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魅影-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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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林红的挑战来自于那种不明缘由的恐惧感。
她害怕,自从接近这幢宅子的时候,她就感到说不出来的害怕,她怕的全身颤抖,怕得神态失常,可是她偏偏说不清楚自己害怕什么。
她用力的甩了一下头,想把那种缠绕着她的阴寒气息甩开,她不想让这种怪异的感觉继续困扰着她,一个平和的心态有助于让她取得这一家人的好感,仅仅是为了何明,她也有理由这样做。但是,无论她怎样做,怎样徒劳的试图说服自己镇定下来,都无济于事,那种恐惧感越来越强烈,终于,在这种恐惧的高压之下,她失神的站了起来。
“你想要什么?”看她突然站起身来,何明关切的问道:“你要什么我拿给你。”
“不,不是,”林红慌乱的摇着头:“小明……我想……我想起来了,公司还有点事情没处理,我得回去一下。”
“回去一下?”何明诧异的望着她,满脸的惊愕之色,好长时间才失笑起来:“红红你开什么玩笑,我老爸的鱼这就要买回来了,你怎么突然要走,你走了,让我怎么跟老爸老妈交待?”说着,他哈哈大笑起来。
“你听我说……小明,听我说,”林红慌乱的解释道:“我真的要马上离开这里,我感觉……感觉很……很紧张。”
“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何明凑近过来,用手摸了摸了林红的额头。林红趁机说道:“是,我是身体不舒服,再待下去我怕会惹你父母不开心的,还是先走一步的好。”
“瞎说什么你。”何明毫不介意的笑着,站起来拿摇控器把电视机关掉,然后用一只手臂搂着林红:“听我的话,好好的呆在这里,要是你身体不舒服的话,我扶你上楼去房间里躺一会儿。”
“不,不不,”林红机械的摇着头,她心里的慌乱已经到达了极点,这幢宅子里似乎弥漫着一股阴森森的寒气,让她心惊肉跳,一心只想着离开:“你先让我走,等回头我会向你解释的,我真的非常……”她的手突然松开了,有点吃惊的看着从二楼上缓步走下来的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年届四旬,烫着卷发,涂着重重的蓝色眼影,嘴角的唇膏抹得有些走形,这使她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古怪。她穿件湖蓝色短睡裙,脚下蹬着一双木屐,她用那双冷冰冰的眼睛看着林红,一步步的走下来。
林红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她,一时之间搞不懂怎么突然多出这么一个女人来,幸好何明在一边用讥讽的语气对女人说了句:“二姐,你睡累了?”林红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个女人,就是何明的二姐何静。
听了何明的讽刺,何静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她看也不看林红一眼,自顾自的走到茶几前,顺手拈了块苹果放在嘴里,然后瞧了瞧何明的衣领,顿时皱起了眉头:“你看你,”她用一只手指着何明说道:“怎么又把领子窝进去了?象什么样子嘛。”说着,她一屁股坐沙发上,瞟了林红一眼:“你也不说替他整理一下,就这么出门?丢死人了。”
何明没好气的顶了一句:“你管得着吗,我乐意。”何静立即跟上一句:“你乐意丢人我也没办法。”然后她抬起眼皮,好象刚刚看到林红:“你坐吧,老站那儿算怎么回事?”
林红尴尬的咧了一下嘴角,没吭声。
她当然知道何明的二姐何静,这是一个性情散漫的女人,没有职业,也没有收入,却有过两次失败的婚姻史,据何明说,她患有严重的人际交往障碍,这表现在她不懂得如何与人打交道上。从她下楼来说的有限几句话,就可以了解到这个女人心中从来不存在别人的位置,她在日常生活中傲慢、骄横、自以为是,全靠弟弟何明一个人在外边打拼维持着她的奢华生活,却从未听到过她对此只言片语的感谢。
她架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用挑剔的目光打量着林红:“你怎么还是那身衣服?来我们家也说换一换,有点太随便了吧。”
何明生气的用鼻子哼了一声,对林红说道:“别理她,她就是这样。”
“我这样怎么了?我这样怎么了?”何静欠起屁股,不甘示弱的望着弟弟,摆出一副随时准备大吵一架的姿态:“我一下来你就跟我横眉立目的,我招你惹你了?”
7)
何家的客厅有近百平米,家私陈设风格简约,没有一件多余的摆设,感觉上好象有多少人都会显得空空荡荡的。但何静一下来吵架,林红立即感觉到这间诺大的客厅变得拥挤起来。何静的嗓门,简直象几百个人同时在吵闹,造成的那种混乱实在是无法形容。
何明象只被揪掉刺的刺猬,怒不可竭的跳起来,和他的二姐毫无理由的争执起来,厨房里,林母与乡下小保姆小猪的拌嘴声也象凑热闹一样不时的响起,诺大的三层滨河建筑从刚才的冷冷清清霎时间变得嘈杂零乱。林红诧异的揉揉太阳穴,她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如果她要是答应何明的请求,嫁给这个男人的话,这一家子人够她受的。
可是,事情就是这样的奇怪,在何静下楼来之前,林红一直感受到一种阴森的恐怖气息,可是现在,她听着何静与何明含讥带讽的唇枪舌枪,那种莫名其妙的疑惧感竟然消失了。就在何静下楼之前她还想着离开,现在却想在这里多坐一会,看看何明何总裁,这个在他的明华公司一言九鼎的商界强人是如何和自己的姐姐毫无来由的争吵的,这对林红来说是一个全新的感受,她已经见识到了这个男人隐密的另一面,但是,现在何明那气得鼻尖通红的表情,却是她从来没有见到过的,不由得坐在一边,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好,好,我不跟你说了,你这种人,说也说不清!”何明吵累了,气急败坏的上前拉起林红:“咱们走,不理她。”
何母适时的出现在厨房门前:“小静啊,你怎么又吵啊吵的,还有完没完?”
“谁跟他吵了?是他没事找事。”何静好整以暇的从果盘里捻了粒葡萄,放在嘴里,好象有意把这个动作放得慢一些,让林红看得更清楚,分明是向林红示威。看着她这副样子,林红心里觉得说不出的好笑。
何母又问何明:“小明,你要去哪儿啊?你爸他马上就买龟回来了,我可跟你说啊,你爸今天难得这么高兴,你们俩能不能别惹他生气?”
何明恼火的瞪了二姐何静一眼,恨她不给他这个弟弟一点面子,拉着林红往楼上就走:“红红,咱们上楼,你头一次来,还没去三楼上看过外边河滨的风景呢,我带你过去看一看。”
何静不失机宜的跟上一句:“有什么好看的?河里边漂的都是避孕套。”
何明本来不想再当着林红的面跟二姐争吵,怕林红对他们一家留下过于恶劣的印象,但是何静的不肯饶人让他无法忍受,扭头大吼一声:“你会不会说人话?不会说话闭上嘴也没人拿你当哑吧!”
何母满脸的尴尬,望着林红一时之间不知说什么好,林红这时候心里那种怪异的恐惧已经消散无形,得以从容淡定的对待眼前的事情。她微微一笑:“没什么的伯母,我父母还在世的时候,他们也总是吵个没完。”
何母还待再说,何明却几乎是强拉着林红的手,拖着她沿着那道欧式风格的旋转楼梯上楼,把那一家子人扔到了楼下。
楼梯上铺着意大利进口的地毯,色彩高贵而黯淡,望上去给人一种庄重的感觉。林红皱了皱眉,这种风格的地毯似乎不适宜铺在居室里,它太严肃,太理性,太华贵,与家居生活的温馨形成过于强烈的冲突。
楼梯的扶手是最常见松木,喷上了古色古香的花纹,与左岸风情的金属勾栏浑然一体,勾栏上镶嵌着喷雕玻璃,这恰恰又不是林红喜欢的风格。相对来说,喷雕玻璃的色彩亮丽,给人以美的遐思,美的享受,能渲染出美妙绝伦的艺术气氛。但这种建筑材料更适合应用于室内的屏风隔断装饰,而不是以琐碎的凌乱来破坏建筑物的整体美学效果。
看到她一再皱起眉头,何明知道她在想什么,把那张湿软的嘴唇贴近她的耳朵,轻声说道:“别用你那种家居艺术设计师的目光来评判这里,你知不知道,当年建筑这幢房子的时候,我们能找到的水平最高的设计师也只不过是在中央民艺进修过两年的美专老师,哪能比得了你啊。”
说这句话的时候,何明咻咻喘息着,显得他余怒未消。
何明生气,是有原因的。因为何静心理上存在着人际交往障碍,无论什么场合,只要她一出现就会惹来一场争吵,所以何明在带林红回来的时候专门选择了一个何静不在家的时间,就是担心何静会无缘无故的吵闹起来。谁料得到,最后他二姐竟然还是在家里没走,如果林红不知情的话,会认为何静这是有意的刁难她,事实上不是这样。
林红心里当然清楚,所以她根本就没有介怀,她只是觉得这一家人好笑,无论是何明还是何正刚,在外边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谁料得到他们在家里竟然是这么一张面孔?任性、使气、孩子一样的吵闹个不休。但也正因为他们这个样子,所以才会让她感到更为亲切。强忍着心里那种好笑的感觉,她的心里也泛起一种异样的温情,慵懒的目光飘离了那张华贵的地毯,二楼墙壁上的一幅油画突兀跃至她的眼前。
那幅画来得是如此凶猛,恍如一块从天而降的陨石,摇曳着强烈的热力迅速进入了她的视野,夺走了她内心世界的安静与静谧,在她的心中引发了一阵毁灭般的轰鸣与震撼!
她猛的一把推开何明,恐惧的目光呆呆的望着墙壁上的油画,这幅画……这幅画在她的生命中占据着异常重要的地位,甚至一度主宰了她的生命历程!可是,世界上不应该有着这么一幅油画的存在,不应该,因为早在十年前她就把这幅画深藏在了自己的心里。
她一生也忘不了这幅画,尽管在此之前她从未见到过这幅画。
画面上,是滨河风景的一座小型别墅,河面上荡着木叶般寂静的乌篷船,几株似絮非絮似荻非荻的银白色植物从画面表层剥离开来,随风摇曳着,河滨对岸,是那座铭刻在她记忆最深处的那幢别墅,欧式的锥塔与巴罗克风格的圆廊,装饰与实用兼具,一点也不显得做作。
别墅的颜色是青灰色的,偏近于暗冷的色调,更衬托出了这座建筑物的冷竣风格。
暗灰色的建筑下是一条碎石子铺成的小径,轿车、凉伞、坐在凉伞下啜饮啤酒的男人女人,一个背着挎包的女人独自从远方走来,她的身上跟着一条形状不是太清晰的动物,多半是狗,也只能是狗!
别墅的门敞开着一扇,另一扇似开而非开,门上那兽吻铁环真切得仿佛你伸出手来就能够拉开这扇门。
二楼上分布着几个星形的窗口,一二三四,左右各两个窗子,都紧紧的关着,三楼只有两个窗子,也都关着,但其中一扇窗子里玻璃上露出一个女人的脸,那个女人目光呆滞,似乎正极力的从一种说不清楚的可怕状态下挣扎出来,正向外疾声呼喊着。
一看到三楼窗子里的那个女人,林红的胸口就象是被铁锤重重的击了一下,她不由自主的踉跄后退,面色惨白,唇无血色,指着墙壁上的油画的手指激烈的颤抖个不停。
尽管画面上三楼的那个女人面目模糊不清,但是她知道那个女人是谁。
那是她!那是她!!那是她!!!
那是她在十几年前就已经知道的今天的她!!!
8)
林红出生在距台州二十里之遥的一个小城镇,城镇的名字叫纪家落,应该是当年一个由纪氏族人聚居的村落发展而来。历经几十年的沿革,纪家人都已风吹云散,林红印象中只记得一个苍老得不能再苍老的老人。
这个老人独自居住在一幢泥土屋中,替一家机械厂做门房守更,他的耳朵聋得厉害,就算是当着他的面拼命打锣他也听不见,但这不妨碍他成为一个优秀的守更人,因为到了晚上他就不睡觉,拿一只手电筒满厂院里转来转去,时不时的还大喊一声:“出来吧,我已经看到你了,再不出来就把你逮起来!”这样他一喊就是喊一个晚上,喊得小偷心烦意乱,没办法跟聋子一般见识,就再也不打厂子里那几块废铁的主意了。
纪老头还有一个毛病,他哆嗦,拼命的哆嗦。
他全身都在哆嗦,不停的哆嗦,就连睡觉都在哆嗦个不停,总是把自己哆嗦醒了,所以睡眠状态很差,因而哆嗦得更加厉害了。
纪老头的哆嗦已经有年头了,所以他练成了一种娴熟的吃饭方法,能够以准确的角度、恰到好处的力度把食物送进嘴里,林红见到他的时候就是这样个样子,看到这个老头用哆嗦个不停的手把食物灵活的送进哆嗦个不停的嘴里,再用哆嗦个不停的口腔协助将食物送下,那副样子说不出来的滑稽。当时林红以为爸爸带她来看变戏法,咯咯的乐个不停,后来她才知道不是。
爸爸带林红去见纪老头,是因为林红在五岁之前总是做噩梦,她经常被自己梦到的事物惊吓得嚎淘大哭,从梦中哭醒。
林红的噩梦非常奇怪,总是一成不变的血腥骇人场景,总是先听到一个可怕的脚步声。
在梦中,沉重的脚步声响了起来,自远而近,挟带着一种恐怖的力量。
脚步声越来越近,映射着暗淡光线的墙壁上被投射下一个可怕的身影,林红惊恐的挣扎起来,想躲开这带着沉重压力的阴影,但是她无论如何挣扎,都无法从这个可怕的梦境中挣扎出来。
她清楚自己失陷在一个梦中,却无法唤醒自己。
在梦里,她看到自己手脚被反绑着,阴暗的房间中墙壁上溅满了碜人的鲜血,鲜血有的已经干涸,有的仍然在缓缓流淌。四周弥漫着阴森的腥冷气息,那种气息令人绝望。
脚步声已近在咫尺,一个庞大的黑色阴影压迫了过来。(霸气 书库 |。。)
有一张可怕的脸在凑近她,她大哭,绝望的大声悲嚎,无法看清楚这张脸的面孔,只是在感觉上看到这个身形举着一支白色的蜡烛,面对着缓慢的俯下身来,蜡烛油滴在她裸露的肌肤上,烫热的感觉令她魂飞魄散。那张无法看清的面孔发出一声怪笑,笑声阴戾碜人,就象一只邪恶的手,延伸入她的体内,直似要将她的五脏六腑全都掏出来。
她对梦中的那张脸充满了恐惧,在梦中却无力反抗,只能是绝望的哀号着,那凄楚的哀号是如此的碜人,引发了她生理上的极大不适。
她清楚听到自己因为恐惧而发出的牙齿颤击之声,那种急促的咯咯之声瞬间放大,充斥了整个世界,激颤的惊惶之中,她小便失禁,汗湿淋漓,从噩梦中嚎淘着醒来。
她绝望的大声嚎淘着,拼命的想坐起来,可是汗浸床单,浑身无力,直到爸爸妈妈被她绝望的哭叫声所惊惊醒,起床用力摇晃着她的时候,象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她拼命的抓住母亲的手,拼命的尖声嚎淘着,不敢睁开眼睛看一下,唯恐看到自己还处身于噩梦之中。
在林红六岁之前,这个恐怖的噩梦一直纠缠着她,让她夜不能安,一夜连一夜的狂烈抽搐与痉挛,终于使她患上严重的羊羔风,也就是癫痫病。
家人把她送医院检查过几次,医生照本宣科,诊断林红的脑细胞遭到了破坏,病灶引发大脑放电现象,导致了反复发作的的突发性、暂时性的脑功能紊乱,无法确定林红的病变部位和传导范围,但从症状上来看,林红的病症主要表现为意识丧失,四肢抽搐,口吐白沫,牙关紧闭,两眼上翻,大小便失禁。医生告诉林红的父母,如果不抓紧治疗的话,患者严重的情况下甚至有可能会窒息死亡。
医生的诊断没什么问题,但是经过对林红的检查,却什么毛病也没有查出来。连病灶都无法确定,治疗也就无从谈起,更不要说抓紧治疗了。医生能够做的就是给林红开一剂最便宜的苯妥英纳,但是林红吃了药,仍然被噩梦纠缠困扰着。最后,不知是谁病急乱投医的建议道:“这个孩子可能是冲撞了什么邪物了,叫老纪头看一下,给孩子去去邪吧。”
就是这样,父亲带着林红专门去找了这个老纪头,他们来到的时候,正好老纪头在吃午饭,于是六岁的林红不无开心的看到了上面所说的那一幕。
来的时候林红就听人说起过,老纪头之所以总是哆嗦个不停,是他年轻的时候在医院的太平间里给吓出来的毛病。
这个故事在纪家落长年流传,有着几个不同的版本,没有一个版本的真实性获得老纪头的认可,但是,这样的事情好象也不需要他的认可。
9)
纪老头年轻的时候,医院的太平间还没有冷冻设备,尸体只能摆放在房间里,等到死者家属同意签字后焚化。所以在太平间里边的床位上,用白布罩着一具具尸体,这些尸体或者是死于溺水,或者是死于殴斗,或者是死于事故,或者是死于药物。但不管死者的死因为何'奇‘书‘网‘整。理'提。供',所有的尸体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恐怖。
太平间的房门从来不上锁,曾有人提议说,应该把门锁上,锁上门的原因不是怕死人跑出来,死人是不会跑的,这是常识。但活人会走错路误入太平间。这个建议很合理,但医院的医生护士们是不会走错路的,所以这个与医院自身无关的建议,最后终于不了了之。
太平间应该上锁却没有上锁,结果真的让纪老头误打误撞的走了进去。
那天已经是下半夜了,纪老头正在家中睡着,忽然觉得耳朵刺痒,伸手一抓,只差一点点没抓住,被一只蟑螂爬进了他的耳朵,当时纪老头吓得嗷嗷怪叫,狂跳着爬了起来,撒开两条腿冲出门去,就往医院飞奔。
他一口气狂奔到医院,冲进急诊室就大喊大叫的寻找大夫,可是大夫不知为什么不在诊疗室,感觉到那只蟑螂正在他的耳朵里爬来爬去,纪老头连急带怕,等不得大夫回来,就沿着医院的走廊一直跑到后院,想快一点找到大夫。
他象只没头苍蝇一样在医院的大院里奔跑着,忽然看到眼前一扇门虚掩着,想也没想,顺手推开门走了进去。
一进门,纪老头只觉得一股凉气,从头顶直贯到脚底。
借着外边透射进来的微弱灯光,他看到地面上摆放着几张床,每张床位上各躺着一个人,一幅白布罩着全身,却只露着青碜碜的双脚在外边。这竟然是医院的太平间。
纪老头一惊之下,连耳朵里钻进去的蟑螂都忘了,掉头就想逃开,可是,因为过度的恐惧,他想跑,双腿却不停使唤,一动也动不得,只能呆呆的站在那里,看着那一具具冰冷冷的尸体。
太平间里一片黑暗,可是那诡异的月光却几经折射之后,漫入进来,把太平间里的一切蒙上层淡青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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