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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他无比殷勤关怀备至地陪她到了天亮。
亦东苦笑,每当想起俩人的缘分,他总有酸甜苦辣的冲动。
那时,他还是一名职业舞蹈演员,而她是卫校毕业不久的护士,演员与护土成亲的概率很小,可他俩真的成了,从认识到结婚只用了三个月。这主要是林虹的怀孕造成的,她不肯为此采取任何措施,一定要把孩子生下来,无奈之下,只有结婚。这使他俩恋爱的过程过于短暂和单纯,仿佛一觉醒来,女儿朵朵就诞生了,生命的意义不同了,情感改变了,生活的脚步也由此变得真实而凝重。尤其是在林虹必须要值夜班的日子里,不得不独自面对孩子的亦东,只好硬着头皮,使出浑身解数,全力以赴扮演好母亲的角色。遇上夜班和演出的冲突,那就是灾难,整个晚上只能把孩子完全托付给小保姆,那种揪心的牵挂,想想看吧,简直就是暗无天日。就是从那时起,告别了美好时光的亦东,不光没了创新的激情,连舞蹈也不再痴迷了,他没有了交流的时间,没有了练功的动力,没有了探索的抱负。逢人便说,婚姻绝对是爱情的坟墓,绝对是艺术的地狱。朵朵三岁前,绝望的亦东,在毁灭的边缘里苦苦挣扎,但夫妻俩的感情,似乎并没有危机。就在这时,林虹的母亲退休了。她接走了外孙女,把他俩从养育的艰辛中解放了出来。然而,福兮祸之所伏,正是这骤然的清静,使他俩在彼此个性的展示中,遇上了对方从不知晓的另类的真实……
亦东不再想烦人的往事了。
这次去玉树,一定要见到尼玛江才,老人已经83岁了。据说他4岁那年,在自家帐房前的草滩上和羊羔玩耍,被一只觅食的孤狼盯上,这是一只饥饿的母狼,它见草滩上没人,牧羊犬也已经跟着羊群走远了,就从山崖上大胆地窜下来,直扑到孩子和羔羊的跟前。就在它张开血盆大口准备攻击时,这个孩子毫不惧怕地从草地上爬起来,张开双臂哈哈地笑着迎向母狼。于是乎,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只见这个孩子高高兴兴到了母狼跟前,抱住了狼头,又抓耳朵又摸鼻子地和狼亲亲热热缠作一团。后来,那狼就把孩子叼起放下,在草滩上滚来滚去玩耍起来。这一情景,被在帐房里做事的母亲看见了,她吓得魂飞魄散,一声尖叫,就在天旋地转中昏厥了过去。待到醒来,见孩子在她身边大哭,浑身上下好好儿的,一点受伤的痕迹都没有。惊呆了的母亲,急忙到刚才的草滩上去看,狼已远去,不见踪影,却怎么也找不到和儿子玩耍的羊羔,显然是被母狼叼走了。这件事,曾在草原上广为流传,说孩子年幼天真,根本不知道
什么是狼,只以为是和自家牧羊犬一样的一只狗,所以不怕。而那只母狼,之所以没对他下口,是因为孩子的无惧和天真唤起了它养育的记忆。最直接的证据是,孩子幸免于难,羊羔却被母狼叼走。但也有另一种说法,那就是孩子如此命大,注定是神的佑护。为此,不少人都劝孩子的父亲更嘎,把小尼玛送到寺院里,也许能成为一个不错的喇嘛。但更嘎由于女人没能再生养,就没舍得把孩子送去念经。小尼玛长到12岁时,一天中午在山坡上放羊,正当他感到饥饿时,突然看见蓝蓝的天上旋下一股逼人的旋风,此风直接罩在他的头顶,将他掀翻在地,不省人事……待到醒来,头上星光灿烂,却不知身在何处,放牧的羊群也不知去向。而在他身上却发生了许许多多神秘的怪事。最令人惊异的是,他从未进过寺院,突然就能念经识字,还会弹弦子唱戏,认识了雪山上所有的草药,知道风雨阴晴的变化和日月星辰的奥妙。据说,这样的事,在辽阔的雪域并不新鲜,就像神授的格萨尔史诗的传承者一样,每隔几十年或上百年,就会出现一次。其中缘由,说法不一,世界各地的研究专家亦无定论。但无论怎样,尼玛江才的藏戏说唱和古老的藏舞传承,都是真正精湛的绝活儿。尤其是他的锅庄舞和热巴舞,在玉树地区雍容大度,独步天下。亦东在反复观看了尼玛江才的表演录像和弹唱录音后,曾先后两次专程前去拜访,遗憾的是,都没能遇上,按当地的说法是,他们的缘分还没有到。
2
车到巴颜喀拉山口,大片的雪花飘落起来,没有风,白雪皑皑的峰峦,笼罩在阴郁的苍茫里。
亦东的心态复杂起来,这两年,在与自然的贴近中,心灵的自由使他与现代都市生活拉开了存在与对话的距离,而且与妻子林虹突然就有了难以通融的别扭。一个主要原因,是他外出太多,经常不在家,回来以后的心思也还大半在外。想想看,一个年轻女人除了紧张地上班,就是独自抚养孩子,辛劳不说,内心的孤苦完全能够想象。为此,他常常内疚和不安,为了她的快乐,为了孩子的幸福,他真的愿做任何事情,并对她的抱怨充满理解。可越是这样俩人之间的距离就越大。前年,他在扎西科草原遇上了一家前来旅游的美国人,夫妻俩身背帐篷行囊,带着两个孩子,男孩8岁,女孩只有3岁,他们是美国驻北京一家合资企业的高级工程技术人员,利用休假,特意来到雪域高原,体验原始的自然,无论坐车走路还是饮食习惯,他们遇到了难以想象的困难和障碍,但他们风餐露宿,非常的快乐和满足,生命处在异常激情、单纯而又幸福的状态里。亦东大受感染,就想带林虹和朵朵在三江源最美的季节里,到江河源头,到绿得发蓝的草地上,到梦幻般的雪山下,看一看什么叫干净,什么叫自然。无论如何没想到,林虹在听完他的构想后,如同想象一个童话似的说:“亦东,你的神经没毛病吧?怎么能想起让我再去那鬼地方,而且还要带上孩子。”他说:“上次你出意外,是为了工作,几乎什么地方都没去,这次纯粹是玩儿,两者是不同的。”她不屑地道:“是吗?既然是玩儿,那你就去订机票好了,带我和朵朵环游世界……”俩人为此不欢而散。那之后,林虹一而再地说要去海南度假,说这是她的第一步,下一步是澳大利亚和新西兰。对他三江源之行的打算,表现出的是前所未有的冷漠和讥讽。……现在想想,人的确很难按自己的意愿来生活,而对他人的意志,绝对不可以强求,永远都不可以。事实上,他知道林虹说要出国度假的用意,她是想用这种刺激,激发他改变命运的动力。换句话说,她是想让他老老实实放下舞蹈家的空架子,好好找一份赚钱的工作。但事与愿违,他不但没按她的想法走赚钱的路子,反而在对藏舞寻根和发展的路上,成了一匹独往独来的天马。
车过通天河大桥时,天已透黑,令人欣慰的是雪停了。亦东兴奋起来,每次看见通天河,他都激情澎湃。他曾将这种特异的心情告诉过丹措。丹措说:“会不会是由于《西游记》里的那个故事?”他肯定地说:“不会,我从没被晒经台的故事感动过,《西游记》里的唐僧有观音菩萨保佑,还有神通广大的孙悟空护驾,与真实的玄奘和尚的献身精神相去甚远,晒经台这样的传说,不会给我激情的动力。”丹措说:“那肯定是由于长江,这儿是长江的源头,溯源是男人的品质,你已经到了通天河,是更高处的沱沱河和格拉丹东对你的心灵充满诱惑,是这样的吗?”他想了想说:“也是,也不是。”“那你在说欲望。”“更像是诱捕。”丹措笑了,她笑着说:“你也许有你的道理,但和我的想法大不一样,我在北京上大学的时候,就从没想过要留在那儿,我只想毕业以后还回到自己的家乡,在属于我的草原上教孩子们学习专业的唱歌和跳舞。”“永远?”“当然,我不但自己这样做,将来还要我的孩子们继续做。到那时,他们也许会成为顶尖的艺术家。”就是那天,丹措答应跳舞给他看,可她的舞不是在舞台上跳的,更不是在帐篷里或者草地上跳,而是在江河奔腾的漩涡前,跳给他一个人看。俩人骑马沿河岸溯流而上走了几十里路,越过通天河大桥,在河边一处数米见方的天然石板上,丹措踩着激流拍岸的节奏,为亦东表演了传说是为仓央嘉措的情歌而特意编创的“依”舞,跳到激情澎湃时,丹措舞得时而轻盈飘逸、臂连脚尖,时而阴柔典雅、流彩欲仙,翩翩起落。亦东感动,随着她身姿和靴子的摆踏,与之对舞。丹措便将自己独有心得的《曲卓》、《巴吾巴姆》、《热依》、《则柔》、《国哇》等经典藏舞一一展示给他。一遍又一遍,直到亦东学会。结果,俩人跳得大起大落,如醉如痴。后来,亦东就在天旋地转中累瘫在地。可丹措依旧洒脱自如,脚底生风。他说:“好了,我求你了,求你停下来吧!”丹措唱道:
跳舞就要尽情地跳,
尽情地跳。
江河的去处是东海,
姑娘的舞步赛野牛,
跳着跳着天上走。亦东说:“停下来吧,你会累坏的。”丹措继续唱道:
脚下的靴底不烂,
我的舞步不止;
眼前的江河不断,
我的歌声不休。
阳光曝泄头顶时,丹措躺在了他的怀里。她说:“你敢看太阳吗?”他说:“不。”她失望道:“我的舞蹈是献给太阳的,可你怎么连太阳都不敢看?”他说:“真的不敢,当你为太阳而舞的时候,我的心中只有月亮。”丹措说:“是吗,那月亮明亮的时候,你心中发光的是什么?”他说:“不知道,可如果有那么一天,这个世界上真的没有了太阳……”丹措打断他说:“不,你说的‘没有’永远不会存在,因为太阳是在有心的地方。”
3
亦东是个激情充沛的人,这当然与他的舞蹈天赋不无关系,在他的意识里,舞蹈不仅是生命的一个部分,而且是灵魂的寓所。但天赋不等于艺术,他没能成为技艺精湛的舞蹈家,也算不上是出色的演员,在团里很少出任独舞和领舞。虽说随着年龄的增长,对舞蹈所能达到的境界,有着独特的理解和感受,但由于先天的不
足和能力的限制,自身的肢体,已无法充分表述鲜活的情感和生命的渴望,而且在年轻人青春和活力的挑战下,遭遇了“待岗”。现实的窘境里,他别无选择地走向了放弃。当时,丹措正在团里实习,因接受过亦东的爱尔兰踢踏和拉丁舞指导,俩人很是投缘。她愤愤不平地对他说:“既然热爱,干吗要放弃?跳舞竞争不过别人,你可以当编导可以搞创作啊!”他说:“晚了,没有理论,没有职称,更没有信任,仅凭对舞蹈的感觉和热爱,你叫我怎么编导,怎么创作?”丹措说:“你怎么干,我不知道。我明白的是,只要到了有生命的地方,舞蹈就回到了家乡,在我们雪山下的草原上,牛羊会跳、鹿羔子会跳、蝴蝶会跳,天上的雄鹰也会跳。当你走到草原的深处,当你看到任何一个老人和孩子的歌舞,你就会明白。他们当中没有一个人懂你所说的理论,没有一个人有你所说的职称,好多人一字不识,一辈子都没离开过草原,可他们的歌舞是那样的欢快明朗、美妙动人,唱出来的是心灵的声音,跳出来的,是生命的激情。这才是真正的生活和艺术。你这样热爱藏族歌舞,基础又这样好,为什么不能到歌舞起源和辉煌的地方去走一走去看一看呢?”
就这样,亦东在“待岗”后最初的三个月里,为了排遣心中的郁闷和彷徨,带着彻骨的伤痛,跟随丹措到了玉树,当他在扎西科草原上第一次见到几百个康巴汉子头顶蓝天脚踏青草,载歌载舞着著名的曲卓《金色的山顶》时,他心潮沸腾了。接下来的日子里,他在囊谦、在安多、在拉布以及寺院的各类宗教仪式上,真正见识了民间歌舞的巨大魅力和自然的内涵,开始触摸到舞蹈鲜活的呼吸和由此激发出的魂灵的脉动。
而对这一切,林虹并不知晓,她只听说亦东找了个情人,是到他们歌舞团实习的大学生,一个藏民,毕业后还要回到她的家乡去。这样的事,她的心态一向是无所谓,既然找了个跳舞的丈夫,你就不能在意他和异性的交往,否则,你就会活不下去。至于情人,林虹的底线是,凡在自己利益之外的,一概不予理睬。一报还一报。因此,当亦东要到三江源去看看时,她并未阻拦。她觉得,在那遥远的地方,浪漫的是长空的流云和冰雪的歌唱,昔日的王若冰早就死了。你亦东算什么?一个遭受命运打击,连饭碗都没了的只会跳舞的中年人,能平安回来,就已经是阿弥陀佛了,真有个情人,倒成了求之不得的好事。人,到了这种境地,什么艺术啦追求啦的,全是虚幻的奢侈。对此,她觉得一个男人,特别是艺术细胞相对活跃的男人,真的没有了养家糊口的能力,没有了探险拼命的品质之后,最好的去处就是厨房,或者听从规劝,把残存的偶尔还能闪光的灵感用在房间的装修和插花之类的感觉上。最危险的是无所事事。想当初,她之所以爱上亦东,完全是由于他和从事医护职业的男人相比,气质的独特和情感的炽热强烈地吸引了她。那时她太年轻了,在对现实生活的判断上,理性向来不是情感的对手。
其实,俩人的恩怨,从—开始就处在某种神秘的必然里。
有一次,林虹应邀去天都宾馆看表演,演出结束后,因遇上中学时的同学,喝了杯咖啡,出来时,在明亮的大厅正碰上亦东和他舞台上的搭档很是亲热地往里走,俩人都很尴尬,擦肩而过时,谁都没吭声。到了家里,林虹爆发了。可亦东笑着说:“你发什么疯,在台上她是我的情人,单是接吻的戏就有三场,全都录了像,电视台肯定要播,我们俩不过喝杯咖啡庆祝一下罢了,值得你大惊小怪吗?”对林虹身边的那个男人,他就像是没看见,只字不提。可那眼神和情态分明在说,你呢,你不也另有男人相伴吗。窝得林虹差点休克。
还有一次,亦东因把钥匙忘在家里,不得已到医院去找林虹,正赶上做手术,他只好在走廊里等,眼看两个小时过去了,还不见出来,手机也打不进去,无奈,到茶馆泡了一个多小时,心想这次大概差不多了,没想到手术还没结束。值班医生说,时间长是手术需要,让他耐心等待。说这话的时候,已过了中午下班的时间。看着走廊里焦急的病人家属,以及坚守岗位的工作人员,他又一次无奈地走出了医院。突然就对老婆的工作有了不同的认识,觉着以前对她的看法太不公平,对她的了解太有限了,就觉得对不起她,心里充满歉意,决定中午好好请她吃顿饭。等他一而再地想着俩人今后的生活,转了一圈再回来,手术已经结束,除了值班护士,走廊里一个人也没有。护士说,她也不知道林虹去了哪里,现在已经快一点半了,她也许回家了,也许是在外面的什么地方吃饭。亦东出了医院,决定碰碰运气,在附近的餐馆里找一找,工作了这么长时间,她肯定饿坏了,以前就发生过她下班不回家的事,她解释说是因为加班,可他总是对她大喊大叫,结果常常吵架不说,还严重地伤害了感情。他怀着深深的内疚,这家餐馆进,那家餐馆出,一家一家挨着找,但都没有。他很泄气,又乏又累,饿得要命,就走进一家餐馆,要了啤酒和冷盘。就在这时,他的心猛然一颤,眼里就像是揉进了沙子,他看见一张情侣桌上,妻子林虹背对着他,正在和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举着高脚杯对饮。他们喝的是她最爱喝的干红酒,而且是长城牌的,这一眼就可以认出来。他啜着啤酒在一边冷冷地观察着。男人对她相当殷勤,比他要殷勤得多。他们的餐桌正好在靠窗的纱帘下面,明亮而又朦胧,看上去情调十足。他很冲动,但也很克制,选择了静静离开。晚上,俩人见面时,林虹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说:“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把钥匙忘在了家里,你去找我时,我正在手术室,手术结束,你已经走了。我们遇上了一个奇特的病例,她不但拥有三个卵巢,还有一个发育不良的状如婴儿的阴茎,手术非常成功,我们的曹大夫干净利落地去除了所有多余的东西,使她重新获得了完整和健康。”他说:“是吗?如此说来,你们的曹大夫相当了不起啊。”她说:“当然,在我们医院,他是最年轻最有前途的外科专家,未来不可限量。手术结束,他还特意请我吃饭,对我今天的工作作了具体的指点,使我受益匪浅。”话说到这儿,亦东起身就走,他本来是要寻衅找事的,可眨眼间就成了一只泄气的皮球。
4
亦东到达结古镇,已经是晚上9点了,正焦急地等待着他的丹措说:“尼玛江才现在还在雪山乡,那边已经带话过来,听说省上的编导要去拜访,老人非常兴奋,说他老了,走遍巴塘草原的心愿也已经了啦,很愿意把他三辈子才学来的东西全部传给后人们。他要用七七四十九天唱上一辈子,用七七四十九天说上一辈子,再用七七四十九天跳上一辈子。糟糕的是他病了,看见的人说病得不轻,已经不能走路骑马了,而且他不愿意过来看病,也不想再到其他的地方去。”亦东说:“那怎么办?”丹措说:“文化局一位名叫才仁的副局长要去雪山乡,他带一名医生去,说要把老艺人从草原的深处接回来,送到医院里,抢救他的生命和遗产。我跟他已经说好了,我们可以乘他的车去雪山乡。雪山乡在巴颜喀拉山下的草原上,说是乡,实际上只有两
排平房,七八户牧民在那儿定居,路途很远,而且有几十公里的草滩没有路。情况就是这样,你想不想去?要是去,就要作好思想准备,那儿海拔高,又没有路,偏偏今天又下了雪,天气预报上说,明天还有小雪,要有探险的打算。要是不去,就在这儿等,祈求佛爷保佑把他平安接来。”亦东说:“天气不好,才仁局长还会去吗?”丹措说:“肯定会去,这个季节的春雪是很可怕的,万一赶上了,连着下上几天,那就真的去不成了,弄不好,就成了永远的遗憾。”亦东说:“既然这样,我当然要去,咱们一块儿把他接回来多好。”丹措满意地笑了。
天刚蒙蒙亮,丹措就到招待所叫醒了亦东,俩人匆匆忙忙赶到政府大院,一辆红色的切诺基已经迎头开了出来,年轻的副局长才仁和一位同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