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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开始了自己隐秘而焦急的寻找。费尽千般周折,终于打通了大姨于小顶的电话。她大姨那边一听电话里说:大姨,我是夏小禾……大姨的心脏部位狂跳,眼泪“唰”的一下当时就下来了。
夏小禾说,大姨,我想跟你见个面。我想要张我妈妈的照片。
她大姨来了,两个人在一家茶楼里见了面。一见面,互为陌生的两个人,却感受到眉眼之间那相同的痕迹,嗅到相同的血缘气息!血缘,有时真是个神奇的玩意儿,哺乳动物们依靠它寻找到相同的基因密码和生命缘起。
于小顶大姨一看眼前这个又黑又胖的小眼睛丫头,心说,完了!这孩子真给毁了!一看就是他们老夏家人,连一点像小庄的样儿都没有。
夏小禾一看眼前这个高大挺拔、美丽端庄的大姨,心也咚咚跳得不行,先是自卑得低了一层。及至见了母亲的相,心口像是猛地被谁抽了一鞭子,一阵麻,一阵抖,针刺似的疼。眼泪刷刷流了下来,止也止不住。
大姨,我是不是我妈亲生的?她问。嗓音憨憨的。
傻孩子,你出生时大姨就在身边。
那我为什么跟妈妈长得一点都不像?
大姨心痛。她也不知该怎样回答。大姨这时已经是个机关干部,有头有脸的人物。她自己的孩子已经考上了大学。一看这个粗粗憨憨、长相难看、连初中也没上完的外甥女,大姨既心痛又有点无可奈何。
大姨告诉她,她出生时是早产,在医院保温箱里放了一个星期。大姨说,生她时,她妈妈难产,先顺生后剖腹,差点送了命。
夏小禾瞪着亮晶晶的泪眼,专注地听大姨说着,像听着前生的事情。
临走,大姨给她留下一些旧物。那是一个包裹,里边装的都是于小庄生前使用过的东西,当年夏冬临从家里给拾掇出来包好的,原本是放在当年于小庄的尸床旁边,预备推到火葬场里一起烧掉。大姨鬼使神差,在最后那一刻抢下了那一包遗物留着,这么多年都没有丢弃。好像冥冥之中就知道,多年之后要送给她女儿。
夏小禾回到家,趁着奶奶在里屋熟睡,自己一个人在外屋打开包裹。母亲做姑娘时用过的发夹,穿过的衣服,戴过的头巾,母亲的相册,下乡时的日记,记的都是苏联和朝鲜歌曲,钩针图案,全是那种网格状图纸,点化成图。
夏小禾翻检母亲的旧物,眼泪一串一串流成行。她照着镜子,仿照照片上的模样,梳起母亲当年的辫子,试穿母亲当年的衣服。拉开拉锁,把自己的身体费力地镶进母亲的衣裙里,那腰,那屁股都显出来。血缘的气息,扑面而至。
她像是把她自己重新放进母亲的身体里,对着镜子,含泪叫了一声“妈——”
憨憨的,粗重的,又试着叫了一声“妈——”
多少年生疏的声音!
她哭着,连续不断地叫着:妈,妈,妈——
好像就是这一声声“妈”,把自己叫醒了。把混沌的岁月给叫醒了。
从见到妈妈照片的那一刻起,她就忽然间“醒事”了!身体里就总有一个妈妈。
她再一次约见大姨,央求大姨给她讲身世。大姨就给她讲,她妈妈小时候如何淘气,聪明,在家总挨她姥姥揍。她妈妈如何下乡。她妈妈生她时遭的罪。她妈妈如何娇惯、疼爱她,小时候生病,她妈妈整夜整夜不睡觉守着她。大姨有一次抱她,不小心将一个花生豆噎着她嗓子眼儿,她妈妈那一通不乐意啊!当时就和大姨闹翻了。
夏小禾静静地听着,边听边泪流成行。一个人,不是无缘无故来到这世界上的。冉冉升起的亲情,堵塞了她的毛孔,嗓子眼儿哽咽得难受。她变得安静,忧郁,心事重重。
有一天,她对大姨说:我不想整天当工人了。大姨你帮我找个好一点的工作吧。
大姨说:行啊。可是,孩儿呀,找好工作得有文凭啊!你的初中毕业证肯定不顶用。
大姨就通过门路,拿钱找人帮她进了大学,到了新闻系文秘大专班。上学的学费,大姨也答应替她来供。
三年的大学校园生活,让夏小禾判若两人,脱胎换骨。她沉默,忧郁,自闭,不愿意跟人来往。似乎咬着牙,叫着劲,在默默期待着什么,承受着什么,也反抗着什么。又似乎,无所期待,无所承受,也无所反抗,只是在静静享受生活本身,体会生命中一天天来临的变化。本不喜欢学习的她,如今好像身体里的什么东西被激活了,父亲的机灵母亲的聪慧开始起作用,只要稍微用一点点功,就门门都考五分。
也许是母亲在冥冥之中保佑着她,助着她。夏小禾长得越来越有女人味儿,忽然之间,就瘦了下去,瘦得突然,不可遏止,身体窄成了一小条。眉眼之间,也是万种风情。此时恰逢林忆莲、梁家辉什么的那种小眼流行,她的小眼,婀娜身态,肌肤的小麦色,全都成为时髦。有人说她像阮玲玉,也有人说像周璇,反正都是细细哀哀,命苦命薄的人。跟这个时代那些漂亮张扬咄咄逼人的女孩子完全两样。
安静的神态,漂亮的外表,考试得高分的成绩,都使她有本钱成为男同学追逐的目标。
她的初恋是个大高个儿男生,近视眼,度数很高,充满书卷气,爱打篮球,一上场就把眼镜腿用松紧带系后脑勺上,惹得她总想笑。他跟她平生所见过的男人类型完全不同。对方是知识分子家庭出身,父母都是大学老师。把她带回家去见过一次面后,男方母亲不同意,嫌她长得黑,嫌她家庭条件不好。“孤儿?”她尖着嗓子训斥儿子说,这个时代哪还有什么孤儿?怎么偏偏就让你给赶上?孤儿命多苦!晦气,不喜兴,不行!别妨了你自己,以后不许再带家来,不许再跟她交往。
高个儿男生生性懦弱,偏又是个对母亲言听计从的人。结果当然可想而知。
初恋给夏小禾留下唯一的财富和经验就是自卑。还有战战兢兢的初吻。
追求她的第二个男生是警校的,初中同学,有力气,能干活。还没跟她相处几次,就忙着来家帮助往楼上扛煤气罐、抱大白菜,蹬平板车领着奶奶上医院。在她们这个缺少男人的家庭里,像这样有一把子蛮力气的男人似乎很需要。男孩家在郊区于洪区。而夏小禾她现在是有貌,有房,有省城户口。这些都令男孩羡慕。
尽管男孩不住来家献殷勤,奶奶和姑姑仍然合力反对,说是有危险。老夏家男人都短命,不能再招个当警察的来家,早上出去,晚上说不定就抬回来一个死鬼。
这个对象也被搅黄了。
第二次恋爱留下的感觉是纠正了第一次的自卑。夏小禾头一次对自己的相貌产生了自信,还有自己现在的家庭条件,也通过警校男生的夸赞而产生了自豪。自己虽说没爹没妈,但一套住房足以抵得上贫苦人家的无数平凡爹妈。
等到她三年以后毕业找工作时,仍然孑然一身形单影只。她学的是文秘专业,还是回了电厂。不过这回不是当工人,而是通过大姨托关系找人帮忙,进了高层办公室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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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这时节东北的几大电网已经联合转制并轨成电业集团。沈阳城灯红酒绿,香风熏人。万豪酒店希尔顿酒楼拔地而起,高速路、立交桥一条一条一座座兴建,桃仙机场、新北站、家乐福、沃尔玛连锁商场纷纷建立,一个商品经济的新时代到来了。夏小禾分配到集团公司上班。一开始,做的是最低级的职员,那种看门的秘书,坐在办公楼前台,主要负责来人登记,打电话。其实这就是过去收发室老头的那个职位。现在的公司写字楼都讲排场,设置运营如同酒店一般,将传达室设在大堂内。守门的秘书小姐如同大堂领班。
命运的改变,源于一次偶然的机会。集团老总武殿新一次开会,接见西北来的客人。女秘书临时不在,只有几个男下属陪同。夏雪花进总裁办公室去送信件时,他们已经要起身出发了。武殿新当时随便问了一句:小夏,会喝酒吗?
她一时不知该怎样回答,不敢肯定也不敢否定,只是含混不清地“嗯”了一声。
那好。收拾一下,跟我走。武殿新说。
夏小禾那晚的喝酒,放倒了一桌子人。他们集团也跟西北电网谈成一笔大单。
喝酒,有何难?从小,夏小禾就被爷爷用筷子蘸酒逗她,看她那辣得龇牙咧嘴的样子,爷爷就会高兴得大笑。渐渐的,她就适应了,还有点成瘾。曾经,她在那铁西区一带跟坏孩子们厮混,常偷出家里的酒,一瓶一瓶对嘴吹,玩儿似的,然后就一起烂醉,呼呼大睡,最后是被各家大人循味找来挨个儿给揍醒。
她当然不知道,母亲于小庄,当年在广阔天地里,是怎样练出一副喝烈性酒的好肠胃!她把那个基因,一点一点编码进她的生命的密锁里。母亲,总在命运的关键时刻,悄悄护佑着她,给她以胆量和能力。
但是这回,似乎被灌得狠了点。她也是上大学好久不练的缘故,酒量有所下降。众人散去以后,她也终于支撑不住,但还是忍着,没有出丑。直到武殿新总裁的车送她到家后,才一头扎进卫生间,疯狂呕吐,酩酊大醉。第二天,又没事人一样,光鲜一新,穿着粉红职业套装,按时出现在前台自己岗位上。
从那以后,总裁开始注意起这个孩子。以后又有几次应酬,他也很随意的带上她,见这女孩子小小年纪,却如此懂事,谦逊,得体,很知道自己的岗位职责,知道见什么人说什么话,或者不说话,就做乖乖女,挡酒敬茶,招伎点歌,样样做得滴水不漏。总裁心里甚为欢喜。他就想到让她给自己当秘书,但没有位置。又想了一想,说,对了,你就到招待办吧。
没过多久,招待办那个中年的女主任就被换岗到了别处,夏小禾当上了主任。她更加如鱼得水,殷勤侍奉、陪伴在老总身边。来过的客人临走都会跷起大拇指夸赞说:武总,你这个招待办主任厉害!酒量深,不见底啊!佩服佩服!第一眼,我们都以为她是电影里的周旋呢。哎,那周旋是你演的吧?
夏小禾这时并不像其他秘书那样,火辣辣回敬过去,用大眼睛盯人,而是把头一低,极为羞涩,捂着嘴哧哧笑。武殿新见状心旌摇荡,更是把她喜欢得不行,恨不得当场一把就揽入怀。
夏小禾私下里也去翻查过,这个武殿新武总也是老三届,清华毕业生。算了一下年龄,竟然和夏小禾的母亲于小庄同一年出生。夏小禾在心里唏嘘:人的命运竟会有如此不同!母亲早已经长眠于地下,父亲也早已葬身九泉。而眼下这位,却正驰骋于官场江湖。他因为家庭出身不好,文革结束后考大学政审不通过,也是几经折腾才被录取。这个人,有胆识,有魄力,具有企业家及政治家的风度气质,原先在东北总电厂当书记,集团一成立,就委他以重任,当一把手。都说他还可以再继续往上走,去水力电力部任职。
19
没经什么周折,他们就到了一起。他和她。不知是她的有意投怀送抱,还是他的刻意勾引。总之是一拍即合,郎情妾意,愿打愿挨,早早晚晚的事儿。也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
她是在他身上成长的。她对他充满了仰慕和敬佩。她喜欢被他抱着的感觉,被他娇着,哄着。虽是跟自己父母一般年纪的人,也很会调个情弄个景。他的硬倔倔的胡须蹭着她的脸,舒舒痒痒的难受或好受,总惹得她情不自禁。这种被宠的感觉,在她二十多岁的人生中未曾有过。这种感觉,远比他把那根东西放进她的肚子里的感觉要好得多。那种插入方式并不是说她不喜欢,而是她刚二十出头,性还在沉睡,要等到她有了一些年纪和经验,雌激素里比多荷尔蒙多了以后高潮才会轰隆轰隆地来临。
每当事毕,他喘气休息的时刻,就会抱着她,小小的光滑的身子,嘀嘀咕咕,说着一些枕边的话。单位里的或江湖中的事情,有些她不懂,有些她听得懂。慢慢的,她就全懂了。上下左右,人际关系怎么处,怎么打理,都是大学问,都有大文章。在这方面,她很悟,有足够的聪明。她已经完全按照他的想法来思考问题。他是她进入社会的第一个导师。
他把她催成一个女人,又迅速练成一个老人。
她必须学会知恩图报。滴水不漏。
偶尔,想厮守终身的念头一经出现,就被他无情地掐灭。他告诉她,你若乖一点,不惹麻烦,好处就大大的,就能宠着你。若惹麻烦,搅得鸡犬不宁,老婆哭孩子叫,挡了晋升的道儿,当心我整死你。
她知道尽管他是假装开玩笑说,但说的是真的。自己的确是他手里的一只蚊子,一只蚂蚁,一拍就死。
她也终于明白,自己其实寻找的是父亲。奶奶和姑姑将变态、畸形的母爱弥补给了她。现在,总裁来偿父爱。
他们的磨合达到了默契。他们互相有用,互有所求,谁也不会给谁捣乱。公开场合,他们在人前一本正经,一致对外,谦谦君子,正气凛然。关起门来,就是另一番浓情蜜意,如胶似漆。滑溜溜的小姑娘搂抱入怀,还给了他第一次,绝对是原装的,够他感怀。男人,都很看重这第一道开包工序。她躺在这个厚味的男人怀里,有安全感,同时也得到了物质上的便利。说是什么都不求,但是无形中她还是获取了巨大利益。电力系统最后一次福利分房时给她换了大房子,象征性地交了一点点增添面积的房款补差。给她的那个同父异母的倒霉弟弟在沈阳安排工作,帮她那几个落魄下岗失业的姑姑家的孩子们一一安顿生活——这些,都成了夏小禾的事儿,其实,也间接是总裁的事儿。没有总裁在身后依托,她呼风唤雨,靠什么?
现在她是老夏家全家人的主心骨。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她说怎么做就怎么做。没人敢说一个“不”字,没有一个人敢吭气的。
接到通知说,原先浑河岸边那一片坟地要平了,要求厂里把夏冬临的坟迁走。厂里跟夏小禾商量,迁到西边回龙岗那片墓地。夏小禾提出索性在那里买一块墓地,把父母合葬,再把爷爷奶奶的坟也迁到一起。奶奶一年前也已经去世,老夏家一家人的坟都单摆浮搁在各处,现在,她要出面把她的先人们安放在一起。
厂里赞叹她的仁义孝顺。她工作过的那个厂子早已经归属到集团下边,他们也知道如今夏小禾在集团公司里的地位。所以现在他们再跟她说话,都有点讨好、巴结。她说怎么做,就得怎么做。需要什么,就提供什么。
迁坟的一应事务都是厂里出人出车帮忙干的,夏小禾和几个姑姑只是在一旁指挥当顾问。当年,母亲、爷爷、爸爸入殓下葬时都没有让她去,那时她还太小,大人们怕惊吓着孩子。这回,她把这过程补齐了。见了那些重新挖起的骨灰盒,她的内心空荡荡的,空得整个人只剩下一层壳子。
迁坟之后没多久,夏小禾半夜睡觉总是做噩梦,总是梦见那个照片上的母亲在喊:我不跟他在一起!我不跟他在一个房子里!我要回家!我要回去!
夏小禾“腾——”地醒来,惊出一身冷汗。她把事情跟大姨一说,大姨红了眼圈:作孽啊!看来是他们上一辈子的架没有打完,下一辈子还要继续打。
我想把妈妈的坟迁到姥姥家坟地里去。夏小禾说。我想让妈妈回家。
大姨说:那能行吗?老夏家能同意吗?哪有过了门子的儿媳妇把坟又迁回娘家坟地里的?
夏小禾说:老夏家的事情我做主。我说行就行。
那口气,是不容置疑的。无形之中,也完全是总裁的气度和语气。
大姨回去跟于家几个舅舅和姨商量了一下。大家都唏嘘感叹说:这孩子!命大,命苦,有出息。小庄这回在九泉之下可以瞑目了。
给母亲迁坟的事情都由夏小禾一个人来操办。她不要老夏家任何人在场。调动来厂子里的一干人马,简单利落把事做完。于小庄的新坟,就落户在老于家坟地把边,挨着她父亲母亲和两个哥哥的坟。
从此以后,夏小禾的梦果然安静,母亲再不来扰她。
两年以后,总裁武殿新果然调到京城去做官。
带我去吧。夏小禾蜷在他怀里,像个小猫一样,柔声细气地说,同时用小爪子轻轻挠着他的胸脯。
你一走,我不可能再侍候别人。她说。
总裁一惊,侧过身去,定定地望着她。
她说出这样的话,分明是官话了。
总裁很是震动。小小年纪,有这样的心怀,实属不易。这完全归功于他的调教和熏陶。
好,容我安排一下。他说。
他是个有心人,仍然能念及她的妙处。人虽高升,但也未想到过要把她抛下。只是还没工夫打理。
到京赴任后不久,果然他给她回话,说:你来,有两条路,一条是安排在系统所属一个部门工作;第二条是到部属院校学习,适应环境,先读一个学位,然后再从长计议。
她想了想,选择了第二条。
尾声
趁着这回武殿新回老家东北来开会,夏小禾收拾行囊,整理行装,准备跟他一道进京,开始新的征程。
临行,她要武殿新陪她到母亲的坟上告别一下。武殿新不置可否。他本不想就私人事情与夏小禾在一起双双露面。但禁不起夏小禾一番肢体甜言蜜语软磨硬泡,他一想反正自己也已经离开沈阳,即便遇上熟人也没有什么太大相干,也就模棱两可,简单答应下来。
这让夏小禾萌生出一丝莫名的幸福感。
他们好不容易挤出点时间,赶在上午人少的时候,穿过重重枯树夹道,来到东陵墓地。
夏小禾一笔一画将母亲墓碑上的字迹描完。她站起身,将小板刷和油漆交还给守陵大婶。
武殿新抽出两张钞票,递给站着的那位有着鹰隼一般眼睛的守陵人:
老人家,多行好事,请帮忙照顾好这几座坟。
鹰隼眼忙点头作揖道:唉,唉!你放心吧!好人一生有好报!好人一生得平安!
守陵大婶又培了一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