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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没想到。”
邹教授也随口附和了一声，两个人便继续安安静静的歇息。
确实是在歇息。
这几个月内，两个人几乎是连轴转，每天的睡眠时间都没有超过6个小时，这样的情况持续了整整半年，若不是两个人都非常人，恐怕真就要猝死在实验室内了。
开始的打算原本不是这样的，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两个人这么聪明，在这一领域的研究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自然清楚他们所要攻克的问题有多么难，这个问题的攻克又需要多久的时间。
按照原来的预估中，两个人举整个果壳的力量，能在二年内研究出来就算不错了，在最坏的打算内，是在下一次大选之前。
在柳青离去之后，两人便日以继夜的开始了实验，实验的进程也果然和预估的一样缓慢，但是在偶然一天，邹教授在翻阅实验记录的时候，忽然觉得有些眼熟。
这一次偶然的眼熟，让邹教授想起了给柳青做的那次实验，两相对比之后，实验的进度便开始一日千里，两个人也就和打上兴奋剂一样的停不下来，连轴运转了整整小半年，在今天，终于将实验完成。
杨磊看着窗外，忽然冷不丁的道了一句：“教授，你说这将来，历史上会有咱俩的名字吧。”
邹教授闻言，怔神了片刻后，反应过来，脸上带着笑意，道：“会的。”
杨磊闻言，叹息了一声。
“怎么了？”
“忽然觉得没什么追求了。”
确实，他生下来就到了一个常人想象都难以想象的高度，如今年纪轻轻，为整个联邦和人类作出的贡献就足以载入史册，确实没什么追求了。
不得不说，投胎也确实是一门技术活，而杨磊他无疑是将这门儿技术研究到了极致。
邹教授听到了杨磊这么说，自然清楚他说的是什么意思，措辞了一番，正要开口，杨磊却已经摆摆手，自嘲道：“累了半年把脑子也给累坏了，我就发发牢骚，没事儿的。”
看着窗外的渐渐暗下去的天色，杨磊发着呆。
“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
沃勒特星。
准确的来说，沃勒特并不算是联邦的行政星，因为其并没有划分在联邦的疆域内，而且沃勒特身为东林的战略指挥总署地，星球上的常驻民其实并没有多少，除却围绕总署周围形成了一个小城，便再没有其他。
这里是东林的物资中专总站，也是东林的战略指挥总署，虽然常驻民并没有多少，但是这却不代表沃勒特荒凉，相反的是，这里有着一种别样的热闹。
无数艘舰队和运输船每天从这里起飞，每隔半年还有联邦的母舰舰队经过，整个沃勒特没有什么人气，却弥漫着浓浓的工业气息。
新历八月，在经过了几个月的星际旅途之后，一艘飞船悄然的降落在这里，因为有着联邦的军事编制，飞船直接降落在总署外的驻军处。
气压声过后，舱门打开，赵子云直接从舱门上跳下，双脚踏在机场坚实的地面上，让他心里头涌起了一股子踏实感，虽然飞船上也有重力，但是终究感受不一样。
待得赵子云溜达了一圈了，李茜茜这才慢悠悠的从飞船上下来，也没有磨蹭，两人直接乘车前往了总署。
不过十来分钟的路程，甚至来不及交谈几句，不过也没有什么好交谈的，几个月的时间让李茜茜都不得不面对赵子云的那一张脸，已经让李茜茜看到快要吐了。
总署的大楼前仍旧人来人往，一张张脸上面无表情，模样中却行色匆匆。
车子直接进入了总署的大院，门禁都没有出示，将车子停好之后，李茜茜直接下车，赵子云跟在其身后。
他对这一片儿地确实不熟，这总署的大楼也不过是第二次来而已。
相比之下，李茜茜显然对这里很熟悉，双手插在兜里，路牌都懒得多扫一眼，直接就拐到了一栋小楼前，进了小楼，不少人有些好奇的打量着这两名不速之客，以为是到这里来任职的新人，刚有人要开口上前询问，就看见李茜茜带着赵子云直接上了二楼，拐到了一间办公室前，那人顿时就闭上了嘴，乖乖离去。
乖乖，那可是他们处长的办公室。
敲敲门，没有回应，李茜茜看着密码锁，皱起了眉头。
“怎么办？等着？还是……”
赵子云看了眼四周，话还没有说完，就看见李茜茜按了记下，滴滴一声过后，门锁应声而开，也将话语咽下。
赵子云看了一门牌，还在犹豫要不要进去的时候，李茜茜已经推门而入。
想了想那个女人的恐怖，又看了一眼门牌，唉，算了，反正伸头缩头都是一刀，赵子云抬脚进入了这间在他眼里恐怖的办公室。
今天天气不错，阳光洒在房间内的地毯上，让地毯显得格外的鲜艳，完全不是赵子云想象中的阴暗房间，房间内放着诸多的盆栽，让房间内一股子植物的清香。
靠墙的两面书架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档案和书籍，房间的正中央放着一张巨大的书桌，上面的一切都摆放的异常整齐，可以说，整个房间内的一切都很整齐，满是阳光鲜花，简洁干练却又有格调。
李茜茜直接坐在沙发上，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赵子云四处打量，看了一眼书桌后面的巨大落地窗，外面是总署后面的一个小花园，景致很不错。
“没想到她办公室居然会是这幅样子。”
他话音刚落，就听到了一个让他头皮爆炸的声音。
“要不然呢？该是那副样子？”
第439章 说（）
这个声音的主人，曾今一度是赵子云的梦魇，在那种恐怖的感觉中被支配了数年之久，知道现在赵子云听到这个声音，仍旧会从心底里泛起一股子寒意。
赵子云扭头，看到了从侧门出来的李从云，一脸惺忪的睡衣，让那张英武的脸上的线条柔和了许多。
李从云懒散的挥挥手，就像是赶苍蝇一样，赵子云却乖乖离开那里，坐回到沙发上，开始镇定自己的心神。
“怎么，觉的我这地方是不是就该阴暗逼仄，什么时候都透漏着一股子死人味儿？”
李从云坐在桌后的椅子上，随口而说，赵子云被一句话道破了心思，略显尴尬，讪讪一笑，道：“哪里……”
“这是我办公室，可不是审讯房，你要是感兴趣，一会儿我带你过去体验一把？”
李从云眯着眼睛，笑眯眯的看着赵子云，看的赵子云头皮发麻，连连摆手，端起桌上水杯，给自己倒水，假装没听到。
李从云也没心思继续吓唬赵子云，看着李茜茜，道：“都这么大人了，还这么没规矩，这是我办公室，就这么就进来了。”
“我敲门了。”李茜茜淡淡道。
“我又没让你进来。”
李茜茜端起水杯，看着泛着阳光波澜的地毯，假装没有听到。
一见两个人都一副耍赖皮的样子，李从云也没有继续敲打他俩，直接看着两人道：“什么事情？说吧，我这儿还忙的很，手头还有一堆的事情没有处理完，如果是吃饭一类的无聊事，就不用开口了，我没那个时间。”
语调冷淡，毫无情分可言。
不过两个人自然不会因为李从云说了这一番话就打了退堂鼓，李茜茜放下手中的水杯，开口了。
“去东林抓柳青的那一批人是你的手下吗？”
李茜茜的话音刚落，李从云的眉头就是一挑，她放下了手中的文件，看向了李茜茜，道：“不错，怎么跑过来求情了？没用的……”
“他们死了。”
李从云手上的动作一顿，慢慢放下手中的文件，赵子云顿时就感觉到了满屋子的阳光全没了。
赵子云见情况不秒，看向李从云，道：“你……还没有收到这个消息？”
“死了？”李从云冷着脸看着李茜茜，道：“你杀的？”
“是柳青。”
提及柳青，李茜茜的神情有些黯然。
“他人呢。”
“现在在押送途中，我们先到了。”
听到这里，李从云哈哈一笑，道：“正好，行了，我还有事情要忙，废话不要说了，你们可以走了。”
李茜茜一动不动，仿佛没有听到李从云的逐客令一般，自顾自的道：“你帮帮我。”
李从云仿佛没有听到一般，仍旧看着自己手头的文件，朝着他们两人挥挥手，仿佛驱赶苍蝇一般。
李茜茜低下了头，声音细弱游丝，道：“求你了。”
啪。
李从云将手上的文件扔到了桌上，双手抱臂，冷眼看着李茜茜，道：“一年多没见了，没想到你还是这幅样子，李茜茜，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长大一些。”
“求我？求什么？求我帮你放了那个杀人犯？还是求我带他到审讯室坐一坐？”
赵子云眼看情况越发的朝着偏离的方向发展，打断了李从云的话，道：“等等，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
李从云看向了赵子云，赵子云硬着头皮道：“事情是这样的……”
赵子云将整个事情，以及他的推测说了一遍，李从云仍旧是那副表情，看到赵子云住嘴后，冷声道：“说完了？”
“完了……”
“那你们可以走了。”
“我……”
“我什么？”李从云看着赵子云，道：“赵二，你是个聪明人，你应该知道，这是你们自己没有防备好中了别人的招，这怨不得人，这不是小孩子过家家，手段不行，就不要学大人玩这些游戏，政治就是这样，你死，我才能活。”
赵子云被李从云这一番话说的面色涨红，心里头憋了一肚子气，可却没办法反驳什么，也不能反驳什么，他们现在在沃勒特两眼一抹瞎，就指望着李从云呢，毕竟算来算去就这里还有几分香火情，如果这里弄砸了，那就真的玩完了。
“你说的这些我都清楚，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人是他杀的，那就是他杀的，做不得假的事情，找我也没有用，而且……”李从云看向了赵子云，冷声道：“我最讨厌的就是有人来找我求情。”
李从云说着，低下头开始看文件，嘴上则不依不挠道：“想必你应该听说过一句老话，侠以武犯禁，而我最讨厌的一类人就是这一类，我眼里只有法律，没有人情，如果……”
嘭。
关门声响起，打断了李从云的话语，她抬起头一看，两个人已经离去。
眼看两个人离去，李从云忽然长叹一声，随手将手中的文件仍在桌上，这时候才能看见，那些文件根本没有打开过。
点开了电脑，查看了一番行动记录之后，李从云闭上了眼睛，将自己整个人陷入身下的软椅内。
双手插在自己的头发内，李从云狠狠的揉了揉自己的脸，长出了一口气，坐起身来，拿起了桌上的电话。
“叫纳斯卡过来见我。”
挂断电话，李从云开始等待，三分钟后，敲门声响起。
“进。”
“李处长。”
李从云没有说话，只是冷眼看着目前的这个中年男人，直到中年男人在他目光下越来越局促不安。
时间慢慢过去，李从云的目光始终没有挪开，纳斯卡头上的冷汗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直到双腿都开始有些打摆子，李从云这才慢慢的开口。
“五月份的时候，直隶三队的那个行动是怎么回事？”
“直隶……”
“那个行动不是我批准的，是谁签的字？”
纳斯卡听到这里，眼中闪过一丝惶恐，头上的汗水越来越多，双手紧紧握住，面色上强制着让自己镇定下来。
李从云推开椅子，慢慢站起身，就这么一步步走到纳斯卡面前，身形不高，却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说。”
第440章 疲倦（）
一个字，犹如一柄重锤，深深的砸进了纳斯卡的心中。
记忆中那些恐怖的画面开始不由自主的浮现在眼前，他面前的这个女人，就犹如山岳一般的压在他的心头，让他的呼吸都变得困难。
时间仿佛变得缓慢，纳斯卡头上的汗水越来越多，直到低落在脚前的地毯上。
李从云垂下了眼帘，看了一眼被弄脏的地毯，轻声呲笑了一声。
这一声笑声，打破了沉默。
“你觉得你不说，我就查不出来了吗？”
李从云慢悠悠的走回案后坐下，看着纳斯卡的手不断的颤抖，整个人就像是筛子一样的发着抖，李从云似乎很感兴趣的道：“你很怕我？”
纳斯卡的声音有些飘，道：“是。”
“这我就更好奇了。”李从云一脸玩味的道：“既然这么怕我，那为什么还要做这样的事？”
纳斯卡的嘴张开又合上，呐呐的说不出话来。
“让我猜猜？”
李从云双手交叉，盘在腹部，腿有一下没一下的晃着，带着她整个人也在椅子上摇晃了起来。
“东林监察处的所有行动，特别是这种外派的越级行动，按理来说，都要先经过审核处审批之后，然后再交由我这个行动处处长签字，最后还得让院长签字才可以，这中间少过哪一环都不行。”
“那为什么我不知道呢？”
“对了。”李从云握拳击掌，道：“一定是在我赴京述职的那几天，一切行动的审批都交由了你这个副处长代理，这样才有空子可钻，我还纳闷呢，今年的述职为什么比往年早了半个月。”
“可是尽管这样，回来之后开始需要我过目档案的，不过这个简单，只要将行动改签就可以了，这样就可以跳过我这一环，直接行动了，对不对？”
每一句话都像是一针毒药，注射进了纳斯卡的心脏中，让他的脸色越来越白，因为这个女人果然和他预想的一样，仅仅是一个苗头，就推测出了他们所有行动和计划。
纳斯卡心中忽然冒出了一句话，她太可怕了。
为了这次的动作，京都和总署这边儿动用了很大的力量，为的就是瞒住她，可是现在她仍旧知晓了这一切。
不过现在大势已定，尽管早了一点点，但是也于整个计划无碍了。
李从云仅仅看纳斯卡的表情就知道她猜中了，长出了一口气，李从云自嘲道：“还真是谨慎啊。”
李从云一向没什么立场，她心中的立场就是联邦的宪法，她只信仰这个，也只终于这一切。
李茜茜和她算是堂姐妹，仅仅是这一丝亲戚关系，为了防止一切发生意外，为了能够让这一切顺利的进行，为了不让李茜茜赵子云他们知晓半点，仅仅是这可能不到千万分之一的可能，这些人就可以兜一个大圈子，将她蒙在鼓里。
平心而论，如果柳青真的触犯了联邦的律法，她自然不是个心慈手软的人，何况她本来就不看好那个年轻人，太稚嫩，太寡断，做事不够决绝，也不够冷静。
自从得知柳青之后，出于对李茜茜的好奇，出于任何的可能和疑虑，李从云没有少调查柳青，在看完这一切后，她便得出了上面的那些结论。
除了实力还过得去之外，一无是处。
这样的一个人，自然不值得她花心思包庇，但是那些人不会这样认为，于是，她这个行动处处长，就在联邦的权力之下，被架空了一次。
这中间涉及的人多的很，京都那边儿的总检察院，人事部，军部，总署这边儿的人更多，连她一向信任的副手都被收买了，想必那个整天板着脸，一脸严肃正气的老院长也知晓这件事情。
知道的人或许更多，最应该知晓的她却被架过。
“难怪，这手段还真是脏啊。”
李从云嘴角牵起一丝弧度，低声自嘲，难怪赵二那小子斗不过，原来是那些老家伙也全部出力了。
纳斯卡还在站着，但是他感觉自己已经快要站不住了。
他身为行动处的副处长，血腥没有少见，年轻的时候更没有少做这些事情，可是毕竟老了，在见识过那个女人的冷血手段之后，在亲眼目睹过她强硬的手腕之后，在长期被一个女人死死的压制在头上之后，不得不说，他已经彻底的失去了年轻时候的勇气。
也失去了年轻的锐气。
都说未得胜，先虑败，可是这件事情从一开始他就想到了后果，掩饰的越久，心中的恐惧越多，李从云的开口，只是让他心志崩溃的最后一根稻草。
纳斯卡忽然有些悲哀，自己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便一直活在这个女人无形的阴影之下的。
以至于过来之后，他甚至连开口的勇气都没有。
李从云看着纳斯卡，忽然觉得意兴阑珊，懒懒的挥挥手，道：“下去吧。”
纳斯卡一怔，正要抬脚，却听到李从云又道：“等等。”
脚步还未来得及迈出，纳斯卡已经彻底的崩溃。
“这件事情，你从中拿到了多少。”
“三……三百万……”
李从云挑了挑眉毛，道：“三百万，不少了啊，没想到你这么值钱啊。”
扑通。
纳斯卡听到值钱二字，已经崩溃的心神不由自主的就想到了一丝可能，那一丝可能让他整个人如坠深渊，腿部的膝盖再也承受不住心中的压力，纳斯卡直接跪倒在地。
“起来起来。”李从云皱眉，道：“我又没让你跪，跪着做什么。”
纳斯卡的喉咙响起一丝呜咽，他忽然很后悔，后悔到自己当初为什么要答应，为什么这个后果比他预料的要恐怖那么多。
“算了。”李从云见到纳斯卡的那副样子，没由来的一阵厌恶，冷声道：“最近还常去那个小院子吗？”
纳斯卡忽然抬起头看向了李从云，目光里满是绝望。
“知道你用钱，这么大的岁数了，找个小老婆不容易吧，那些钱你也不用上交了，不过，再在我身边儿是不可能了。”
李从云挥挥手，淡淡道：“滚吧。”
纳斯卡手撑着地毯，慢慢起身，一步步离开这间满是阳光的办公室。
一个小时后，他递上了一封辞职信。
李从云看着辞职信，目光中第一次有了疲倦。
第441章 真正的力量（）
时间已经到了八月，眼看就是入秋的时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