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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稀世珍宝，小子如何敢独占。”亦将挑眉。
这简直是胡闹！
陈平起初听到亦将的要求，也愣在了原地。
他也没有想到，对方摆下了这么大的阵仗，居然只是围了明湘而已。简直是杀鸡用牛刀。
但是，连王意都开口帮亦将说话了，他除了力挺，还能说什么呢。“既然亦将军有意，明二小姐也是立下大功，陛下何不成全？”
“要朕成全是不难，只是怕将军日后反悔，记恨于朕啊。”项长的脸色有些苦恼。
“陛下多虑了。”亦将笑了出来，“君子言出九鼎，何来反悔之意。”
项长看着他的神色有些无可奈何。
“也罢。”他叹了口气，“明府二小姐明湘，贤良淑德，温婉动人，深明大义，才色双绝，朕甚悦之。今拜为义姐，赐号柔义郡主，赏黄金千两。”
“这样，你可满意？”
“谢陛下成全！”如此，明湘归于原位，对于亦将来说也算是了却了一件烦心事。
第六十章（）
“谢陛下成全！”
如此，明湘恢复了她原本的身份，对于亦将来说，也算是了却了一件要事。
没想到项长会舍得直接赐了明湘郡主的称号，这是要自己行事的时候，多考虑考虑皇室的意思吗？
有了项长的首肯，明湘委身于他的事情会被传扬为深明大义。如此，即便她返回明家，也不会再有第二个杨京敢对她再使用下流的手段。
对于明湘来说，她比以前更添荣宠，只要日后一直有亦将保驾护航，她便高枕无忧了。
“臣女明湘，谢陛下抬举。”
在林羽姬的示意下，宫女扶着刚刚换过衣服，重新梳洗过的明湘走上前来。
明湘盈盈跪拜在大殿中央，一双剪水双眸没有办法完全遮盖住她五味陈杂的内心。
依稀间，似乎是回到了枫叶林中。少年脸色郑重的看着她，伸手抹掉了她的泪水。
“你若信我，这件事便交给我处理便好。”往事历历在目，誓言也犹在耳畔。
明湘还记得，在面对杨京的质问时，亦将并没有否认是他促使杨京把整个明家拖进了浑水之中。
那一刻，她为自己轻信了亦将的谎言悔恨。
可是，亦将从一开始就已经计划好了如何把自己清清白白的摘出来吗？
项长可没有时间理会明湘的犹豫和挣扎。
他看了看林耀，征询的问道。“郡主本就明理，立下大功，封赏自然应该。但亦将军也在宫变之中力挽狂澜，匡扶社稷。若是厚此薄彼，难免寒了忠臣的心。不知大将军有何看法？”
林耀沉吟了片刻，心中有了决断。
“亦将军虽然立下奇功，但到底只是舞勺之年。若多加厚赏黄金美女，恐怕乱了少年心志，也怕是日后再有建树，难免令陛下两难，不如这样。他目前客居我府，平日行动公务也多有不便。既然如今尚有几所宅院闲置，不如就一并赏赐给他罢了，也省得老怪我小气，不给他准备糕点，还要偷摸躲到我的书库里去吃。”林耀露出一个好气的表情。
他言语中所指的便是刚刚抄家以后空置下来的几个家族的府邸。
这些宅邸都位于洛阳内城，占地不小。虽然林耀是这么说，但是他为亦将开口索取的赏赐可是比那些黄金美女实在得多，也值钱的多。
亦将尴尬，瞪了一眼陈平。
他敢保证，糕点这件事，绝对是陈平告诉林耀的！
“好！如此，朕就把洛南城中朱雀大道边上那一家赐给将军吧，正好与你大将军府只有一街之隔，日后也好共事。”项长巴掌一拍，与林耀三言两语就定了下来。
洛南朱雀大道边上的一家那不是杨家原本的主宅吗？
李诚心中有些吃惊。林耀和项长都这么看中亦将吗
直接就把杨家的主宅给了亦将，总让李诚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妥。
如今杨京还潜逃在外，杨家满门也尚未抄斩。尘埃未落之时，就先把府邸赏赐，难免让李诚将亦将的目的和杨京联系在一起。
“臣亦将，谢陛下赏赐，谢大将军收留之恩。”亦将没有推辞，应了下来。
“好。”林耀点了点头，表示这件事已经定下。
项长吩咐小黄门重新布置，然后一挥手，丝竹乐声再次响起。
“既然郡主是陛下认下的义姐，也就是本宫的义女了，还不坐到本宫身边来？”林羽姬注意到明湘有些不知所措，对她招了招手。
明湘站起身，走了两步，又盈盈的拜了下来。
“臣女明湘，得亦将军大恩，救臣女于水火之中，未曾言谢，又得将军与陛下眷顾，封为郡主。感激之情，溢满胸襟，不知该如何报答。请太后允许臣女以一曲赠与将军，只求略表心意。”
*
来不及思考任何事情，也来不及纠结衡量自己的心情。当明湘看到林虎掀起案台的时候，一种本能的感情推动着她毫不犹豫的扑向亦将。
案台的黑影出现在了她的头上，明湘任命的闭上了眼睛。
罢了
但是预想之中的疼痛和晕眩没有传来。
亦将借着明湘的这一推，以腰为轴，抬腿带动身体灵活柔软的一转，就地打了一个滚。他回身带住明湘，险之又险的翻出了案台落下的范围。
紧接着，在没有任何人反应过来的情况下，亦将放开明湘，与林耀擦身而过，干脆利落的划开了林虎的喉咙。
明湘顿时又感觉到胃里一顿翻江倒海。
“明二小姐，这边请。”宫女在林羽姬的示意下扶起明湘，带着她来到了侧殿之中。
“娘娘请明二小姐在此处更衣稍候。”宫女行了礼，取来清水和合适的衣着。
因为白虎殿中接连发生的事情太过血腥，已经有不少身体不适的女眷被请到了此处稍作歇息，安排在了不同的房间之中更衣。
明湘鞠起盆中的清水，轻撩在脸上。她闭上眼睛，强迫自己疯狂跳动的心脏平静下来，然后深深吸了口气。
“但是明湘是否知道你为了用她刺激我出手，而把整个明家都拉下了水呢？说到底，你也不过是笃定和利用我心悦她而已”杨京在宫中时说过的话言犹在耳，让她的心情瞬间跟浇了桶凉水一样迅速冷静了下来。
是了，亦将对她只是利用而已，所以她才会从贵女沦为妾侍，认人嘲笑。
明湘讽刺的一笑，换过宫女递来的衣服，坐在镜前将妆容打理妥当。
稍作歇息后，跟着宫女的引导又回到了白虎殿之中。
“明家二小姐明湘，秀外慧中，深明大义，不愧为世家贵女之表率。因其得知杨京意图对圣上不轨而无力挽救，故决心牺牲名声，以妾室身份待在微臣身边，只求能有机会救驾于水火。如今乱事已平，臣对明二小姐心存钦佩，不忍其受不明原委之人所辱，故特地请求圣上为明二小姐正名。”
亦将清脆的声音从殿内传来，明湘不由得一惊，停下了脚步。
“准。”项长小手一挥，一脸正经的样子。“明府二小姐明湘，贤良淑德，温婉动人，深明大义，才色双绝，朕甚悦之。今拜为义姐，赐号柔义郡主，赏黄金千两。”
明湘心中一动，还没等她混沌的大脑把事情捋顺，周围的人全部都看向了她。
“臣女谢主隆恩！”明湘走上殿中央，跪在了地上。
额角的发丝垂落，遮住了她感情纠错的眼眸，却遮不住她五味陈杂的内心。
第六十一章（）
明湘还记得在枫叶林中，少年带着郑重的表情，抹掉了她脸上的泪水。“你若是信我，这件事我便帮你处理。”
“明湘，求公子伸出援手。”明湘满心都是无助和慌张，只有面前这个少年才是她可以相信的倚仗。
亦将的表情上都是认真。
他乌黑的发丝被高高束起，露出还略带稚气的脸庞。但不似一般的少年，他的一举一动都不由自主的令人信服，让人没由来的觉得，即便是比登天还难的事情，在他手下恐怕也只是小菜一碟。
就好像，今天自信满满，侃侃而谈的他一眼。
原来亦将，从一开始就是这样打算的吗
“臣女明湘，得亦将军大恩，救臣女于水火之中，未曾言谢，又得将军与陛下眷顾，封为郡主。感激之情，溢满胸襟，不知该如何报答。请太后允许臣女以一曲赠与将军，只求略表心意。”
明湘长伏在地上。
与她先前激烈欺负的内心所不同。现在的她，大脑格外冷静，非常明确地知道自己究竟想要做什么。
林羽姬当然不会不给明湘这个面子。
她点点头，“你是该谢他。”
苟富贵，勿相忘。这句话说来简单，又有多少人可以做到。在林羽姬看来，亦将非但没有落井下石，反而用自己的功劳给明湘换了一个未来，只能说是明湘前世修来的福分了。
不多时，白虎殿中便清理干净，只有淡淡的血腥味掺杂在熏香中，见证个方才发生过的事情。
林耀挥了挥手，宫人们陆续重新摆上美食，宴会如常继续。
明湘莲步轻移，走到乐师所在的一侧，向乐师借了一把古琴。
她轻轻抿唇一笑，长指挑过琴弦，而后向后一拨，一首婉转温柔的曲子便从她的手下倾泻而出。
乐声带着女人特有的温柔，但是似是染上了明湘本身的清冷和果决，把原本缠绵的曲子愣是扭转成了带着少女不顾一切、飞蛾扑火一般的决绝。只是寥寥几个音符，却把琴人的感情刻画的淋漓尽致。
明湘张口吟唱，声音柔媚而带着沙哑，和她本人一样潜藏着不愿屈服的坚韧。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心几顽而不绝兮，得知王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大殿之中回响着明湘的声音，所有听到这支曲子的人都心照不宣的瞄了一眼亦将。
这是先秦的越人歌，歌曲的意思正如其词：少女难得与心仪的男子同舟，娇羞异常但又不好意思表白开口，怕被心爱的男子认为不端庄，于是心中感情十分纠结。便正是‘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有君兮君不知’。
明湘的这首曲子是唱给谁听的，简直不言而喻。
李诚用胳膊肘轻轻撞了亦将一下，丢了个眼色过去。“不错嘛，有两下子。我现在可是能理解你向陛下提出要求的目的了。”
比起一个用利益牵动和压迫，心存不满的危险棋子，还有什么能比让一个女人心甘情愿的帮助自己，所能发挥的作用更大的呢？
亦将含笑，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你想多了。”
一曲歌毕。
明湘双手平放，压下了琴弦的震动，将乐曲的余韵收回在掌中。她抬起头，直勾勾的看向亦将，面色微红，但是坚持着没有移开自己的视线。
林羽姬和林耀对视一眼，都不约而同的笑了出来，用揶揄的神色看了眼稳坐不动的亦将。
“看来好事成双，古人这话诚不欺我。”林羽姬用袖子遮住嘴唇，笑着说道。“也不算枉费亦将军一片心意，不知亦将军有何想法？”
亦将双手一合，鼓起掌来，脸上带着赞赏。
“郡主才名久博京城，今小子观之，郡主不仅擅长音律，又柔情似水，将一曲‘越人歌’描绘得淋漓尽致，借‘王子’以表达自己对故土楚国的热爱，足以见得盛名之下却无虚士。”
亦将点评的头头是道。这句话由最能理解明湘想法的他的口中认真的说出，让人不由得就相信明湘本来想要表达的也是这个意思。
难道是他们理解错了？李诚突然有些茫然。
“哦？借情诗以表达自己对楚国的热爱”林羽姬一挑眉，替自己这个刚认下的义女有些可惜。
襄王有意，神女无心，看来是自己多想了。
“湘儿受到将军照顾，更得将军以礼相待，未曾唐突分毫。今将军又帮助湘儿复其身份，大恩之情无以言表，只能时时挂机在心。此曲，即是献给我楚国千秋，亦是赠与将军之作。”明湘起身，在亦将面前盈盈下拜。“来而不往，非为人之道。若是湘儿有朝一日可以报将军恩情，定全力以赴。”
明湘一开口，都没有给亦将划清界限的时间，就把自己和亦将绑在了一起。
亦将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她倔强的回以一个坚持的眼神。
‘啧’，亦将叹了口气，有些好笑。
“郡主言过了。郡主于小子而言，感情可比姐弟，小子自然不会看到姐姐受辱。今日得陛下圣明，助姐姐拨云见日，才是姐姐的大恩人。还望郡主看在姐弟情分上，为我楚国贡献一份心力。”
亦将四两拨千斤，再次帮明湘把她话中的意思‘解释’清楚。
话说到这个份上，明湘张了张口也无法反驳，只能面对林羽姬和项长还礼。
林羽姬突然觉得有些意思，把明湘招到了自己身边。
她红唇微微弯起，突然想到了一个主意。
“家国之情固然重要，但对一女子来说，良配也是可觅不可寻。我观亦将军少年有成，又对郡主情深意切，不如就趁此机会定下两人的姻缘，将军以为如何？”
她这是以为自己将把柄送到了她手中吗？
亦将嗤笑一声，刚想开口。
“明姑娘精通音律，歌声曼妙，不愧为才女之名。”夏琪轻笑一声，站了起身。
第六十二章（）
“家国之情固然重要，但对一女子来说，良配也是可遇而不可求。我观亦将军少年有成，又对郡主情谊厚重，不如就趁此机会定下两人的姻缘，将军以为如何？”
林羽姬红唇微微弯起，突然想到了一个主意。
亦将虽然看起来对明湘没有男女之情，但是他既然为明湘开口，就证明至少是存在其他感情的。既然明湘已经被封为郡主，也就是和皇家上了同一条船，那她何不借着这个机会用明湘牵制住亦将呢？
如果亦将和作为郡主的明湘结下姻缘，也无异于他站在了国亲的一边，将会成为项长的助力。
‘她这是以为自己特意将把柄送到了她手中吗？’
亦将嗤笑一声，刚想开口。
“明姑娘精通音律，歌声曼妙，不愧为才女之名。”夏琪轻笑一声，站了起身。
她走下席位，挽起明湘的手臂，亲切的说道。“本宫与明姑娘相处许久，都未曾有幸听到明姑娘的词赋。今日一观，果然甚为惊艳。夏琪这里也有一曲，想要作为西域的礼物献给楚国皇帝，如若明姑娘不介意，不知可否伴奏一二？”
林羽姬看到横插一脚的夏琪，皱了皱眉头，有些不开心。“夏琪公主”
李诚巴不得把林羽姬后面的半句话堵在她肚子里。他哈哈大笑。“西域之曲，能得公主亲自献唱，也是一件乐事。”
如今明湘的身份水涨船高，谁都知道她可以用来作为控制亦将，并且向皇室效忠的棋子。
退一步说，就算不考虑明湘此时的封号，单单是当她重新作为明府的嫡女时，站在她背后的便是一个世家。
这样的香饽饽，谁又不会垂涎三尺。
李诚玩味的目光在夏琪的脸上一转。
夏琪注意到了他，投过去一个明艳温柔的笑容。“承公子此言，愧不敢当矣。”
明湘婉言推辞，“湘儿久居中原，未曾前往西域。若是不得曲中之妙，恐污了公主的雅声。”
“无妨，我虽久居西域，但是也仰慕中原文化。此曲，当以中原歌赋为之，明姑娘不必自谦。”夏琪不容明湘拒绝，把她拉到了古琴前面。
明湘犹豫了一下，她并不知道夏琪究竟想做什么。
她沉思片刻，然后点了点头。“如此，明湘献丑了，若有失误之处，望公主不要见怪。”
“如何会见怪。”夏琪笑眯眯的看着明湘，若真有失误，她可是求之不得呢。
明湘与夏琪对视一眼，其中的意思也只有她们自己清楚了。
“夏琪献丑了。”夏琪身形娉婷，把背脊挺直，脸上流露出一个骄傲的微笑，一瞬间让明湘觉得格外眼熟，似乎在谁身上看到过一样。
夏琪张开口，声音高昂激烈，每一个字都紧扣着人心。
“良宵对月当如何？良宵对月当一酌。
若得杜康话娇娥，不待风云做相合。
欲使风静窥林木，难留云驻弄蝶足。
舍得锦绣剔傲骨，能换龙钟共老路。
未叹青锋鞘中客，不见关外还人辄。
苦渡十年寒彻骨，窥得乾坤入棋壶。
拨纵描横手上笔，合南连北钵中衣。
既负成败添功绩，誓保河山少年纪。”
词过一遍。
亦将的大脑好像被什么东西猛烈撞击过一样，当场呆愣住了。
夏琪的目光略过他，微微挑起眉角，从乐工手上接过鼓锤。她挥动手臂，‘铛’的一下将鼓锤敲击在鼓面上，用鼓点连成了乐曲。
鼓点一起，明湘的手跟着一动，在古琴上快速滑动，几个平音跳出，毫无缝隙的衔接上了夏琪的鼓声。
明湘与夏琪的目光再次相遇。她手腕一动，手下的乐曲居然在刚才的激烈之上又拔高了一层。
夏琪也不示弱，红唇一启，将原本高亢的歌声再次拔高，伴随着琴声与鼓声，又将词唱了一遍。
一曲终了，余音尚且绕耳，整个大殿的人都沉浸在夏琪和明湘的乐曲中，没有人知道那个纤细的人影哪里来的爆发力，可以将这样一首气势斐然的歌曲演绎的淋漓尽致。
“好词，公主好抱负。”明湘抬起头。
在夏琪第一次吟唱歌曲的时候，词中的气度和夏琪的自信都让她惶然，仿佛看到了那个少年的身影伫立在自己眼前。
倘若不是太过熟悉，她恐怕会将二人混淆掉。
不，应该说正因为熟悉，所以她从夏琪的身上看到了亦将的影子。
想起夏琪的侍女曾管亦将唤作‘二哥’，明湘没由来的心中有些别扭。莫非他们果然是旧识？
“好曲好词，郡主之才，果然不逊于绝色容貌。”夏琪笑了笑，眼中颇有些意外。
不愧是亦将选中的人啊。
“公主羞煞湘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