓬印度睡莲。在长安城里,可以买到印度睡莲的种子,但要把它遥迢地带来。除了小径和
水池,所有的地面都铺上了砂子,以抑制杂草。特别要指出的是,花园的一角有一口深不可
测的枯井,为了防止井壁坍塌,还用石块砌住了,枯井上铺了一块有洞的厚木板,厚木板四
面是个薄板钉成的小亭子。你可能已经想到,这是一种卫生设备,直言不讳地说,这是一个
厕所。那位老妓女在其中便溺之时,可以听到地下遥远的回声。花园里当然还种了些花草,
但已经不重要,总之,那老妓女得暇时,就收拾这座花园。而那位年轻姑娘的后园里长满了
野芭蕉、高过头顶的茅草、乱麻杆、旱芦苇等等,有时她兴之所至,就拿刀来砍一砍,砍得
东一片、西一片,乱七八糟。更可怕的是她在这后园乱草里屙野屎。离后园较远处,有一棵
笔直的木菠萝树,看来有三五十岁,长得非常之高。有一根藤子,或者是树皮绳,横跨荒
园,一头拴在树干分岔处,另一头拴在屋柱上。树上有个藤兜,只要没有人来,那女孩就顺
着藤子爬到藤兜里睡懒觉。

    对于这种区别,手稿里有种合理的解释:老妓女是先来的,在她到来之前,寨中并无妓
女。薛嵩督率手下人等修好了房子,并且认真建了一座花园,迎接她的到来。小妓女是后来
的,此时薛嵩等人已修了一座花园,有点怠倦。除此之外,他们是在老妓女的监视之下修筑
房舍,太用心会有喜新厌旧的罪名。总而言之,先到或后到凤凰寨,待遇就会有些区别。当
然,你若说我在影射先到或后到人世上,待遇会有区别,我也没有意见,因为一部小说在影
射什么,作者并不知道。那天晚上因为不敬业而受责的是小妓女,但是薛嵩执意要把她绑到
老妓女门前的树上抽。这说明,薛嵩还有更深的用意。

    手稿中说,薛嵩他们打那女孩子的原因是:她剃了头,装了假头套。在这座寨子里,随
便剃头是犯了营规。但那个老妓女也剃了头,就没人打她。他们打过了那女孩,又把她放
开,让她坐在火堆边上。过了一些时候,她疼也疼过了、哭也哭过了,心情有所好转,就
说:喂,你们!谁想玩玩?在座的有不少人有这种心情,就把目光投向薛嵩。薛嵩想,我没
有理由反对,就点了点头。于是一个大兵转过身来,把后腰上竹篾条的扣对准她,说道:
“解开!”那女孩伸手去解,忽而又把手撤回来,在她背上猛击一下道:你刚还打过我哪!
我干嘛要给你“解开”!薛嵩暗暗摇头,从火堆边上走开,心里想着:这女孩被打得还远远
不够;但他对打她已经厌烦了。

    不久之前,我在医院里从电视上看到一部旧纪录片。里面演到二战结束后。法国人怎么
惩办和德国兵来往的法国姑娘──你可能已经知道了,他们把她们的头发剃光──在屋檐下
有一把椅子,那些女孩子轮流坐上去,低下头来。坐上去之前是一些少女,站起来时就变成
了成年的妇人。刮得发青的头皮比如云的乌发显得更成熟,带有更深的淫荡之意──那些女
孩子全都很沉着地面对理发师的推子和摄影机,那样子仿佛是说:既然需要剃我们的头发,
那就剃吧。那个小妓女对受鞭责也是这样一种态度:既然需要打我的脊梁,那就打吧。她自
己面对着一棵长满了青苔的树,那棵树又冷又滑,因为天气太热,却不讨厌。有些人打起来
并不疼,只是麻酥酥的,很煽情。这时她把背伸向那鞭打者。有些人打起火辣辣地疼,此时
她抱紧这棵清凉的树……她喜欢这种区别。假如没有区别,生活也就没意思。虽然如此,被
打时她还是要哭。这主要是因为她觉得,被打时不哭,是不对的。我很欣赏她的达观态度。
但要问我什么叫做“对”,什么叫“不对”,我就一点也答不上来了。

    我的故事又重新开始道:晚唐时节,薛嵩是个纨绔子弟,住在灰色、窒息的长安城里。
后来,他听了一个老娼妇的蛊惑,到湘西去当节度使,打算在当地建立自己的绝对权威。但
是权威这种东西,花钱是买不到的。薛嵩虽然花钱雇了很多兵,但他自己也知道,这些兵都
不能指望。他觉得那个老妓女是可以指望的,但对这个看法的信心又不足。说来说去,他只
能指望那个小妓女。这位小妓女提供了屁股和脊背,让他可以在上面抽打,同时自欺欺人地
想着:这就是建功立业了。

    我该讲一讲那位老娼妇的事。她曾经漂泊四海,最后在长安城里定居,住在一座四方形
的砖亭子里。那座亭子虽然庞大,但只有四个小小的拱门,而且都像狗洞那样大小。人们
说:她并不是出卖肉体,而是供给男人一种文化享受。因为不管谁进到那个亭子里,都会受
到最隆重的接待、最恭敬的跪拜,她总要说嫖客不是寻常人,可以建功立业。至于她自己,
也有一番建功立业的决心。所有跟着薛嵩来到了这不毛之地。打算在凤凰寨里做一番前无古
人的事业。但是薛嵩什么功业也没有建立,只是经常在她门前鞭打一位小妓女。这个老女人
坐在纸门后面听着,心里恨的痒痒的,磨着牙齿小声唠叨着:姓薛的混蛋!我知道你想打
谁!早晚要叫你知道我的厉害……这就是说,老妓女提供高档次的文化服务,这种服务不包
括挨打。薛嵩敢对她作这种档次很低的暗示,自然要招致愤怒。

    4

    现在我又回到生活里。我在一座寺院里,更准确地说,是在这座寺院的东厢房里,面前
是一座被砖头垫高了的香案。在香案底下是一捆捆黄色的纸。时逢盛夏,可以闻到霉味、碱
味,还有稻草味;而稻草正是发黄的纸的主要成分。透过打开的窗子,可以看到院子里的白
皮松。当你走进这所院子,会看到青色的砖墙,墙上长满了青苔;油灰开裂的庭住、肥大无
比的白皮松──总而言之,是一座古老的庭院。相信你可以从中感觉到一种文化气氛。这就
如在一千多年前,你走进那位老娼妇在长安城里的四角亭子。不管你从哪面进去,都要穿过
一个又矮又长的门洞,然后直起身,仰望头顶深不可测的砖砌的穹顶。此时整个世界都压在
你的头上,所以你也感到了这种文化气氛。在这个四方形的房间里,一共有四股低矮的自然
光,照着人的下半截。后来,那个老娼妇匍匐着出现在光线里──她有一张涂得雪白的脸,
脸上还有两条牦牛尾巴做的眉毛──声音低沉地说道:官人。不知你感觉怎样,反正薛嵩很
感动。他到那个亭子里去过,感到自己变成了一个庄严肃穆的死人。我也不知那个老娼妇对
他做了什么,反正从那亭子里出来,他就鬼迷心窍地想要建功立业,到荒蛮地方去做节度
使,为大唐朝开辟疆土。考虑到当时薛嵩尚未长大成人,情况可能是这样的:那个老娼妇把
他那个童稚型的男根握在手里,轻声说道:官人,你不是个等闲之人……等等。因为我从没
有被感动过,可能想得不对。但我以为,从来就不会感动。是我的一项大资本。不管什么样
的老娼妇拿着我的男根说我不同凡响,我都不会相信:但我也承认。有很多人确实需要有个
老娼妇拿着他的男根说这些话。这也是薛嵩迷恋她的原因。我影影绰绰记得有一回领导忘了
史料的出处,偏巧我记得,顺嘴提示了一下。他很高兴,说道:小王是人才嘛。我也振奋乐
一小下,但马上就蔫掉了。

    对于薛嵩被拿住男根的事,需要详加解释:当时他躺在了亭子的中心,此地阴暗、潮
湿,与亭子这个名称不符。薛嵩摊开双手呈十字形,躺在亭子的中央,头、脚和两臂的方
向,都通向有个门洞,薛嵩好像躺在了十字路口。你也可以说,他自己就是那个十字路口。
而这个路口所连接的四条路都很长,那些路的顶端,各有有个泄入天光的门洞,好像针孔一
样,仿佛通往无尽的天涯。无论他往哪边看,都能看到遥远的天光,而且听到水滴单调地从
穹顶滴落,有一些滴到了远处,还有一些滴到了他身上。假如他往天顶上看,在一片黑暗之
中,可以看到几只大得骇人的壁虎在顶上爬动,并能听到遥远的风声和车马声。就在这一片
黑暗和寂静中,出现了那老娼妇的脸,那张脸像墙皮一样刷得雪白,上面有漆黑的两道扫帚
眉。她用像墓穴一样冰凉的手拿住了薛嵩的男根,开始说话(“官人,你不是个等闲之
人”,等等)。薛嵩不禁勃起如坚铁,并在那一瞬间长大成人了。我读着自己旧日的手稿,
同时在脑子里进行批判。做这件事有何意义,我自己都不明白。我很不喜欢现在这个写法,
主要是因为,我很不喜欢有个老妓女用冷冰冰的手来拿我的男根,这地方不是谁都能来碰的
──虽然在这种情况下,我也会勃起如坚铁,但我还是不喜欢。真不知以前那个我是怎么想
的。


                                 万寿寺                  第二章
            
                                    一
                                    1

    我的故事还有一种开始,这个开始写在另一叠稿纸上。如前所述,香案上下堆了不少稿
纸,假如写的都是开始,就会把我彻底搞糊涂──晚唐时,薛嵩在湘西的山坡上安营扎寨。
起初,他在山坡上挖掘壕沟,立起了栅栏,但是只过了一个雨季,壕沟就被泥沙淤平,变成
了一道环形的洼地,栅栏也被白蚁吃掉了。那些栽在山坡上的树干乍看起来,除了被雨水淋
得死气沉沉,还是老样子;仔细一看,就看出它半是树,半是泥。碗口粗细的木头用手一推
就会折断,和军事上用的障碍相差很远。因为白蚁藏在土里看不见,所以薛嵩认定,这山坡
上最可恨的东西是雨水。

    旱季里,薛嵩从远处砍来竹子,要在壕沟上面搭棚子,让它免遭雨水的袭击,来解决壕
沟淤平的问题。等他把架子搭好,去搜集芭蕉叶子,要给棚子上顶时,白蚁又把竹子吃掉
了。薛嵩这才想到,山坡上最可恶的原来是白蚁。于是,他就扛起了锄头,要把山坡上所有
上午白蚁窝都刨掉。这是个大受欢迎的决定,因为白蚁可以吃:成虫可以吃,蛹可以吃,卵
也可以吃。特别是白蚁的蚁后,是一种十全大补的东西,但是白蚁的窝却被一层厚厚的硬土
壳包着,很需要有人出力把它刨开。所以薛嵩扛着锄头在前面走,方圆三十里之内的苗族小
孩全赶来跟在他身后,准备拣洋落──他们都知道,汉族人不知道怎样吃白蚁。而白蚁也动
员起来,和薛嵩作斗争,斗争的武器是唾液。一分白蚁的唾液和十分土掺起来,就是很硬的
土,一分唾液和三分土掺起来,就像是水泥,一分唾液掺一分土,就如钢铁一样坚不可摧。
自然,假如纯用唾液来筑巢,那就像金刚石一样的硬,薛嵩连皮都刨不动。但是这样筑巢,
白蚁的哈喇子就不够用了。

    薛嵩用锄头刨蚁巢的外壁,白蚁在巢里听得清清楚楚,就拼命吐唾沫筑墙;薛嵩的锄头
声越近,它们就越拼命地吐,简直要把血都吐出来。所以薛嵩越刨,土就越硬;满手都起了
血泡。最后他自己住手不刨了。白蚁用自己的意志和唾液保住了蚁巢,而那些苗族孩子看到
薛嵩是这样的有始无终,都拣起地上的碎土块来打他,打得他落荒而逃。等到第二天早上,
薛嵩又出现在红土坡上,扛着锄头,而那些苗族孩子又跟在他身后准备拣洋落。这件事周而
复始,好像永无休止。这件事的要点是:一个黑黝黝的人,扛着锄头在红土山坡上奔走,搞
不清他是被太阳晒黑的,还是被热风吹黑的。他想把所有的白蚁巢都刨掉,但是一个都没刨
掉;还锛坏了很多锄头,打了很多血泡。事情为什么会是这样,薛嵩自己都不知道。

    我清楚地记得那片亚热带的红土山坡,盛夏时节,土里的砂砾闪着白光──其中有像粗
盐一样的石英颗粒,也有像蝉翼碎片般的云母。这种土壤像砂轮一样,把锄头磨得雪亮。新
锄头分量很重,很难使,越用越锋利,分量也就越轻。它变得越来越小,越来越薄,最后在
锄头把的顶端消失了。在烈日下挥锄时,汗水腌着脖子,脖子像火鸡一样变得通红。着是否
说明我就是薛嵩?

    在这个故事里,薛嵩在山坡上年复一年地忙碌,只留下了一些浅浅的土坑,还有一些被
白蚁吃剩的半截柱子,雨季一到,这些柱子上长起了狗屎苔,越长越多,好像一些陆生的珊
瑚。到雨季到来时,薛嵩急急忙忙地给自己搭了个小棚子来住,这种小棚子挡不住瓢泼大
雨,所以里面总是湿漉漉的,而且雨下得丝毫不比外面小。久而久之,他脸上长了青苔,身
上长满了霉斑,腿上得了风湿病,好像一棵沉在水底的死树。旱季一到,这个地方没有一棵
树,又热得很,棚子里比外面似乎一点都不见凉快;薛嵩呆在棚子里,两眼通红,心情很
坏。一阵风吹来,棚子立刻塌掉,因为支棚子的竹子已经被白蚁吃了,只剩下一层皮来冒充
竹子。此时我们才知道,棚子里比烈日下还是凉快一些。像这样下去,薛嵩要么在雨季里霉
掉,要么在旱季里被晒爆,这个故事就讲不下去了。

    后来有人告诉薛嵩,白蚁什么都吃,就是不吃活的草木,所以他就在壕沟边上种了一些
带刺的植物,比方说,仙人章、霸王鞭之类,在栅栏所在之处载了几棵母竹,引山上下来的
水一灌,很快就是葱茏一片──寨里寨外,到处是竹丛、灌木丛,底下沟渠纵横。从此,薛
嵩被解脱了在山坡上刨蚁巢的苦刑。他就这样扎下了寨子,但他不像是大军的营寨,倒像一
片亚热带的迷宫。从实用的角度来看,它的防御力量并不弱,因为在草丛和灌木丛里,有无
数不请自来的蚂蚁窝和土蜂窝,还有数目不详的眼镜蛇在其中出没。除了猪崽子,谁也不敢
钻灌木丛。但是薛嵩有一颗装满军事学术的脑袋,因为在“野战筑城”这一条目之下,出现
了蚂蚁、土蜂、甚至猪崽子这样的字眼,薛嵩觉得自己彻底堕落了。既然已经堕落,再堕落
一点也没有关系。所以他准许自己抢苗女为妻。

    在我的手稿中,薛嵩抢老婆的始末记载得异常的简单明快:薛嵩身强力壮,胆大妄为;
他在树林里遇上了红线,后者正在射小鸟。他喜欢这个脖子上系着红丝带的小姑娘,马上就
把她抢走了。至于抢法,也是非常简单:一手抓脖子,一手钳腿,把她扛上了肩头,就这样
扛走了。红线尽力挣扎了一下,感觉好像是撞上了一堵墙:薛嵩的力气大极了。红线想道:
既然落到了这样的手里,那就算了罢。她伏在薛嵩的肩头不动;在林间阴冷的潮气中,想着
自己会遇到什么样的对待。这个讲法太过简单,这就是我不喜欢它的原因。

    2

    上古单调的色彩使我入迷。然而循这条道路,也就没有什么故事可写。在我的调色板
上,总要加入一些近代人情的灰色──以上所述,是我现在对旧稿的一些观感──所以薛嵩
抢红线的事,也不能那么简单:晚唐时,薛嵩到湘西做节度使,骑来了一匹白马,还带来了
一伙雇佣兵。后来,他的马老了,这些士兵也想起家来。那匹马长了胡子,那些兵也经常哗
变;薛嵩只好把缰绳从马嘴上解下来,放它到树林里自由走动,同时也放松了军纪,让那些
雇佣兵去抢山上的苗女为妻。但他自己却洁身自好,继续用军纪约束自己。那些苗女的肤色
像红土一样红,头发和眉毛因而特别黑。我好像也见过这样的苗女,并对她们怦然心动。

    此后薛嵩在寨子里踱步,走在篱笆间的小路上,忽然就会发现某家竹楼前面出现一个没
见过的女人,正在劈柴或是捣米。这些篱笆是或粗或细的柴棒栽在地下,顶端长出了绿芽;
那片红土的院子铺上了黄砂;那个陌生的女人肢体壮硕,穿着短短的蓑草裙子。见到薛嵩过
来,站直了以后,转过身子,用手梳理头发。她把头发分作两下,从脸旁垂下来,遮住了乳
房,转向薛嵩,和他搭话。苗女的眉毛像柳叶一样的宽,下颚宽广,嗓音浑厚有力──薛嵩
也会讲些苗语,他们聊了起来。但就在这时,竹楼上响起了一声咳嗽,围廊上出现了一个男
人。他是一个雇佣兵,是薛嵩的手下。他用敌意的眼神看着他们,那苗女就扔下薛嵩,去做
她的工作。此时薛嵩只好像个穿了帮的贼那样走开,同时心里感到阵阵刺痛──要知道,他
是节度使,在巡视自己的寨子啊。他继续向前走,浏览着各家的院子和里面的苗女,就像一
个流浪汉看街边上的橱窗;同时也在回顾那个女人健壮的身体、浑厚的声音。最后他终于想
到:别人都去抢老婆,假如自己不去抢一个,未免吃了亏。作为读者,我觉得这是个大快人
心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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