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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门风流-第1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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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轰雷,花卉鱼虫飞禽走兽竞相争艳,夜空中现出无数绚烂多姿的影像,那黑夜竟是仿若白昼。最引人注目的乃是成国公府赠送的一座长明塔,那架子高达五层,每层烟火尽皆不同,有楼阁,有人物。最上一层更是吐出漫天飞花,那晶莹辉耀之处让人目不暇接。恰是丝竹肉声不辨拍煞,光影五色照人无妍。

张越见杜绾仿佛有些冷,便替她拉紧了身上那件大袖披风,又指着多彩多姿的烟火笑道:“今晚的烟花比咱们在青州放的更漂亮,怪不得人说恨不得日日过年!”

“若这烟花不是刹那该有多好?”杜绾睁大眼睛望着那绚烂景象,发觉张越的臂膀忽然僵硬了一下,随即转头笑道,“以后能不能年年看烟花,爹娘和我可全都指望你了!”

第九卷 群魔舞 第001章 真正的长辈

尽管因为迁都在即,官府已经奉命将一拨拨江南富民迁到了北京一带,就连周边的一些城镇也充实了不少户人家,但要和南京比起来仍是相差甚远。在这些邻近北京的州县中,以通州最为热闹,原因很简单,这里是官员入京第一站,也是官员离京第一站。

既然是如此要紧的地方,自然少不得驿站。通州驿位于通州西南边,新建的馆舍屋子比寻常府县的驿站大三倍不止,成日里迎来送往的官员无数。由于这是天子脚下,驿丞待人接物少不得分一个三六九等,中间的正房堂屋素来是给大员留着,两旁光鲜敞亮的厢房则是按品秩分给那些进京离京的官员,至于后院一排排犹如鸽子笼一般的屋子,自然就是留给那些受了贬斥凄凄惨惨戚戚去边疆上任的官员,抑或是解送入京的犯官。

此次正逢天下各布政使三年一朝贺的时候,如今朝中事毕,这些封疆大吏们也顾不上这会儿还是天寒地冻,陆陆续续踏上了回程。眼下这通州驿的馆舍里几乎住的全都是等船的各地布政使,要不就是挂着副都御史衔出去巡查的的官员,馆舍里头挤得满满当当,忙得那驿丞脚不沾地,所以,当一个驿丁进来说是有贵人驾到要求腾屋子,他顿时满心气恼。

“什么贵人,这驿站里头谁不是贵人?他娘的,品级还都是没差别,我能让谁腾?”

那驿丁见顶头上司骂娘,顿时脸色一紧:“您老低声些,这次来的是司礼监的人,还有锦衣卫!两边为首的都口气大得很,说是腾屋子给钦差留着。我听到那两位的称呼仿佛是黄公公和袁大人,您是不是去迎一迎……”

“黄公公?袁大人?”那驿丞虽说是不入流的小官,但人在天子脚下对于京中人事却清楚得很,这会儿细细一思量,他顿时面如土色,“司礼监太监黄公公?还有锦衣卫袁指挥使?老天,皇上要办什么事情,居然同时要派出这两拨人?甭说了,你赶紧把他们请入正堂,沏上最好的茶,我眼下就去和那几位大人商量腾屋子!”

一番张罗之后,两位炙手可热的宠臣便进了驿站。此时坐在正堂的太师椅上,黄俨拿起茶盏呷了一口,发觉这雀舌牙茶根本就是假冒的,皱了皱眉就没有再喝,却是笑着对袁方说:“皇上对于年轻人还真是爱惜,派了咱家一个不够,竟然还使了袁大人过来安排护卫。话说回来,袁大人这锦衣卫指挥使已经上任有三年了吧?这三年皇上最信赖的外臣大约就是你了,不过今年东厂一立,以后你这头上可就得压一座大山了。”

“黄公公说笑了,我本就是越级提拔,怎敢不尽心竭力?至于设东厂更是皇上旨意,我奉命行事也是应当的。”

“咱家就欣赏袁大人你这秉性,做什么事情都是不骄不躁从不居功,就连文官那儿也素来都是说你好话,实在是难得。不过,陆丰那个小猴儿年轻识浅,新官上任若是给你气受,你尽管对咱家说,咱家虽说不是他的顶头上司,却还有法子治他一治。”

“那就多谢黄公公了。”

见袁方依旧是那副淡然谨慎的面孔,黄俨顿时撇了撇嘴,也没指望这么两句话就能够轻而易举地拿下这个油盐不入的人物。不管赵王还是汉王,甚至于南京的皇太子皇太孙,眼睛素来都盯着锦衣卫,但愣是没瞧见这位锦衣卫指挥使和谁亲近过。当然,也就是因为袁方乃是货真价实的孤臣,皇帝才能毫无保留的信任,否则这一位的锦衣卫指挥使早当不下去了。

在通州码头靠岸时,张越就发觉码头上的排场非同小可。尽管他是钦差,随行还有五百京营卫士,足足用了三条船,但这会儿码头上服色鲜亮的赫然是锦衣卫!他自然不会认为是袁方脑袋发热,只能判定这是皇帝的主意,可这样大张旗鼓简直和把他放在火上烤没区别。尽管心里这么想,他还是只能脸色淡定地下船。

由于之前朱瞻基上书朱棣,因此房陵就留在了南京,如今这五百军士便只有四个百户统领。对于房陵能够得皇太孙青眼,张越自然是乐见其成,心中对周百龄也颇为感激。这会儿听得那为首的锦衣卫军官传令京营卫士先行回营,他便瞅了个空子和周百龄说了一句话。

“以后若是还有这样的机会,我可就直接向安远侯点周千户你的将了。”

周百龄先前心甘情愿替张越在南京做了一回戏,又把绝好的立功机会让给了房陵,此时得了这么一句话,他哪里不知道张越这是承诺绝不会抹煞了自己这些人的功劳,顿时眉开眼笑,行了军礼便带队先行一步。当初要是他去向朱瞻基禀报粮仓弊案,能够得到的赏赐顶多就是几十锭不值钱的宝钞。如今与人方便自己也得了方便,何乐而不为?

一行人到了通州驿之后,驿丞早就腾出了北院,又带着一群驿丁杂役前后奔走,那架势比伺候亲爹还殷勤。当然,他少不得对张越解说这屋子是他依着那位黄公公的吩咐请山东布政使和浙江布政使让出来的。张越虽说心知不妥,却只能让驿丞去向那两位品秩至少比自己高四等的封疆大吏道谢,然后就和陆丰整理了一下衣冠前去见人。

甫一见面,黄俨就笑吟吟地说:“原本这通州到北京也就是五十里路,你们又不比外臣,今儿个直接觐见也没什么。但因着皇上实在是厌烦了没完没了的上书,所以才让你们在通州驿住一晚上,明日早上由锦衣卫护送出发。正好赶上暹罗、占城、爪哇、满剌加四国使臣朝觐。你们在江南立了大功,这回好生露一露脸,不但让朝臣闭嘴,那可真的是扬威域外!”

陆丰先头就知道了张越的天子剑安然无恙,心中最后一块大石头也安然落地,此时听黄俨一扫往日的轻视态度亲密地说出这么一番话,他渐渐生出了一丝新贵的得意和矜持。客气了一番之后,见袁方借口安排防卫避开了去,他也懒得在这里说鬼话,索性自回房去休息。

这碍事的人都没了,黄俨心头大定,很是打量了张越一会方才笑道:“小张大人大约不知道,为了你的事情,朝中简直闹翻了天。那些新锐的官员都说开海禁之举是利在千秋万代,那些保守的老家伙则是说违反祖制多此一举,总之到现在还没消停下来。可皇上很是嘉许你这回的功劳,咱家天天伺候在身边,还听到皇上对小杨学士和金学士提过,说你此次在上海县力抗倭寇,大显张氏忠勇门风,就是赐爵也不为过。”

“若非皇上一力支持,我此行只怕一事无成,万不敢当皇上如此赞誉。”

张越此时在心里少不得嘀咕开了。大明的爵位向来是重军功,哪怕是开国功臣,也只有李善长一个文官获赐国公爵位,其他的顶多不过是个伯,而李善长的爵位也压根没传下来。靖难功臣封爵位的一概武臣,就连道衍和尚的荣国公爵位也是死后追赠,他还不至于认为自己芝麻大小的功劳就值一个爵位,须知这开海禁还没见成效。这一位绝对是信口开河。

这老太监怎么不说皇帝打算封他国公?要说鬼话别人是否相信!

黄俨却不管张越如何谦逊,又嘿嘿笑道:“先头听说你不慎折断了天子剑,咱家还吓了一大跳。别人不知道,咱家跟随皇上多年,可是知道那把剑对于皇上的意义。那是太祖皇帝临死前让人送到北京赐给皇上的,皇上奉天靖难的时候佩的是这个,北征的时候也是用的这个,上头每一个缺口每一处磨损都记得清清楚楚,怕是一摸着剑柄就能知道真假,说爱不释手都是轻的。直到后来看了你那奏折,咱家才松了一口气,皇上的心情也才好了。这不,皇上此次派了锦衣卫来,又让你穿上全套御赐行头,也正是要让别人看看我天朝的年轻俊杰。”

见张越微微色变,黄俨顿时更笃定了。这些天他思来想去,觉得张越敢在奏折上那么说,足可见天子剑确实不曾损伤,也就是说,另一边处心积虑却是偷鸡不成蚀把米。然而,那紫貂皮大氅张越却肯定是拿不出来的。拿捏准了这一点,他自是底气十足,随手弹了弹袍角站起身来:“咱家和英国公是从燕王府开始的老交情了,也就当你和自个子侄差不多,今儿个咱家也住在这里,你若是有什么事直接到东厢房就是。甭管什么事,咱家一定帮忙。”

对于这么个自说自话以长辈自居的家伙,张越面上带笑,等把人送走,他不由得沉吟了起来。未几,在房中踱步的他就听到外头传来一阵敲门声,上前打开门一看,他恰是看到一位真正的长辈站在外头。自从当日南京大德绸缎庄一晤之后,他尽管一直知道袁方在背后帮了无数忙,但真正能够面对面说话的机会却是再也没有过。

“小张大人,明天的事情我得和你交待一下。”

见袁方背后还有两个虎背熊腰的锦衣卫军士,张越连忙将人请进了屋,随即掩上了房门。当他再次转过身时,就看见一向沉着脸的袁方正笑呵呵看着他。此时此刻,他竟是福至心灵地迸出了三个字。

“袁伯伯。”

袁方欣慰地一笑,口中打趣道:“能听到你这声袁伯伯,我这几年的心思总算是没有白费。上次你成婚的时候我不能去你家吃酒,就连礼物也没法送,这次正好补一份你最需要的大礼给你。”

第九卷 群魔舞 第002章 天恩浩荡,洪福齐天

西宫秀春馆。

相比早逝的昭懿张贵妃和恭献权贤妃,王贵妃一来没有显赫的出身,二来才艺并非绝顶出众,永乐七年张贵妃和权贤妃双双册封的时候,她不过是昭容,之后才封了贵妃。然而,权摄六宫的权贤妃红颜薄命,张贵妃也是多病多灾去得早,反而是她多年把持六宫大权。即便是坐在这样显赫的位子上,她也不曾骄矜倨傲,皇宫上下人等没一个说她不好的。

这会儿进暖阁探望的便是永平公主。论年纪她甚至比王贵妃还要年长,但面对这位庶母,她仍是极其恭敬。待得知王贵妃病倒的这些时日颇有头痛眩晕的症状,她便连忙殷勤地说自己带来了得自云贵的天麻,又从匣子里取出一串佛珠,亲自给王贵妃戴在了手上。

“父皇如今的脾气越来越难以捉摸,平日也亏得娘娘常常从中回护,咱们心中无不感激。这是我从庆寿寺特意求来的开光佛珠,除了辟邪之外更能有佛祖庇佑。娘娘只要好好将养,这病一定是不碍事的。”

尽管亲王公主都尊称一声娘娘,但其中真心与否却难说得很,王贵妃也素来不计较。此时笑着谢过了,她便露出了一丝疲态,旁边的宫女连忙端着药碗上来,但永平公主却没有告退,而是仍坐在床前的锦墩上,笑呵呵地拿着帕子为王贵妃掩着衣襟。

“如今天寒地冻的,父皇身体又不好,明儿个上朝也不知道是否会冻着。我今天来的时候还听说父皇派了锦衣卫去通州驿……话说回来,父皇就算再信任那个张越,这样的隆宠也实在有些过分了,总得给年轻人留着以后的上进地步不是?听说他在宁波府的时候强横得很,仗着天子剑在手雷厉风行,屠夫之外又得了个抄家的名声。而且无缘无故还传出了天子剑断折的消息,天知道他在外头怎么招摇。真正算起来,他还不是正经勋贵子弟呢!”

见王贵妃只是淡淡地笑着,永平公主顿时觉得有些气馁。她是痴长了几岁,她是金枝玉叶,可是在这位出身平民的贵妃面前好似总矮了半截,这种感觉让人异常不舒服。想到自己那回在太子妃张氏那儿见到了杜绾,她索性又把话说得透彻了一些。

“娘娘,不是我搬弄是非,父皇用人全凭一己喜好,未必一定能看清人的心性。先头我在大嫂那儿居然看到了他的那个新婚娇妻,此外还有成国公夫人。虽然大嫂说那是她请来的,但大嫂堂堂太子妃,怎会屈尊召见一个小小的宜人?肯定是他挑唆妻子说动成国公夫人,又预备攀附大嫂这棵大树,此等居心……”

“口口声声居心,你又是什么居心!”

乍听得这个冷森森的声音,说得正起劲的永平公主一下子感到背上汗毛猛地一炸,情不自禁地站起了身子。瞧见朱棣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暖阁门口,她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冒了起来,慌忙跪下行礼,却是连头都不敢抬。好一会儿,双手死死抠着地上砖缝的她方才隐约瞧见一双厚底黑朝靴从身旁过去,紧跟着就听到一声冷哼。

“不要以为贵妃护着你们就可以成天跑到这里搅扰,没瞧见她都病成了什么模样,还要听你这些别有用心的话?有工夫就好好管你的儿子,不要让他成天飞扬跋扈自以为是,世袭的勋贵要是都像他这样,朕还能指望他们为国效力?”

朱棣越说声音越高,旋即竟是一脚踢翻了那个锦墩,声色俱厉地说:“你一个公主竟然跑到这里来议论一个外官,难道还想让贵妃在朕耳边吹枕边风?要是下次再让朕听见看见你干这种勾当,以后你休想再踏进宫一步!滚,赶紧滚!”

一连两个滚字吓得永平公主浑身哆嗦,连忙重重叩首之后就跌跌撞撞退了出去。等到她走了之后,一直没有吭声的王贵妃方才低声说:“公主虽说是为了私心,但说的也未尝没有半点道理。臣妾知道皇上看人的眼光必然是好的,但总得顾忌别人。张越太年轻了,即便少年老成,但别人看到的却是皇上的隆宠,似公主这样想的人只怕不少。”

“朕用人若是那么谨慎,当初杨士奇杨荣他们几个也不至于骤然得预机密!”朱棣不满地冷笑一声,见王贵妃长发垂肩面色蜡黄,便在床上坐下,轻轻为她掖好了被角,旋即皱了皱眉,“这些朝廷上的糟心事你不要管,好好养病要紧,倘若还有人过来唠叨,直接赶出去!二丫头只知道搬弄是非,也不想想朕的秉性,既然重用了他,怎会没有锦衣卫侦伺?”

尽管人人都称赞贤德恭谨,但若是单单贤德恭谨而不善于察言观色,不善于恰到好处地进言,王贵妃怎么也不可能劝服喜怒无常的朱棣。此时知道朱棣心有定见,她便岔开话题,笑着提起之前周王妃命人送来节礼的时候,特意在信上问过陈留郡主朱宁的婚事。

朱棣却只是哂然一笑:“老五的几个儿子朕都看不上,倒是宁丫头教导得不错,就是性子英果完全不像女孩。朕先前还是燕王的时候,可以用武臣子弟配郡主,但如今若是用勋贵配宁丫头,却得顾忌其他。那些寒门出身的如今觉着当仪宾好,翌日妨碍了前途必定会苛待了她。别说朕那个弟妹,就是老五也私底下送了书信过来,说是索性让他自行把宁丫头配了人……笑话,朕要是真能随随便便拉个人就让她成婚,何必拖拖拉拉一直到今天?”

“有了皇上这句话,臣妾对周王妃可是有交待了。不过陈留郡主蕙质兰心,皇上即便要万里挑一,只怕还是择不出能配得上她的人。皇上既然对这事情烦恼得很,不妨从宗人府的名单里头挑选几个,让周王府那儿也参详参详……”

朱棣在秀春馆足足盘桓了大半个时辰方才起身离开,从最初的满面阴沉到眼下的笑容满面,看得外头随侍的太监宫人不禁面面相觑,但人人心中都高兴得很——皇帝心情好。对于他们来说自然是有利无害。然而,等到一帮人簇拥着朱棣上了肩舆。张了伞盖回到仁寿宫时,却早已有人等在了那里。一看清那人形貌,一群随从们不禁感到心头咯噔一下。

“臣叩见皇上。”

见到是袁方,心情极好的朱棣便摆了摆手,到正殿前下了肩舆,他便头也不回地问道:“你办事情朕放心,想必人都已经安置好了。有老黄俨留在那儿,料想也出不了差错。先头王贵妃提醒过朕,明日一来是接见使臣,二来是群臣奏事,若是御门听政只怕那些番邦使臣不惯这寒冷。谨身殿既然落成,明日便御谨身殿听政,你到时候布置安排一下。”

袁方一面答应,一面落后皇帝身后数步进了大殿。此时,除了亲信的太监宫人之外。其余的都各自回值房等候,大殿之内自然是空空荡荡。

“对了,你先前所奏之事已经都办妥了?”

“是,臣亦是近日查锦衣卫之前的旧案卷,又翻出了一些老口供,这才发现此事。当初籍没纪纲全家,老少戍边,抄没金银珠宝无数,原本谁都以为这就是全部,谁曾想纪纲抄没已故齐王时,竟然别设密地藏宝。臣已经命人将此中所有珍藏一一造册,粗略估计珍玩不下三百件,各色绸缎更多,有的已经烂了,簿册造好后两日后就能呈上。”

“这等旧事,若是你不呈报而是私自藏没,别人也无从得知,你果然没让朕失望。”

朱棣此时只觉极其满意,这些钱对于内库来说兴许不算什么。但若是袁方留着自己使用,则必定是富及数代。想到王贵妃刚刚说过自己看人的眼光好,他更是心中得意,旋即便欣然点头:“你这次几乎不亚于战功,然纪纲之事过去已有数年,朕不欲重提。你入主锦衣卫已经有三年多了,功劳卓著,便与你世指挥佥事。”

乍然听到这样一句话,袁方顿时怔住了,良久,他才讷讷解释道:“皇上恩典臣感激不尽,不过臣并无子侄,妻室也已经过世,这世官……”

“你堂堂锦衣卫指挥使,居然是个一直不续弦的鳏夫!”朱棣见袁方仍旧愣在那儿,不禁又好气又好笑,“你若是不续弦,朕不如在宫中选一个良家女赐给你?”

天子居然一时兴起管这种事?饶是袁方平素沉稳多智,这时候也着实乱了方寸。见朱棣满脸戏谑地瞧着自己,他到了嘴边的话最终又吞了下去。武职世官向来难得,不少封了伯爵的勋贵也只是世袭指挥使,他这个没有丝毫军功的锦衣卫指挥竟然得了世袭指挥佥事,即便当初如纪纲那样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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