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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春风-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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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什么东西震到了一般,一动不动,连眼睛都直了。

幼桐早想到他的心思,这会儿见他如此神态,不由得暗自冷笑不已,忍不住又火上浇油,继续道:“余老爷怎么脸色忽然变得这么难看?莫不是受了什么惊吓?”

余老爷猛地抬头看着她,浓烈的长眉下是一双黑亮的眼睛,虽说脸色还略显苍白,可那双眼睛却是炯炯有神,熠熠生辉。那似笑非笑的神情,还有嘴角淡淡的嘲讽,与他脑中崔氏的影像渐渐交织在了一起。

“余老爷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怎么,现在觉得我像你女儿了?”幼桐朝他一挑眉,故意阴阳怪气地说道:“也是,这么满脑子的阴谋诡计,满肚子的坏水,不都是跟着您学的。您现在瞧着,也颇觉欣慰吧。余家好歹也有个人能像你,总比余婉那个只晓得惹是生非的蠢货强。怨不得我说她不像你女儿,您去钱塘城里问一问,谁会觉得她是您生的。说起来,姨娘也是个有本事的——”

幼桐故意叹了口气,轻飘飘地声音却像绳子一样狠狠地勒住了余老爷的心脏,“当初她可是在青楼里住了好几年,那种地方也能保住清白,真真地不容易?哎,也是我娘太笨,不管大户人家还是青楼里头谁不晓得那些事,她要是真跟别的男人有什么不清不白,不就是一瓶鸡血的事儿,非让人冤枉了这么多年。你看人姨娘多聪明。哎哟——”

幼桐忽然想到了什么一般猛地掩住嘴,不好意思地笑笑道:“余老爷您别误会,我可没说姨娘是带着鸡血瓶子进的门。”

余老爷的脸上已经惨白了,眼睛里忽明忽暗,不知在想些什么。幼桐却不再说及此事,只笑笑道:“我已经给京城送了信过去,明儿就会有人过来接我。回头我让我家相公给余老爷您备一份大礼,多谢您这几天的悉心照料。至于余二小姐那里,只要她放聪明些,我自然不会为难她。”

说罢又故意叹了口气,诉苦道:“余老爷您是不知道,这京城的日子可不好过啊。外头整日都是些流言蜚语,我虽嫁了人,也得小心些。二小姐嘴巴又不干净,我总不能放她出来坏我的事。我自己也就罢了,我家相公可丢不起这个人。”

余老爷身上微微发抖,缓缓地抬头看了她一眼,好半天才问了一句话,“你成亲了?”

“可不是,”幼桐笑眯眯地看着他道:“我家相公余老爷也认识的,就是徐家大公子。”

“徐渭?”当初幼桐与徐家定亲曾引起钱塘轰动,余老爷自然不会不记得,眸中闪过一丝惊诧,愕然道:“他可认出你来了?”

幼桐道:“余老爷这话说的,他若是认不出我来,为何要娶我。”

余老爷闻言,眸中闪过复杂的神色,深深地看了幼桐一眼,默默地起身离开了。

幼桐要说的话都已说得差不多,见他离去,也没叫住他,只眼神复杂地看了他几眼,嘴角泛出一丝得意的笑。以余老爷那多疑的性子,被她这么一挑拨,余婉就算被接了回去,只怕日子也不会多好过。还有那个姨娘——幼桐狠狠地握了握拳,她得意了这么多年,看她还能得意多久。还有余老爷,幼桐冷冷地笑,这事儿还没完呢。

第二日中午,幼桐吃完了午饭刚刚躺下,就听到外头一阵喧闹,一阵噼噼啪啪的声响后,有人高声喝问道:“你是谁?想做什么?”

却没有听到来人的回答,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幼桐听着这声音,心里忽然就紧张起来,也不管身上发沉,猛地掀开被子,连鞋子也来不及套,就朝门口冲去。尚未到门口,大门猛地就被人踢开,那个朝思暮想的人影忽然出现在面前。幼桐眼睛一酸,眼泪还没淌下,人已经被紧紧抱住。

“徐——”幼桐一张嘴,才发现喉咙哽得厉害,根本发不出声,浑身上下都没了力气,只能软绵绵地靠在他怀中。徐渭的脑子里也是空空的,心里头却是忽然充盈起来,这么多天的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在了实处,他也才算是活了过来。

两个人相互依偎着,完全忘了周遭的一切,杜鹃和余老爷早已闻讯赶了过来,看见屋里紧紧拥抱的两个人一时都有些尴尬。杜鹃还算机灵,赶紧伸手把门关上,悄悄地退了下去。余老爷这会儿也不好出声打断他们,只让杜鹃注意这边,随时通报。

二人拥抱了一阵,抱得都快喘不上气了,这才稍稍松开些。徐渭将她横抱在怀中,几步坐回了床上,一双墨黑的眼朝她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脸色顿时有些发白,眸中闪过深深的怜惜和心疼,双手颤抖地拂过她身上的伤口,连话也说不完整,眼睛涨得通红,只强忍着没有落下泪来。

“幼桐,谁谁把你伤成了这样。”徐渭咬着牙,强忍住心中的巨大恨意,竭力地压低了嗓门柔声问她。

幼桐这几日一直苦撑着,从不在旁人面前表现出柔弱的姿态,这会儿却是撑不下去了,埋首在徐渭的怀中,眼泪唰地落下来,哭道:“我我生怕再也见不到你了”也不说自己怎么受的伤,只一门心思地先痛快地哭一场。

徐渭何时见过她哭得如此悲戚,一时心如刀割,也不知该如何开口安慰她,只紧紧抱住幼桐,一面轻抚她的后背,一面柔声道:“没事了,我在你身边,没事了。”

待幼桐总算哭完了,两只眼睛已经肿得像桃子一半,徐渭一面小心翼翼地帮她擦眼泪,一面认真地查看她的伤势,眉一皱,很快就发现了她脸上的伤,眸中顿时闪过一丝厉色,问道:“脸上是谁打的?”幼桐的左脸上还微微有些红肿,仔细看的话,甚至还能看到手指印,这绝不是十几天前受的伤,分明是最近挨的打。

幼桐也不瞒他,将自己跟余老爷吵架的事原原本本地说给他听。徐渭沉着脸一言不发,脑子里却是什么也没听清,只记得余老爷出手打幼桐的事,心中原本就对那个所谓的岳父没有好感,这会儿更添了几分愤怒。

66、报复

徐渭小心翼翼地检查了幼桐身上的伤口,浑身上下约莫有十几道口子,大多在手臂和后背,还有几道在大腿上。虽说伤口不深,且这会儿都已经开始结痂了,可样子看起来实在可怖得很。徐渭看着,一直都忍着没掉的眼泪这会儿终于落了下来,又不欲被幼桐看到,给她擦药的时候一直别过脸去。

幼桐见他落泪,自己心里头也难受得很,只笑着安慰道:“都没事了,过些日子就能好的,就怕日后留了疤,徐大哥不喜欢。”

徐渭立马捂住她的嘴,正色回道:“你莫要胡思乱想,我是那种人吗?说起伤口,我身上岂不是更多,你都没有嫌弃我,我又怎会负你。你放心,你身上这些伤,我都会加倍替你讨回来。”

幼桐闻言,眉目间闪过一丝异色,垂下眼帘,小声问道:“你可查到是谁做的?”

徐渭不安地看了她一眼,有些担心她受不住,但想了想,还是老老实实地回道:“是白灵。她原本被沈三送去城外别庄,后来别庄被鸡公寨的土匪打劫,她便被劫到山上,嫁给了山寨的大当家。”

幼桐虽说早料到是她了,可而今听到却还是有些受不住,有些想哭,可却又无奈地笑起来,摇头道:“这些天来我一直在想,我到底哪里对不住她,闹得她非要置我于死地不可。如果当初没有拦着她嫁给童三爷做妾室,是不是就不会有后来的这些事了。”

“你别多想了,”徐渭轻轻拍了拍她的头,柔声安慰道:“而今我还没有动她,只等找到你之后再灭了鸡公寨,到时候把她带回来,你直接问她就是。”

幼桐却摇头,苦笑,“我怕我对着她根本说不出话来。她跟了我这么多年,我虽说不至于拿她当姐妹,也自问从来没有亏待过她,只是,回头想想,她而今落得这么个结局,我也多少有些责任。当初我见她跟沈三在一起,只当她背叛了我,一时冲动,难免使了些手段坏了她跟沈三的好事。想来她就是为了此事将我恨之入骨。”

徐渭见她一脸黯然,生怕她钻了牛角尖弄得自己难受,赶紧道:“你别胡思乱想,便是你不做什么,白灵也断进不了沈家门。沈家那样的世家大族,便只纳个妾也是讲究得很,白灵身份摆在那里,再加上她自己行为不检,三番两次地闹出些话题弄得满城风雨,不外乎想逼迫沈三纳她为妾,沈家长辈虽没说什么,可心里有数,怎会容得下她进门。你以为沈三为什么后来要将她送出城?不是沈家老爷子就是大公子下的令。”

幼桐晓得他说得有道理,只是白灵到底跟了她这么多年,到最后竟闹成这样的局面,她到底意难平。徐渭也晓得她的心思,又劝道:“白灵变成现在这样不怨你,要说谁的责任大,那也是沈三。当初骗人潜进田庄的人是他,哄骗白灵引得她芳心暗许的是他,带她来京城的是她,到最后将她送走致使她落入土匪手里的人也是他。只不过,白灵被感情所蒙蔽,内心不欲将沈三当做敌人,这才转而怪罪于你。说起来,她才真正地可悲又可笑。”她明明知道导致自己悲剧的不是别人,可偏偏不肯承认,还故意将这所有的一切都转嫁在幼桐身上,仿佛只有这样,她才能解脱。

说到白灵,二人心情都有些沉重,徐渭不愿幼桐再难受,赶紧转移话题。幼桐则想起吴家小侯爷的事来,问他是否找上过徐家。徐渭却顾左右而言它,不肯正面回话。幼桐哪里看不出异样,心中愈加的沉重起来,小声问道:“他做了什么?”

徐渭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微微地笑,抚了抚她的脸,柔声道:“我辞了官。”

“什么?”幼桐霍地从他怀中坐直了,恨恨地骂道:“那个小侯爷真不要脸,居然逼你辞官?那而今左监门卫大将军一职是否被他给抢了去?”

徐渭笑道:“哪里那么容易,大长公主又不是吃素的,便是允了我辞官,也绝不会同意让他接受。更何况——”他脸上闪过一丝古怪的神色,有些疑惑地看着幼桐,道:“那小侯爷不知怎么忽然得了病,在府里躺了好些日子了,一直没出过门。我也私底下使人去探过,都没探出什么消息来,不知道他好端端的,怎么忽然就不好了。”

幼桐闻言面上露出古怪之色,眨了眨眼,掩嘴笑,尔后将那日自己怎么逃出绿柳山庄的事儿添油加醋地说给徐渭听,当说到自己怎么将绑了手脚的小侯爷扔在林子里不管时,幼桐更是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地道:“能能生什么病,指不定被山里的豺狼虎豹给咬了几口莫不是被咬在了脸上,不敢见人了”

徐渭闻言亦是莞尔,轻轻揉了揉幼桐的头发,忍不住也跟着笑了一阵,摇头道:“这也算是报应了,暂且先放过他,等他养好了伤,我再跟他算账。”

二人亲亲热热地说了一阵话,直到听到徐渭肚子里一阵咕咕的响声,幼桐这才想起来他怕是连午饭都没吃。赶紧松开手,又唤了杜鹃去弄些吃食进来,幼桐虽刚吃了东西,可还是忍不住陪着徐渭一起再吃了些。用过了午饭后,徐渭这才让吩咐杜鹃去赁辆马车,准备带幼桐回京。

余老爷在隔壁也终于忍不住了,亲自过来见了见徐渭。

徐渭本是个厚道人,待人素来客气的,只因晓得余老爷打过幼桐一耳光,心中便有些气恼,对余老爷也不甚热络。余老爷却不以为意,只叮嘱了一番让徐渭好生照料幼桐便起身告辞了,临走前,硬塞了一个信封给徐渭。待他一出门,徐渭打开信封一看,只见里头赫然装着几张大面额的银票。

“扔出去——”幼桐眼睛也不眨地说道,徐渭也听她的话,笑眯眯地就要把银票往窗外扔,被幼桐一把拦住,气呼呼地骂道:“你是不傻啊,让你扔你就真扔。既然他给了,我们就收着,省得日后便宜了余婉那小蹄子。”

徐渭被她责备也不生气,笑嘻嘻地道:“我这是唯妻命是从,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说罢,又抱着她狠狠地在她嘴上啄了一口,尔后将她抱在怀里,小心翼翼地不要碰到她的伤口,脑袋在她颈项处蹭了蹭,低低地道:“幼桐,以后我们两个都要好好的,好不好。”那声音里带着些许小心翼翼的哀求,听得幼桐的心一下子就酸起来。

不一会儿杜鹃就回来了,说是已经赁好了马车,而今就停在客栈的楼下。幼桐想起自己还欠她的银子,赶紧跟徐渭说了,徐渭也大方,伸手就掏了张银票给她,只把杜鹃吓得脸都白了,连连摇头道:“奴婢奴婢不敢要,姑爷您收收起来吧。”

幼桐也晓得杜鹃是个老实人,怕是被这银票上的面额给吓傻了,不由得瞪了徐渭一眼,掏出他怀里的荷包,从中挑了张二百两的银票塞进杜鹃手里,道:“这几天一直劳烦你照顾我,就当我谢你的,以后你出了余府还要嫁人过日子的,手边没些银钱可不行。不许再推了。”说罢,脸就板了起来。

杜鹃见她都快要生气了,这才惶恐不安地接过了银票,又郑重地朝幼桐和徐渭谢了,罢了又道:“小姐,您什么时候再回钱塘啊?”

幼桐回头看了眼徐渭,徐渭想了想,道:“左右我现在无官一身轻,过了年我们就回去拜祭岳母,可好?”

幼桐笑着点点头,忍不住又伸出手握住他的手,紧紧的。

幼桐没有行李,故只换了身衣服,梳了头发后就能马上上马车。余老爷没有出来送行,只在屋里道了句珍重。临走前,幼桐又想起一事,让徐渭扶着她到了余老爷门口,朝徐渭点点头。徐渭晓得她有话要跟余老爷说,便摸了摸她的头发,笑着说道:“我在楼下等你,你说完了就唤一声,我上楼来接你。”说罢,二人又相互看了两眼,这才松开手。

在楼下才喝了一口茶,徐渭就听到幼桐唤她的声音,赶紧放下杯子上楼来接她。待上了马车,幼桐斜斜地躺在他怀里,笑笑着问道:“你不奇怪我找他说了什么吗?”

徐渭笑着问道:“你说了什么?”

幼桐面上显出哀伤之色,朝他怀里拱了拱,闷闷地将当初崔氏新婚夜没有落红的事说给他听,罢了又问道:“你说我娘死得冤不冤?”

徐渭很久没有说话,虽说幼桐将此事告知与他,可是,他一个做女婿的,实在不好评价岳父岳母的私密事,只是更用力地搂住了幼桐,面上不由自主地闪过一丝庆幸。

“他逼死了我娘,我又怎能让他好过。”幼桐吃吃地笑,“我就跟他说,我娘这一辈子都深爱着他,哈哈——”她面上带着笑,眼睛里却涌出泪来,一滴滴滑落脸颊,落在徐渭的衣襟上,染出略深的颜色。

徐渭心中苦笑,长长地叹息,得到却不珍惜,余老爷这一辈子,怕是都要在痛苦和后悔中渡过了。

67、回京

因幼桐伤势未愈,徐渭便叮嘱马车慢些走,故赶到京城的时候,天都已经快黑了,但徐家上下却是没有一个人去用晚饭,齐齐地等在正厅里,心神不宁地候着消息。待听说大少爷抱着大少奶奶到了门口,徐夫人这才沉沉地吐了一口气,默念了一句“阿弥陀佛”后,赶紧领着众人迎了出去。

瞧见幼桐小脸整整瘦了一圈,徐夫人马上就红了眼圈,一边抹眼泪一边大骂那些土匪,罢了,又上前抱住幼桐上上下下的看。徐渭怕她碰到幼桐身上的伤口,赶紧道:“娘,幼桐累得很,我先送她回屋里歇着。回头再跟您仔细说。”

徐夫人见儿子面上隐隐带着些怒气,心知幼桐怕不是吃了小苦头,心里又是一紧,赶紧点点头,又吩咐下人去请大夫。到了晚上,徐夫人才瞧见幼桐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一时险些茬过气去,捂着胸口喘了好几口粗气,又是心疼又是愤怒地朝幼桐道:“这天杀的混账东西,这是要人的命啊。我的儿,跟这些东西没什么情面好讲,回头让渭哥儿带兵把那些土匪全给剿了,一个都别留。”

幼桐听她话里的意思,心知徐渭怕是将白灵的事儿都跟她说了,苦笑了两声,道:“我理会的,只是而今徐大哥辞了官,要如何——”

“辞了官又怎样?”徐夫人不以为然地道:“辞了官莫非他就不做大将军了不成?这大梁朝能有几个像我们家渭哥儿这样的将才,不在左监门,还能有别的差事。回头让他跟京兆尹说一句,还怕那周大人不发兵?”她生怕幼桐会因为徐渭辞官之事而自责,又赶紧安慰了一阵,直把幼桐哄得面上带了喜色,这才作罢。

幼桐心知她说得有理,便不再担心,静下心来好生养伤。

第二日大早,文颜也得了信,急急忙忙地过来看她,一见面就红着眼大哭了一场,吓得一旁伺候的丫鬟们不知所措。待哭过了,文颜又开始自责起来,竟然把幼桐被袭的过错往自己身上揽。幼桐这时方才晓得原来当日文颜果然是生了病,但并未使人过来报信,却不晓得这事怎么传去了文清耳朵里,是她使人塞了银钱让人来的徐家。

难怪文清会晓得自己的身份,幼桐想到此处,不由得苦笑摇头,白灵倒也算聪明,知道敌人的敌人就是自己朋友的道理。若是她使个生人过来报信,徐家连门都不会让进,只有换成了崔府下人,幼桐也才会信,也只有谎称文颜病重,才会引得她急急忙忙地动身,甚至连多想一下都不会。不枉白灵在她身边跟了这么多年,果然最了解她。

“文清她——”幼桐真是想狠狠地扇她两个耳光,这个女人脑袋里到底装了些什么,居然能这么轻易就被人利用,好歹也是崔府长大的,便是单纯如文颜,心里头也晓得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她却蠢笨如斯,胳膊肘往外拐,莫非真以为害死了自己,她就能进徐家的门?

“三叔都快气死了,”文颜吐了吐舌头,一脸嫌恶之色,“马上就要把她嫁走,结果益州那边却不晓得怎么听说了一些事,居然使人过来退婚。三叔哪里丢得起这个脸,第二天府里就传出消息说八姐姐暴毙了。不过我娘说,是三叔把她送回了陇西,怕是日后再也不会回来了。”

没了崔家八小姐的身份,加上三爷的失望和决绝,文清的事也就算作了个了结。幼桐没有痛打落水狗的兴趣,既然她这辈子再也不会出现在自己面前,她也就大人大量,放她一马。毕竟,她而今明面上还是崔家小姐,总不能对娘家亲戚太过绝情。三爷那里,也必能承她的情,日后便是再有什么事,她开口起来也底气足一些。

听说幼桐身上有十几道伤口,文颜好几次想看又不敢看,只赶紧将金疮药递给幼桐,说道:“是五哥托人从陇西带过来的,去疤最是好使,他这几日都在宫里当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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