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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太尉新传-第1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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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恰逢赵佶兴致大发地拉着高俅切磋书画,他算算时间,又忖度政事堂并无太多公事,便有意留在了福宁殿。君臣两人像当年在藩邸中一样拿着几幅书卷细细品鉴,很快,小半个时辰就过去了。正当高俅等得颇不耐烦的时候,只听外殿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曲风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

“圣上……”

赵佶满心欢喜被人搅去了大半,自然是相当不耐烦,此时不免怒斥道:“什么事这么紧张,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曲风悄悄觑了高俅一眼,见其丝毫不露异色,心中不由大为佩服。听到赵佶呵斥,他诚惶诚恐地屈膝跪倒,随后才禀报道:“淑宁殿郑淑妃和宛清宫王贵仪见今日天气晴,相约同去园中蹴鞠玩耍,事先禀报了皇后,又约了好几位嫔妃,带了好些宫人。不料圣上御赐给王贵仪的鞠球掉入了水沟中,郑淑妃情急之下便命宫人韦氏带着几个内侍前去拾取。谁知那水沟竟直通崇恩宫后,韦氏不合撞上了崇恩宫的几个内侍,被指斥惊扰太后而受罚。郑淑妃和王贵仪等前去求情。太后却丝毫不肯松口,郑淑妃无法,只能同王贵仪一同来见圣上,如今就在殿外。”

“为了区区一个宫人,她们何至于如此?”赵佶听得眉头大皱,待要说话时却突然脸色一变,“你刚才说,那个被崇恩宫扣下的宫人是谁?”

曲风情知赵佶想起了旧事,连忙毕恭毕敬地低下了头:“启禀圣上,是淑宁殿宫人韦氏。”

“你怎么不早说!”赵佶勃然大怒。扔下手中笔就匆匆冲了出去,竟完全忘记了高俅还在身边,脸上满是急躁。曲风略瞟了高俅一眼,也连忙起身追了出去。

待到赵佶的身影消失在外殿,高俅方才露出了一丝异色。对于郑王二女的密谋,他并没有提出任何建议。所以究竟事情会发展到怎样地一个地步,他一丝一毫都不知道。但是,只看刚才赵佶的面色变化,他便隐约猜到,那个所谓的宫人韦氏,恐怕并不单纯。

等等!韦氏,郑瑕淑宁殿的宫人,又和赵佶似乎有肌伏之亲……莫非是那位宋高宗赵构的母亲,后来被尊为太后的韦妃?

事情居然会这么巧!高俅心中暗暗咂舌,犹豫再三还是跟了出去。他倒不在乎赵佶将来是不是会有赵构这么一个儿子。只要没有蜻康之变,赵构至多也就是一个亲王,永远越不过其他兄长。倒是那个后来能够在五国城存身下来,号称颇有急智的韦氏更加值得注意。能在宠冠六宫的郑瑕宫中得到宠幸,这已经不是机缘两个字能够解释分明的了。

“伯章,你先回政事堂吧!”赵佶见銮驾已经预备妥当,便回头对高俅吩咐道。“若有急事你们便先合议了,明日再来报朕!”

在郑淑妃王贵仪匆匆赶到福宁殿的时候。王皇后也闻讯抵达了崇恩宫,可一番求情却换来了刘珂地一通奚落抢白。饶是王皇后平日性子再好,此时也禁不住万分恼火。须知韦氏的承宠是有案可查的,而且也有太医说此女是宜男之相,因此王皇后已经和郑瑕计议择日为其请封。谁知竟突然横插出这样一档子事。

八月的日头仍然有些毒辣,青石砖已经被晒得发烫,眼看大太阳底下跪着的韦氏已经面色惨白摇摇欲坠,王皇后顿觉更加不忍,万般无奈下正欲起身往福宁殿见驾,却见远远的銮驾行来,顿时大大松了一口气,连忙带着一干宫人内侍迎了上去。

“圣上!”

赵佶见王皇后面色阴沉,不禁更加恼火,脱口而出道:“怎么,太后连皇后地面子都驳了?皇后难道就没有和太后说,韦氏已经有两个多月身孕了么?”

“什么?”王皇后闻言吓了一跳,慌忙辩白道,“臣妾于此并不知情!”此时,另一边的郑瑕和王锦儿也适时露出了异色。

韦氏论姿色远远不及郑王二女,赵佶虽然偶尔看中了她,但只宠幸了一回,所以对于太医回报有孕仍有些将信将疑,并没有立刻告知王皇后和淑妃郑瑕,谁知竟会落得如此结果。此时,他懊恼不已地一跺脚道:“都是朕的疏失,早知道便该告知皇后的!”

王锦儿见帝后似乎疏忽了最重要的事,连忙发声吩咐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将韦氏扶起来,再安置到荫凉的地方!”

郑瑕见状也连忙添油加醋地补充了一句:“还有,韦氏在太阳底下晒了那么久,难保不会损伤腹中胎儿。龙胎岂能怠慢,你们快去宣太医!”

听到这番处置,赵佶和王皇后方才同时恍过神来。这种时候,谁也不及追究郑瑕王锦儿是否有逾越擅权,赵佶随口吩咐了王皇后两句,自己便怒气冲冲地拔腿进了崇恩宫。

虽然进去的时候满腔怒火,但恪于礼法,赵佶还是勉强按捺了一下情绪,见礼之后沉声问道:“太后!朕听说你责罚了淑宁殿一个宫人,不过些许小事,用不着如此吧?”

“咦,小小一个宫人竟惊动了官家!”刘珂见赵佶脸色不好,心中顿时咯噔一下,不待赵佶开口便笑道,“我只是恼她不懂规矩,所以才略施薄惩。既然官家来了,让郑淑妃把人领回去也就是了!”

“那就多谢太后宽容了!”赵佶根本无心多留,略略躬身一礼便转身离去。临走时,他不经意地闻得鼻间传来了一阵异常的气味,不由眉头微皱,脸上更是掠过一丝疑惑,略一迟疑后仍旧举步去了。

淑宁殿宫人韦氏进封平昌郡君,不幸因故滑胎。

这个消息对于外廷来说,自然是算不得什么,但对于深悉内情的高俅来说,震动却不可谓不大。郑王二女居然敢用一个怀有龙胎的女人来动摇刘珂,真真是算计狠毒精妙。看来,这两个宠妃是不准备亲自出面揭开那件丑闻了,就和自己明知刘珂淫乱宫闱而隐忍不发一个样。这种丑事,揭发出来地人必定都没有好下场,只不过,谁会是那个倒霉鬼?

得知韦氏滑胎的消息,刘珂顿时勃然大怒。她虽然骄横,但却不是完全没有脑子的女人。蔡卞那边虽然仍有通消息,她却隐约察觉到,和以前的热衷相比,这位枢相似乎有敷衍自己的迹象。这还不算,先前韦氏的事情也分明是有人在背后算计自己!

“好啊,我倒要看看你们有什么本事!”

她冷笑一声,突然厉声喝道:“来人,去入内内侍省把郝随给我找来!”

话音刚落,一个中年内倚便连忙上前回禀道:“太后,郝随合病在家,已经有一个月没去入内内侍省了!”

“什么?”刘珂倏然沉下了脸,她能够坐上后位和郝随大有关联,平日也多有倚仗,后来是因为投靠的官员多了,她方才渐渐不以为意地将其人丢在了一边。如今想再度召用地时候,谁知郝随竟已经病了一个月!

“这个老家伙!”她恨恨地骂了一句,缓缓地坐回了椅子,怔怔地发起了呆。鼻间荡漾的全然是龙涎香那种令人飘飘欲仙地味道,就连肌肤上仿佛仍残留着那个人的痕迹。终于,她也顾不得什么时机,立马叫来了一个心腹内侍,不容置疑地下了指令。

“太后,您昨日刚刚让小人让他暂缓入宫,如今是不是……他虽然是道士,但毕竟……太显眼了!”

刘珂不以为意地挥了挥手,满脸的不耐烦:“官家和皇后也都是笃信道教,哪时候没有个道士在宫里进进出出?你不用担心,本宫乃是堂堂正正的太后,纵使官家也难以干涉本宫之事!”

“小人遵旨!那就按照常例,让他明日来?”那内侍见刘珂没有反对,连忙弯腰一礼退了下去,心中仍然不无嘀咕。刚刚出了那档子事,这位主儿依旧不知收敛,再这么下去,他们这一宫人,岂不是要一起赔进去?想到这里,他不禁打了个寒噤,使劲缩了缩脖子。他们这些崇恩宫最得用的内侍仗着刘珂地威权在禁中横行无忌,事到如今,就是躲都来不及了。他正胡思乱想着,耳畔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

“师傅,又是老差事?”

他一回头见是跟了自己好几年的一个徒弟,这才长长嘘了一口气,转而没好气地训道:“知道了就别多问,这种事情,知道得太多没好处,有空你还是多学学其他的吧!”他一边说一边急步走了,根本没留意徒弟眼中的一抹精光。

第二部 经略 第七卷 都堂新贵 第三十五章 莽天子误打误撞

“淑妃娘娘!”

一个宫人疾步冲进淑宁殿内殿,在郑瑕耳边附耳低声禀报道:“刚才崇恩宫那边传来消息,说是太后又召见了那个人。”

郑瑕闻言眉头一挑,立刻搁下了手中的梳子,异常郑重地问道:“消息确实?”

“绝无半点虚言!”

“很好!”郑瑕站起身来,纤纤玉手倏地握成了拳头。须知一年之内妃嫔三次滑胎并非好兆头,所以在上次韦氏的事情后,赵佶肯定已经和崇恩宫生出了嫌隙。借着这一次的铁证,她一定要那个可恶的女人永世不得翻身!

沉吟片刻,她便开口问道:“圣上现在是在宛清宫?”

“是,那边已经递出话来,圣上如今正在王贵仪的宛清宫赏菊花 ”

“那好,你给那边带个信,就说事情确实,让她见机行事!”

宛清宫中,各色菊花将整个后院妆点得异常雅静。赵佶难得闲暇下来,见如此风景,自然觉得心情舒畅赏心悦目,顿时把所有心事抛在了九霄云外,一面品着龙凤团茶,一面欣赏着对面王锦儿的琴艺,可谓是自在悠然。

“锦儿,你的琴艺大见长进!”一曲听完,赵佶不由击掌赞叹道,“这悠然而空旷的意境,正和满园菊花相得益彰。唔,上一次外头贡来了一具名琴兰操,朕就赐给你好了!”

“臣妾拜谢圣上!”王锦儿盈盈下拜,目光突然瞥见了不远处自己一个心腹宫女做的一个手势,整个人顿时滞了一滞,不一会儿又恢复了平日的泰然。

“圣上说起琴艺,臣妾倒是听说。先帝在位的时候,一向夸赞如今的崇恩宫太后歌舞琴艺全是一绝,更曾经将一具雷击木所制名琴赐给了太后。据说那琴能为天魔之音,余音可绕梁三日连绵不绝,令闻者三月不知肉滋味,臣妾一直仰慕得紧。”

赵佶耳闻崇恩宫三个字,几乎是本能地眉头一皱,待听到最后方才有些心动。他本就是少有的诗词书画尽皆精通地皇帝,对于诸般乐器也同样颇有心得,听说有如此名琴。顿时将前时的恩怨全都抛在了脑后。一想到王锦儿那纤纤玉指弹拨那琴弦的美态,他便笑吟吟地站了起来:“既然锦儿你如此惦记,那朕就为你走一遭好了。雷击木确实难得,朕也不好让太后割爱,但借个一日应该还是可以的。”

“圣上不可!”王锦儿急忙阻止道,“此琴乃是先帝赐予太后。乃是珍贵非常之物,怎可轻言借出?臣妾只是一时感慨,圣上万勿以此为念!圣上允诺赐臣妾名琴兰操,臣妾已经很满足了……”

“不过一琴而已,朕现在就为你去借!”赵佶一向是说一不二的性子,此时更想到可以借机缓和因先前事和刘珂的紧张关系,因此无所谓地摆摆手道,“朕这是头一回开口向皇嫂借东西,想必她不会拒绝!这样吧,朕就带几个内侍前往。也免得兴师动众!”

见此情景,王锦儿暗庆得计,但面上还是装出了几许为难,直到赵佶兴冲冲地带着几个小内侍走了,她方才长长舒了一口气,整个人都几乎瘫倒在了石凳上。演戏固然容易,但要恰如其分地演出这么一场好戏。她背地里不知道费了多少心思,一切的一切。就等待会见分晓了!

由于刘珂召见闵奉常,因此崇恩宫外头当然有不少内侍守着作为警戒。只是,长久以来从未遇到任何麻烦,这也让他们的警惕心降到了最低点。在一个年长内侍提出去赌钱之后,守在后门的五个人顿时只剩下了一个十五岁的小黄门孤零零地站在那里。所以。当他看到身穿白色袍服地赵佶时,头一个反应不是下跪迎接或是出身示警,而是转身拔腿就跑。

“来人,把他逮回来!”跟在后面的曲风适时下令,很快,几个身强力壮的内侍便把那个小黄门揪了回来,硬把人按在了地上。

赵佶心中疑惑不已,此时不由厉声责问道:“朕问你,刚才为何要跑?”

“小……小人……”那小黄门原本就不认识赵佶,听到一个朕字更是吓傻了,半晌都迸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整个人也在那里簌簌发抖。

赵佶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见问不出什么便立刻下令道:“你们在这看着他,曲风,你随朕进去看看究竟怎么回事!”

“圣上不可轻身冒险!”曲风心中一凛,连忙反对道,“看此人的样子,里头究竟如何还不清楚,圣上只带小人一个,万一有失后果不堪设想,不若由小人将此人送入入内内侍省,然后再调几个人过来……”

赵佶瞥了一眼曲风瘦弱的身材,再看看其他几个虎背熊腰精通武艺地内侍,犹豫片刻便点了点头。“也好,你现在就将人送入内内侍省严加查问,不过用不着再调人来了。禁中之内,朕就不信还有人敢对朕不利!”言罢他便大手一挥,竟是径直往崇恩宫内闯去。

曲风不敢再劝,见赵佶离开便连忙拖着那个小黄门的衣领往外走。此刻的崇恩宫里肯定是说不尽的不堪,他要是跟着进去,一个不好就会受牵连,还是躲开了干净。

也不知是机缘巧合还是有人故意安排好了,总而言之,赵佶这一路是畅通无阻再没遇到半个人影,顺顺当当地进了崇恩宫后殿。才踏进门槛,他便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心中先是一荡,随即脸色立即阴沉了下来。联想到前几日来崇恩宫为韦氏求情的情景,再回忆起淑宁殿所用的香料,龙涎香三个字立刻浮上了他的心头。此时此刻,他除了惊骇便是无穷无尽的愤怒,情不自禁地加快了脚下步子。

“圣上!”

刘珂寝宫外守着的两个内侍终于看见了怒气冲冲地赵佶,躲闪不及后只能伏跪于地高声叫了一声。他们原指望皇帝会停下脚步,孰料赵佶身旁的几个内侍一脚一个把人踢开,一群人竟这么直闯了进去。

外头的响动刘珂也听到了,她手忙脚乱地抓起一件衣服,才想示意身边那个惊慌失措的男人躲避,那一层帘帐便被人掀了开来,出现在面前的是一张异常熟悉的脸。只是如今那脸上却显现出了不同寻常的狰狞,仿佛要将她吞下去一般。

“官家!”

“好,好一个独居崇恩宫地太后!”赵佶气急而笑,犀利的目光有如刀子一般射向那个浑身赤裸面目俊秀地男人,“朕还以为是那些内侍宫人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想不到竟是太后,好,好!”

他狠狠瞪了这一对芶合的男女一眼,厉声对身旁内侍下令道:“还愣着干什么,先把这个男人拿下!”

几个内侍摩拳擦掌地上前两步动手,不合却瞧见了刘珂阴冷的目光,不由全都止住了动作。不管怎么说,刘珂是太后,积威仍在,他们还是不敢贸然冒犯。

“朕让你们动手,耳朵都聋了吗?”赵佶见状顿时暴跳如雷,若不是先前韦氏的事,他只怕仍会选择息事宁人。可一旦想到就是这个自己素来礼待而又行为不谨地女人害得自己未出世的子嗣夭折,他便感到气不打一处来。

刘珂又惊又怒地望着那几个内侍将闵奉常拖下床,忍不住色厉内荏地质问道:“官家,你这是什么意思?”

赵佶的眼中吐出了择人而噬的光芒,恶狠狠地道:“我大宋妃嫔尚且知道妇德,你这个太后居然做出如此丑事,居然还问朕什么意思?你对朝政指手画脚,安插私人,朕念在你是太后所以忍了;你在后宫颐指气使,致使韦氏滑胎,朕念在你是皇嫂也忍了;可是,你居然淫乱宫闱,朕便万万难以容忍!朕可以册你为太后,同样可以废了你!”

望着怒气冲冲甩手而去的赵佶,刘珂只觉得万念俱灰。一瞬间的沉寂过后,她突然跳下床来,用力地撕扯着那精致的帘帐,直到把东西扯得粉碎她犹觉不解气,操起旁边的一个花瓶便狠狠砸在地上,包括妆台上的无数首饰也无一幸免,只是片刻,往日陈设优雅的内室中便是一片狼藉,乒乒乓乓的声音不绝于耳。

“废了崇恩宫太后?”

被赵佶召集到福宁殿的一伙大臣闻言全都面面相觑,要知道,刘珂的太后册文在五月刚下,如今不过三个月便要废黜,这是旷古未闻的事。可是,只看赵佶那铁青的脸色,便可知事由远远不止干预朝政四个字,恐怕还涉及到宫廷丑闻。

“圣上,废太后乃是非同小可的事,先帝和圣上于她的册文都在,而且其中都是溢美之词,倘若一朝废黜,必定会引起天下大哗,是不是应该……”

赵佶咬牙切齿地斥道:“如此行为不谨的女人,岂可为一国太后!”

听到行为不谨四个字,众人顿时恍然大悟,当下谁也不敢再贸然相劝。然而,谁都知道,自古立后容易废后难,当初仁宗废郭后,哲宗废孟后,哪一次不是引起惊天震动,而刘珂如今不仅仅是皇后,更是太后,又岂能轻言废立?

第二部 经略 第七卷 都堂新贵 第三十六章 怒冲冠人死灯灭

昔日庄严的崇恩宫已经充满了混乱,自三天前开始,一大群殿前司禁军就把整座宫殿守得严严实实,所有出入一概禁止,竟是把这地方变成了完完全全的死地。最初那些内侍宫人还抱着一丝侥幸,但是,纸终究包不住火,当赵佶曾经驾临而后又怒气冲冲离去的消息传开了之后,几乎所有人都陷入了绝望之中。被天子官家当场抓了一个现行,倘若说这种情况下刘珂还能逃出生天,那就只能是奇迹了。

和崇恩宫相隔不远的福宁殿也同样是灯火通明,处身其间的除了赵佶之外,便只有蔡京和高俅两人。气急败坏之下,赵佶并不仅仅是封闭了崇恩宫,也在同时捕拿了一大群内侍,拷问下来的结果可以说是触目惊心。直到这个时候他方才知道,除了韦氏的滑胎,竟连郑瑕和王锦儿的小产也和自己这位“皇嫂”有关,这个结果无疑让他怒火中烧。

“你们两个宰相倒说说看,天底下怎么会有如此恶毒的女人?朕登基之后可曾薄待了她,一而再再而三的进封赏赐,又另建崇恩宫安置于她,可她都干了些什么?在外指手画脚干预朝政,在内苛待嫔妃宫人侍从,甚至连朕的子嗣都不放过,可谓是罪大恶极!”

见赵佶气得直打哆嗦,蔡京顿时更觉心中不安。要知道,他当初能回京也多有刘珂之力,倘若如今赵佶盛怒之下重翻旧账,那他也免不了受到牵连。想到那是自己同意钱遹上书进言册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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