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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门风流-第3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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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先的那些。为了避免要紧的犯人就此没命,他只能又让人悄悄请来了大夫。

“回禀大人,陆推官虽说尽力审问,可那几个人死硬得很,仍然是咬准了先前的供词。”

“兴许他们是真的不知道什么。”

张越若有所思地摇了摇头,心想张谦年纪一大把,上任又不是急务,不会快马加鞭一路赶下来,总得一两个月之后才能到,而在此之前,秦怀谨那边就让李龙和喻良两个人去操心好了。那两个人一个贪利,一个贪名,想必一定会把人看得死死的。

一个已经没了靠山,又遭了皇帝厌弃的过气宦官,可不是他们得利得名的最佳人选?他初来乍到孤立无援。必然要借重那两个人,既然他们都有弱点,事情就好办多了。

一个新进士若是放了知县,必定会很难对付一县的事务,而对于知府布政使这类的官员来说也是如此。永乐朝时还有荐举的制度,从布衣一举拔擢参政参议乃至于布政使的并不鲜见。但自从永乐末年之后,这种例子就越来越少,最后完全消失,究其原因,就是因为一个毫无出身的人没法在错综复杂的布政司中容身而已。因此,张越作为国朝最年轻的布政使,上任一个月愣是没有在公务上让人挑出错来,很是让一些属官感到意外。

这天傍晚,好容易干完了手边的事务,方敬回后院官廨时正好碰见打外头回来的张越,便忍不住嘟囔道:“三哥,敢情你让我跟着到广东,是拿我当誊抄吏使唤的!还有李国修芮一祥他们几个,如今虽说还没考着功名,可是出去当县丞或是主簿满够格了。”

谁让这年头并不时兴什么幕僚师爷?不过这也是好事,省得像后世那些官员离开了刑名师爷和钱粮师爷就没法当官了,一色只知道捞钱!

张越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却语重心长地说:“但凡有些志向的文人便想着科举出仕,要不就干脆是耕读于家精研学问,再要不然就是开办书院教书育人,这衙门里头便只有那些刀笔吏。别看这些吏员,要是忽略了他们,他们就敢做出天大的事来。如今熟悉了往来公文格式,以及六房案卷的精要,以后你们当官了,也不至于让属下糊弄了去。”

“就是冲着三哥教导他们的这话,所以他们个个卖力得很!”方敬想起那帮族学里头出来的家伙都把张越奉若神明,他不禁扭头又瞧了瞧张越,这才嘀咕说,“原本我也是这么想的,可临走的时候万大哥提醒过我,说是三哥面上忠厚,其实顶精明,你说话只能信一半……”

“老万怎么尽拆我的台……算了,不说他,回头看见你哥哥,替我谢他一声,那天多亏他让喜儿报信,又稳住了秦仪,否则事情也不会那么顺当。”

“嘿,那是当然,我大哥是最能干的!”

张府官廨一片祥和,旁边的项府官廨也聚集了好些人。按照道理,官员在任重病不能理事的,也一样得出缺养病,但项少渊在任上这几年素来好人缘,再加上又不碍任何人的道,谁也不想这当口再从天而降一个新藩台,于是一群属官都隐了此事不报,反而常常来看他,这天也同样如此。

借着探病的由头,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说起了张越到任这些天的情形,徐涛便叹息道:“张藩台自然是能干的,只做人实在独断,有些事情宁可叫上外人也不乐意让咱们插手。就好比秦怀谨落水和广州府衙的一干人遇刺,咱们竟是被撂在了外头……”

话还没说完,他就看见坐在拔步大床上的项少渊连连咳嗽,只能住了嘴。本以为项少渊仍是和从前那样不哼不哈,谁知道这位好一阵咳嗽完,却是吐出了一句让人意料不到的话。

“不让你们插手未必就是坏事。李龙和喻良要是以为这事情有利可图有名可得,随便伸手,到头来多半是自讨苦吃。如今先不提这个,端午刚过,这雨水眼看就多了,需得多加小心。各地粮仓派人去清点清点,以防万一。”

第十五卷 观南海 第014章 卖家求荣

有的人被好茶好饭好伺候地软禁在家里。有的人却是平生第一回蹲进了大牢。

广东布政司所辖的理问所最初在景和街,原是洪武二年理问崔俨开设,到了洪武二十六年方才移至广东布政使司仪门之左。前头的房子固然还算齐整,但后头的大狱却是年久失修破败不堪。理问所狱囚动辄两三百,因广州城素来闷热,平日就是狱卒也不愿意在里头多呆,多半都在外头守卫。

地上是肮脏得无可下脚的泥地,左右监房中都是些有气无力的犯人,空气中那种臭腐蒸湿直往鼻子里钻,几乎使人热得晕倒,再加上那粗粝没法下口的饭食,皮笑肉不笑的狱吏,还有手上脚上戴着的镣铐刑具,秦仪几乎觉得自己就要疯了。虽说从前窝在澄迈县的时候有官府监视,也是粗茶淡饭般度日,但即便是没落世家也总有世家的讲究,更不用说他跟着秦怀谨之后,过的都是锦衣玉食的好日子,哪里吃过这种苦头?

连着一天一夜不眠不休不食之后,他终于临近崩溃边缘。这会儿,一个老狱卒提着一个木桶慢吞吞地沿监房送饭。在那些从木栅栏中递出来的破碗中一勺勺倒着几乎如同是水一般的稀饭。当他来到秦仪的那一间单人监房的时候,却只见一双手猛地伸了出来,神经质一般地连连摇摆。吓了一跳的他赶紧往后头退了两步,正打算去取腰中的鞭子时,就听到了一个声嘶力竭的叫声。

“快……快去叫人来!就说我有要紧的事见此间的大人,我要出首!”

那老狱吏在这行当中浸淫了几十年,此时一看秦仪,便认出这就是昨日理问熊浩亲自送来的犯人,从牢头到他们狱吏全都听过嘱咐。这会儿听他如此说,他自然不敢怠慢,竟是顾不得往其余监房送饭,放下木桶急匆匆扭头就走。

他这一走不要紧,再往下的监房顿时一片哗然。秦仪右边监房的那些犯人一扫最初的无精打采,对着他便破口大骂。那层出不穷的污言秽语夹杂着口水劈头盖脸地朝他袭了过来,他何尝见过这般场面,慌乱之中竟是连立足之地也找不到,左支右绌异常狼狈。

好在这种悲惨的状况并没有维持多久,很快,那老狱吏就把牢头带了过来。四十开外的牢头二话不说开了监房大门,大步走上前把秦仪拽出了屋子,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便凶狠地教训道:“你最好说的是实话,否则要是上峰那儿怪罪下来,老子有的是苦头给你吃!看你这细皮嫩肉的样子,决计经受不住几鞭子!”

虽说心头大恨,但落难凤凰不如鸡的道理秦仪却还记得,此时只能僵硬着脑袋点了点头。被人拖着跌跌撞撞到了外头。他一下子被阳光刺得睁不开眼睛,旋即竟是泪流满面。虽说只是被关了一天一夜,但对他来说竟好比一生一世那般漫长。

那牢头押着他到了大门口,便松开手把人交给了外头等着的两个差役,又点头哈腰地赔笑恭维了几句。两个差役见秦仪身上已经是肮脏得不成样子,当即把他的外袍扒了,又随手把一件蓝布长衣罩在了他的身上。做完这些,两人这才一左一右架上他走了。

穿过内门楼上了甬道,走了一箭之地,便是理问所高大的前厅,可两位差役却仿佛熟视无睹一般,继续架着他绕过这屋子往后走,东拐西绕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他们俩方才在一间不起眼的小屋前停下了步子。见门前一人打起了湘妃竹帘,两人便架起秦仪进了屋子,不管不顾地把人往中间地上一扔,又向上头唱了大喏,旋即不声不响地退了出去。

尚未去除刑具的秦仪被两人这么一扔一摔,手足全都撞在了地上,一时之间竟是浑身无处不痛。虽说心中骂了无数恶话,但如今是要命关头。他再也不想受之前那么一番苦楚,因而连忙强忍疼痛挣扎着在地上跪好,竟是连头也不敢抬。

“你既然说要出首,那么便把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说出来。”

听对方语调年轻,而且丝毫不提什么从轻发落之类的言语,秦仪顿时心中一跳,抬起头一看才发现,上首坐着的并不是之前见过的理问,而是一个素色常服的年轻人,旁边还侍立着一个面目粗豪的彪形大汉。尽管只见过一面,但前天晚上秦怀谨咬牙切齿,他哪里不知道这便是如今的广东左布政使张越,心中顿时既羡又妒。

都是相仿的年纪,一方从世家子弟而起居八座,赫然封疆大吏;他却是家道中落侍奉阉人,到头来俨然囚徒,这世道为何如此不公?

尽管心里恨得发狂,但情知这是最后的机会,他仍是连忙低下了头,毕恭毕敬地说道:“小的有要紧大事向大人禀告,还请大人屏退左右,以防泄露机密。”

张越把秦怀谨那条大鱼丢给了想要争抢功劳的都指挥使李龙和按察使喻良,自己却扣下了一个秦仪,就是想要看看这儿还有什么别的收获——毕竟,光是从市舶司刮地皮,秦怀谨应该不至于捞到这么多钱。因此,理问所派人禀报,他立刻毫不耽搁地亲自过来了。这会儿听秦仪这么说,他不禁沉下脸说:“本司最恨的便是故弄玄虚的人。有话直说,本司时间有限,没工夫和你磨牙!”

“是是是。”心中怨恨的秦仪连忙应了一声,随即不敢再说任何题外话,“养父的事情小的只知道一多半,大人既然先头人赃俱获,显而是不用多说了,只是,小的却还有隐秘下情禀报。小的如今虽说叫秦仪,从前却并不叫这个名字。就连小人成为秦公公的养子等等事情,都是有人暗自操办,小的不过是别人的提线木偶,亦步亦趋罢了。”

尽管料想到会有某些收获,但秦仪坦白的这一条却让张越大为意外。原本靠在靠背上的他一下子直起了腰往前坐了坐,一字一句地问道:“那你原本姓甚名谁?”

“小的真实名讳是丘长昕,家祖丘福。”

面对这个回答,张越忍不住看了看旁边的彭十三,眼见他也正朝自个看过来,他哪里不知道彭十三也是吃惊非小。若不是这一回他亲自前来,这番话落入别人耳中,也不知道要激起多大的波澜。昔日的淇国公丘福乃是铁板钉钉的汉王派,朱瞻基如今坐稳了皇位,也就是因为丘家已经迁徙海南一撸到底。这才没有迁怒。倘若知道丘家还在暗地里搞这种名堂,那位年轻的皇帝绝对不会心慈手软。

听到上头没有声音,秦仪误以为张越不相信自己的话,连忙把家里的那些谋划等等详详细细地一一道来,末了又磕了个头说:“小的自知罪孽深重,愿意戴罪立功。倘若大人能饶了小的一条性命,小的愿意把丘家在广州城的一应产业位置等等全数告知大人。有了这把柄,丘家上下对大人必定惟命是从,从此之后任您怎么拿捏都行……”

下头的秦仪说得滔滔不绝异常恳切,甚至把丘家的产业和主事人等林林总总介绍了一个详细,甚至还奉上了好些人的性格弱点。张越的面色却越来越阴沉,而旁边的彭十三已经是不知不觉捏紧了拳头。一个是最重亲族亲情,一个是最重忠义上下,面对这么一个为了自个活命就要出卖整个家族的人,两人自是极其不齿。良久,张越长长吐出一口气,仿佛要把刚刚生出的鄙夷不屑全都吐出去,这才冷冷打断了下头这家伙喋喋不休地表忠心。

“本司问你,当日你和秦怀谨一同到码头,可是准备出洋远走高飞?”

“正是,秦怀谨之前送东西给御用监太监王公公,却忘了提拔的恩主御马监刘公公,因而此次被王公公拒了,刘公公必定会对他心存恨意。想到若是丢掉了这提督市舶司的位子,必定下场凄惨,所以他才决定带上家财远走高飞。”秦仪误以为张越已经动了心,立时连养父或是秦公公这等尊称都不用了,直呼起了那名姓,又卖力地说,“因为还想在广州城留一条后路,他还在这里留下了两处房产,都是闹市街位置极好的大宅院,几家商号存的一些金银也还没来得及取出来。小的可以为大人……”

此时此刻,张越再次打断了秦仪的话,却是淡淡地问道:“那我且问你,你替秦怀谨如此谋划,前天晚上又显然是伴着他一同上船,那时候就没想着丘家?或者说,既然早知道秦怀谨失势,你就没想着去通知家里人?你若是投了本司,丘家上下必然是永世不得翻身,你就不怕日后不能认祖归宗?”

“一个丢脸的祖宗有什么好认的!”

秦仪想都不想就迸出了这么一句话,旋即又觉得不妥,连忙解释道:“丘家不识好歹,一心想着重现昔日的荣耀,这本就是愚蠢至极的想法,小的自然不想绑在一艘将沉的船上。大人若是信不过小的。小的愿意立下卖身契认大人为主,改姓为张……”

这一次,他的话仍然没有说完。就只见彭十三大步上前,一把抓住他的领子把人提了起来,竟是重重地给了他一个大嘴巴。紧跟着,犹不解气的他左右开弓又甩了好几个大巴掌,直到两颗带血的牙掉在了地上,他才愤愤把人扔在了地上,怒气冲冲地骂了一句。

“老子这辈子最恨的就是你这种德性的人!还想改姓张……张家怎么能容得下你这么个畜生进门!”

秦仪哪里能料到自己如此认小伏低,奉上了这么厚重的筹码,竟然非但不能奏效,反而竟遭来这样的毒打和喝骂,一落地便觉得眼冒金星,旋即脑袋一栽昏了过去。看到这情形,彭十三便上前狠狠踢了一脚,见人既不动弹也没反应,他这才恨恨地回到了张越身边。

“出了这么个吃里爬外的畜生,丘家真是没治了!少爷,刚才我实在忍不住了,要是坏了你的事情……”

“坏了什么事情?这种人你那么教训一顿还是轻的,我还是第一次见着这么无耻的人!再听他说下去,简直比被人泼了一盆脏水还恶心!比起卖主求荣的三姓家奴,这种卖家求荣的畜生更可恨!他这种人……留不得!”

动了杀机的张越停顿了一下,随即便对彭十三吩咐道:“再补一下子,确保人一两天之内醒不过来,然后让人把他押回大牢。还是让他先呆在单人监,等我回头再处置他!前头有丘长天,后头有这么个丘长昕,丘家怎么尽出这种货色?刚刚他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就是现在,你去见一见那个费尽苦心却唱了这么一出蹩脚戏的丘家掌门人!”

张越新官上任常有下属同僚宴请等等应酬,杜绾自然也有诸多诰命官眷需要应付,于是,布政司后衙连日来便是进出人等不断,后门口常常是车子轿子一长溜。虽说最希望的是呆在房中教授儿子女儿,但是,她却不得不将大把精神浪费在这种虚伪的客套中。

这天傍晚,当把最后一位命妇送出去之后,她终于常常嘘了一口气,只觉得浑身上下燥热难当。正打算吩咐丫头打水洗脸,她就感到旁边有人在拉扯自己的袖子,低头一看却是手捧一块软巾,眼巴巴瞅着自己的静官。

“娘,大姨娘说你忙了一天,让我拿毛巾过来!”

看到秋痕刚刚还笑吟吟的脸一下子变得无可奈何,杜绾不禁哑然失笑,接过巾子就冲儿子轻轻点了点头。井水里泡过的软巾敷在脸上冰凉舒适,她好半晌才将其取下来,随手扔进了一旁的铜盆中。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她就看到旁边多了一个人。

“咦,今儿个这么早就回来了?”

张越一进屋就脱下了外头的大衣裳,坐下之后又把女儿三三拉了过来,在那吹弹得破的粉嫩脸颊上轻轻掐了两下。听见杜绾这话,他不禁苦笑道:“你还嫌早?我都觉得时间过得太慢,更何况今天被人灌了一肚子毒药!老彭窝着一肚子火出门办事去了,我是坐在那里什么都看不进去,所以干脆回来看着你们,心里也松乏些。有道是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做不到这一点的也就罢了,偏还想卖家求荣,真是一想就觉得恼怒!”

琥珀打起帘子进门的时候,恰好就看到张越越说越怒的模样。她跟着张越多年,鲜少看见他如此疾言厉色,心中忍不住生出了几分惊疑来——究竟是什么事?

第十五卷 观南海 第015章 打蛇随棍上

相比前朝历代,大明的户籍制度可谓是严苛至极。代表户籍的黄册和代表天下土地分布的鱼鳞册这两样东西彼此结合。差不多就限死了一个人的前程。一个农家子弟亦或是军户子弟,倘若不能够读书科举,那么,他这辈子便只能子承父业。而在没有得到当地官府准许的情况下,擅离居地是绝对不容许的,于是,伪造通关路引也是一条了不得的大罪。

丘国雍便是倚靠一张假造的路引,这才从琼州府澄迈县来到了广州城。虽说官府不会时时刻刻上门清查人口,但丘家毕竟是太显眼了,于是他从前在家里深居简出,前些天到了广州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在屋子里指挥着底下的人。然而,如今他却经历了继任家主管辖这么一个没落家族以来最大的考验。

民间只知道秦怀谨落水之后被人救起,在民居中过了几天,并不知道那天夜晚黄埔镇码头上的那桩公案,可天下无不透风的墙,官场商场上也有的是手眼通天的人士。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丘家到了海南之后历经十几年经营,在广州城也有数家商号,自打出事之后,所有人手马不停蹄地打听。自然是大概探听明白了事情原委始末。

老安乃是丘府世仆,丘国雍身边的心腹,此时见主人满脸怔忡,抓着扶手的手正在微微颤抖,心里极不好受。事到如今,他也只能开口劝道:“二老爷,事情兴许没有那么糟糕……”

“你不要说这些好听的话来劝我!秦怀谨一个提督市舶司的太监,好端端地假装落水,随后又带着金银细软出现在码头,这分明是准备亡命奔逃!倘若他不是失了势,何必冒这么大的风险?这么大的事情,长昕事前没有通报任何风声,反而是与其一道走,他分明就是不再把自个当成丘家人,分明就是抛下一切预备跟那个老阉货一同去海外!我原本只以为他贪图享受,只以为他一时糊涂,没想到他竟然……竟然……这个该死的畜生,他知不知道这些年经他的手送给那老阉货的钱是怎么来的?全家人省吃俭用,全都指着他……”

见丘国雍额头上青筋暴起,连说话也有些语无伦次了,最后竟是捂着胸口喘不上气来,老安慌忙上前抚背宽慰,又端过茶盅。眼看丘国雍勉强吞咽了几口茶,脸色稍稍有些缓和,他这才轻声问道:“二老爷,那如今咱们该怎么办?”

“你已经打听清楚,秦怀谨软禁在家。而长昕则是关在大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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