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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民帝国-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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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边说边打开眼前的文件夹,从里面抽出一大叠资料,以示所言不虚。然后接着说:“人们有个共同的疑问,像郭存先这样的人为什么会出在我们大化市?如果没有领导的支持,他能有今天吗?既有今天,那领导又该负什么责任呢?我在不同的场合说过多次了,十多年前我就带队查过他,由于上边有人保护,使调查半途而废。现在看当初保他的反而是害了他,调查他才是真正爱护他,如果当时能一查到底,无非是撤掉他党支部书记的职务,还可以当他的农民,也不至于像今天这样弄出人命官司,被抓进大牢。人大常委会有权了解案件的进展情况,希望公安局能跟人大法制委员会经常保持联系。”

好硬的口气,这是冲着谁呀?张才千、封厚?可市委书记高敬奇也没少去过郭家店呀?看来去过郭家店的不等于支持郭家店,不经常去郭家店的说不定倒是保郭存先的……复杂呀。钱锡寿的头一炮轰得会议室里冷了场,而吴清源并不喜欢钱锡寿在这儿放炮,你这是在轰谁呀?有些话是不能明说或说得太明,难怪大家都不喜欢他。但吴清源不动声色,似乎还轻轻笑了一下打破僵局:“钱锡寿同志不愧是搞理论的出身,提出了一个有意思的问题,郭存先现象不仅值得我们深思和好好研究,恐怕在全国也极富典型性,值得从理论上加以剖析和总结。也可以换个角度讲,调查他、批判他也是对他的一种成全和变相的支持,正由于上次我们对他的高规格调查,才使他名气大振,引起人们的好奇或者叫同情。后来也正是这种名气帮助他吸引了大量的投资,用郭存先自己的话说,挨一次整,出一次名,长一次肉。但,不可以混淆概念,领导同志支持郭家店的农民改革开放、脱贫致富,不等于支持郭存先刑事犯罪,也不可以将郭家店的经济现象和郭存先的犯罪活动等同起来。今天我们是讨论案件的进展情况,意识形态方面的问题另当别论。下面还是请伍烈同志简要地汇报一下案件的进展情况。”

伍烈讲得很笼统,他对这个以市委名义组成的大专案组不信任,怕泄密反而影响审案。但吴清源对他的话听得很仔细。吴清源身板挺得很直,在会议桌上高出别人半头,白皙的面孔上戴一副白色细边眼镜,目光冷峻,阴挚而又骄傲,显得多少有些古怪。等伍烈一汇报完,他立刻接上话头说出自己的看法,显然是不想把这个例行公事的会延长下去,措辞也干脆利索:“我看了这一个月来对郭存先的全部审讯记录,几乎没有实质性的交代,他的心理落差太大,不敢正视现实,仍然抱着很大幻想,以为我们不会也不敢对他怎么样。因此一有机会就大肆炫耀,为自己评功摆好。通过这几天的情况看,由伍烈主审他不合适,郭存先对伍烈有积怨,伍烈对他也是刺激和揭露多,策略用得少,不过这也有好处,可以消消郭存先的邪火,压压他的煞气。预审处副处长陈康从别的案子上下来了,以后就由他负责主审郭存先。陈康,说说你的想法。”

陈康矮胖,大头,秃顶,活脱脱一个寿星佬:“局长,我正熟悉材料,目前还没有什么想法,请在座的领导同志多给出主意。”

吴清源从旁鼓动:“好呵,审案高手求招儿,在座的谁有高见,请不吝赐教。”

会议室里开始活跃起来,看来大家都对审问别人有兴趣,特别是设想着居高临下地审问已成为阶下囚的郭存先,就越发地让人感到刺激。有人说要硬,有人说郭存先不怕硬,要先上点软的,然后软硬兼施……

呛呛了好一阵子,吴清源看时间差不多了就把话头截住:“好啦,大家提了不少有益的想法,下面就看陈康的了。”他将脸转向陈康,当仁不让地直接下指示:记住,郭存先是你过去的审讯经验里所没有碰到过的对手,他不是当官的,可又自认为是可以当大官的人物。他不是惯犯,却又多次挨整,有对付审问的经验。因此我给你两点建议。一,不要居高临下,要准确地观察和估计对手的心理状态,把自己和对手的智力等同起来考虑问题,当你的感觉和郭存先的感觉完全一样的时候,你就可以把他拿下来了。二,一个预审员的真正技巧,是透彻地掌握对手赖以抗拒的事实,然后从策略上利用这些事实,使对手确信抗拒是没有用的。郭存先的全部幻想就是他创造的郭家店奇迹,你去琢磨出办法,利用他的神话,戳破他的神话,剩下的就容易了……

郭存先确信监号里有鬼。一连几天都亲眼目睹,还能假的了?

这不是以往人们传说的那种“闹鬼”,此鬼不闹,都是在夜静更深的时候飘然而入。或白花花一团,或黑乎乎一抱,有时静静地蹲在门口,有时会贴过来坐在他床边,待他身子一动真想抓它的时候,又倏忽不见了。被鬼缠住是要倒大霉的,奇怪的是他一点都不感到害怕。他怎么会不怕鬼呢?可能因为自己眼下跟鬼也差不多,要怕只应怕人,鬼有何惧?他每天晚上都为睡不着觉发愁,漫漫长夜难以打发,能有个鬼哥们儿做伴,聊天解闷,知道些另一个世界的情况,也不失为一桩奇遇。何况此鬼不像是想糟害人的厉鬼、怨鬼和索命鬼之流,身上没有骇人的煞气,也从不纠缠他,它真要想害他早就可以下手了……

很有可能这也是个睡不着觉的失眠鬼,寂寞难挨,森冷浸骨,到监号里来默默地感受一点人的热气。或许鬼跟他有缘,此是善鬼,想提醒他一点什么也未可知?因此,他应该守住这个秘密,这是个只属于他的神奇有趣的秘密。

同屋的号友们大都是蹲班房的高手,白天混吃等死,晚上脑袋一沾枕头就跟死猪似的,只要鬼不掐上脖子他们是不会看到的。真若让他们知道了同号的郭存先天天与鬼有约,准会闹得满城风雨,将会引起警察不必要的怀疑和许多麻烦。不想有天夜里,付新辉也撞见鬼突然惊醒了,便大喊大叫起来……郭存先这才知道,原来监号里有不少人都见到过鬼。屎蛋自吹还抱着女鬼睡过一夜,痛快淋漓地跑了一回马……

就在当天夜里,郭存先好不容易已经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不知因为什么猛地又睁开了眼睛,骤然间变得极端清醒,看见门口站着一个人,他好像就是被这个人喊醒的。影影绰绰还能看出他的形貌,一身庄户人打扮,头上缠着白羊肚手巾,满脸垄沟式的皱纹,端肃沉定,两眼深如古洞,散发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孤傲……

郭存先认出了他:啊,是你呀,怎么也跑到这儿来啦?他不免生疑,监号的鬼应该都是死在这里边儿的冤魂,怎么还会有外鬼窜进来?

“谁说我是鬼?”对方竟出声了,声音苍老浑浊,却飘飘忽忽地硬往他耳朵里钻:“你死了肯定会变鬼,我能跟你一样吗?你不是一直在暗憋暗气地跟我赌劲吗?你落到了这一天,我怎么也得来看看你呀!”

郭存先陡然火起:“你幸灾乐祸,来看我的笑话?告诉你,就是到了这一步,我也比你强!郭家店已经成了当今最富有的农村象征,光是品牌效应少说也值一百个亿,得顶多少个你们的寨子?你是受穷的样板,天天挣命、辈辈受穷。我是发财致富的典型,做强做大,走向世界。你代表耻辱和愚昧,我代表着尊严和智慧。别的不说你先看看我戴的这副眼镜,金丝镀膜,在香港买的,九千九百九十八元。我的年薪是一百八十八万,从来不穿脱下来的衣服,抽的是专给中南海制作的高级烟……再看看你这身作料,上边顶着条白毛巾,下边一身小粗布,活着是这一身,死了还是这一套,你还有资格笑我?”

“是啊,当然是你的本事大,要不怎么会待在这个地方?平常杀七个宰八个,蹲了大牢嘴上还是七个不在乎八个不含糊,可就是天天晚上睡不着觉。闭上眼做噩梦,睁开眼就看见鬼,活见鬼,见活鬼……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你身上有了鬼气,自己离着做鬼不远了。”

“我做鬼也比你强,至少还是个有钱的鬼,是个撑死的鬼。总比饿死鬼、无家可归的野鬼要好。”

“我说老郭呀,你天天这么装腔作势、自吹自擂,累不累呀?你自己真的就不腻烦?还是现原形恢复过去的老样子吧。说点老实话,看在我们都曾经是农民的份上,说不定我能帮你。如果我的力量有限,还可以给你请更大的神……别看你嘴上百般寒碜我,其实骨子里无比羡慕我,眼红眼气,做梦都想能成为第二个我。因为农民只要一出了头,就都想摘掉农民帽子,最轻视农民的还是农民自己,你不是吗?别看整天都把农民挂在嘴边上,专是跟当官的过不去,一有机会就嘲笑他们,侮骂他们,可你自己最是官迷,而且是大官迷,一心想当大官。如果能用钱买到我过去的地位,你早就买了。骄傲、妒忌、贪婪,这三根绳子拧成套儿就把你送到这儿来了。说句能让你气吐血的话,现在你更没法跟我比了,有些人物你看着不起眼,在地上有一号的必然在天上也有一号,我是在天上,而你连在地上都不敢说。因为你身上有大罪大恶,不然就不会进到这个地方来,而这里边的人死了大都要下地狱的。我就不信你不害怕,不后悔,不想让我帮你?……”

这个老鬼,貌似朴拙,出言却阴损狡奸,正踢到郭存先的蛋子上。他千不怪万不怪,只怪毛主席死得太早了。不然郭存先就一定能把他老人家请到郭家店来,只要毛主席一到郭家店,他郭存先就打了双保险,肯定也能上封神榜……这家伙果然是鬼,只要是郭存先心里正在想的,无论说没说出口的,他都能知道。

“这可真是够怪的,你是靠自由化兴妖起家的,身陷大牢却怀念起一辈子都大反自由化的毛主席来了?”

“你不也一样吗?应该比我更怀念他。没有毛老人家你只是个在穷山沟里刨土坷垃的。你交上好运就是从毛主席请你进中南海参加他的生日宴会,这就等于上金銮殿喝了皇上钦赐的御酒,你从此便一步登天。紧接着毛主席关于你的语录也就在全国传开了,你说这也叫领袖的语录吗?还有什么山沟里出了好文章……说一千道一万,还是毛主席最信任农民,东方红是农民唱出来的,大救星是农民喊出来的……”

“呀?你对这些事情倒腾得还挺清楚。”

“实话告诉你吧,这些年一没事的时候我就倒腾你的发家史。要说你这一辈子倒也算没白活。你五十大寿是在人民大会堂过的,对不对?当时你可真是出足了风头,人民大会堂坐满了一万多名中高级干部,还有不少中央的领导人物,眼巴巴地盯着你,静悄悄地听着你海吹了好几个小时。那时你就是现在这副鸟样,白羊肚手巾,粗布对襟褂子,上台的时候手里就夹着一支烟,坐下来嘴不停地说,烟不断地吸,右手还随着自己的语气乱比画……你看看,要文化你没有多少,要本事无非就是个种地的,却当上了国家的副总理,在过去那就是宰相,古今中外还从来没有过。十亿人遭了十几年的罪,合着就成全了你一个人!”

“你看看,你看看,妒忌得牙缝里都流出酸水来了。人活一辈子不能老像鱼那样躺着游,也不能像爬行动物一样爬着走,该站就要能站得起,该挺就要能挺得住。关键是看你的盆子是不是真金的?只要是真金的,打碎了盆子分量还在。如果你只是个尿盆,碎不碎都狗屁不值。什么农民当宰相古今中外都没有过?你知道多少古今中外?中国历史上有的是农民宰相、农民皇帝。几千年的农业国,封建帝王大多是农民出身。你说什么叫文化?文化有两种,一种是死记硬背别人的东西,装了一肚子书本;一种是创造历史、创造经验、创造文化。我就创造了一种精神、创造过经验、创造过文化,你说我有没有文化?你嘲笑农民宰相,农民当了宰相,他就是宰相而不再是农民。你还老瞧不惯我的粗布褂子白毛巾,告诉你那是标志,是旗帜。就像毛主席的中山装,周总理的弯胳膊……谁像你,一发迹就赶紧掩藏起自己原来的农民相,不管你戴多少钱的眼镜,穿多好的衣服,旁人一眼就看出你还是个农民,别别扭扭,不伦不类。就像猴子穿上人的衣服,更像猴子而不是像人,你这个样子只能说明你自卑,我是农民,可是身上有农民以外的东西,这不仅能打动普通百姓,更能感染党政要员。人到了一种境界,有时会不自觉地感到只要你在,连太阳都得围着你转,只要你是对的,你的世界就是对的。现在你可倒好,蹲了大狱,弄不好你的一切就都是错的了,还不好好琢磨琢磨……”

“你我怎么能分得出谁高谁矮、谁上谁下?或许你这辈子是不冤了,可你没有见过大钱呐!你体验过发大财的感觉吗?哎呀,钱赚钱,财引财,钱多得追着你,赶着你,你想不要都不行。滚滚滔滔,源源不断,那种经历才是人间最吸引人的历险。钱是一种你永远都不会满足的东西,追逐它、积聚它才是人活着的最大驱动力。我的头衔是没有你大,可我吃过见过玩儿过,手底下有一个庞大的金钱帝国,比你活得有气派。你是不知道,不管你是不是农民,只要你手里有钱,立刻就成了祖宗,你变得神秘高大,强悍有力,没有你不敢轻视的人,没有你办不成的事,你会常常觉得自己就是另外一种样式的大人物。你虽然戴着高高的官帽让别人不得不高看你一眼,可求不着你的人背后照样骂你是土包子。以前谁拿农民当回事?可现在,从上到下再没有人敢瞧不起一个富翁,那还不好好地做回子人。过分点也应该,膨胀一下不算嘛,就算是今天到了这个地方,也值了,我不后悔!”

“行啦,人都到了这一步,就别再糊弄自己了,不信去做个肠镜看看,你的肠子保准都悔青了。你怎么赚的钱,怎么出的名,以为我不知道?发横财都得靠别人犯错误,你靠的是政府犯傻,政策有漏洞,送钱给你你敢要,有的人就不敢要……这个年头能把银行的钱搬到自己村里,也是一种贼大胆。可有钱的人常常不懂得珍惜,有多余的钱就会去买多余的东西,本来有的,还不停地去要,越有钱心里就越饥渴……这就成了你的病。你有钱就有钱呗,还非要用别人的贫穷来证实你的富有,在你眼里别人都是穷鬼,都是想有求于你的孙子,天下容不下你,地上盛不了你,没有远谋,只顾瞎吹,自己吹,花钱让别人吹,这怎么能不倒霉?”

“明白吗?冒险是想成功所必须要付出的代价。要说吹,我哪有你能吹,你那个地方连老天爷都不喜欢,三天两头闹灾,一闹灾人们就抱怨,可你偏偏就是靠天怒人怨出了名。受一次灾就大吹一次,小灾小出名,大灾大出名,你自己说又能光荣到哪里去?”

“你还不是一样?头长反骨,心黑手辣,挨批上瘾,进了监牢就更是出了大名……可历史不会老给你校正命运的机会。到今天你还想不明白,天下的东西都是自己先烂,而后生虫子。我现在超脱了,就比你明白得多,看尽人间兴废事,不曾富贵不曾穷。”

29陈康的画技

伍烈由一个胖乎乎的警察陪着,向郭存先宣布了逮捕令。郭存先已经不感到意外,也没有特别的沮丧和激愤,只是提出了一个要求:“既然我已经被正式逮捕了,是不是就可以请律师了?”

伍烈一愣:“呀,你知道得还挺多?”

“你就是把一个白痴关进看守所,也会很快成为一个法律专家。你们当警察的也一样,你之所以成不了好警察,就是只想把别人送进来,自己没蹲过监狱。”

伍烈讥讽地望着他:“人们所以需要法律,就在于它能显现罪恶。”

“你甭跟我绕词儿,法律就是法院和律师,无论法律有多少条,没有律师都是空的。你们只要不让我见律师,我就以死抗议。不信咱就试试?你们也不是不知道,我郭大斧子真要发起狠来,想弄死自己就跟玩儿似的。”

“我说过不让你找律师了吗?你想自己请律师,还是我们替你找?”

郭存先语气坚定:“我自己请,希望明天就能见到我的律师。”

“谁?”

“郭家店小学的老师朱雪珍。”

伍烈大出意外:“你老婆?”

“不错,朱雪珍有文化,奉公守法,完全可以当我的律师。”

“不行,法律上有规定,跟案件有关的亲属都得回避,你还是找个正式的律师吧,要不就由我们给你指定律师。”

“你们很清楚,朱雪珍跟我的案子毫无牵扯,除她以外我谁也不要!”

伍烈撇撇嘴:“怎么,想老婆了?”

郭存先反问:“这也犯法吗?”

“恰恰相反,这很正常,我完全可以理解。除去想老婆还想谁?”

“我现在就想两个人,头一个就是我老婆,我就想跟她说一句话,娶了她是我这一辈子干得最得意的一件事。”

“第二个就是想儿子,对吧?”

“自己的儿子哪有不想的?但眼下还顾不上想他,我最想的还有我二叔。这几天一闭上眼就看见二叔站在我的床跟前,可就是不跟我说话……你们若能找到疯子二爷,告诉我他是死是活?叫我认嘛罪我都认了。”

伍烈看看身边的胖警察,未置可否。但自那以后好多天,郭存先都没有再被提审,当然也未让雪珍来看他。他百般猜疑,莫非他们真的撒出人马去找疯子二爷了?或是他们当真以为他要请雪珍当律师,在打报告请示上边?他把能想到的各种可能性,翻过来倒过去想了一遍又一遍,却始终想不出眉目。

如果天下真有什么肉头阵、迷魂阵,那也都在看守所里,是警方在摆阵,而不是犯人。只有警方才是软硬不吃,刀枪不怕,把你审不死也能磨死,磨不死还能把你耗死……什么滚刀肉、二百五、浑帐王八蛋、嘎碴子琉璃球,进了看守所全被一勺烩了。这许多天来,郭存先估摸着自己连半宿的好觉都没有睡,吃饭就更是二五眼了,成天昏昏沉沉,头痛欲裂,老想用脑袋撞墙,真是生不如死。他还真不是没有想过死,关在这种地方成天想得最多的就是死,这时候唯一能保全尊严的办法,就是体面地死去。

在监号里又怎么才能死得体面呢?其实还是他下不了这个狠心。再说也不值得。天不绝人,临到绝处无可绝。往最坏里说即便被判刑,又能判多少年?人又不是他亲手打死的,少了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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