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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间里一片黑暗,可是那诡异的月光却几经折射之后,漫入进来,把太平间里的一切蒙上层淡青色的光影,展现在了纪老头的眼前。
纪老头呆呆的看了良久,猛然醒悟过来,顿感一股寒气涌进心里,两脚发软,只想立即掉头离开这里。就在这时候,太平间里的尸体突然动了一下,吓得他一个楞神,嘴吧不由自主的张得大大的,双目暴凸,死死的盯在那些尸体上竟然无法移开。
他看到了一桩最为恐惧的事情,床上的尸体,慢慢的立了起来,那罩在头上的白布无声的飘落,露出几张青死灰色的脸来,这些脸有的已经腐烂,有的淤肿带血,还有的一具尸体分明是死于交通事故,整个头颅都被车轮压得扁扁的,比这具尸体更可怕的是一具女尸,她应该是服毒而死,碜青色的一张脸,黑紫的舌头耷拉在口腔外边,这些尸体立起来,用它们那再也不会变化的狰狞表情,死死的盯着纪老头,动作僵硬而迟缓的逼了过来。
纪老头当时吓得脑子一片空白,看着那些可怕的尸体围拢过来,还听到自己用怪异的声音喊了一句:“你们起来干什么?谁让你们起来的,快躺回去!”
没头没脑的喊完这一嗓子,纪老头终于醒悟过来,他惨叫一声,掉头踉跄着逃走,不曾想恐惧过于强烈,他的上半身扭了过去,向着远处狂奔,两条腿却依然僵硬绵软的保持着原有的姿式,使他的身体失去了平衡,一跤跌倒。
喉咙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咽声,纪老头拼命的爬起来,两条手臂却说什么也撑不住身体的重量,好不容易站起来,却突然听到嘶拉一声,他的衣襟已经被一具尸体揪住。
纪老头拼命的挣扎,撕裂了衣襟,正要发足狂奔,可另外几具尸体已经追到,向他扑了过来。纪老头心胆俱裂,呜咽着在院子里绕着圈子跑,前后左右,死尸们移动着僵硬的身体,越追越近,慢慢的把他圈在了中间。
冰冷的夜风掠过纪老头的肌肤,风中那种浓烈的福尔马林气味几乎让他窒息,最可怕的是那些尸体身上的尸臭,丝丝缕缕,如烟似雾,仿佛笼罩了整个世界。凄惨的月光下,尸体的移动引发了吱嘎嘎的关节爆响,那诡异的声音越逼越近,挟带着一种让人魂魄俱散的恐怖力量,纪老头感觉自己已经跑不动了。
尸体们围拢过来,惨青色的手掌上布满了累累尸斑,还有一股因为在阴潮的太平间停留过久而带出的霉潮气味。
纪老头绝望的后退着,眼泪不知怎么回事哗哗的涌淌了出来,突然他的后背撞在了什么东西上面,上面哗啦一声,从空中飘落下几片树叶。
这是一棵树!
纪老头连想也顾不上想,纯粹是出于一种下意识的本能,纵身一跃,抱着树干爬了上去,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爬树,速度快得却令人咂舌。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他发现已经爬到了树顶。尽管他爬得飞快,却还是被那具最可怕的女尸揪掉他的一只鞋子,女尸尖利的指甲在他的脚心搔了一下,火辣辣的痛。
爬到树上,纪老头绝望的呜咽着,想大声呼喊救命,可喉咙里直是咯咯直响,却发不出声音。他眼睁睁的看着那几具尸体在树下极力的向上蹦着,徒劳的想把他揪下来,见揪不到他,尸体们发出几声怪叫,抓住树干,用力的摇晃起来,纪老头一时不防,差一点跌到树下,他急忙用双臂死死的抱住树身。
其余的尸体们全都靠了过来,愤怒的一起用力摇着树干,想把逃到树上的纪老头摇落下来。
树干越摇晃越激烈,纪老头就象暴风雨中拼命抓紧一叶木片的虫蚁,绝望的搂着树干不敢有丝毫放松。树干拼命的摇,他的全身也随之摇动,哗啦啦,哗啦啦,整整摇了一夜,也不知什么时候,天亮了,树下的尸体已经不见了,纪老头却仍然在抱着树干拼命的摇晃着,摇晃着。
那种随着树干的摇晃,已经成为了绝境之下的纪老头的一种本能,只有这种本能的机械摇动,他才能抱住那棵晃动不已的树干,不至于跌落下去。
医院的人来上班了,发现树上有个人抱着树干拼命的摇,就大声喊他下来,但是纪老头却无法中止身体的摇动,院方费了好大的劲才把他从树上弄下来,他就象个陀螺一样拼命的摇动着,摇动着,他身体的摇动是如此剧烈,把试图接近他的人都撞得跌倒在地。从此以后,他就落下了个全身摇动的怪病。
10)
事情就是这么有趣,纪老头年轻的时候被死尸吓出了一个筛糠病,但到了他老的时候,人们毫无理由的相信,这个老头有一双阴阳眼,能够看到另一个隐密的世界。附近的人们遇到怪异而无法解释的事情,就会找纪老头看一看,纪老头看病的效果如何不得而知,但这个筛糠一样不停哆嗦的老头却从此声名大振。
由于这种怪异的筛糠颤抖症,纪老头一辈子也没有娶到老婆,没有儿女赡养,全靠了自己替人治邪症怪病,小日子居然也过得很滋润。
关于纪老头的看病,有很多怪异的传说。
据说,曾经有一个漂亮的新媳妇,结婚之后住进了一幢新房,每到夜里,她总是梦到有个面目丑怪的男人压在她的身上,几乎天天夜里都会从噩梦中吓醒,丈夫带着她去医院看医生,吃了好多药也不管用,那个噩梦反而越来越逼真,发展到最后,只要她一闭上眼睛,就能够看到那个丑怪的男人冲她挤眉弄眼的做一些淫邪动作。被这个可怕的噩梦所惊扰,漂亮的新媳妇身体一天天削瘦了下去,后来终于找到纪老头这里,请纪老头帮她驱走梦里的邪魔。
纪老头听了新媳妇的病情之后,就一言不发的来到了新媳妇的家里,四处里看了看,然后指着墙壁一角,让人把那里刨开,刨开之后,就见到墙壁里埋着一个黄裱纸糊成的纸盒,纸盒中有一幅画,画的正是新媳妇总是在梦中见到的那个男人,画的背面还写着四排字,见过的人都说那是不知谁的生辰八字。听纪老头的吩咐把这幅画烧掉之后,新媳妇的病就彻底好了,再也不做噩梦了。
而与此同时,医院里送进来一个烧得几成焦炭的病人,这个病人正在酒馆里和朋友喝酒,身体上却突然起了火,还没等大家反应过来,他已经在熊熊的烈焰之中惨叫着被烧成了焦炭。
后来人们才知道,这个身上突然起火的男人,正是盖那幢新房的一个瓦匠,他在盖房子的时候见到了新媳妇,觊觎对方的美貌,就施了邪法,将自己的画像和生辰八字封进了墙壁里,从此做祟于新媳妇的噩梦之中。却不想遇到见鬼最多的纪老头,枉赔了一条性命。
象类似于这种神秘的传说,比比皆是,被尸体吓坏的纪老头几乎被传成了擒妖拿怪的钟夔。据说纪老头最擅长的,就是看夜哭郎,谁家的孩子夜里睡不安稳,不停哭泣,找到纪老头,多半都会迎刃而解。寄希望于纪老头能够治好林红的噩梦与癫痫,林红的父亲就把女儿带来了。
父亲带林红进了那间小土屋的时候,纪老头正在土炕上哆嗦着吃饭,父亲小心翼翼的把两包点心放在炕上,跟纪老头说了女儿的情况。纪老头也不知听还是没听,只顾哆嗦个不停的吃窝窝头,喝菜汤。终于,纪老头吃饱,心满意足的哆嗦着打了个饱噎,招手让林红走近一些,林红心里有些害怕,抱住父亲的腿不肯松手。纪老头也不见怪,自己把身体往炕边上挪了挪,然后盯着林红的眼睛看了好半晌,说了一句:
“这孩子,怎么没睡醒呢?”
“睡不踏实啊,”父亲抱怨道:“孩子一睡着,就自己哭醒,哭得厉害了就抽风,你看她都五岁了,还瘦成这么个样子。”
“嗯,我是说,”纪老头困惑的摇着头:“这孩子,她还没睡醒啊。”
“啊——啊,是啊,”父亲搞不懂纪老头的意思,不安的搔头。
“让孩子在外边玩一会吧,”纪老头说道:“玩一会,孩子就不怕生了。”
然后父亲陪着纪老头坐在炕上聊天,林红一个人蹲在门口玩了好久,后来父亲让她一个人玩着,骑自行车走了,林红看到一只知更鸟落到了院子里,就跑过去看。这时候纪老头伸手叫她过去,她已经不再害怕这个哆嗦个不停的怪老头,就跑过去问道:“老爷爷,你是不是真的见到了鬼啊。”纪老头嗬嗬的笑了,拍了拍她的脑袋:“见什么鬼,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鬼。”
“有,”林红瞪圆了眼睛道:“我听我爸和我妈说的,你就是遇到了鬼才吓得老是哆嗦。”
纪老头看林红认真的样子,感到有趣,就笑嗬嗬的问道:“你爸和你妈都是怎么说的?”
林红把偷偷听到的关于纪老头在太平间里遇到鬼的事情说了出来,听得纪老头哈哈大笑,然后说道:“反正也差不了多少吧,不过爷爷那天夜里遇到的不是鬼,是几个胆大的年轻人打赌到太平间里过夜,夜里闲着没事,见了爷爷就吓唬,不过爷爷胆子大,也没被他们吓住。”
林红好奇的问:“那纪爷爷,既然他们没吓住你,你干吗要哆嗦个不停呢?”
“这个吗……这个,”纪老头被林红戮破了牛皮,好在人老皱纹多,看不出脸红也不觉得尴尬,他笑呵呵的对林红说:“爷爷老了嘛,所以老是哆嗦个不停。咱们不说这事了,现在你看着爷爷,听爷爷跟你说话好不好?”林红不明所以的眨着眼睛,点了点头。
于是纪老头就牵着林红的手,走出门来,向上一指:“天,”向下一指:“地,”向空中一指:“鸟,”……好象是在教林红认识这个世界一样,纪老头每说一个字,都要仔细的盯着林红那双澄澈的大眼睛。后来纪老头说累了,就躺回到炕上哆嗦着睡一会儿,睡醒过来,又开始看着林红的眼睛说:“猫,”“狗,”“大炮,”“小草,”……纪老头越说越不成体系,越说越混乱,一会儿天上,一会儿地下,听得林红脑子发晕,可是纪老头看起来更是筋疲力尽。他一直说到晚上,当他说了“小乌龟”三个字之后,林红的眼神突然变得迷茫起来,纪老头如释重负的一拍巴掌:“总算是找到了。”然后纪老头蹲下来,双手抚住林红的肩膀说道:
“爷爷教你背儿歌,好不好啊?”林红听了高兴得直蹦,连声叫好。
纪老头教林红的儿歌,她一辈子也忘不了,因为自从背会这首儿歌之后,林红夜里再也不做噩梦了,会一觉香甜的睡到天亮。
那首儿歌很简单,不简单就不叫儿歌了:
乌龟瘦,不长肉
皮外包着硬骨头
四只爪子一个头
三年走到家门口
纪老头告诉林红,以后没事玩的时候,就背这首儿歌,夜里睡觉前,也要背几遍再睡。林红特别喜欢儿歌里的小乌龟,就每天不停的念。让林家人喜出望外的是,自从她开始背诵这首毫无意义的儿歌以来,林红的癫痫竟然不可思议的康复了。父亲非常高兴,买了好多东西给纪老头送去。纪老头笑眯眯的全都收了下来,然后告诉父亲说:
“你这个孩子啊,没睡醒,我也叫不醒她,只能让她安静一点,你再慢慢看吧,说不定等孩子大了,自己就会醒了。这个孩子要是想干什么的话,你可千万别拦着她,等孩子醒了,自然就没事了,记住了吧?”
父亲诺诺,看着活蹦乱跳在外边追逐蝴蝶的女儿,满脸的困惑和不解,不明白纪老头总说女儿没睡醒到底是什么意思。
第二章:诡异情缘
1)
果然,也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林红开始喜欢蹲在地上拿根树枝乱划,每一次画出来的东西都是大同小异,但始终无法让她满意。后来她上了小学,上课的时候经常心不在焉,拿着铅笔在书本上画来画去。小学时期一般女孩的学习成绩都很不错,但林红是个例外,她似乎总是处在白日梦的状态之中,目光迷茫,心不在焉,连考试的时候都在试卷上画来画去。
林红的父母记得纪老头的吩咐:孩子想做什么,就让她做,千万不要拦着她。所以任由林红一个人蹲在地上画来画去,却从来不过问。这个过程一直持续着,到了小学四年级的时候,林红画的东西终于有了个轮廓。
她一直在画的是一幢大房子,邻河而居,房子一共三层,在三楼的窗子里有一个女人的脸,向外边呼喊着。
这幅画是典型的孩子绘画,人物造型夸张,建筑物比例失调,如果不是仔细的看的话,根本就无法看明白画的到底是什么。所以这幅画让许多人茫然不解,但是林红的老师却认为她有绘画的天份,为此专门跟林红的父亲提出个建议,给林红找一个绘画老师。
林红的父亲在一家机械厂做工人,一个憨厚的男人,寡言少语是他最大的特点,人们都管他叫大林。他的妻子没有工作,快四十岁了才给他生了林红这一个女儿,那种痛爱自然不须多说,只要女儿喜欢的事情,他总是想办法让女儿开心。
听了老师的建议之后,又想起纪老头的吩咐,大林就专门问了一下林红的意见,林红记得自己当时脑子迷迷糊糊,正处于精神游移不定的白日梦状态之中,事实上她从小就是这个毛病,那怕是天大的事情也无法集中注意力,一直到中学时才奇异般的恢复了常态。
在日后的成长过程中,她终于明白自己幼年时的迷蒙心态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很简单,她一直在寻找着什么,寻找着这幅画,由于她找不到,只好在苦闷中不停的用笔画,用笔画,一直到她能够娴熟的将这幅画画出了之后,她才长长的吁叹了一口气,似乎完成了一桩心事般的感觉到无限的轻松,开始进入了一个正常女孩子的生活状态。
她为什么执意的要寻找这幅画呢?如果有谁能告诉她就好了,但是纪老头已经在多年前就去世了,再没有人告诉她这个答案,她只能继续在困惑的状态中挣扎。
也许她正在画的这幅画就是她幼年梦中的场景,但是,这个判断明显的缺乏依据。因为,象这样一幅充满了左岸风情的画面是没有理由让一个孩子陷入噩梦的。
林红的父亲托人找到了市文化馆一位姓楼的画家,带着女儿去楼家拜访,恳求楼老师收下这个徒弟。楼老师一时轻率,见这个憨憨的工人一片诚意,林红虽然年龄不大,但显得聪明伶俐,就答应了下来,然后他发现自己做了一件天大的错事,林红不堪造就。
无论楼老师怎么苦口婆心的讲解,什么三停五眼,什么透视技法诸如此类,林红仍然象是在课堂上一样心不在焉的听着,然后楼老师教她首先画素描,画静物,但是,林红画在纸上的,仍然是那一幢房子。
楼老师纠正她,再讲给她听,而后她画出来的仍然是那幢房子。
她就是这样执拗不休的画着那幢房子,不停的画,不停的画,一直画了四年,直到初中毕业,她终于能够以娴熟的手法将那幢房子画出来了。
她花了她整整十六年的时间,一个花季少女一直都在无休无止的试图画出这幅画,尽管在此之前她从未见到过这幅画。
画面上,是滨河风景的一座小型别墅,河面上荡着木叶般寂静的乌篷船,几株似絮非絮似荻非荻的银白色植物从画面表层剥离开来,随风摇曳着,河滨对岸,是那座铭刻在她记忆最深处的那幢别墅,欧式的锥塔与巴罗克风格的圆廊,装饰与实用兼具,一点也不显得做作。
别墅的颜色是青灰色的,偏近于暗冷的风格,更衬托出了这座建筑物的冷竣风格。
暗灰色的建筑下是一条碎石子铺成的小径,轿车、凉伞、坐在凉伞下啜饮啤酒的男人女人,一个背着挎包的女人独自从远方走来,她的身上跟着一条形状不是太清晰的动物,多半是狗,也只能是狗!
别墅的门敞开着一扇,另一扇似开而非开,门上那兽吻铁环真切得仿佛你伸出手来就能够拉开这扇门。
二楼上分布着几个星形的窗口,一二三四,左右各两个窗子,都紧紧的关着,三楼只有两个窗子,也都关着,但其中一扇窗子里玻璃上露出一个女人的脸,那个女人目光呆滞,似乎正极力的从一种说不清楚的可怕状态下挣扎出来,正向外疾声呼喊着。
每次画到三楼窗子里的那个女人,林红都会面色惨白,唇无血色,握着画笔的那纤细的手指激烈的颤抖个不停。
楼老师已经不愿意再承认她是他的弟子,但看到这幅画,仍然是皱起眉头,问了一句:“那个关在屋子里的女人是谁?”
林红呆呆的望着这幅油画,好长时间才用颤抖的声音回答道:“那是我,那是我,那个女人她是我!”
楼老师用狐疑的目光看着她,后来长叹一声。彻底放弃了对林红的最后一线希望。
但是,自从这幅自林红幼年就苦苦寻找着的画被她画出来之后,她的心里就象是放下一块大石头,突然变得轻松、冷静起来了,再也不象以前那样神思恍忽,再也不会沉迷于白日梦中精神游移,她突然变得睿智起来,变得成熟起来,未及三年,她考入了北京一家全国知名的美术学院,并在同学们都沉迷于艺术家的梦想之时,她却迅速的转型成为了国内罕有的几个家居艺术设计师之一。
2)
从她开始主攻家居艺术设计开始,林红彻底的将那困扰自己从幼年到少女时代的梦魇抛开了。她心如止水,意态从容的从浩如烟海的典籍中丰富自己的学识,她的绘画技法仍然不入流,除了那幢三层别墅的房子,她画什么都显得很拙劣,但这无碍于她的事业发展。
就在林红毕业的那一年,她的父母双双死于一场车祸之中,替她遮风挡雨的那一面天空就这样坍塌了。惊闻噩耗,正在北京上学的林红当场昏厥了过去,她的事业尚未起步,对父母的养育恩情尚未报答,父母就这样突然撒手人寰,子欲养而亲不在,那是怎么样的悲恸!!!
她返回台州,坐长途公共汽车回到纪家落,在邻居的帮助之下,送走尚未白头的二老,他们走的很突然,连句话都未能留给她,那弥天的哀伤,从此化为林红心中无助的思念。
在这个荒凉的世界上,从此她开始了孑然一身的孤独生活,再也不会有人关心她,掂念她。
把父母送走之后,林红擦干眼泪,开始考虑自己的生存问题。为了谋生,她与一个朋友合伙在台州册立了自己的公司,地点位于那座已经成为一片市区荒地的国际展览中心大厦附近,主营业务是为那些拥有巨额财富的上流人士提供专业的家居设计艺术咨询,公司的生意不是太好,可以说是惨淡经营。台州毕竟是一个弹丸之地,中产阶级没有形成,家产豪富的人士更是为数不多,公司从一开张就处于入不敷出的状态之中。
与她冷清的公司业务形成反差的是,做为一个美丽独身的事业型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