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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门风流-第20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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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来便呆了一呆。

“好容易早了些回来,你怎么还不回去陪你媳妇?”

“祖母可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哪有什么事……”顾氏见张越满脸不信,到了嘴边的敷衍话便吞了回去,随即便叹了一口气,“我还想着不让你那个精明媳妇过来,你最近又忙,多半察觉不到什么,结果还是瞒不过你。没多大事情,就是之前英国公让人送信回来,交趾有几个州消息断绝,好在很快光复了,你大伯父安然无恙,还算退敌有功,可带过去的几个忠心长随却死了两个……这都是老太爷留下来的世仆,这就是两家人没了当家。”

“祖母,交趾的事情我已经递了方略上去,并非我不顾大伯父,实在是与其只想着让人回来,还不如先想着安定了那里,毕竟皇上似乎一直没动那个意思。”

“我明白,所幸丰城侯一直照应着你大伯父,出不了大事。”顾氏勉强定了定神,感到张越握住了自己的左手,她便用右手轻轻拍了拍,“外头的大事有你,英国公和你二伯父也一直都关注着,我不担心,我真正担心的是另外一桩事。你大哥的那个外室我不是早就命人看着么?她一向还安分,可今天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然险些就跑了,还差点伤了灵犀!”

顾氏越说越恼,旋即气咻咻地说:“要不是我正好让灵犀过去看看,几乎就让她得了逞!想着你大哥好容易才有了些起色,不能用这糟心事堕了他的志气,我真想狠狠教训这个惹祸的小子!当初那位姑娘极有心气,连当二房都不愿意,可眼下这个分明是狐媚子!亏我还想着看看她的心性如何,若还好就纳进门来,谁知道竟是这种货色!这是家务事,你不用管,我自然会想法子料理,你只管顾着外头的事情就好。”

早在顾氏对张越说实话的时候,灵犀就避出了门去守着。此时,她轻轻摩挲着左手手腕,心中不由得想起了当时那情形。要不是她之前去了一趟英国公府,正好彭十三出门办事便陪同了她一路,恐怕就不单单是手腕上那青紫的印子,那个女人真能掐死了她!

第十卷 燎原火 第009章 冷面热心

尽管入值文渊阁已经有一个多月了,但杜桢还是老面孔老脾气,除却必要的时候并不和人多往来,待人接物仍是淡淡的。杨士奇对此司空见惯不以为意,杨荣金幼孜都是性子机敏的人,虽说原本担着翰林院的官职,可他们和杜桢本就是交情寻常,自然不会因为如今共事就刻意热络。于是,外头传言如何,竟是丝毫没有传入杜桢耳中。

这天恰是他轮值乾清宫,因此早朝之后,他就将通政司送来的奏折文书按照轻重缓急分门别类,先由太监送去乾清宫,自己略微收拾了一下就出了文华殿对面的内阁直房,从会极门经三大殿外朝到了乾清门。六部五府等等文武官员都需通报方可入乾清门,而内阁官员凭牙牌却可随时出入,因此当值禁卫查看过之后便让路放行。等到了御阶丹墀之前,他正好看到皇太孙朱瞻基带着随从下来,便从容退到一旁行礼。

朱瞻基拾级而下,待到杜桢面前吩咐免礼之后,因笑道:“原来今日是杜学士当值。皇爷爷刚刚还和我提起了交趾军务,据说元节这方略中还有你的指点,怪不得稳妥周密。”

“回禀皇太孙殿下,臣军略不及杨勉仁,所以谈不上什么指点方略,不过是在镇守二字上指点了一番细务而已,其中的要旨几乎都是原来那些。但要真正说起来,元节这条陈也只是照搬了英国公和黄尚书等人的老话,新意算不得很多。其实,整修交趾吏治,诏西南等地汉夷迁入以充实交南,善择原陈氏子弟授予交趾右布政使衔等等才是正言,真正的可取之处也只是这些。”

听到杜桢竟然给了这么一个苛刻的评价,朱瞻基愣了一愣后就笑了起来,当即点点头道:“杜学士还真是不给元节留面子。不过,老调重弹也好,毫无新意也罢,只要能管用,想必英国公和黄尚书非但不会计较,反而会支持元节这提议。交趾每岁用兵没完没了,序号钱粮军力,张越那奏疏我觉得很可取。好了好了,皇爷爷还等着你,你进去吧。”

等到离开了乾清门,朱瞻基方才若有所思地放慢了脚步。张越的奏疏看似四平八稳,仿佛完全是承继了英国公张辅和尚书黄福的做法,只是详述得更加条理分明而已。但他早就从朱棣那里得了一份抄本,细细研读了不止一遍,因而瞧出了那平实文字下头隐藏的锋芒。

张辅三至交趾,每次都是大刀阔斧迅速平叛,李彬却是至今四年却仍是劳师无功疲于奔命,原因就是李彬于全局上逊色太多,并非大将之才,虽有荣智伯陈智辅助,仍是不及张辅一人。可交趾那么一块小地方,难道真的要让大明第一名将一而再再而三的领兵前去?况且,他隐隐约约听说,当初马骐曾经向皇帝密告有人暗称张辅为交趾王,这毕竟也是忌讳。

跟在朱瞻基后头的黄润见他步子越来越慢,便摆摆手吩咐后头的随从退远一些,这才上前紧挨在后头,凑趣地说道:“刚刚见到杜大人,殿下怎的没提起小张大人曾经当众驳了某个进士的狂言?皇上适才提起此事的时候,仿佛也觉得小张大人不脱武家习气。”

“杜学士不是计较这些的人,说了反而没意思。”朱瞻基说着便皱了皱眉,口气亦是冷肃了下来,“科举为取材之法,朝廷也不曾禁绝过民间士子议论国事,那个进士指摘杜学士学问也罢,政见也罢,这都无所谓,但信口开河妄加诋毁却可恶。无论指斥时政或是官员,都该从一个正字入手,否则就落了下乘。我看皇爷爷刚刚虽是说笑,但心中也有些不以为然。”

黄润连忙点头附和,陪着朱瞻基回到了端本宫东配殿书房,他吩咐两个小太监陪着练字,随即蹑手蹑脚退了出来。还没来得及转去御用监,他忽得瞥见朱宁出了正殿,连忙上前行礼不迭。见朱宁面露红晕,他登时想到了这位郡主的婚事上头,于是便笑嘻嘻的开了口。

“郡主可是来请太子妃帮忙参详未来仪宾的?”

朱宁素来对太监不假辞色,但当初父亲朱橚在建文末年被囚宫中时,黄润还只是御用监中的杂役,曾经多方照顾,因这个缘故,她对他便和对别人不同。此时,见老太监笑得狡黠,她便没好气地啐道:“是太子妃让太医院拟了几个药膳方子,让我带回去让父王好好调养。”

“原来如此……”

见黄润笑嘻嘻地打了一躬要走,朱宁却叫住了他:“这京师在北边,一年四季都干燥得很,和南边气候不同。你习惯了温润潮湿,如今却是睡火炕,只怕身上不惯。父王那边正在编救荒本草,颇得了几个油膏之类的古方子,我刚刚都给了太子妃。到时候她免不了要给皇太孙,你若觉得有用也不妨让人去配一剂。”

“那敢情好,多谢郡主惦记着!”黄润情知朱宁不直接给他是防着有人说闲话,当下更是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老奴也没什么可报答郡主的,顶多是以后多上一炷香,祷祝郡主能许一个如意郎君。话说这京师的天气确实是摸不透,眼下南边正是春雨绵绵的时候,偏这儿天阴了足足六七天,愣是一滴雨也没有,就是常常电闪雷鸣的吓人。”

天阴沉沉的,乾清宫中朱棣的脸色也是阴沉沉的。虽说他并不像父亲朱元璋那样勤政,但所有重要的奏疏仍然是亲自批复,就是不太重要的,也会仔细看一看节略。自然,诸王的所有上书他都会亲自过目,此时让他大发雷霆的就是通政司送上来的已故汉王世子遗折。

“人都死大半个月了,居然到现在才送上这东西,朱高煦倒是会扣东西!要不是长史李默把这遗折送过来,他是不是还打算扣着儿子最后的遗笔?拟回文告诉汉王,他的世子朱瞻坦刚刚死,别一个劲只顾着想立那些个庶子!寿光王朱瞻圻就算再不是东西,那也是他的儿子,虎毒不食子,他要是只想着弄死这个儿子,那么不妨想想朕当初怎么饶过的他!还有,行文礼部,派人去开释寿光王朱瞻圻,让他好生收拾起孝心改过!”

心里梗了这么一件事情,这一整天朱棣就不曾露出过好脸色,处置政务却是飞快,当值的杜桢连同沈度等三个草诏的翰林俱是下笔如飞,总算是跟上了皇帝口授的速度。等到天色昏暗辞出来的时候,杜桢还是老面孔,沈度见惯了皇帝的性子,而那两个因书法婉丽刚任翰林典籍不到两个月的中年文官却连腿都软了。

出了乾清门,沈度对杜桢打了个招呼,随即就和两个同僚回了翰林院,而杜桢则是径直去了内阁直房。因此时天色已晚,金幼孜和杨士奇都已经走了,只有杨荣一个人仍在伏案看着一张地图。杜桢回到了自己的座位,见桌案上又摆了几份奏折,就干脆坐下来一份份看了,当看到其中一份来自宣府关于兀良哈三卫的奏报时,他不禁皱起了眉头。

良久,抬起头的杨荣方才发觉杜桢还没有走,看见他正在攒眉沉思,他便站起身来走上前去,随眼一瞥就明白了这是哪里来的奏折,因笑道:“如今阿鲁台屡屡压制瓦剌,实力大有恢复,这次居然又掳走兴和边民数十人,北边也渐渐不太平了。这是刚刚送来的,宜山兄不如现在送去给皇上?”

杜桢这才站起身,却是直截了当地说:“虽说今日是我当值,但我于军略只通皮毛,若是皇上问起来,恐怕还是要传召你的。勉仁你向来军务娴熟,又随同两次北征,我知道今夜该你当值,不如这样,这里的事情我暂时替你,这份军报由你送去。”

当值是苦差使,面圣对于杨荣来说却是表现的大好机会,毕竟,内阁众人中,他自负武略上无人能及。可这会儿见杜桢如此直率,他不禁觉得自己刚刚那些想头很有些无谓——要是这位冷面同僚去算计那些,早就不是今天这般模样了——即使杜桢不开这个口,他也打算和对方一起走一趟把军报送去乾清宫,倒是没考虑晚上内阁需得有人留着。于是,他当下就答应了和杜桢调换职责,谢了一声便怀揣几份军报匆匆出了门。

杨荣这一去足足过了一个多时辰方才回来,因此直到晚上戌时,杜桢方才回到家里。尚未到屏门,他就看到小五正在那里探头探脑,顿时心中奇怪,待到了门前便问道:“眼看就要宵禁了,小五你还不回去?”

“老爷,您怎么才回来!太太都说了早上才和您提过,今儿个是您的生日!”

生日?杜桢在乾清宫当值一整天,晚上又替杨荣当班耗了一个多时辰,早就把清晨上朝时裘氏提过的话给忘得一干二净。这会儿纵使在小五的提醒下想了起来,他也没觉得有多重要——又不是什么大生日,一年不都得过一次?及至到了花厅,看见妻子和女儿女婿都在,他不由又看了裘氏一眼。

“我知道老爷必定要说不是整寿不用折腾,所以我连人家送来的礼都不曾收,但女儿女婿总不能往外推吧?元节禀告了老太太,带着绾儿回来住两日,顺便好好给你过个生日,谁知道你竟是这么晚才回来!”

张越此时也忍不住笑了,忙说道:“前年岳父生日青州正多事,根本没顾得上,去年则是您正好奉旨巡查南直隶不在家,今年再不过怎么就说不过去了。都是一家人,岳母也没准备什么席面,就是按照绾妹拟定的菜单亲自下厨做了一些家常菜,这会儿厨下大约正在热着。我特意去买了些寿桃果子,绾妹给您做了一套衣裳,除此之外,小五还费了一整天好容易和人家学会了如何擀面条。这长寿面都是她的手艺,就不知道到时候会不会成了面疙瘩……”

“姑爷,你别瞧不起人!”小五嚷嚷了一句才看见杜桢嘴角上翘露出了一个笑容,顿时有些讪讪的,忙气鼓鼓地解释道,“人家连针灸都能学会,没道理擀不好面条!”

饶是杜桢向来冷面,这会儿一笑就有些止不住。杜绾虽说挺着大肚子这一路上很是折腾了两下子,但眼下瞧见父亲的笑容,却觉得怎么都是值得的。裘氏的眼睛就没离开过女儿女婿,此时那慈祥的眼神又落在了小五身上,便索性对杜桢说道:“老爷,如今绾儿嫁了人,你一不肯纳妾,如今更是连过继嗣子也不乐意了。我这跟前也实在是没个说话的人。小五当年就是已故荣国公托付给绾儿的,咱们收了她作女儿可好?绾儿那屋子一直空着,正好让她过去住,我也多个念想。”

小五万没想到这时候裘氏会忽然提出这么一条,顿时紧张了起来。要说她跟着杜绾这么好些年,对杜家已经深有依赖,也自然期望自己能够多这么一双爹娘,可一想到杜桢平素都是对别人不假辞色,她不禁有些患得患失,就是说话嗫嚅了起来,远不如往日爽利。

“老爷,太太……太太只是随口说说,您别当真……再说……再说我……”

杜桢盯着小五端详了一会,忽然笑着打断了她的话:“还再说什么,你娘都已经开口发话了,你还不上来拜见我这个爹爹?”

“唔……啊?”

看见平日最是伶俐的小五一下子呆若木鸡的站在那里,杜绾心里又是高兴又是酸楚,连忙轻轻推了她一把:“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上去拜见爹娘!”

虽然上次小五曾经冒出过这么一句,但张越没想到裘氏会在这时候提出来,更没想到杜桢答应得如此之快。瞧见小五又惊又喜的上前给杜桢和裘氏磕头,他忽得感到有人握住了自己的手,偏头一瞧是杜绾就笑了起来,低声说道:“以后岳父岳母就多了一个女儿,我和你也多了一个妹妹。”

不多时,厨下提着食盒送上了饭菜,末了就是一大碗面。尽管那碗长寿面正如张越所说更像是面疙瘩,但众人全都是欢欢喜喜。待到坐下之后,张越第一个满斟一杯上前敬酒,杜桢一饮而尽后就笑道:“除却你们这一对佳儿佳妇之外,今天我这生日又得了一个女儿,老天真是待我不薄!”

第十卷 燎原火 第010章 雷火惊天下

“天下太平……”

虽说是半夜,内宫诸门早已落锁,但除了打更的太监之外,尚有一行数名宫女提铃沿横街徐行缓步,口中高唱着天下太平。此时雷声阵阵颇为吓人,谁也不知道是否要下雨,几个巡行的太监便脚下匆匆预备往直房中躲避,一个中年太监往那些宫女身上扫了一眼,随即轻轻哼了一声:“去年没了王贵妃,上个月喻贤妃又没了,皇上气性愈发不好,结果受罚的宫女也比往日多,被罚提铃的几乎夜夜都有好几拨。”

“这算是好的,如今已经是四月初,就算下一场大雨也不至于如何。这要是赶在数九寒冬受罚,那会儿就惨了!”另一个老太监轻轻摇了摇头,啧啧说道,“去年腊月那桩事情之后,一晚上被罚提铃的宫女常常有十几个,那可是下雪天,一晚上没几个人能撑下来,也不知道有多少尸灰填了井里。咳,别说她们,乾清宫里被打死的小内侍难道还少了?”

这一行都是西六宫的宦官,既然夜里还要派出来巡夜,自然算不上有头有脸,但也不是最底下的杂役,此时唏嘘了一会便忙不迭地走路。就在人人赶路的当口,空中忽然爆开了一团亮光,旋即就是一声响亮的炸雷,愣是把一个年轻太监吓得坐在了地上。瞧见他那副脓包相,其他人顿时哄笑了起来,起头说话的中年太监便没好气地喝道:“没出息,听了打雷都会这般模样,赶紧起来!”

“今年的天真是见鬼了,半个月阴沉着天却没下雨,前两天也是干打雷……”

这一个雷字刚刚出口,众人就只感到眼前又爆起一团更亮的白光,紧跟着,一声比刚刚响亮数倍的雷声猛然之间在耳畔炸了开来。一瞬间,即使是适才出言训斥的中年太监也吓住了,更有两三个人差点被这雷声劈得跳了起来。那个年纪最大的老太监正要开口说话,冷不丁却瞥见了横街那边再次亮起了一道电光,这一次却是直劈谨身殿。还不等他惊呼出声,一瞬间竟是再次有数道雷电狠狠劈了下来,在这种惊人的天象下,他许久才失声叫了起来。

“老天爷……天打雷劈!”

看到那谨身殿的顶上烧起来了,其他人顿时也慌乱了起来,那中年太监连忙嚷嚷道:“赶紧……赶紧去报信,快,找人过去救火!”

不多时,不但那些被罚提铃宫女悠长的“天下太平”声嘎然而止,而且宫中禁卫太监也好像被人撵急了的兔子似的四处乱窜,紧赶着从云台左右门前往外朝救火。不多时,东西六宫已经睡下的嫔妃们都被惊动了起来,独自歇在乾清宫的朱棣也被一阵大呼小叫声惊醒。满心不耐烦的他听清楚御马监太监刘永诚连珠炮似的话语之后,纵使是朱棣一生中几乎没怕过什么,也不禁呆若木鸡。

尽管上百个太监几乎是被人从床上硬撵了起来,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现场;尽管那几十口鎏金铜缸第一时间就被人打开了盖子,正有人用铜盆等物舀了水去救火;尽管三大殿附近的四十架激桶被人操纵着全力施为;然而,由于这些时日天干物燥,这会儿只是打雷闪电不曾下雨,因此那火竟是烧得越来越旺。

混合了香料的金丝楠木烧得噼啪作响,救火人大呼小叫嚷嚷不断,甚至连地面仿佛都发出了开裂的声音。尽管当初建造这三座大殿的时候用的都是深山中砍伐的最好的木材,那些立柱甚至经过最好的处理,可担保不腐不蛀,可是在这样的大火中,一根根柱子却脆弱得轰然倒下。那些雍容华贵的琉璃瓦在惊人的热度下片片爆裂,碎片飞得四处都是。

也不知过了多久,在无数救火人徒劳无益的努力下,最先起火的谨身殿一角轰然崩塌,仿佛是连锁反应,紧跟着便是中脊和另一角。火光完全吞噬了谨身殿,然后便是奉天殿和华盖殿,那火焰通红的颜色映照着一张张让人恐惧的脸,就连匆匆赶到的皇太子朱高炽和皇太孙朱瞻基,面对这种情形亦是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当看到杨荣灰头土脸满面焦黑带着一群军士跑过来,朱高炽更是心中一紧。

“杨卿你这是……”

“回禀太子殿下,夜里有事,所以是我和杜宜山一同当值,幸好下半夜他到外头走了一圈,看到起火就赶紧叫了我!”杨荣口中说着庆幸,脸色却直发白,“这火烧起来实在是太快了,我和他只来得及带人将三大殿中的图籍制诰抢了出来,眼下都堆积在东华门外由禁卫把守。太子殿下,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这里距离火场太近,还请您和皇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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