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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泪痣-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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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大点,我听不见!”他吼叫完就将脑袋侧过,把耳朵对着扣子。

    “我是个婊子!”扣子抬高了声音说。

    “好好,好好。”那个人就像如释重负,疲倦地窝进沙发里,过了一小会儿,
对将我和扣子紧紧按住的人挥了挥手:“先喝酒吧。”

    于是,我们暂时被放在一边不管。

    那个人和另外三个人边喝酒边玩扑克,剩下的三两个人偶尔唱唱歌。就是这个
时候,扣子看着我,往包间的门使了使眼色。我的心和身体一震,顿时明白了她的
意思。不足一分钟之后,我和扣子几乎同时往门口冲。

    我先行一步拉开虚掩的门。可是,我根本不会想到,扣子没有直接跑出包间,
而是一把拿起茶几上那把短刀,一刀下去,准确无误地刺在那个人的脸上。一声惨
叫响起,人们如梦初醒,但是晚了,我和扣子已经跑出了包间。满街的樱花都谢了。



    第二天晚上,九点以后,我们在表参道过街天桥上摆地摊。生意不错,我们都
忙得不亦乐乎,一直到十一点还多,客人逐渐少下来,我们各自抽着烟发呆。过了
一会儿,我对她说:“说点什么吧?”

    “好啊。可是——”她将被风吹散了的头发往下拨弄两下,以此来遮住昨天的
伤口,“靠!说点什么呢?”

    “想到哪说到哪吧。”我说。

    “好,我准备向你坦白交代了。”她深吸了一口烟对我说:“要说就从来日本
第一天说起吧……小学毕业后,有一天,在东直门那儿看到有张布告上写着马戏团
招人,就去了,一考,也就真的考上了。干吗呢?就是训练老虎。那时候我可用着
心呐,就因为从那时候起我就想来日本,知道把功夫练好了就一定可以来日本。真
是苦啊,不过我从来就没有起过不想再练下去的念头。马戏团里没有一个人知道我
妈妈在日本,我从进去的第一天起就瞒得严严实实的。功夫自然练得不错,果然,
从第二年起我就开始登台演出。又过了一年,我就可以出国演出了。

    “五年前,大概也是现在这个时候,我来了日本,总觉得还是不要影响马戏团
的正常演出,所以,一直等到三天演出结束的那天晚上我才一个人跑掉。后半夜,
同屋的女孩子睡着了,我就把早就准备好的包裹往身上一背,下了楼。出了宾馆后,
又一口气跑出去了好几条街。

    “那天晚上,我背着包,把我妈妈从前给我寄信的地址拿在手里,一点一点往
前走,结果地方是找到了,我妈妈却早就不在日本了。怪只怪那个地址离我跑出来
的地方实在太远了,一直找到快天亮才找到。那是幢破落的公寓,我在门口敲了好
长时间,里面的人终于来开了门,是个中年男人,接着又出来一个中年女人,就是
老夏和他老婆了。我一看是他们,脑袋就嗡了起来,但是听见老夏的老婆说的是中
文,心又有点安下来了,一直到老夏告诉我,说我妈妈早就不在日本了,我才不得
不跟自己说,完了,这次真是完了。

    “老夏真是个好人,他一边和我说话,一边也想把我让进房子里去。但她老婆
拦在门口不让进,他也没有办法。最后,他们要关门的时候,老夏朝我使了个眼色,
我虽然没有全都明白,大概也能预感得出来他能够帮帮我,就下了楼,在楼下的花
坛上远远坐着。”

    说到这里时,扣子停了下来,因为身边起了风,地摊的四角都被风掀起,怎么
压都压不住。扣子对我说,“走吧,收摊了。”

    于是,我们收摊,下了天桥回婚纱店。

    深夜的表参道,还有零散行人在走着,一家接着一家的露天咖啡座终于抵挡不
住大风的侵袭,纷纷打烊。扣子突然问了我一句:“怕吗?”

    终于说起我们一天来都不曾提起半个字的话题了。我就说:“不怕。也不知道
怎么回事,就像没挨过打一样。”

    “我也是。”她露齿一笑,“不过,我们这次真的有大麻烦了。”

    到了婚纱店,放下背着的旅行袋,我们便分头洗漱。

    “那个人——”躺下之后,她说,“不会就这样放过我们。我第一次去无上装
俱乐部里去干活,就是他押着我去的。每次我被他们抓到了,都被他们送到地下妓
院里去,每次都能想办法跑出来,但是这次想要过关恐怕就没那么轻松了。”

    “不管你信不信,我一直都没看清楚他长什么样子,烧得太厉害了吧。只记得
他看见床单上的血迹之后很惊讶,后来,他把钱包里所有的钱都给我留下了,付了
通宵的房费后就走了。就是这样,说完了。”只有等到这个时候,我才终于忍耐不
住,身体挣扎着无声地哭了起来。什么都不管了。什么都不想了。除了哭,就只有
哭而已。

    我的扣子。我一个人的。

    
        
    


 
                               第二十三章

    一连几天,我都在关了店门之后出门,理由是手头上的资料不够,改编《蝴蝶
夫人》的时候卡了壳,要去图书馆借书回来以作参考。扣子将信将疑,但我总能在
她下班之前赶回来,她也就索性不管我了。

    坐在电车上,我时刻提防着身上的钱出问题,因为这是除去留下我和扣子两个
月生活费之外所有的钱,我已经瞒着扣子取出来,全都带在身上了。当然,这其中
的绝大部分是养父为我留下的,扣子甚至从来没有过问过。

    到了新宿站,下车从南口出站,走出去两步之后,一眼看见“松花江上”就加
快了步子往前走。进了一楼大厅,再疾步上了二楼,每个包间都轮番找一遍,但是,
一连几天下来,我也没能碰见那些对我和扣子拳打脚踢的人。是的,我要把我所有
的钱都给他们,即便如他们所言:扣子欠下的钱一辈子都还不清,那么,还一点总
是一点。

    我做的这些扣子全都懵懂不知,只是我斗胆做主。

    今天,临要关店门出来之前,接到了筱常月的电话。拿起话筒,也不知从何说
起,只说剧本的事情还算顺利。放下电话后,还是像前几天那样上了车,到了新宿
站,就从南站口里出来,加快了步子跑到“松花江上”。刚刚走进一楼大厅,就迎
面碰上了我要找的人,但是并没见到那个为首的人。

    我丝毫都不害怕,微笑着走上去,径直对他们说:“我还钱来了。”

    “是吗,好好,还钱就好。”一个中年男人说。

    前后只花了五分钟,我所有的钱都交给了他们,换来的是他们的一张收条。我
对他们说:即便现在就将我和扣子杀死,欠他们的钱也一样还不了,现在既然来还
了,我们两个人总还有几十年活,就一定还得清。惟一的请求就是我们一点点来。

    还有,扣子欠的钱虽然多,但总有个具体的数目,请他们留下具体地址和电话
号码,我改日好去计算清楚。

    “没问题没问题。”招呼我的人说。

    在原宿站下了车,我朝表参道步行过去。上了表参道,正是九点钟的样子,一
抬头,看见了天桥上的扣子,她正拿着个布老虎和蹲在地摊前的人讨价还价呢。我
赶紧跑过去,她看了我一眼,没说话。等生意成交了,她才往婚纱店方向指了指,
对我说:“麻烦大了。”

    我跑到栏杆边看过去,我的第一个反应就是“麻烦的确大了”:一辆警车正停
在婚纱店外面,不用说,它是冲着我们来的。只有到了现在,我才明白那些人刚才
何以如此风平浪静,原因就是他们已经通知了警察。

    我反而笑了起来。是啊,既然无论如何也躲不过去,那么,就来吧。我回头看
扣子,扣子根本就是一脸没有事的样子,只是说:“来的真是时候。我刚一出来他
们就来了。”

    “你要是不早点出来,那我们连最后一面都见不着了?”“是啊,要是那样的
话,顶多再过一个月,我就得去坐牢了。”

    “我绝对不会让你坐牢,死了也不会。你记着。”

    “切,干吗要死啊。我还要生儿育女呢。”

    “对对,就是这个话。”我说着,走过去和她坐到一起。

    此后两小时,婚纱店前的警察一直没有走,我们的生意倒是照做不误。十一点
过了之后,警察还没有走,天桥上已经没有过往的路人,我们就收好地摊,一直走
到竹下通,寻了一家热饮店喝饮料。我原本想要罐啤酒,想了想,终于还是买了最
便宜的豆奶。

    
        
    


 
                               第二十四章

    “莫愁湖边走,春光满枝头;莫愁湖边走,春光满枝头……”一大早,扣子就
唱了起来,但是只会唱两句,便翻来覆去地唱,唱着唱着,像是在提醒自己,也像
是在对我说:“所以说,莫愁!”

    后来,我们就搬了新买的梯子出了店铺,在表参道上找到一条小路绕到婚纱店
后面,在盥洗间的窗口下把梯子放下来,扣子爬上梯子从窗户往里看了三两分钟,
说了声“OK”就下了梯子。我不放心,也爬上梯子往里看,发现果真OK:窗户
下面摞着几只箱子,箱子又垫高了,扣子爬起来也似乎不是什么难事了———这就
是扣子的逃命通道了。

    一连几天,晚上九、十点钟的样子,警车连同警车里的警察便会不请自到;又
有两天,来了几个穿西装的人,我们远远地站在天桥上也看不清楚他们到底是什么
来历。前天晚上,总算看清楚了他们车上的“入国管理”字样。扣子的身体一颤,
说:“真是想整死我呀,连入国管理局的人都来了。”不过,白天倒还平静无事。

    短暂的几天之内,没有一天不考虑此种情形:万一,在后半夜,我们在婚纱店
里睡熟,警察和入国管理局的人去又复来,扣子该如何逃走?商量的结果,就是照
我们刚才所做的那样,在盥洗间外面放一把梯子,一旦有风吹草动,扣子便可以从
盥洗间里逃到外面去。

    下午,我犹豫再三,终于觉得心神尚能入定,就拿出剧本来接着写。

    
        
    


 
                               第二十五章

    一天下午,在得到望月先生的允许之后,我和扣子去银座一间二手衣店去买夏
天的衣服。逛了两个多小时,两手空空地回来了。但是,过了“同润会青山”,就
再也不敢往前走了。一辆警车停在婚纱店外。往露天咖啡座那边看去时,赫然发现
咖啡座的老板娘也正和两个穿西装的人坐在一起谈话,他们都是入国管理局的人,
一个月前曾经来这里守过几晚上。

    我的脑子顿时嗡的一声。

    “终于还是来了。”扣子脸色惨白地对我说,“麻烦真是大了。”

    我们靠着爬满了藤蔓的围墙站住了,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是茫然看着警车和警
车上亮着的警灯,还有警察和入国管理局的人在表参道上来来去去,穿行在婚纱店
和露天咖啡座之间。足足半个多小时的样子,那两个穿西装的人终于结束了和咖啡
座老板娘的谈话,再看这边时,望月先生也正送警察出来。

    “表参道呆不下去了。”我听见扣子说。

    警察和入国管理局的人走了以后,也差不多到了望月先生在往日该离开婚纱店
回家的时候了,今天却没有,店门一直开着。不用说,望月先生肯定是坐在店里等
我和扣子回去。但是,我和扣子并没有回去,仅仅只在三言两语之间,我就和扣子
定下:离开表参道,去秋叶原阿不都西提留下的房子里住。

    一直到夜幕降临,望月先生终于锁上店门走了,他步态显出几分憔悴。可以肯
定的是,望月先生已经知道收留所谓“黑人”认真说起来是一项不算小的罪名了。

    望月先生走后,我试着对扣子说道:“要不,我们搬去北海道?”

    “不去,为什么要去?即使去了,一大堆的麻烦还是一大堆的麻烦。我就想呆
在东京,好好活着,把孩子生下来,把一大堆的麻烦解决掉,别的地方哪儿也不去。”

    “扣子。”我突然想起那件在我心里憋了不短时间的事情,就对她说:“有件
事,我一直瞒着你——我的钱,所有的钱,都没有了。”

    她一下子呆住了。我就把事情的过程对她从头到尾都说了。她盯着我,叹了口
气说:“你呀,终究还是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样的人啊。”过了一会,她突然喊了一
声:“哎呀,要高兴起来。没什么,反正我也压根就没问过你的钱。我想,两个人
一起打工,日子也总不至于过不下去吧。”

    “是。”

    “对了,给望月先生送点什么东西吧?”

    “好啊,送点什么好呢?”

    我和扣子始终都想不出送点什么东西给望月先生才好。走在回去的路上,我突
然生出一个主意:干脆买一箱啤酒送给望月先生好了。扣子马上赞成。

    但是,表参道一路的店铺几乎全部都打烊了,没办法之后,我只有找到一座自
动售货机,买光了里面所有的啤酒,不过十几罐。我们抱着,到了婚纱店附近时,
我先上前去打探一番,确定没什么人之后,才掏钥匙出来开了店门。

    两个小时之后,我们收拾好所有的东西,将啤酒和钥匙都放在柜台上,抱着所
有的东西出了门。

    出门之后,扣子呵呵笑了起来:“觉得特狼狈是吧?”

    “是啊,惶惶如丧家之犬。”我也故意说。又说:“有口啤酒喝就好了。”

    “好啊,刘文彩黄世仁转世的真面目又露出来了。”她往前跑两步敲了敲我的
头:“喂!我有主意了。不就是坐牢吗?那我就坐牢去好了。”一看我张大了嘴巴
在看着她,又对我顽皮地一笑:“别吓着了你,我说的不是现在。”她一指自己的
小腹:“当然是先把他生下来再说。”见我站住不往前走,她也停下:“坐牢我真
不怕,问题是我以前觉得没必要去坐牢,如果把他生下来再去坐牢就不同了。我想
过了,像我这种非法居留罪名,总有出来的时候,到了那时候,也就和每个正常过
日子的人没什么不同了。即使多关上个一年半载,我也受得了。还有,我是自首,
我一把他生下来就去自首。‘坦白从宽’,这个规矩应该全世界都一样吧——你觉
得怎么样?”

    
        
    


 
                               第二十六章

    自从搬到秋叶原,每天早晨三点起,我就起床下楼,骑着扣子给我买的单车发
报纸,我和扣子每天早晨要发出去的报纸足有上千份之多。尽管如此,一个星期后,
我就不肯再要扣子和我一起出去了。

    回来后一觉睡到中午,我和扣子再骑车到秋叶原车站附近的一家中华料理店送
外卖。秋叶原一带到处都是电器商店,因此,到了吃饭的时间,街上随处可见我和
扣子这样送外卖的年轻人。还是老规矩,我骑单车去送远一点的地方,近的则留给
扣子来送,她只需走路即可。

    到了下午五点,我就和扣子一起从电器街口里出去,走到那家名为“友和"的
废旧玻璃回收公司门前,这样,从下午五点四十分至晚间十点的另外一份工作就要
开始了。

    我们的工作,说起来也煞是简单,就是搬运工。这家废旧玻璃回收公司每天要
回收大量玻璃制品,其中有为数不少的啤酒瓶。我们要把近两百箱空啤酒瓶搬上一
辆敞篷货车,随后坐上敞篷货车,跟随成千上万只啤酒瓶一起到横滨,在一家啤酒
厂里停下,再接着往下搬。这样一来,每天晚上回到秋叶原的公寓,总要到十一点
之后。怎一个累字了得。

    不过,心情是好得不能再好。一般来说,我根本就不让扣子动手,只让她在一
边呆着。

    秋叶原这地方,在江户时代原本是下级武士的住地。时至今日,秋叶原早就成
了世界上最大的电器购买场。外人印象或想象中的秋叶原,即便不是极尽繁华之地,
至少也是相当热闹的所在。实际却并不尽然,比如我和扣子,有时候出门散步,就
总能发现一些幽僻的去处。

    从秋叶原车站里出来,我们专拣没人的地方走,转过几条巷子之后看见了一个
货场。今天晚上,里面堆积如山的货物迁走了不少,隔着铁栅栏竟然看见了一座江
户时代的武士雕像。我对这些东西素有兴趣,就怂恿扣子和我一起翻过半人高的铁
栅栏进去看看。我先翻进去,然后等扣子爬上栅栏,再伸手去把她抱下来。走到雕
像旁,这才发现这尊雕像由于风吹雨淋,再加上工人搬运货物时的磕碰,已经被损
毁了不少,武士手中的圆月弯刀已经没有了刀柄。如果我没有猜错,这里原本应该
是一条交通要道,只是天长日久之后才冷落下来,最终被圈起来成了货场。要不然,
这尊雕像当初也不会建在这里。

    扣子伸手一指前面:“看,那是什么?”

    我定睛看时,发现那里竟然有一座小小的坟茔。我和扣子一起走过去看。借着
一点微光,又经过扣子的翻译,终于得以清楚这座墓的主人,一个昭和时代的朝鲜
妓女,名字叫金英爱。从残缺的墓碑上大致可以看出“昭和三年立”的字样,立碑
者都是和她同一妓院的妓女。至于到底是何缘故她从朝鲜流落到了日本,又是何故
香消玉殒,终不得而知。我兀自对着这座寂寞的墓发呆的时候,扣子双手捧起一把
土撒上去,再去拔不知名的杂草:“那么多年下来,往前走两步都是人来人往的,
惟独没有人管她,连个来看看的人都没有,想想都觉得寂寞。”

    
        
    


 
                               第二十七章

    而悲剧迟早都是要来的!

    为了证明自己是个不错的男人,我接连有两个星期不让扣子和我一起去啤酒厂
送啤酒瓶,就让她在公寓里呆着,什么也不干。可是,那天下午,扣子送我出来后
就赖着不走。

    我一看就知道她想干什么,故意问:“这位小娘子,怎么还不回去啊?”一句
话还没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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