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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肯罢休。司道们私相计议,怕将地方激变,各轮流着亲去府县衙门查点数目,见已多出二十余万两,立令停止。那府县书役人等,城中不敢催讨,皆散走各乡索诈。直至司道查拿重处,星夜在各乡镇帖了告示,书役人等方才罢手。至第三日早,司道率同府县,到巡抚前商议:与赵文华交六十五万,下余十五万余两存作公项,也是防备赵文华再行多要之意。
文华除与倭寇外,还净落了二十五万两,快活到绝顶!赏了丁全、吴自兴各一万两。又计算日期,预派山东随营参将一员,监押十只战船,带兵去塘西交割银两;密嘱成事之后,保举他做副将;若他属下兵丁敢泄露一字者,立即斩首!又每船都有家人一名看守,丁全、吴自兴是交割之人。船上都插了五彩凤旗,外又加大旗一面,写“巡哨”二大字,饰人眼目。一边行文浙抚张经,使他知道差参将某人巡哨,免其心疑。又言明定于某日,兵至平湖,一同征进。张经见了文书,立即点验人马船只,好同钦差征讨。赵文华银船到塘西,早有倭寇接应,收查银数。次日丁全等俱回,详言交割银两,并无异辞。定於二十五日钱塘江一战归数。次日丁全等俱回,详言交割银两,并无异辞。定於二十五日钱塘江一战归海。文华深喜。
至二十日,水陆大军起行,张经亲来迎候。二十三日,兵至塘西。探子报说:“夷目妙美于昨晚将城内外抢压的子女、金帛,尽行打发远去;今日辰刻时分,率众都入钱塘江中停泊,城内一贼俱无。不知是何意见?”文华听了,心中暗喜,急催军前进。张经道:“倭贼空城而去,必有诡谋,大人还要缓行,再差人打听动静。”宗宪亦以为然。文华道:“兵以气胜,一犹豫间,军气惰矣。此等见解,非二公所能知也。”水陆军到杭州,果然城内并无一贼。问百姓们,都说贼船尽停泊在钱塘江内。文华传令水军尽停城外,命张经总理;自己带兵入城,以防不虞。住宿了一夜。次日五鼓,发令箭晓谕各船将士,天一明,俱着聚齐在候潮、草桥、螺蟣三门,随他杀贼。他又恐怕张经多事,万一追杀倭寇过急,弄的失了和气,认真战起来,还不得!于是将张经、胡宗宪,俱着和他在一枝大战船上。他手执令旗,命中军船上起鼓。
须臾,各船鼓声如雷,众水军在江中约走有四五里水面,远见贼船,俱雁翅般排列。文华将号旗一指,各船俱杀上前去。
忽听得倭寇船中一声大炮,各将船头掉转,如飞的向海口去了。
众军将见倭寇退去,各放乌统大炮追赶,约赶有二里水面,文华便叫鸣金。少刻,金声乱响,各船军将把船拨回,听候将令。
张经道:“贼一矢不发,便行退兵,必系诱敌,大人收军极是。
“赵文华勃然变色道:“你尚以倭贼为诱敌耶?此皆托天子洪福,诸将箭无虚发。乃能成此大功!鸣金收军,正是穷寇勿追之意。你看江水尽赤,还要杀贼到什么地位?”张经忍不住大笑起来。文华见张经大笑,不由的耳红面赤,也大笑了。于是大声传令,着各船奏乐,齐唱凯歌回城。
回到城中,文华直至巡抚衙门,让胡宗宪同坐大堂,宗宪再三不肯正坐,文华一人正坐了,并未让张经一句。张经此时也自知得罪下他,让宗宪在左,自己在右坐了。文华满面笑容,用许多大功大捷的话奖誉诸将,诸将皆出意计之外。吩咐水师仍在城外,陆路军将分一半入城值宿。也不言及被害百姓如何赈恤,残破府县如何整顿,各海口如何防守,一免后患。约宗宪入后堂饮食,巡抚张经到得另寻地方居祝文华连夜修本报捷,并参巡抚张经。上写道:兵部尚书臣赵文华,一本为报功罚罪事。臣于六月十四日抵镇江,调集水师;至八月初旬,船只器械尚未完备。彼时贼首夷目妙美,正率众攻击杭州,臣随星夜行文,知会巡抚张经,励其固守五日,臣定率众解围。又虑张经懦弱性成,恐误国事,水陆各先遣兵二万,在杭城十五里外屯扎,遥为声势。不意张经于初八日夜间,领众弃城,出北关门,至平望地界,致令倭寇尽劫仓库,屠戮官民,伤心惨目,莫可名状。惊闻传至,臣与贼誓不两立矣!于是日晚进兵,十九日午抵塘西。探知倭贼闻大兵至,已尽数移入钱塘江内,列阵以待我兵。臣即率诸将先入江口,饬令胡宗宪为后援,张经亦押船继进。遥望贼船蜂屯蚁聚,战舰何止数千余只!斯时臣率前军鸣鼓,直搏贼众,炮尽而继之以乌统,乌统尽而继之以弓矢,弓矢尽而兵刃相接,臣船被贼围数匝,刀中臣盔立破,幸宗宪军至,各拚命相持。
历午未申酉四时,贼始大败,江水尽赤。是役也,斩倭寇三万七千有奇,夺海船五百余只。此皆仰赖圣上洪福,诸军将血战之效也。臣念穷寇毋追之戒,追逐至海口始还。凯旋后,查问张经,伊于未战之前已先归城内,藉言以巡逻未尽倭寇为辞。
似此丧师误国之流,断难片刻姑容!浙省被陷郡县,无一非张经委靡退缩所致。伏祈宸刚独断,将张经速正典刑,为大臣不用命者戒!至招抚老幼,赈济灾黎,已属宗宪办理。臣又分水陆遣将,于倭贼存留地界搜拿,其诸海口,臣自妥行布置,无廑圣虑。所有得功将士,俟各路收功后,再行录呈。臣文华无任欢欣舞蹈之至。谨奏。
捷闻到京,严嵩甚是畅快,以为荐举得人。天子览奏大悦,加文华太子太保,颁赐玉带蟒衣,荫一子为锦衣千户,胡宗宪加升兵部侍郎,即署浙江巡抚;诸将俟平定后,交部叙功。知浙省帑空虚,令苏州巡抚于藩司库内拨银三万两,赏战胜士卒,又下旨:将张经于杭州城内,即行正法。
旨意一到,文华率众谢恩,将张经拿付法常张经沿街大叫道:“我张经于未署巡抚之日,前巡抚王忬已失陷数郡。这时兵微将寡,日盼赵文华救应。赵文华在苏、扬二府,大索金帛,拥三省人马不来救应。我与倭寇前后大战两次,杀贼五千余人。虽杭州失陷,实系我力不能支,非张经怕死之过也!我近日才知:赵文华着苏州地方官,向本城绅衿、士庶捐犒赏军银八十余万两,遣家人与倭寇夷目妙美暗中交通,以查访贼情名,拨战船十只,送银六十万两,买得倭寇退归海岛。随征兵将,一矢未折,一贼未伤,假冒军功,今日反参奏杀我,我死后,必为厉鬼报仇!众位若不信我话,苏州与浙江,相隔能有多远?到苏州问这八十多万银子,绅衿、士庶、并铺户商人,是那一家没有出过?那一家不是受害之人?”从绑拿后,即吆喝此话,一直到法常皆因他是本地巡抚,又被赵文华参的冤枉,因此由他缓缓行走,在街道上任意吆喝。军兵百姓这日看者,何止数万人,无不痛惜!看《明史》并张经本传,所载极详。闻其死,有“天下冤之”一语。“六十万两银子买退倭寇“话,无不家传户议。只两三天,江南通省皆知。苏州人被赵文华同各衙门书办、衙役刮去了一百一十多万银子,如今听知是买退倭寇,又假冒军功,屈杀了张经巡抚。这匿名帖子,从江南起,直贴到赵文华寓处。词曲对联都有,有做的极精工的,还有骂的极痛快的。赵文华见了,又羞又气,深悔当时不该参张经;又怕风声传到京师,心中添了无数的愁虑。孰不知此等音信最快,只十数天早传到都中。言官闻之,皆惧怕严嵩,无一敢参奏其事者。当赵文华参张经本章到了朝中,明帝大怒,彼时给事中李用敏、御史阎望云,各上本保奏张经,将二人俱革职,廷杖六十。正是:奸臣伎俩惟营私,卖国欺君无不为。
可惜张经刀下死,教人千古叹明时。
第七十五回结婚姻郎舅图奸党损兵将主仆被贼欺
词曰:
鸾笙宝瑟声声奏,且歇目前愁。冤仇报复,时候自有,姑记心头。
贼臣败走,曳兵弃甲,潜伏扬州。修书严府,营求话计,愧惧无休!
右调《人月圆》
话说赵文华虚冒军功,杀了巡抚张经,声名越发不堪。过了几天,沿海破陷府县俱各禀报:倭寇尽归海洋,百姓渐次复业。文华甚是得意,以为这四十万银子用到地方上。将诸路军马调回,又上了一本:某营某将如何杀贼,某营某兵如何用力。
虽是他自己张大其功,到便宜了许多将士,升的升,赏的赏。
兵部里为他到忙了好几日。严嵩又在明帝前,极口赞扬赵文华文武全才,算得国家柱石之臣。明帝又颁赐了许多珍物,赏文华功劳,散回河南、山东、江南三省人马。文华入都覆旨,胡宗宪恐倭寇再来,于沿海郡县也安了些人马。
这时明帝喜尚青词,日日着近御大臣并翰林院进献,又着人于名山采药,重用方土,一任严嵩作恶。内中恼坏了个林润。
他心切报父之仇,日夜痛恨,只是因严嵩势力甚大,一个新进翰林敢做甚么?自从朱文炜起身,三日后,他便打发姜氏同上下男妇还乡;自己又差了林岱署中跟他来的两个极老练家人,送姜氏到虞城县,就近去河阳送家书。问自己婚姻话。姜氏起身后,林岱差人与林润寄到盘费银一千两,着在京寻房居住;又与朱文炜书字,并许多礼物。书字中言及林润的婚姻,烦文炜与他择配,不拘官职大小,只要清正之人。林润见文炜已去,也就将此事搁起。过了两月后,见赵文华将朱文炜参倒,把一个林润几乎气死;便动结亲仕宦,做自己的帮手,好参严嵩父子,为父报仇。从此留心试看,见上科状元邹应龙新升福建道监察御史,为人颇有些刚直,同在翰林院内两三月,从未见他奔走权门;又访得他有个妹子年已二十一岁,尚未字人,旋托同寅道达。谁想邹应龙与林润是一个意思,也要藉他妹子,寻一个肝胆丈夫,做他参严嵩父子的帮手。今见林润托人与他妹子执柯,他心里笑道:“一个十八九岁的娃子,侥幸得了个榜眼,量他有什么胆气,做惊天动地的事业!”因向那作合的人辞道:“舍妹多病,不能主中馈,请林榜眼另选名门盛族罢。
“林润知他不允,心上甚是气恼。
不想邹应龙还有母亲在堂,家人们将林润求亲的话,向王老夫人如何长短,都一一说了。王夫人听知,便将应龙叫人内里,大嚷道:“我女儿与你何仇,你逢人将‘多帛二字咒他?况他年已二十一岁,摽梅之期已过,你必着他老死家中,是何意见?我闻林榜眼人物秀雅,亦且年纪和你妹子差不多;况他祖公公现做怀庆提督总兵官,他叔叔又做南阳总兵官,以门第论,也比我们高大些。这头亲事不允,你着我女儿将来嫁什么人?”应龙道:“不是我不允他,只因他少年人胆气未定,做不得个帮手。再若是营求权贵,须被他干连。”王夫人大怒道:“你这话,真是天昏地暗,亏你还中过个状元!我且问你,这仕路途中,那个品行端正的人要帮手?你开口没胆气,闭口没胆气,你要有胆气的人做帮手,想是要在大明门前放响马么?至于钻营权贵,你日后只保住你就罢了,你还要替别人操心?总之林榜眼这头亲事,成了便罢;若是不成,我不吊死,定行碰死!我到要试试你的胆气!”骂的应龙,那里还敢分辨一字?连忙出来,拜烦那原作合的人,从新道达。谁想林润以官小家贫,不敢高攀相辞。应龙的家人,又将此话传与王夫人。
王夫人所知,连饭也不吃了,日日埋头睡觉。应龙着慌,又请原作合人,一同相烦林润本房会试老师张起凤作合,始将婚姻议定,本月择吉成亲。王夫人方欢喜,收拾妆奁。
过门之后,林润见新妇雅韵多资,性复聪慧,心中甚喜。
九朝后,即同到王夫人前拜见,与邹应龙叙郎舅亲情,彼此甚相投合。过了几月,林润将他父亲董传策如何被严嵩谋害,自己在清风镇得连城璧如何救解,邹应龙听罢,拍案大叫道:“不意你就是董公子嫡子,真可谓忠良有后矣!只可惜冷于冰这样一个空前绝后以理兼术的人,无缘会面,殊恨寡缘!”林润又说起为父报仇,参劾严嵩父子的话。应龙道:“我身列谏垣,目睹豺狼当道,与权奸存势不两立之心久矣!只是圣上于他父子宠眷方深,必须候时窥隙,方可动作;若冒昧一试,昔日继盛杨老先生与尊公老伯大人,皆前鉴也。止知杀身成名,不能除国家大害。你既有心,我们大家留神,再候一二年,看是如何?”两人既是己亲,自此更是已亲中知已,日夕互相打听记录严嵩父子的过恶。
一日,两人闲话间,长班报道:“户部主事海老爷今早下就,只怕性命有些难保!”应龙惊问道:“却是为何?”长班道:“海老爷本稿,小的抄得在此。”应龙接来,与林润同看,上写道:户部主事臣海瑞一本,为敬陈忠悃,仰祈睿悟事。圣上即位初年,敬一箴心,冠履分辨,天下欣然望治。未几而妄念牵之,谬谓长生可得,一意修元。二十余年,不理朝政,法纪弛矣;数行捐纳,名器滥矣!二王不相见,人以为薄于父子;以猜嫌诽谤,戳辱臣下,人以为薄于君臣;乐西苑而不返,人以为薄于夫妇。兼复日宠严嵩父子,任其专权纳贿,毒国害民,致令吏贪官横,人不聊生,水旱无时,盗贼滋炽。圣上诚思今日天下为何如乎?古者人君有过,赖臣工匡弼。今乃修斋建醮,相率进香;仙桃天药,同词表贺;建宫筑室,则匠作竭力经营;购香市宝,则度支差求四出。圣上误举之,而诸臣误顺之,无一人肯为圣上言者,谀之甚也!自古圣贤垂训,未闻有所谓长生之说。圣上师事陶仲文,仲文则既死矣。彼不长生,而圣上何独求之?诚一旦翻然悔悟,日御正朝,标诸贤臣,讲求天下利病,速拿严嵩父子并其党羽赵文华等,急付典刑;洗数十年之积误,使诸臣亦得自洗数十年阿君之耻,天下何忧不治!此在圣上,一振作间而已。臣海瑞无任冒死待命之至。谨奏。
按海瑞本传,明帝读谏本讫,极愤怒,有“毋令逃去”之语。一内官奏言:“闻瑞于两日前,备棺十数口,为全家死地计,决非逃走人也。”帝气阻,急令系狱,缘此病甚。诸王大臣候安宫门,诏人,出瑞本示之。帝曰:“古今詈辱君上,有如此人者乎?”诸臣请即正法,帝不语。后新君即位始释。
再说应龙同林润看罢,向长班道:“我知道了。你可再去打听海老爷下落禀我。”长班出去。应龙向林润道:“此公胆气,可谓今古无双!只是语语干犯君上,而做君上者情何以堪!若论人品,真是好男子,烈丈夫!”说罢,又拍膝长叹道:“可惜此公下这般身分,却无济于事,而奸党亦不能除。”林润道:“我意欲舍命保奏他,大哥以为何如?”应龙道:“你自料可以救得下他么?若保奏不准,将你与海公同罪,又当如何?”林润道:“亦惟与海公同死而已,后世自有公论!”应龙道:“此等识见,只可谓之愚忠!当日尊公老伯,也只如此,究竟算不得与国家除奸斩恶、计出万全的勾当!当今元恶,无有出严嵩父子右者。我们做事,总要把他放倒为第一。你看搏牛之虻,不破虮虱,盖志在大不在小也!嗣后你要看我行事,好歹有等着老贼的日子。”自此林润安心静候。
再说赵文华一生功名富贵,都是从谄事严嵩父子起取得,因此将这屈膝跪拜,作日夕寻常事;到要紧时,连磕扒头亦不惜。自假冒军功回京后,做了宫保尚书,与严嵩只差一阶,自己觉得位尊了,待严嵩父子渐不如初,辞色间虽还照常承顺,却带出些勉强情况。严嵩看在眼里,便恼在心里。一日,文华造了一种百花酒,进与明帝,面奏此酒益寿延年。明帝还示深信,文华便奏说:“臣师严嵩之寿,皆此酒力。”后过了几天,明帝问及严嵩。严嵩久已恼他,又深恨不先达知,独自敢进酒取宠,随奏道:“臣间尝也些须吃几杯南酒,却不知百花酒为何物!也不知赵文华从何处得来?诚恐里面热药过多,有伤圣体。”明帝听了,以文华为期诳,立刻将酒发还。
文华打听出是严嵩作弄,连忙到严嵩家斡旋。严嵩和骂家奴的一般,大加耻辱,立誓不和文华来往。文华百般跪恳,严嵩总不喜悦。又寻着世蕃跪恳,求替他作合。世蕃道:“你当年放个屁,也要请教我们!自做了宫保尚书,眼内便看不起我们来,忘了我家的恩典。既做了百花酒,不先送我们一尝,敢独自进上!我也不会与人作合,将来走着看罢!”说罢,一直入内院去了。”文华怕极,日夜登门,严嵩父子通不见面。文华竟是没法。
过半月后,便是严嵩寿日,诸王有差人与他送礼的,公侯世胄、九卿科道自不消说。这日,文华亲自带了各色珍品、古玩,也去祝寿。严嵩对着阖朝文武,着家人们立将文华推出,不准他在酒席上坐。文华也顾不得自己是个宫保尚书,便直辍辍跪在院外,诸官皆讲情不下。亏得吏部尚书徐阶、户部尚书李本,两人皆系明帝宠信大臣,严嵩方准了情面,才许文华人席。京师哄传,以为奇谈!过了寿日,依旧不准文华入门。文华昼夜虑祸不测,大用金帛,买通内外上下。严嵩妻欧阳氏,将文华藏在卧房内;晚间和严嵩闲谈,欧阳氏将文华叫出,跪在地下,痛哭流涕,自己呼名咒骂,愧悔乞怜,无所不至!严嵩见他屡次自屈,方喜欢了,遂为父子如初。从文华进酒起,凡严嵩父子叱辱,祝寿被逐,对众文武跪院,欧阳氏容留卧室讨情,事事皆入赵文华本传。读者必以为小说未免形容过甚,要知小说不过文理粗俗,作者于文华有何仇恨也!
时光易过,瞬息已到次年秋间。江南总督陆凤仪奏称:“倭贼由镇海、宁波等处,分道入寇,请旨发兵救援。”明帝见本大怒,问严嵩道:“赵文华去年既将倭寇平定,如何今岁又来?怎么江南总督陆凤仪到奏报,胡宗宪现做浙江巡抚,倭寇分道入寇,他竟一言不题,这是何说?”严嵩道:“倭贼情性,与犬羊无异,忽去忽来,原无厌足,必须杀尽,方绝后患。前赵文华、胡宗宪血战成功,止将倭寇赶入海内,未曾入海追逐。
祈圣上再命文华、宗宪征讨,臣管保大奏功!”明帝怒说道:“此番若再经理不善,朕只和你说话!”随下旨:“差赵文华再调集河南、山东、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