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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这样的男子,才算得上高贵,说不上特别好看,但是那谈笑间的一股清标贵气,那一份淡淡的忧郁,都让旁边站着的表哥黯然无色,从前没发现表哥是这样的畏缩,在陈翊面前,他犹如米粒之光,陈翊才是那皎皎明月,如玉君子。若是嫁了他,若是嫁了他,她面如火烧,少女春心一动,心湖荡漾不已,她反复地在案前写着: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总被无情弃,不能羞。又将纸张统统烧掉,心潮汹涌,却不知如何是好,这十五年的时光,她只见到了这一个心头好,却已是娶了妻子,她心头掠过一丝恨意,当初她怎么没死在水里!
不提含璞表妹是如何的春心荡漾,江文恪送林萱和陈翊回到住处后,进了堂屋,屏退了其余人,大礼参拜了陈翊。
陈翊低声说道:“起来吧,如今朕已经不是皇帝了,还得谢谢你救了朕,照顾了林昭仪和公主,只是如今我也是一介平民,却是没什么可以感谢你的了。”
江文恪有些激动,只是叩了头说不敢,他在皇宫,深受皇恩,对昭平帝仍是赤胆忠心,之前以为昭平帝死了,才对林萱起了意,如今看到君上活生生的在前,如何还敢起一丝一毫的异心,只一心一意的为着他们打算。将打探道的京城的消息一一说来,一是国舅爷谋了江南副指挥使的职务,不日将要上任;二是苏太后之死,听逃出来的太医家眷有些风声透漏出来,说是苏太后乃是堕胎而死,因太惊世骇俗,知道真相的太医都被灭了口;三是摄政王如今的确是一手遮天,朝中大臣大半附庸之,少数避其锋芒,不敢对上。
陈翊听了消息只有怔忪,虽然已经大半猜到,被证实依然觉得十分伤感,他喃喃道:“常玥如今孤身一个,只怕也是难受吧。”
林萱想了想,还是没开口将常玥和花铉知道自己的下落说出来,怕他担忧,心中却也有些隐忧。
江文恪走后,林萱和陈翊自回了房,林萱去陪着曦娘她们睡觉。陈翊原本只是在书房里看些书打发愁思,却是发现原来卧室和书房和曦娘的房是连着的,在书房能听到林萱细细的声音,在给曦娘讲故事,中途又有曦娘稚嫩的声音问答。
静下心来,可以听到林萱讲的是深深的海里,一种上身和人一样,□是鱼身的美人鱼的故事,他第一次听到这样的传奇,也不由的听住了,那小美人鱼公主,丢失了自己的声音,换来了双腿,每日彷如在刀刃上舞蹈,全心全意的将自己交给了王子,如果得不到王子的真情,她将变成泡沫,最后王子却移情别恋娶了别人,在新婚之夜,美人鱼的姐妹们让她杀掉王子,便可变回原样,她却放弃了,在太阳升起的时候,变成了泡沫。这样凄美的故事和强烈的感情,真的适合讲给孩子听么,他被故事吸引住的时候,心中也暗暗腹诽。
他听到曦娘问:“世上真的有美人鱼么?”
林萱答:“有的,她们会浮在海里的水面上,唱歌迷惑过往的渔船,若是有人着了迷去找她们,就会船毁人亡。”
一旁的白术问:“王子为什么不喜欢小美人鱼?王子既然不喜欢小美人鱼,为什么小美人鱼不杀了他变回去?”
林萱回答:“王子为什么不喜欢小美人鱼?不是你付出了一切,对方就一定会接受的,小美人鱼的愚蠢之处在于,她把自己的一切优点都丢弃了,把自己的所有甚至性命都交托于对方,一旦对方放手,便万劫不复,而小美人鱼为什么不杀了他,那是因为喜欢一个人,是你自己的事情,不能因为你爱慕的人不钟情于你,便要伤害对方。”
几个小丫头懵懵懂懂,也不知道听懂了没有,最后在林萱温温柔柔哼着的歌曲中再也没有说话,显然是睡着了。
过了一会儿林萱走出来,看到陈翊坐在书房里看着她,吓了一跳,陈翊笑道:“怎么给孩子说这样的故事,她还小呢,知道什么钟情爱慕的。”
林萱看了看他,陈翊的双眼,一直犹如孩子一般的纯净而深情,她曾经为他这样孩子般热情直率的性情而沉沦过,然后很快就被他孩子一样的喜新厌旧所伤,就有人能长大了依然如孩子一样的……天真的残忍。
她从前也不明白为什么安徒生童话也好格林童话也好,长大了转过头看发现都是极为可怖的内容,小时候不知道,关注点在别的地方,长大了才发现人世间比之更为艰难,童话只不过早早告诉你生之多艰而已。
她淡淡道:“不小了,一转眼十多岁就要议亲,不早点和她说这些,将来且有的亏吃。”
陈翊心头惆怅,初阳本应是金尊玉贵的公主,娇宠着养大,如今沦落在乡间,将来若是嫁个乡野匹夫,他一想到,不禁愁了起来。
☆、73春游湖畔
日来月往;又过了半月光景;春气融和;花开如锦,陈翊身体已是大好,每日呆在家里和曦娘玩耍也是闷,恰好这日天气晴好;林萱便收拾了一番,一家人出去踏春。
果然见外头车马往来;街坊热闹;堤边桃柳正是花时,红绿间发,春浓如酒,又有男女百姓们鲜服华妆在游春,好一副太平盛世图。
看到如此盛景,陈翊胸中积郁倒是颇为一清,一家子行车到了丁山湖边游春,湖面宽阔,风光秀丽。乡民环湖而居者十余村,四周多墩埠,港汊纵横,非舟莫通,河里小舟纵横如飞,又有渔人柳下晒网织网,船上白鸟飞翔,顽童戏追。曦娘极是高兴,林萱指挥着在河边找了处花林下了车,寻了处干净宽阔的地方铺了毡垫及草垫子,又安置了矮几,放了些点心花茶,曦娘已是和白术青黛在花林里奔跑了。
不料却是巧,林萱正在与香附摆设几垫,就听到有人喊她,她抬头一看,居然是江老夫人他们约着顾家一同来游春了,十分意外,赶紧立起来一番招呼见礼,便将毡垫重新布置了一番,两家合起来一同赏春。
林萱笑道:“原来这样巧,干娘与顾姨妈一同出来游春。”
江老夫人笑道:“今日晴好,家里气闷,正好你表妹们说想出来踏春,我便安排了车子出来,却是这么巧在路上遇到了你顾姨妈,便一同来了,没想到你们也这么巧在这儿游玩。”
林萱笑着给陈翊引见了一番顾家的诸人,顾家诸人看到陈翊一席鱼肚白湖纱袍子,站在花下,容颜皎洁,仪度娴雅,不禁心生亲近,一番厮见后分男女席,花下小酌,坐下叙情。顾怡原对林萱觊觎许久,不料林萱搬出江府后极少出门,偶然出门也是去童乐坊看看便回,他刻意去那儿撞了几次,却不料她只是打发小二来接待,只在二楼坐坐看帐后便走,他十分气闷,后来却又听说她丈夫回家,心下犹未死心,悄悄打听了知道她们今日要来游春,便也撺掇顾老爷、顾恺出来游春,又安排得极为妥当,顾老爷只以为他孝心一片,极为领情,孰料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呢。
却说顾怡看到陈翊人品出众,不似凡人,心下却也有些灰心,然而觑目看去,只见林萱今日也稍微修饰了下,鹅黄裙衫配了嫩绿的丝绦束着柳腰,簪了两朵含苞欲放的萱草花在鬓旁,却衬得莲脸粉红,眼如寒星,黛眉如画,雅淡天然,轻盈如仙,几位表妹坐在那儿,衬得不过是庸脂俗粉罢了,心下到底不死心,只去找陈翊说话敬酒,想打听些消息。陈翊原是天潢贵胄,虽龙困浅滩,却哪里耐烦应酬这些凡夫俗子,仅仅偶尔与江文恪说两句话,其他人的问话不过是漫应敷衍,倒让顾怡心头火起。
这边厢女席,含璞看着陈翊坐在花下,片片花瓣落在衣上他也不拂开,虽在人群中却彷如置身世外,神情矫矫不群,饮酒时一股落寞之意,心头一阵阵的怜爱泛起,只恨不得过去替他斟酒,抹平他眉间的那一丝轻蹙。她看林萱只忙着替江老夫人和顾姨妈倒茶说话,一时又顾着看福哥儿吃点心,又去看曦娘她们玩得如何,完全不顾陈翊一人在那儿寂寞冷清。心下暗恼,只觉得这样的男子,只应配一温柔解语,红袖添香的女子,她自负芳年美貌,心下不忿,只觉得林萱这样的俗人配不上他,却又暗恨无机会近身,心中烦闷。
酒过三巡,大家开始自散开三三两两自游览,林萱正抱着福哥儿与曦娘她们在河岸边看渔船上鸬鹚如何捕鱼,那鸬鹚犹如箭一般的扎入水中,起来便衔着活蹦乱跳的鱼,曦娘只觉得十分新奇,不断拍手尖叫,喜悦满满。陈翊立在树下,看着她们面上带笑,忽有些觉得,若自己一开始便生为乡民,那对这样的岁月静好,儿女双全,贤妻在畔,应当是觉得满足而幸福的吧,然而自己生为天子,天翻地覆之后失去了太多,竟难以接受这样的巨大落差。想到此节,眉间不自觉又带上了轻愁。却忽然听到一声清脆语声:“表姐夫。”
陈翊转过身看到似乎是一名表小姐名叫含璞的,穿着穿花百蝶粉色曲裾,正眉目含笑地看着他,他点点头,正要回避,含璞却紧着说到:“表姐夫是从京城来的吧?听说京城龙虎际会之地,果然表姐夫也如此不凡。”
陈翊心下不耐,只是勉强点点头敷衍,原来含璞自以为美貌,却不知陈翊后宫多少美貌女子找不出来,如今他心境不同,哪里会去注意女子美不美,含璞却仍是含笑道:“表姐夫这样仪表不凡的人,还需要到镇上多走走呢,也好打打那些散播流言的人的嘴儿。”
陈翊愣了下,问道:“什么流言?”
含璞看他终于正视她,一双眼睛纯净清澈,心中一喜,将帕子掩了嘴笑道:“之前表姐夫迟迟不归,镇上到处有流言说表姐是要嫁给表姐夫的,连福哥儿都是表哥的,只是碍于未娶正妻,所以没有纳进房舍。”又呵呵笑道:“江老夫人原是看上了我大姐的,只是表哥却似乎对表姐这个干妹妹十分照顾,我们之前还十分替大姐担忧呢,萱姐姐这样的人才,哪个女子能压住她呢。”
陈翊冷冷看了她一眼,淡淡说了句:“表小姐请慎言,江兄一向秉性忠厚正直,我才以妻女性命相托,你既为他亲表妹,怎可行此传播流言,污人名节之事?”
说完也不应酬,抬脚便走,自去和林萱曦娘她们会和,他一向在宫中,见过宫妃争宠多少面目,哪里听不出这番话的挑拨之意,只是若是江太医与林萱有染,则江太医绝不可能还救活自己,只需袖手旁观,自己重伤不治,哪里需要辛苦救活了又来淫人/妻子?更不要提林萱那样的人,若真是心有所属,怎可能如此坦荡对己。
含璞碰了个钉子,受了斥责,面上涨红,眼泪珠子已是在眼眶里打转,却听到后头呵呵一笑,她大惊连忙拭泪,却是看到树后边转过来一个男子,正是顾怡,原来顾怡已将他们的话尽听在耳内,含璞面嫩,大为窘迫,转头要走,顾怡却是笑道:“含璞表妹好心计,只是有些事情需要来日方长,表妹何不耐心筹划一番?顾某不才,愿为表妹奔走驱策。”
含璞看他并无讥笑之意,态度似是诚恳,愣了下,面上却仍是下不来,跺跺脚还是走了。
回家没多久,含薰与江文恪的亲事便定了下来,王家三姐妹都被接了回去备嫁。陈翊本还怕那表小姐要生事,后来听说已回乡,心中倒是安定下来,却也没和林萱说此事,怕她心下不喜,以为自己怀疑于她。
日子渐渐热起来,这日陈翊正在院子里看曦娘在玩养的几只蚕宝宝,林萱在屋里给福哥儿喂奶,福哥儿已是一日壮似一日,五官渐渐长开,眉清目秀,笑眼弯弯,极爱笑,却是长得十分像林萱,陈翊极少有这样的时光看孩子一日日的长大,长出牙齿,从只会躺着到会敏捷的翻身,颇为新奇。
却听到门口有敲门声,陈翊以为是香附出去买菜归来,便自站起来出去开门,谁知一开门,却是一个年轻少女,貌颇韶秀,看到陈翊,面上一红低了头,她扶着个老妇人,看到他也一愣,那老妇人开口问:“沈娘子在家么?请问您是?”
陈翊有些不自在,答道:“她在里头喂福哥儿,我是她夫君,却不知你们是?”
只见里头林萱已是闻声走了出来,看到她们笑道:“是对门儿的邻居刘大娘和莲娘子,患了足风来针灸的,快请进来吧。” 又问她们:“你们回乡探亲回来了?”
那刘大娘笑道:“可不是,回家数日,原来你家夫君回来了,当真是可喜可贺,果然是仪表非凡。”
陈翊有些腼腆,让了两句,便自走了进院子,和曦娘去玩。
林萱让刘大娘她们坐在窗边榻上,便替刘大娘挽起裤脚开始针灸起来,刘大娘赞道:“萱娘子好一手妙技,我之前疼得走不好路,得你前些日子针灸,居然能回乡扫墓探亲,这些日子都没怎么疼过。”
林萱只是微笑,旁边站着刘大娘的女儿莲香,只忍不住看着窗外陈翊在和曦娘在院子里放了一木盆的水,然后将小鸭子扔到里头看它们游泳,曦娘只高兴得不得了,陈翊也笑得十分开怀,父女倒似一对儿小孩一样,旁边白术青黛着实无奈。
林萱抬头看到他们在玩水,笑着隔窗嗔道:“仔细衣裳都湿了晚上着了凉。”
陈翊抬头笑答:“不是有你这名医在么,怕什么。”
曦娘得了父亲鼓励,更是得意,把小鸭子赶得在盆子里游得嘎嘎嘎嘎的叫。
刘大娘赞道:“难得你夫君如此有耐心和孩子玩耍。”
林萱笑而不答,莲香却说道:“姐姐能不能有空也教我针灸认穴之法,我也想能学会了以后也少麻烦姐姐一些。”
林萱笑道:“不是什么难事,只是需要认穴,却不知你识字了没有?”
莲香面红,原来女子读书还是少,乡间尤甚,只得道:“些许认得几个简单的,不知姐姐可有空教我。”
林萱却是有些作难,她每日要带孩子,又要看账册,着实有些忙,刘大娘看她面有迟疑,便嗔道:“莲香太不知事了,沈娘子这样忙,认字岂是一日两日能学会的?”
林萱赶忙笑道:“若是能坚持学下去也不难,只是要劳烦莲香妹子和我家香附学习了,香附每日也要教青黛、白术认字的,每天早晨早餐后便过来认几个字,每天认三个字。日积月累也能认全了。”
莲香有些不豫,刘大娘赶紧道:“那是最好不过!却要有劳香附娘子了。”
林萱笑道:“不妨事的。”
针灸完后,刘大娘和莲香回去,出了门刘大娘便责怪莲香道:“既要学习,如何又挑三拣四的摆在脸上?”
莲香不快道:“也不过是一般人家,如何摆架子只让婢子教我。”
刘大娘道:“你看那沈官人的气度!哪里是一般人家,一般人家哪里能养三四个小丫头来服侍的?每日麻烦别人针灸已是不便,要不是江大夫介绍,别人还未必愿意替你治呢,如今别人愿意让婢子教你认字已是不易,你莫要挑挑拣拣!”
莲香撇了撇嘴没说话,实则她今日看到陈翊温柔体贴,与一般乡间男子大不相同,心中忍不住想亲近些,原想借着和沈娘子学针灸的时候有机会亲近些,哪里有什么耐心日日去和婢子认字,但是好歹也是有了个机会去沈家,心中倒是有些期盼起来。
☆74、王者之风
却说陈翊每日看林萱忙忙碌碌,心中有些百无聊赖;却又不好意思说什么;他如今正是茫然之中,想做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
林萱却是看出来了他的抑郁,想了想;便问他道:“我在镇上开了家童乐坊,专卖婴童用品的;你也是东家了;不如去看看?”
陈翊可无可不无;于是这日便一早去了童乐坊看;掌柜拿了账册上来;陈翊却是在二楼看到豆蔻,思及太后,不禁泪垂,屏退了其他人,豆蔻上来大礼叩拜了一番,又说了一番那日的细节,陈翊只觉得十分茫然,自己恨的人自己爱的人以及爱自己的人,都已经死去。转眼看林萱却是在认真看账册,一只手握着笔在写写画画,并不搭理他。
心中又暗笑没有自己,这国家依然运行良好,谁都能自己过得极好,自己若是再不振奋精神,哪里还会有人看得起自己。便打起精神过去问道:“账册如何?”却是看到林萱写下的算式,吃了一惊,道:“这阿拉伯数字和算式谁教你的?”
林萱吓了一跳,看到他居然认得,略一思忖,便知道必是陈友谅教的他,否则密道的密码以阿拉伯数字设置,自然是后人必学的了。心想这世上这么多的穿越者,自己胡乱蒙也未必不对,便笑道:“先祖传下来的,哪里知道出处,只是先祖说了不可乱传授于人,因此只是自己使用。”
陈翊点点头,低头也看了看账册,却指了几处道:“这里、这里,需要重算一下,差得不大,应是算错或者笔误。”
林萱吃了一惊,看他如此笃定,便一一算了过去,果然不对,颇为佩服道:“你如何看出来的?”
陈翊笑道:“你道我从前批奏章是白批的么?这点子账单比工部礼部、内务府的账单容易多了,这数字尾数不对、这组数字相乘不该这么小,一看便知了。”
林萱暗自叹服,原来现代人多依赖计算器和电脑,哪里还会刻意训练心算、速算,这点却是大不如训练有素的古人。便笑道:“既如此,不如沈大官人你多管管店子的出入了,我却是要安心在家管教孩子了。”
陈翊扬眉笑道:“小意思。”
林萱看他恢复了从前的自信从容,不禁心头一跳,想起陈友谅那锦囊内的印章,心想且先让他适应适应,再找个机会还给他吧,原是他先祖的东西,开始以为他死了,便想留给曦娘和福哥儿,如今他既还活着,也许这反而是他的一线生机。
便笑道:“俗话说治大国如烹小鲜,想必沈大官人必是驾轻就熟的。”
陈翊看她言笑晏晏,心情也大好,最近两人相依为命,倒是熟络随意了许多,说来也奇怪,他们在宫中虽有肌肤之亲,他却从未了解过她,不过是三千粉黛中的一个好一些的摆设品,如今朝夕相对,林萱一直对他敬而远之,他却反倒更想多了解了她一些,当下正要说些笑话逗她,却听到楼下有喧扰声。
林萱眉目一肃,走到二楼栏杆往下看,却看到一个女子在吵吵嚷嚷说要换货,下边的小伙计满脸委屈道:“这衣服你已下了水洗过了,如何还能再换。”
旁边那男子却大声嚷嚷道:“是你们推荐的尺寸不对,穿了发现穿着短了,怎可不换!”
林萱便走下楼去说道:“小二给他换了。”又笑道:“是我们的不是,下次定先问清楚尺寸才卖你们。”
不料那男子看着一个天仙也似的人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