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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03 绿野仙踪 清 李百川-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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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的蠢才,将他私囊夺尽,着你押灵回乡。把他锁禁在监中,三年后放他出来,以泄公愤。二公子也不必回避出首胞兄声名,一个没天良、没伦理的人,与禽兽何殊?我是日夜效法佛爷爷的人,今日着你这一哭,不由的大动了肝火。你可照我话速行。”朱文炜听了,一言不答,流着两行痛泪,走出庙去。老和尚见文炜软弱,气的只是摇头。
  文炜回到寓所,与段诚哭诉,段诚笑道:“他这一走,我心里早打算的透熟。我不怕得罪主人,一个人中猪狗,再不必较论了。刻下身边还有几两银子,也可盘搅几日。即一文没有,老主人在此做官一场,不无情面。况相公帮助林公子,人人都号为义举。目今大相公席卷回乡,抛弃父骨,赶逐胞弟,通国切齿。刻下生者死者,从此不得回家,可再烦人出个捐单,也不愁百十两到手。况又有本县老爷,自必格外可怜。相公快写禀帖启知本县。我明早去寻老主人素好朋友,再烦劳他们举行。
  回得家乡,就好计较了,哭他气他何益?”
  文炜恐扬兄之恶,不写禀帖,不意县中早已知道,差人送了两石仓米、四两银子,又将几个走动衙门好管事的绅士,面托与文炜设法,众绅士满口应承下来。谁料文炜走了否运,只三四天,便将县官因公挂误,新署印官漠不相关。地方绅士,实心好善者有几个?见县官一坏,便互相推诿起来。又得新典史念前后同官分上,自己捐了十两,又代请原上捐人。如此鬼弄了月余,仅捐了三十多两,共得银四十三两有奇,一总交付文炜谢责。
  文炜与段诚打算,回家盘费有了,若扶灵,还差着百金。
  段诚又想出一策,打听出崇宁县县官周曰谟,系河南睢州人,着文炜写哀怜手本,历诉困苦,他推念同乡,自必加倍照拂。
  文炜亦以为然。又恐将捐银遗失,主仆相商,交与慈源寺老和尚。身边还有几两银子,各买了旧棉衣裤鞋袜等类,以便过冬出门。正要起身,岂期运败之人,随处坎坷,交与老和尚捐银,又被他徒弟法空盗窃逃去。主仆悔恨欲死,呈控在本县,县中批了捕厅。捕厅大怒,将老和尚严行责处。细问几次,委不知情,他又无力赔补。受刑不过,便行自缢,亏得段诚救免,文炜反替他在捕厅前讨情。金堂县亦再难开口,只得到崇宁县去,向管宅门人哭诉情由。宅门人甚是动怜,立即回禀本官。少刻出来,蹙着眉头道:“你的禀帖,他看过了,说你是远方游棍,在他治下假充乡亲,招摇撞骗,还要立即坐堂审你。亏得我再四开说,才吩咐值日头,把你逐出境外。你苦苦的投奔到此,我送你一千大钱做盘费,快回去罢。倘被他查知,大有不便。
  “文炜含泪拜谢,拿了一千钱出来。
  文炜与段诚相商,若再回金堂县,实无面目,打算着成都是省城地方,各处人俱有,或者有个际遇,亦未敢定。于是主仆奔赴成都,寻了个店住下。举目认不得一个人,况他二人住的店,皆往来肩挑背负之人,这“际遇”二字从何处说起?每天到出着二十个房钱,日日现要。从十月住至十一月尽间,盘费也告尽了,因拖欠下两日房钱,店东便出许多恶语。段诚见不是路,于城外东门二里地远,寻下个没香火的破庙,虽然寒冷,却无人要钱。又苦挨了几天,受不得饥饿,开首是段诚讨饭孝顺主人,竟不足两人吃用,次后文炜也只得走这条道路,这话不表。
  再说朱文魁,弃绝了兄弟并他父灵柩,带了重资,欣喜回家。入得门,一家男妇俱来看问,见他穿着孝服,各大惊慌。
  文魁走入内堂,便放声大哭,说父亲病故了。一家儿皆喊叫起来。哭罢,欧阳氏问道:“二相公和我家男人,想是在后面押灵。”文魁又大哭道:“老相公做了三年官,除一个钱没弄下,到欠下人许多债负,灵柩不能回家。二相公同你男人去灌县上捐,不意遭风,主仆同死在川江。我一路和讨吃的一样,奔到家乡。”话未说完,姜氏便痛倒在地。殷氏同欧阳氏将他扶入后院房中,劝解了一番,回到前边,与文魁洗尘接风。
  姜氏直哭到上灯时候还不住歇,至定更以后,欧阳氏走来说道:“二主母且不必哭,我适才在外院夹道内,见隔壁李家叔侄同李必寿,从厅院外抬入两个大驮子,到大主母窗外,看来极其沉重,还有几个皮箱在上面。一个个神头鬼脸,偷着拆取,俱被李必寿同大相公搬移在房内,方才散去。大相公说老主人欠人多少债负,他一路和讨吃花子一般。既穷困至此,这些行李都是那里来的?从午后到家,此刻一更已过,才抬入来,先时在谁家寄放?以我看来,其中必大有隐情。我今晚一夜不睡,在他后面窗外听个下落,我此刻就去了。你安歇了罢,不必等我。”
  到四更将尽,欧阳氏推门入来,见姜氏还坐在床头,对灯流涕,笑说道:“不用哭了,我听了个心满意足,此时他两口子都睡熟,我才来。”遂坐在一边,将文魁夫妻前后话,细细的说了一遍,又骂道:“天地间,那有这样一对丧心的猎狗。
  “姜氏道:“如此看来,二相公同你男人还在,老主人身死是实。只是他两人止有十两银子,能过得几日?该如何回家。”
  说罢,又流下泪来。欧阳氏道:“不妨,二相公帮助姓林的,这是一件大善事,金堂县和新都县,自必人人通知。大相公此番弃抛父尸和弟,不消说,他这件大善事,也是两县通知的。
  何况老主人在那地方,大小做过个父母官,便是不相干人,遭逢此等事,地方上也有个评论,多少必有帮助,断断不至饿死。
  讨吃亦可回乡。”又道:“大相公家赞美大相公有才情,有调度,也不枉他嫁夫一常又说你是他们的祸根,必须打发了方可做事,早晚我即劝他嫁人。大相公说,这里的房产地土,须早些变卖,方好搬到山东,另立日月。总他二人有命回来,寻谁作对。大相公家道:你当日起身时,我曾嘱咐你,万一老杀才有个山高水低,就着你用这调虎离山,斩草除根之计。我还打算着得十年,不意天从人愿,只三年多就用上此计了。大相公又赞扬他是肚中有春秋的女人。”
  姜氏:“他既无情,我亦无义。只可恨我娘家在山西地方,无人做主。我明日写一纸呈词,告在本县,求官府和他要人。
  “欧阳氏道:“这使不得,我听的话,都是他夫妻暗昧话,算不得凭据,本县十分中有九分不准。即或信了我们的话,也得行文到四川查问,还不知四川官府当件事不当件事,到弄的他又生别计出来。依我的主见,他右是劝你改嫁,不可回煞了他,触他的恨怒,他又要另设别法。总以守过一二年然后改嫁回答他,用此缓军计,延挨的二相公回来就好了。从今后要步步防他们。就是我听得这些话,总包含在心里,面色口角间一点也不可显出,他若看出来,得祸更速。茶里饭里,到须小心,大相公家不先吃的东西,你千万不可先吃。只在此房消磨岁月,各项我自照管。”姜氏道:“只怕他见你处处为护我,他先要除你,你也要留心。”欧阳氏笑道:“我与二主母不同。他们若起了谋害我的意见,被我看出,我只用预备飞快短刀一把,于他两口子早起夜睡时,我就兑付他们了,总死不了两个,也着他死一个,有什么怕他处?”
  从此过了月余。一日,殷氏收拾了酒菜到姜氏房内,与他消遣愁闷,两人叙谈闲话。殷氏道:“人生一世,犹如草生一秋。二兄弟死在川江,他的一生事体到算完结了。我又没三个两个儿子,与你夫妻承继,你又青春年少,日子比树叶儿还长,将来该作何了局?”姜氏低头不语,殷氏又道:“我常听得和尚们放大施食,有两句话儿,说’黄土埋不坚之骨,青史留虚假之名。’世上做忠臣节妇的,都是至愚至痴的人。我们做妇人的,有几分颜色,凭到谁家,不愁男人不爱。将来白头相守,儿女盈膝,这不是老来的受用。若说起目下同床共枕,知疼知痒,迟起早眠,相偎相抱的那一种恩情,以你这年纪算起,少说还有三十年风流。像你这样独守空房,灯残被冷,就是刮一阵风,下一阵雨,也觉得凄凄凉凉,无依无靠。再听上人些闲言离语,更是难堪。我是个口大舌长的人,没个说不出来的话。
  我和你在他这家中,六七年来也从没犯个面红,你素常也知道我的心肠最热。你若是起疑心,说是我为省衣服茶饭,撺掇你出门,我又不该说,这家中量你一人也省不下许多。你若把我这话当知心话,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定舍命访个青春俊俏郎君,还要他家道丰富,成就你下半世荣华。你若是看成放屁,我也不过长叹一声罢了。”妻氏道:“嫂嫂的话,都是实意为我之言。只是我与他夫妻一场,不忍便去,待守过一二年孝服,那时再烦嫂嫂罢。”殷氏道:“你原是玲珑剔透的人,一点就转。只是一年的话,还太远迂阔些,我过些时再与你从长计议。
  “殷氏素常颇喜吃几杯酒,今见姜氏许了嫁人的话,心上快活,吃了二十来杯,方才别去。正是:弃绝同胞弟,妖婆意未宁。
  又凭三寸舌,愚动烈媛情。

第二十回金不换闻风赠盘费连城璧拒捕战官军
  词曰:
  十妇九吝,半杯茶恼人吃荆今朝出首害食客,可怜血溅无情棍。守备逃生,官兵远遁。犹欣幸不拖不累,走得干净。
  右调《燕覆巢》
  话说殷氏劝姜氏嫁人,话且不表。再说连城璧,自冷于冰去后,仍改姓名为张仲彦,除早午在金不换家吃饭外,连门也不出,日夜行静中功夫,不敢负于冰指教。金不换本来知交寡少,自留下城璧,越发不敢招惹人往来。又得了于冰二百两银子,他是做过生意的人,也不肯将银子白放在家中,买了七八十亩地,又租了人家几十亩地,添了两个牲口。次年开春,雇了一个极会种地的人,自己也帮着耕耘播种,受田地中苦处,多是早出晚归。城璧逢天气暑热,也有到郊外纳凉的时候。喜得赵家涧只数家人家,无人详究根底,知城璧是金不换表兄,这几家男男女女,也都叫城璧是张表兄,到也相安无事。本年鸡泽县丰收,四外州县,有歉收者都来搬运,金不换一倍获三倍之利。城璧见他营运有效,心上住的甚是适然。不换亦极尽表弟之情,凡一茶一饭,虽是些庄农食物,却处处留心,只怕城璧受了冷落。在本村雇了个十四五岁的小厮,单伺候城璧茶水饭食,日落时才许他回家。相处的和同胞一般。次年又复丰收,金不换手内弄下有四百余两。
  世间人眼皮最薄,见不换有了钱,城里城外,便有许多人要和他结亲。他因城璧在家,凡说亲来的概行打退。到是城璧过意不去,又打算着此年于冰要来,再三劝他娶亲,为保家立后之计。不换被逼不过,方娉定了本县已革刑房郭崇学的第三个女儿为继室。又见房子不够住,从二月动工,将一院分为两院,补盖了几间土房。着城璧在后院居住,前院正房做喜房,看在三月初二日过门。
  到了这日,郭崇学家亲戚并赵家涧邻里,还有些铺中生意人,每人成一百五十文,或二百文、三百文不等,凑来与不换送礼,又有左近老少妇女也来拜贺。不换于前后院搭了两座席棚,预备男客坐,女客都在房内。城璧此时也没个躲避处,还得聘为替不换陪客。奈他目中那里看得上这些村夫野妇,又兼乡下妇女不回避人,见城璧长须伟干,相貌堂堂,偏赶着认亲说话。城璧强支了两天,方才罢休。
  自这郭氏过门,回了三朝后,不换便着他主起中馈来。他到也极晓得过日子,于早午茶饭甚是殷勤,待城璧分外周到。
  不换心上着实快活,亦且食肠甚大,虽每天吃的是些素菜素饭,他一人到吃三四人的东西,烧酒每天非二斤即三斤方可。又见城璧若大汉子,和个妇人一样,日日钻在后院,老不出门。郭家有人来,不换又说过,不许与城璧相见,陪伴饮食,不免又多一番支应,因此这妇人心上就嫌厌起来。金不换既知城璧好吃酒,就该与他买一坛或两坛,放在他房内,岂不两便,偏又是那小厮,一天定向妇人要两次钱,买干烧酒。妇人若教买了对水酒,城璧便动疑是小厮落了钱,定着另换。都是不遂这妇人心意处。
  一日,趁空儿问不换道:“你这表兄到此多少时了?”不换道:“二年多了。”郭氏听罢,便将面色变了一变,旋即又笑问道:“怎么他也不回家去?”不换道:“他等个姓冷的朋友。”郭氏道:“假如他这朋友再过二年多不来,你该怎处?
  “不换道:“他是我嫡亲表兄,若姓冷的终身不来,我就和他过到终身罢了。”郭氏又不禁失色,复笑说道:“像你这样早出晚归,在田地中受苦,他就不能受苦,也该去帮你照料一二,怎么长久白坐在家中吃酒饭?若是个明白世情的人,心上便该日抱不安。”不换笑道:“他那里知道田地中事。你以后不要管,只要天天饮食丰洁,茶酒不缺,就是你的正务。”郭氏不言语了,自此后便渐渐将城璧冷淡起来。不换多是在田地中吃饭,总以家中有老婆照管,不甚留心。那知城璧日日止吃个半饱,至于酒,不但二斤三斤,求半斤也是少有的;即或有,不过四两六两之间,是个爱吃不吃的待法。又不好和不换言及,未免早午饭时,脸上带出怒容,多在那伺候的小厮身上发作一二。那小厮便在郭氏前播弄唇舌,屡次将盘碗偷行打破,反说是城璧动怒摔碎的,甚至加些言语,说城璧骂他刻保郭氏便大恨怒在心,知不换与城璧契厚,总一字不题,不但将饮食刻减,连酒也没半杯了。知此又苦挨了许久,和不换半字不题,怕弄的他夫妻口舌。欲要告辞远去,打算着冷于冰今年必来,岂不两误。
  这日也是合当有事。每常不换必到天晚时回家,这日因下起大雨来,没有出门。午后陪城璧吃了饭,到田地中去看,见禾苗立刻发变,心上欢喜,回家着郭氏收拾酒菜,与城璧对饮。
  郭氏因丈夫在家,便将干烧酒送出两大壶,又是两大盘素菜,还有腐乳、甜酱瓜等类四碟,作饮酒之资。不换看见,心里说道:“这冷先生真是付托得人。我一个小户人家,日日如此供奉,虽说收过二百两衣食银子,也还不讨愧于冰先生。”又深喜郭氏贤仁,快活不过,放量的与城璧大饮笑谈。大约两大壶酒,金不换也有半壶落肚,只吃的前仰后合,方辞归前院。郭氏见不换着实醉了,连忙打发他睡下,自己便脱衣相陪。不换颠倒头就睡着了。睡到二更将尽,不换要水喝,郭氏打发他吃了水,说道:“你今日高兴,怎么吃到这步田地?想是张表兄也醉了。”不换摇了几下头道:“他不、不醉。”郭氏道:“他可曾说我骂我没有?”不换道:“我不知道。”郭氏笑道:“看么,睡了一觉,还说的是酒活。”再看不换,已有些迷糊的光景了。于是高声问道:“他今日可说回家去的话没有?”
  连问了几声,不换恨道:“狗攮的,你教他回到那里去?”郭氏道:“你好骂,我着他回他家去。”不换摇头道:“他不、不不。”郭氏道:“他为什么不?”不换道:“他去不得。”
  说着又睡着了。郭氏连连推问道:“你莫睡,我问你,他怎么去不得?”不换又恨说道:“他在山东杀了多少官兵,去、那里去?”郭氏忙问道:“他为什么杀官兵?”问了几声,不见回答,原来又睡着了。郭一氏抱住头,连连摇醒,在耳根前问道:“他为什么杀官兵?”不换恨命的答道:“他为救他哥哥连国玺。真麻翻狗攮。”郭氏道:“他哥哥既叫连国玺,怎么他又姓张?”不换道:“你管他,他偏要姓张。”郭氏道:“就姓张罢,他叫个连什么?”问了几声,不换大声道:“他叫连城璧。”说罢,嘴里胡胡涂涂骂了两句睡去。
  郭氏将两个名字牢记在心,便不再问。次日一字不题,照常的打发吃了早午饭。不换田地中去,郭氏着小厮守门,自己一个入城,请教他父亲郭崇学去了,直到日落时分方回。金不换迎着问道:“你往那里去来,怎么也不通知我?”郭氏一声不儿不言语,走入房内,不换跟入来又问。郭氏道:“我救你的脑袋去来。”不换摸不着头路,忙问道:“这是甚么话?”
  郭氏冷笑:“你到忘了么?我与你既做了夫妻,你就放个屁,也不该瞒我。”不换道:“我有什么瞒你处?”郭氏道:“你还敢推聋装哑么?少刻教你便见。”不换已明白是昨晚醉后失言,笑说道:“你快说,入城做什么去来?”郭氏先向门外瞧了瞧,从袖中取出一张字稿儿来,上写道:具禀:小的金不换,系本县人,住城外赵家涧,为据实出首事。某年月,有小的表兄连城璧到小的家中,声言穷无所归,求小的代谋生计。小的念亲戚分上,只得容留。屡行盘问,语多支吾。今午大醉,方说出因救伊胞兄连国玺,曾在山东拒敌官军,脱逃至此等语。小的理合亲身赴县密禀,诚恐本县书役盘语,遗漏不便;又防城璧酒醒脱逃。不得已着小的妻房郭氏入城,托妻父郭崇学代禀。其果否在山东拒敌官军,或系醉后乱言,均未敢定。伏祈仁明老爷,速遣役拘拿研讯,俾小的免异日干连,则恩同覆育矣。
  不换看罢,只吓的魂飞魄散,满身乱抖起来。郭氏道:“看囚鬼样。”牵手将字稿儿夺去。不换定了定神,问道:“这禀帖是谁写的,可曾递了没有?”郭氏道:“是我父亲写的,替你出首。县中老爷叫入内书房,问了端的,吩咐我父亲道:‘这连城璧等,乃山东泰安州劫牢反狱的叛贼,山东久有文书知会,系奉旨遍天下严拿之人,不意他落脚在我治下。你女婿金不换出首甚好,本县还要重重的赏他。但连城璧系有名大盗,非三五百人拿他不倒,此时若会同文武官,万一走露风声,反为不美。不如到定更时,先将城门关闭,然后点齐军役,与他个迅雷不及掩耳,方为稳妥。你可说与你女儿,快快回去,着金不换绊住贼人。交二更时,我同本城守爷俱到。’是这样吩咐。我父亲着和你说,这事关系身家性合,是容情不得,早就该出首。原要亲自来,恐怕露形迹。着我递与你这字稿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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