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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门风流-第3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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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你说的,难道我就不想多个好名声。若是能让百姓称颂,我也就知足了!”

两人对视一笑,张越便来到了码头上那一排直房。由于张谦先头将码头上执事的一应人等全数开革,这里如今自是空荡荡一片。随着张越的一个手势,五六个身穿褐色短衫的人便疾步过来,齐齐跪下磕头,随即就默不作声地长跪于地,其中一人却是拿眼睛偷觑张谦。

虽说他是正儿八经的市舶司吏目,但自从有了市舶太监,他们反而没法再靠近这个码头。可如今虽说破天荒进来了,他心里却仍是忐忑不安。之前还有人说张谦从广州出海送番使,那副仪态是如何温文尔雅,他还信以为真,可这位初来乍到,秦怀谨就死了,紧跟着闭门不见人,这一回张谦头一次来码头就雷厉风行地遣散了码头这些做老了事的官员,根本是个狠角色!可是,这位新任市舶太监拉着布政使来一块见证立威,叫上他干什么?

“市舶司吏目管进。”

就在这时候,他突然听到了一个冷厉的声音,一愣之下方才慌忙答道:“卑职在。”

“从今天起,这码头就是市舶司和市舶公馆共同管辖。其中,辨认使者表文勘合真伪,这是你们市舶司的职责。总而言之,从今往后,若是码头再出现假冒使船,抑或是不待抽分课税就私相交易的,那么就唯你们是问!”

抬头看了一眼疾言厉色的张越,那吏目管进顿时有些茫然,好一会儿才慌忙应是。可是,他应了,旁边却有人出声问道:“这不合规矩!这码头向来是归市舶公馆管辖,什么时候轮到市舶司了?张大人就算是布政使,也不能越权管这码头上的事,此事该由张公公做主。”

“不合规矩?”张越倏地转过头,见那个人并不躲避自己的目光,他便对管进问道,“此人是市舶司的人?”

管进吓了一跳,转头看了那人一眼,连忙低下头说:“回禀大人,他不是市舶司的人,他是码头总管,已经任了十几年,管辖一切码头进出港事宜。”

“市舶司乃是布政司下辖,本司有何越权之处?大明律例上哪一条哪一款说,布政司管不得市舶司,市舶司管不得本地外夷码头?倒是你这个所谓的总管,可有朝廷委派,可有官凭公文?”

看到那总管一下子目瞪口呆,管进心里颇有些幸灾乐祸,连忙在一旁接话道:“回禀大人,这不过是黄埔镇码头十几年的惯例罢了,其实他并无什么委派。只不过是和一众坐商熟,又会几句番话,所以码头上离不得他……”

“离不得?码头上每年都要落下不小的亏空,你这个离不得的总管都做了些什么?来人,把他叉出去!”

张越这一声令下,随行布政司衙门的差役微微一愣,随即就兴奋了起来,立时分出两人上前将那人架起往外拖。而那人起初还大叫着张公公,到后来不知道是嘴被人堵了亦是直接给人打昏了,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声音传来。这时候,张越随口吩咐管进等一应人等起身去办事,这才向另一边瞧去。只见码头的另一侧,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群衣衫光鲜的商人。这会儿他们正站在那里,脸色在炽烈阳光的照射下,都显得亮晶晶的。

张谦随手一招,立刻就有一个小太监快步上前来躬下了身子。他思忖片刻,便淡淡地吩咐道:“你去对他们说,不要再费心去敲市舶公馆的大门。十日之后,无论是海商还是坐商,咱家和张大人在镇上彩云楼等着他们。要是他们还打算做这个行当,就不要忘了来。咱家知道这儿的坐商不单单是粤商,还有徽商闽商,但不论是什么商人,都要遵官府的宪令!不要以为后头有这个靠山那个靠山,这个天下,没有哪个靠山硬得过皇上!”

听到张谦这么强硬的口气,张越不禁微微一笑。有道是天高皇帝远,若是按照张谦从前的行事来断定这么一个人,那帮人可是要吃大亏的。须知当年张辅重病那一回,他和张谦第一次打交道,最大的印象就是有担待,这样的人决计不是尸位素餐之辈。

第十五卷 观南海 第028章 喜临门

广州府佛山镇。

广东夏秋两季多台风雨。不利于棉花结实,也不利于桑蚕,因此通省织布所用的棉花蚕丝,多半是来自外地。而广东一省中,丝织棉织最鼎盛的地方就是佛山。镇上原本只有数百户人家,但随着永乐年间开广州市舶司,这儿便渐渐云集了不少失去田地的织户,继而又多了铁匠陶匠等等。如今名虽是镇,实质上却已经达到了中等县的规模。

此时已经是入夜时分,镇西头的不少织坊却仍旧能听到不绝于耳的织机声。虽说嘈杂,但多年以来,周边的住户几乎都习惯了这种刺耳的声音,因此这会儿都已经酣然入睡。于是,在这个并不安静的夜晚,四周渐渐掩上来的黑影憧憧自是无人察觉。

“唐千户,你确定就是这儿没错?”

虽说是锦衣卫千户,但面对掌握兵权的本省都帅,唐乐自是不敢怠慢,连忙客客气气地说:“李都帅,绝对不会有错。我已经让麾下的眼线探子混进去打探过了,二十多号人全都关在里头。因为外头都是织机。声音响的很,他们就是在里头闹出什么事情外头也不知道。如今这大晚上的织机还在开着,里头更不会注意咱们外头有人。”

“注意到又怎么样,难道他们还能公然抗拒官府?”

李龙傲慢地按了按身侧的佩剑,心想自己要不是指望能从张谦的市舶司那儿分润些好处,些许小事也用不着他亲自出马,随便派个千户百户就够了。看着那一座依稀能看见昏暗灯光的大宅子,他便沉声对身后的亲兵吩咐道:“传令,分头冲进去。记住,把那些被掳的囫囵带出来。要是伤着了一个,你们自个看着办!”

“得令!”

倏忽间,黑夜中骤然亮起了无数火把,将那座大宅子围得严严实实。下一刻,一个手持火炬的壮硕汉子就重重一脚踹开了门,领着后头的一队人悍然冲了进去。随着这些人的闯入,大宅子里顿时传来了好一阵惊呼,但在几声狠戾的呵斥之后,又一下子变得安静了,只能听到翻箱倒柜的声音和踹门开门的声音。又隔了好一会儿,内中方才传来了几声惊呼,继而便是不绝于耳的哭声。

听到这些杂乱的声音,杵在门口的李龙并没有多大反应,只是在那儿盘算着自己的生意经。上一次倒腾粮食狠赚了一笔钱,分润下头之后他还落了不少腰包,满够下半年的开销了。但是,要过上真正舒坦的日子,这点钱自是远远不够。听说宝船不日就要打日本开过来。届时还会运送大批货物出海。这固然是给朝廷做生意,但若是能掺和一脚,应该也不会有多大问题。毕竟,之前朝廷已经禁了宝船,瓷器丝绸等等兴许都没准备那么多,空额应该不少。

“什么人!”

正当他想得美美的时候,突然听到旁边的亲兵呵斥了几声,他立刻回过了神。见是周边的那些屋子不少开门探出脑袋查看,甚至还有人出了门来,他便不耐烦地说道:“一个个呵斥岂不是麻烦,就说是官府办案,出声让他们关门睡觉!”

有了他这么一句话,一个大嗓门的小旗立刻扯开嗓子大声嚷嚷了起来,一时之间,“官府办案,闲人退避”的声音远远传开了,刚刚还在探究的人们一个个缩了回去紧闭房门,但究竟能不能在这外头亮着熊熊火炬的情况下安然入睡,这就只有他们自个知道了。而两个原本就被扣在此地的更夫也都是面面相觑,心想官府办案不是没见过,那些差役也都是横冲直撞不可一世。可是,眼下这办案的阵仗也实在是太大了!

直接出动了两百名军士,这难道是防人造反么?

天还没亮,广州城就已经从睡梦中苏醒了过来,路上渐渐有了不少行人。开店的移开门板预备打扫做生意,车马行早早地喂马洒扫,只有酒楼饭庄青楼楚馆等等这般做晚客生意的还是大门紧闭。三司衙门并府衙县衙等等也是早早地忙碌了起来,点卯之后就是早堂,下属官参见奏事,这一直忙碌到辰初方才得歇。这一散去,官吏们有的回家休息用食,有的则是在外头买了点心在衙门公房里闲磕牙,总之是有一个时辰的休息时间。

虽说日日寅正三刻起身实在是累人得紧,但比起在京城天天上朝那会儿,常常要寅正出门,然后风雨无阻地在紫禁城午门外等候轻松得多。再加上早中晚三堂都只有一个时辰,加班加点毕竟少见,而百姓更是很少会越过县衙府衙击鼓诉讼,因此自打之前水患过去粮价平抑,如今又以工代赈安抚了百姓,张越的日子就过得轻松了许多,早中晚三堂之间的空隙除了常常出门之外,也偶尔回后衙官廨陪陪家人。

今天早上得到了佛山镇传回来的好消息,他自然是心头振奋。然而,这会儿一回来,他就看到满院子静悄悄的,一个人影都无,不禁有些奇怪。待到自己打起帘子来到了母亲房里,他就看到屋子里只有一个正在打扫的小丫头。于是便出声问道:“怎的只有你一个,太太呢?”

小丫头转身一瞧,见是张越,连忙屈膝行礼叫了一声三少爷,随即就指了指外头道:“三少奶奶和两位姨奶奶请安回去之后,没多久就有人来报,仿佛说是那边请了大夫。太太不放心,立刻就带着人赶过去了。留下的另一位姐姐去催了茶水,只留了奴婢一个人在这儿。”

一听到大夫两个字,张越顿时愣了一愣,心想今天一早众人都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请了大夫。知道从小丫头这里问不出什么,他也不再多问,转身拔腿就走。才到了自个的小院门口,他就看到崔妈妈一边说话一边陪着一个老大夫出来。

“这还真是可巧,前些天刚刚请了何大夫来,如今又劳您走一趟,幸好全都是喜讯!”

“那是张大人平日仁厚清廉,又体恤百姓,这福分自然是从天而降。里头那位姨奶奶身子虽壮实,可大约是有些水土不服,再加上天热,所以还得仔细一些。我开的那个方子先试十天。倘若无事便是最好,若是有事,尽管再来叫我就是……咦?”

两人走到了院子中央,何大夫方才看到院门内进来的人,而崔妈妈一抬头也瞧见了,连忙弃了何大夫笑吟吟地走上前来,屈膝行礼之后就笑道:“少爷大喜,秋姨娘有喜了!一大早您去衙门理事,少奶奶领着她们去给老爷太太问安,结果回来之后说了一会话,就发现她靠在椅子上睡着了。因这几天她老是嗜睡。午睡更是往往一睡就到了吃晚饭的时辰,所以虽说她觉得不要紧,最后还是去请了何大夫来,这一诊断才知道。”

因之前杜绾怀那两胎的时候,全都是家里多事的时节,如今好容易一家人稳稳当当,却再没了喜讯,张越每次一想就觉得老天在耍自个玩。于是,此刻听到崔妈妈说的这话,他忍不住怔了一怔,这才本能地问道:“这几天我也常常见她贪睡了些,可并没有呕吐恶心之类的反应,这竟是真的有喜了?”

何大夫前一次来给灵犀诊脉,恰是张越不在,此时听崔妈妈和他说话方才醒悟了过来,连忙上前行礼。见张越这话仿佛是质疑,他少不得又解释道:“这刚刚害喜的时候,确实大多数人都是恶心呕吐,可也有少数人没这种反应,反而是嗜睡怕冷等等。大人若是不放心,我过几日再来请一次脉。不是我夸口,这些年我诊过的孕妇多了,并无一例出错。”

见人家信誓旦旦,张越自是松了一口大气,一拱手谢过之后就急忙进了后头的屋子。果然,正房中间的大屋里头已经是站得满满当当,主位上坐着的孙氏喜笑颜开,见张越入内就嗔道:“好耳报神,这么快就过来了!刚刚那大夫确诊的时候,大伙儿都高兴得什么似的。”

张越不由看了看一旁坐在锦墩上的秋痕,见她果然是眼睛微微红肿,面色却极其欢喜,不禁莞尔一笑。因见孙氏旁边的杜绾冲他挑了挑眉,他便走上前在母亲另一边站了,有意往四下里一瞧:“若是爹爹知道了这消息,必定也会喜上眉梢。对了,爹又一大早出去了?”

“可不是?成天比你这个当父母官的还忙。风风火火红光满面,不知道的还以为当布政使的是他不是你。”孙氏没好气地埋怨了一句,又抬头看了看张越和杜绾,随即又盯着秋痕琥珀看了好一会儿,这才感慨道,“我是老了,只想着抱孙子抱孙女,舒舒服服当个老封君便罢,可学不来当年老太太那样劳心劳力。我没那个能耐,只要你们平安和美就好。”

孙氏说了一句真心话,见一旁的几个丫头有抿嘴忍不住笑的,她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又没好气地说:“我虽学不来老太太,但章程却还是一样的。如今离了京里,我也不是那么死抠着礼仪不放的人,但大的规矩体统你们倘若是忘了,那也就不用在这儿呆了。如今秋痕有了喜,平日再添一个人过去照料,日用吃食你们全都仔细着!人不够事情做不完可以提前禀告,我酌情添减,但要是事到临头没了人,可别怪我不好说话!”

她向来少有疾言厉色说话,这会儿训了一通就把众丫头都打发了出去。因见秋痕那强耐瞌睡的样子,她便让琥珀送人回房,又让张越跟过去瞧瞧。等到人都走了,她让崔妈妈带着两个孩子出去玩耍,连自己的亲信大丫头都打发了出去,这才让杜绾在身旁坐下,却是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纸递了过去。

“娘,这是……”

“绾儿,你如今儿女双全,福分比我当年好多了,但你前两次有身子时我都不在身边,你又总遇着劳心劳力的事情,难免落下什么损伤。这是我一直珍藏的一张方子,还是我进张家那会儿好容易请一个有名大夫得来的,后来没多久就有了越儿。原本你两胎平安,我也不用给你,但如今正好是家里太平的时候,你找个好大夫瞧瞧,删减删减看能不能用。你还年轻,多生养几个孩子,将来必然儿孙满堂。”

听孙氏这么说,杜绾不禁怔了一怔,旋即又展颜一笑,感激地点了点头。果不其然,孙氏的嘱咐并不止这么一样。待她收好了方子,孙氏又是左一样右一样说起了多年养身心得,到最后便笑吟吟地说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夫妻之间可不像那些小说话本一样,动不动就是情爱之类虚无缥缈的东西,实实在在的只有两个字——信赖。小时候我看那些折子戏,很是羡慕花前月下的勾当,等长大嫁人之后才知道,那都是人胡编出来的。若不是如此,为何有情人终成眷属之后的事情就都没了?终成眷属之后才是真正的过日子,柴米油盐酱醋茶,再如海一般的深情也得给消磨光了,所剩的不过是责任和信赖罢了……”

左院东厢房,眼看着琥珀把秋痕扶到了那具竹榻上躺下,又见秋痕虽忍不住连连打呵欠,眼睛却仍是看着自己,张越不禁笑道:“既然想睡就赶紧闭眼躺下,如今不同往日,你保重身子要紧。你平时那么喜欢孩子,如今总算心想事成了。”

“少爷说的是,老天爷对我够好了。”秋痕欢喜地点了点头,见琥珀给自个盖好了袷纱被,她忍不住又幻想了起来,“不论是男是女,只要长得像少爷就行。”

见她这副模样,张越不禁哑然失笑。站在那儿又安慰了几句,听她声音渐渐低沉,没多久就睡了过去。吩咐两个丫头好好看着,他就冲琥珀招了招手。待到了外头廊下,见四处无人,他便低声嘱咐道:“三日后我要到黄埔镇彩云楼会一会那些商人,届时你二伯父大约会到。叫人安排一辆车,到时候你在车上或对面的隐蔽去处见一见,也好完了多年心愿。”

第十五卷 观南海 第029章 狠辣的杀意

广西盘万岭之中。当三江之险,从洪武到建文永乐,广西瑶乱从未停歇过,其中尤以大藤峡诸瑶最为难平。此次镇远侯顾兴祖带兵五万进了广西,先是平大藤峡瑶乱,之后又是崇善县土官知县赵暹举兵谋叛,好容易这两边平定得差不多了,竟是思恩县覃公旺等率军又叛,一举占据了周围了大小富龙三十余峒。然而,明军终究是装备精良人数众多,在进兵一个多月后,顾兴祖一举荡平思恩余寇,俘虏叛逆一千余人。

思恩县地处思远府的中心,西边就是环江。永乐末,治所从环江洲迁到了清潭村,说是县,其实却根本没有城,四周水系密布大小山头环绕,乃是易守难攻之地。

只不过,再难打的地方也扛不过明军的犀利火器。如今大胜之后的顾兴祖少不得给官军都放了假,任由他们轮流在山间打猎取乐。至于那些很久没有沾过女人的官兵在欲火高炽的时候会做什么,在贪心不足的时候会干什么,他更是充耳不闻

他带的可不是和尚兵,辛苦打仗流血,可不就是为了此时的乐子?

“侯爷,在大小瑶寨总计缴获金器六十余件,折合黄金五百多两,白银一千余两,此外还有各色粗制器皿和刀牌兵器等一千余件,粮食八百余石……”

“好了,不用说了,这些都是穷鬼,本爵就知道没多少油水!”顾兴祖并不是第一次率兵平叛,因此听那书吏报了一小半就没好气地摆了摆手,“黄金你收一个整数,其余的连同白银和值钱的器皿给千户以上的军官分了,至于剩下的那些粮米等等就都分给底下的兵。传令下去,这三天可以随便放纵,过了这三天,他们就全都给我老老实实的!跟着本爵打仗,不会亏待了他们,去吧!”

等那书吏行礼之后匆匆去了,他才在水盆中洗了手,随即由亲兵给自己解下了甲胄和头盔。脱下靴子舒舒服服在藤椅上一躺,他就不耐烦地挥手把那亲兵赶开了去。闭上眼睛正预备眯瞪一会,谁知道就在这时候,他却听到外头传来了一个禀报声:“侯爷。平安回来了。”

“进来!”他陡然之间睁开了眼睛,见顾平安匆匆进来单膝跪下行礼,他就直截了当地问道:“这些天忙着征讨打仗,留着你在武靖州处置那些事情,我也一直没有过问。你既然过来了,想是徐家那边把之前拖欠了的钱送了过来?”

发现顾兴祖的眼睛死死瞪着自己,顾平安不禁心中忐忑,好半晌才屈下了另外一条腿,竟是双膝跪下磕了几个头:“侯爷恕罪,小的无能。徐家那边来消息说,张元节竟是从都司各卫所借调来了两万多石大米,硬是将广州肇庆各府县的粮价全部打压了下去。如今来自湖广的粮船已经陆陆续续到了,粮价竟是在斗米九十钱上头再也不动了。徐家因为之前高价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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