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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在歪着脑袋,软软地靠在唐末肩上的少年身上停留了一会儿,安映生的嘴唇动了动,终于还是没有动作,任由唐末从储物戒中掏出丹药,小心地给怀里的人喂了下去。
一颗丹药入口,卫成泽的呼吸稍微平稳了些,但在场之人的脸色,并没有因此而好转多少。
温热的血液自卫成泽垂下的指尖滴落下来,一下一下的,沉重地落在安映生的胸口。懊悔与歉疚疯狂地撕扯着他的心脏,让他甚至有种喘不过气来的错觉。
卫成泽受了这么重的伤,安映生与唐末自然没有了继续探索秘境的心情。便是庄青文,这会儿也不会说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话来。
要是卫成泽真的出了什么事,庄青文也不会好过到哪里去,毕竟如若不是当初他提出要带上卫成泽一块儿进入秘境,根本不会有人想到这一茬,而安映生更是因为他的求救,才将卫成泽一个人丢在山洞当中。
而除了这些之外,庄青文的心中,也确实有那么点不希望,这个总是带着灿烂笑容的少年,就这样死去。
或许人真的就是喜欢憧憬自己没有的东西吧,所以才会在见到对方的时候觉得刺眼,却又控制不住地被吸引。
因为不曾拥有,所以才会厌恶,嫉妒——羡慕。
回程的路途比来时安静了许多,唐末从头到尾都没有让安映生碰卫成泽一下,安映生竟也没有对此多说什么。
即便唐末并没有开口询问事情的始末,可当时的场景,只需稍微想一想,就能猜出个大概。唐末对卫成泽本就十分喜爱,因此而对他生出芥蒂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看着唐末小心地将怀里的人安置在床上,又细心地替他盖上棉被,安映生的双唇紧抿,平日里淡漠的双眸中,满是掩饰不住的痛苦神色。
卫成泽身上沾染了脏污的衣物已经被换过了,脸上的血迹也被擦拭干净,此刻躺在那里,就仿佛只是陷入了沉睡当中一样,那安静的模样,与他寻常跳脱的性子大相径庭。
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卫成泽的面容好半晌,唐末终于还是让出了位置。
他在修行上走的是暴烈武道的路子,在治疗伤势这种事情上,总是比不上安映生的。
视线自唐末那似有不甘的神色上扫过,安映生也没有那个心思去探究对方的想法。他的全部心神,都在床上那紧闭着双眼的人身上。
卫成泽的伤势着实是太重了,虽体表寻不到什么太大的伤口,可内里却仿佛将整个人捏碎重组一样,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这般的伤势,甚至让人忍不住怀疑,这个不及筑基的少年,究竟是怎么活下来的。
只是,或许是因为受到攻击的时候,卫成泽依旧处于那重塑根骨的阵法当中,卫成泽那原先不入流的根骨,此时却成了人人艳羡的先天之体——从探查得到的情况来看,说不定还要在这之上。
安映生扯了扯嘴角,却无论如何都笑不出来。此时此刻,他只想狠狠地打自己一巴掌。
不过是这种毫无意义的东西,值得他用这个人的命去换吗?
卫成泽足足昏迷了一个月,才醒了过来。他睁开双眼的时候,安映生和唐末就守在边上。这两个在整个修真界实力都能排在前列的人脸上,竟都带着难掩的疲惫之色,若是细细看去,甚至还能看到两人眼中些微的血丝。
见到卫成泽睁开眼睛,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安映生。他的喉结动了动,好半晌才成功地发出声音:“醒了?”只是那声音,沙哑得仿佛久病之人。
卫成泽没有回答,只是愣愣地看着他,许久才以手掌撑着床沿,想要坐起来。
看到卫成泽的动作,安映生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想要帮他一把,却在碰到对方的身子前,不由自主地停顿了一下,在发现卫成泽并未露出排斥的神色,才动作轻柔地将他扶起来靠在床头,还不忘往他的腰后垫一个软枕。
因为身子过于虚弱,不过是这么简单的动作,就让卫成泽的额上泌出了一层薄汗。他的目光在沉默不语的唐末身上停留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落在了一旁的安映生身上。
“仙君,”卫成泽看着安映生,出声说道,那从他上山开始,就再没有从他的口中听到过的称呼,让安映生的心中不由自主地生出一股不安来,“如果一个人的样貌,性格,乃至记忆,全都成了另外的模样,”然而卫成泽却仿佛完全没有察觉到安映生的心情似的,用稍显低哑的声音,继续说了下去,那平静的语调,令安映生心慌,“那么到底……该如何认定,他就是原来的那个人呢?”
卫成泽看着安映生,那双黑色的眸子里,是安映生从未见过的沉静。
未被束起的柔软发丝自耳边垂落,少年还带着几分稚气的脸上的表情,平静得近乎淡漠。
这般的情状,落入安映生的眼中,竟有种令人熟悉的……恐慌。
长时间没有得到安映生的回答,卫成泽不由地侧了侧头,神色间看起来竟有几分无辜。
安映生张了张嘴,却不知道究竟该怎样回答卫成泽的问题——也不敢回答。他甚至有种,一旦自己给出了回答,就会失去什么的感觉。
与安映生对视良久,将对方没有开口回答自己的问题的意思,卫成泽也不追问,只是缓缓地扬起嘴角,露出了一个如往日般灿烂的笑容。
“师父,”卫成泽喊道,语气轻快,“我如今成了先天之体,你高兴吗?”
如同一把最为尖利的利刃,毫不留情地插…入了安映生心脏最柔软的地方,疼得他连指尖都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卫成泽从来都知道,往什么地方捅刀子,才会更痛。
安映生是逃出这个房间的,那略显仓皇的身影,看着格外狼狈。
脸上的笑容一点点地淡了下来,卫成泽收回视线,低下头盯着自己苍白的指尖,垂落的发丝遮挡住了他的大半脸颊,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看到卫成泽的样子,唐末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这孩子的心里不好受,他当然知道——被一心仰慕着的师尊,在自己毫无知觉之时,独自丢下不说,还险些因此丧了命,换了谁,这个时候也开心不起来。
事实上,在卫成泽醒来之前,他就已经狠狠地走了安映生一顿了——安映生没有还手,要不是庄青文中途阻止,说不定对方还要落个重伤的结局。
不过,想必如果事情真的发展成那个样子,心疼的,还是这个小子吧?
这家伙,把那见鬼的混蛋,看得比自己还要重要得多。
心口不由自主地泛起酸涩憋闷的感觉来,唐末小小的吐出一口气,抬手合上了房门。
卫成泽听到动静,手指动了动,却并没有抬头,那莫名执拗的模样,让唐末不由地觉得有点好笑。
“喏,”从储物戒中掏出一个东西,递到了卫成泽的面前,唐末的声音一如既往的轻佻与漫不经心,“这个送你。”
听到唐末的话,卫成泽终于将视线落在了他手里拿着的东西上。
那是一片半个巴掌大小的羽毛,鲜红的颜色如同燃烧的火焰一般,耀眼得令人侧目。强烈的灵力波动自那羽毛上散发出来,让卫成泽感到心惊。
“这是……?”卫成泽愣了愣,没有伸手去接那片羽毛。虽然他不认得这东西,但从那上面的灵力波动来看,这显然不可能是什么凡物。
唐末闻言,嘴角微微上翘,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自傲:“仙君级灵兽火凤的羽毛。”
171|第十一穿()
唐末的话让卫成泽不由地一愣,看着那片羽毛的目光,也带上了几分惊异。
凤凰,百鸟之王也,自古以来便作为祥瑞的象征,为人们所敬畏崇拜,足可见其神秘与强大。便是在修真界,凤凰也是难得的高阶灵宠,生来便带有的修为一天赋,让其的实力往往高出同阶修士许多,尤其是实力最为高强,性格也最为暴烈的火凤,便是修为低些,寻常修士根本不敢招惹,更别说唐末口中的仙君级别的了。
见到卫成泽的模样,唐末的眼中浮现出少许得色。
这火凤是他在秘境当中碰上的,一开始因为大意,还险些栽在对方的手里,若不是后来他在战斗中顿悟,突破了一直以来的瓶颈,说不得还会怎么样呢。
当然,如今的结果是,他把那只拿鼻子看人的火鸟给揍趴了,还拔了人一根鸟毛。之前他也正是凭着这东西,才让那一直守在迷阵之外的狮鹫离开的。毕竟不是谁都有那个胆识,去挑衅仙君级的灵兽的。
在接到庄青文求救的信号的时候,唐末正好就在与那火凤交手,是以根本无法抽出身来,前往庄青文所在的地方。
唐末也曾想过,若是庄青文求救的时间再早些,若是他那时候没有碰上那只烦人的火鸟,他是不是就能更快地赶到那两人的身边,卫成泽是否就不会遭遇这般的危险。然而对于既定事实的臆测,除了徒添懊恼之外,从来都是无用而毫无意义的。
等了半晌,也没见到卫成泽有任何动静,唐末将手中的凤羽又往前送了送,催促似的开口:“怎么?”
卫成泽这才像是突然回过神来一样,抬起头看了唐末一眼,下意识地就想开口拒绝。虽然唐末没有说这东西的来历,但想也知道,这绝对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得到的东西,而它的价值,就更不必多说了。
这样的东西,对于卫成泽一个刚开始修行的人来说——不,应该说对于修真界中的任何人来说,都实在有些贵重了。
然而,唐末却没有给卫成泽说话的机会。他的手腕一转,就将手里的凤羽塞入了卫成泽的手中。
“要是真不喜欢,放着晚上当灯火用就行。”说着,唐末朝卫成泽咧了咧嘴,“这东西,在晚上还能发光呢!”
要是让别人知道唐末这么糟蹋这东西,指不定会不会指着他的鼻子骂呢,要知道,火凤的羽毛,无论是炼药还是炼器,都是一味不可多得的贵重材料,更别说仙君级别的火凤了,那就是想要,也难以寻到。
就这小小的一片羽毛,甚至能够换来卫成泽修炼至道君之前的所有需要之物。
卫成泽虽不知道这一点,但也清楚唐末话里的调侃。他扯了扯嘴角,想要如往常一样,露出一个笑容,再和唐末斗一斗嘴,可他只觉得胸口一阵闷闷的疼,怎么都笑不出来。
唐末所修习的功法属金,根本就用不上这火属性的凤羽,而卫成泽的天赋虽平凡,灵根确实难得的单灵根火属性。这凤羽究竟是为了谁准备的,自然不必多说。
从头至尾都没能在秘境当中碰上一面的唐末,却不忘给他准备修行所需之物,与他一同相伴的安映生,却在他毫无知觉之时,丢下他一人离去……捏着凤羽的手指微微用力,关节处泛着些微的青白。
盯着卫成泽苍白的脸色看了许久,唐末忍不住轻轻地叹了口气,伸出手揽过他的脑袋,用力地按在了自己的肩上:“接下来不管你干什么,我都没有看到。”
明知道这人就算是在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之后,都没有办法放下安映生,他却依旧没有办法坐视不理,也真是……见鬼了。
按着卫成泽后脑勺的手又用力了几分,唐末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脸上有着显而易见的无奈与苦涩。
被唐末突如其来的动作给弄得愣了一下,卫成泽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然而,还不等他出声,眼泪就倏地从眼眶里落了下来,沾湿了唐末肩上的布料。
像是没有料到这状况似的,卫成泽有着怔神。他眨了眨眼睛,更多的眼泪掉了下来,隐入神色的衣衫中,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嘴唇微微地颤抖着,卫成泽终于控制不住,用力地揪住了唐末的衣襟,大声地哭了出来——如一个被狠狠地欺负了的孩子,哭得不顾形象,声嘶力竭。
双手动了动,唐末终于还是没有忍住,紧紧地抱住了这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被他放在了心尖上的孩子。
濡湿的触感自肩上扩散开来,唐末抱着卫成泽的双臂也不由自主地一点点收紧,仿佛要将这个人,整个地嵌到自己的身体里去一样。
也只有这种时候,他才能够放任自己的心情,做出这样的举动来。
许是将心中压抑的情绪发泄得差不多了,又或者是哭得累了,卫成泽吸了吸鼻子,轻轻地推了推将他抱得死紧的唐末。
察觉到卫成泽的动作,唐末深深地吸了口气,强行按捺下了心中的欲…望,松开了双手。
对上唐末的视线,卫成泽似乎有点不好意思。毕竟一个男人,在另一个男人怀里,哭得满脸都是眼泪鼻涕,实在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他摸了摸鼻子,脸上带着难得的羞赧,配上那有些泛红的眼眶,倒是显露出几分惹人怜爱的样子来。
心脏狠狠地跳动了一下,唐末有些狼狈地移开视线,慌乱地转移了话题:“现在知道我的好了吧?要是现在改主意,转投我门下还来得及哦!”
卫成泽:……
这丫的,还惦记着这件事呢!
看到唐末那和平日里一样,不放过挖墙脚的任何一个机会的样子,卫成泽不由地有些好笑。有点不可思议的,刚才心中的那些苦闷,竟也消去了不少。
伸手抹了抹没干的眼角,卫成泽笑着丢了一句:“做梦去吧你!”
其实唐末自个儿也应该知道,既然当初已经做出了决定,卫成泽自然不可能更改。他要真这么做了,安映生和唐末之间,几千年的好友关系,也就走到尽头了。背叛师门这种事,可不是一两句话就能揭过的事情。
但这家伙,也不知是为了膈应安映生还是怎么的,时不时地就喜欢把这事拿出来说一说——尤其是安映生在场的时候,也是不嫌事大。
“呿,不识好歹!”得到了与从前无二的回答,唐末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看我多好啊,每天陪吃陪聊陪玩,还给你准备丹药法器修炼材料,没事的时候还能给你解解闷,再不济……”掰着手指头,一个个地数着自己的优点,唐末说得煞有介事,那模样,看的卫成泽脸上的笑容,都不由地扩大了几分。
“可是我喜欢的人,不是你啊!”卫成泽的话让唐末的手几不可察地一抖,一时间甚至都忘了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如同玩笑一般轻快的语气,早就被重复过许多遍的内容,再一次落入耳中,却依旧有如一盆冰水,将他的心脏浇得透凉。
“唐末?”半晌都没有得到唐末的回应,卫成泽不由有些疑惑地喊了一声。他看着神色有些怔忡的唐末,眨了眨眼睛,忽地凑了过去,脸上浮现出一个略显不怀好意的笑容:“唐末啊,我说……”
“你这么想让我去你门下,该不会是……”嘴角弯起恶劣的弧度,卫成泽贴近了唐末,刻意压低的声音落在耳中,无端地带上了几分暧昧,“……喜欢我?”
刚回过神来,就听到了卫成泽的这句话,唐末的心脏不争气地剧烈跳动了起来。
——这个小孩只是在恶作剧,根本当不得真。
——不能被牵着鼻子走,如往常那样,随便寻个由头敷衍过去便是。
不能……承认自己的心思。
心中一遍一遍地提醒着自己,唐末想要后退,拉开和卫成泽的距离,但身体却丝毫不受自己的控制,动弹不得。
“如果我说‘是’呢?”唐末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因为过分的紧张而显得沙哑干涩,有少许的变调。
卫成泽愣了一下,继而才像是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东西一样,微微睁大了双眼。
看吧,果然和预想中的反应……没有任何差别。
这种时候,只需要扬起嘴角,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就能完美地化解眼前的问题,然而唐末却抿了抿唇,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如果我说,是呢?”
卫成泽的嘴唇微微张开,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眼中也因为这意料之外的发展,而显露出些许无措来。
“如果我说,我确实喜欢你呢?”如同威逼一般,唐末又说了一遍,身体也微微前倾,逼近了本就靠得极近的卫成泽。
两人的距离那样近,那双如墨玉一般的眸子里,清晰地倒映着唐末的身影——只倒映着他的身影。两人的鼻尖几近相抵,唐末只需微微抬头,就能触上那双稍显苍白的双唇——他也这么做了。
许是因为大病初愈,卫成泽的嘴唇有些干,但那温暖柔软的触感,却如同甜美的甘泉一样,让唐末不由自主地沉醉进去。
唐末没有深入,只是轻轻地磨蹭着卫成泽略微干涩的嘴唇,将它们一点点润湿,那小心翼翼的动作,仿佛对待至宝。
睫毛轻轻地颤动着,卫成泽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下意识地抬起手,想要将唐末推开,却在触上唐末的肩时,停下了动作。
——唐末在发抖。
那抑制不住的、细微的颤抖,让卫成泽的心中蓦地生出一股酸涩来。
他……不忍心。
最后是唐末主动放开了卫成泽,他看着垂下眼,避开了自己的视线的人,脸上的笑容带着苦涩。良久,他才哑着声开口:“抱歉,是我越线了。”
明知不会有任何结果,却依旧做出了这样过分的举动来。
卫成泽没有说话,也没有抬头,就好像什么也没有听到一样。
盯着卫成泽看了许久,唐末才扯了扯嘴角,起身离开了这个房间。
和预想中……一样的发展呢。
所以他都说了,不该把自己的心思说出来的。
真是蠢透了。
听到房门合上发出的声响,卫成泽抬起头来,看着这空无一人的房间,好半晌,才低声说道:“对不起。”
对于唐末这份他无法回应的感情,对于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172|第十一穿()
或许是唐末和某个人的感觉太过相似,也可能是卫成泽的心态有了些许转变,在面对这个人的时候,他竟难得地生出了几分心软。
但哪怕再相似,不同的,终究还是不同,这些许的心软,还不足以让卫成泽改变自己的行事。
卫成泽靠坐在床头,手中的凤羽如同燃烧的火焰一般艳红,在一片黑暗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