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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背起行囊,在他母亲的泪水中,挥挥手,踌躇满志地登上东去的列车。
那时我也在送行的队伍之中,我拉着晓雯的手站在拥挤的月台上,看着火车缓缓地启动,随后像一缕烟一样消失在
夜色中,那夜月光如水,夜色清清凉凉的,风吹到脸上和手上,仿佛感到小时候母亲吻过之后些微的欢愉。
那是我最后一次看到晓明。他随着那列火车从我记忆的旷野飞过,越飞越远,也越来越模糊不清。
我消失了的两位儿时的玩伴,却以他们的方式进入我浑浊的记忆中来。
我不确定他们是否真的如我记忆中的他们,他们是否真实地存在,因为谁也不能说过去的会在记忆中永不褪色。
朱家两朵花
那时的玩伴还有虹和霞。她们两姐妹是朱家两朵花。她们父亲的头光秃秃的,油光发亮,两只眼睛像电灯泡似的鼓
着,若看人则盯着你一瞪,仿佛见了《水浒传》里的蒋门神一般。她们的母亲有着黑亮的眼珠子,眼睛里流动着忧伤。
她们家就在校门外垃圾堆的对面,只隔了一条马路。
她们家的侧边有一口池塘,池塘四周远远近近都是树,将她们家掩映在绿树丛中。
她们家有一个院子,穿过种满花树的院子,便是她们家的两层楼的房子。外面墙上贴了白细条的瓷砖,楼上走廊的
护栏是用镂花的锻铸的铁质零件花装饰的。里面每间屋子都吊了顶贴了墙纸,每间屋子都布置得富丽堂皇。
对于像我这样家庭收入不高的孩子来说,她们真是资产阶级了。
我不清楚朱家两姐妹的父母是做什么的。隐隐约约记得别人说过朱家做布匹生意。
湘潭有一个布市,是全国四大布市之一,位于建设北路。布市分为上下两层,由很多个摊档组成,进到里面,只见
人头攒动,新鲜的干净的布匹一卷又一卷,令人目不暇接,眼花缭乱。
来自三湘四水的商人在这里选布、谈价、交款、拿货,瞬间便完成了上万元的生意,无需开发票无需签合同,只要
你情我愿,生意便成,你笑我也笑。
第34节:与霞邂逅在南方
湘潭的布匹生意远近闻名,也带热了出租车、中巴车、长途汽车的生意,人们从各处云集湘潭,而后又满载归去,
因之湘潭街上多了许多行色匆匆的商旅之人,他们面色疲倦,内心却因有生意而满心欣喜,乐此不疲地奔波。
湘潭布市的生意红红火火。那些摊档一般都是一家人在经营:男人负责外出采购,女人负责在摊前买卖,人手不够
的,兄弟姐妹或儿女一齐上阵。场里走动的是背着大布袋采购的商人,流动的卖快餐的妇人,卖茶水的伙计,卖衣料的
女孩子,等等。场内人声鼎沸,气氛热烈,许多人便是从这里起早贪黑做布匹生意发家致富的。他们当中许多人盖了楼
房,且装饰得很气派,银行里有了存款,也买起了小四轮,做生意做得越来越起劲。
朱家也属于这一类型,朱家做布匹生意期间,遇到过租赁的仓库被人撬开门偷走上万元布料的事情,后来朱家收手
不做布匹生意,将钱存银行吃利息过起了太平日子。
这听来的传言不知可不可信,反正她们家很富裕。我每次去找她们姐妹玩,都有葡萄之类的水果吃。她们家院子里
也种了些果树,譬如葡萄、橘子、柚子、金橘等。她们父亲伺养这些果树细心而周到,一年四季总有不同的花开放,院
子里总浮游着些微花的清香,这和我继父的爱好如出一辙,因此我继父也常来她们家串门,和朱伯伯聊一聊花和树,倒
是十分投机。
大约是继父与他们常来常往,我也受了影响,只要出来散步,总要往她们院门瞧一瞧,探一探,大声叫着“虹、霞”,
如果有人应声,必要进去玩一玩,坐一坐,若无人应声,便不停留,继续自己的散步。
虹是位比较丰满的女孩,当然是与霞相比。她有一双乌黑锃亮的眼睛,长长的睫毛覆盖着,长发飘逸,有着印度女
孩的美丽。她读书还好,初中上了市二中。但我不知什么原因与她闹了别扭,竟与她不说话。她后来的故事,我不很清
楚。
霞是位单薄的女孩,她从小便喜欢吹口哨,吹得与众不同,吹得别有韵味。
别人给了她一个绰号,叫春叫子。这绰号本来没什么,却寓示了她一生的命运。
她有一种男孩性格,喜欢和男孩玩,后来不爱念书便与社会上的男人玩,玩到吸毒,玩到连她的父母不敢在别人面
前承认她是他们的女儿,她也就成天在外面游荡,不愿归家。
后来听说她因吸毒过量而死在厕所。
与霞邂逅在南方
知道了一切,
就原谅了一切。
——英国谚语
G
只有霞我知道得多一点。
那是我在南方的时候,碰到过她。她把一头短发染成樱桃红,脸上化着浓妆,闪着一双饱含黑夜露珠精华的黑眼睛。
当时我在广州的一家迪厅做领舞女郎。我戴着一头金黄色假发,在强节奏音乐的撞击下,扭动着腰肢,飞舞着手臂,
脸上露出迷人的笑容。
第35节:只有玩的刺激
许多人在小舞池里拥挤在一起跳着,空气像一团从坟墓里腐朽的气体蒸发出来的迷雾一样飘荡,里面掺杂了太多的
啤酒味,各种牌子的烟味,各色人种的汗味,混浊而使人昏沉。
各种射灯旋转着迷炫着,我在领舞台上一如既往地夸张着动作。
那时我别无选择地做了这种角色,因为我实在找不到别的工作,只有这儿肯收留我,我只好硬着心肠答应下来,我
在那儿只干了三个月,霞便是我第三个月时遇到的。
许多人围着点有红蜡烛灯的桌子坐着,喝着推销啤酒的小姐建议的啤酒,摇着骰子,或大笑或大喊大叫。
那是个使人疯狂的地方,在那么多的声音里,我听到了久违了的霞的声音。
那声音带着哨子的尖啸声划破层层迷雾。
我顺着声音传播而来的方向,看见一位穿着三点式衣服的女孩在和几个男孩玩骰子。赌博已让霞一件件脱去了外面
的衣服。
如果她再输,她将可能一丝不挂。啤酒已让他们丧心病狂,完全没有了理智,只有玩的刺激。
我很担心地看着这幕触目惊心的戏。我为自己无法脱身而气恼不已。我的手脚已不听大脑的使唤,变得僵硬而无乐
感。
我不顾一切地从领舞台飞落,冲到霞面前,将她脱掉的衣服从椅子上拿起来,拽着她就走。
她看到我很惊异。她不停地说:“我不跟你走,我要和我的朋友玩。”
她挣脱了我,重新回到她的男朋友当中。她对他们说:“她气醒(湘潭话,意为神经病),她以为她是谁,我们不
理她,来,玩呀!”
她重新端起摇骰罐,使劲摇着晃着,然后往桌上一摁,等到大家报出点数她开罐。
我看着她不认识我似的与他们一起玩。
我似乎觉得我与她像从不相识一般,我与她比陌生人还陌生。
我忽然很伤心。
重新回到领舞台领舞。我几乎像一个机器人一般,只有我的眼睛依旧关注着霞的表演。
我看见霞将文胸脱去了,后来她连她的三角的绣花的真丝内裤也脱掉了。
有许多双充满欲望的手抚摸着她光滑的胴体,她开心地尖叫,从一个男人的怀里跳到另一个男人的怀里。她不停地
辗转,后来她就躺到了一个高个瘦男人的怀里,嘴上还叼着一根烟吸着,像睡着了似的,只有嘴上那忽明忽暗的烟表明
她是醒着的。
到打烊的时候,我正准备离去,却发现霞赤身裸体蜷缩着睡在地板上,和她一起玩的男朋友们已不见踪影。
她睡得像一个美丽的天使,可天使醉得不成样子。
我把她摇醒,给她穿好衣服,扶着她到我租的住处。
走在夜色里,风凉飕飕的,也许受了风的凉,她开始呕吐,吐完之后,也就到了我的“家”。
第36节:喜欢做饭菜
“你为什么要管我?我父母不要我了。我在外面游荡惯了,我今天和这个男人睡,明天和那个男人睡,我已习以为
常了。你为什么要管我?”
当她一进屋便这样低低切切地对我说。
“是,你不理我,但不等于我可以不理你。我们是小时候的朋友。这个世界上不是人人都可以是小时候的朋友。我
们来自同一个地方。我们有着小时候玩耍发出的开心至极的欢笑,它们伴随着我们的成长。我不是管你,我是与我小时
候的朋友在一个遥远的城市相遇而感到亲切。”
我对偶然邂逅的霞大声说着,说着说着,泪水情不自禁地流了出来。
霞也哭得一塌糊涂。
哭什么呢?有时候你很难对什么作出解释,哭有时是一种情感的发泄和需要。
她去卫生间冲凉之后便上床休息了。
第二天一早我起来时,她已离去,甚至没有留下片言只语。
过了一个星期,她打电话到我上班的那家舞厅,我接过电话听到她说:“眉儿,我可以搬过来和你睡吗?”
电话里她的声音很沙哑,像刚刚哭过似的。
我对听筒里的霞说:“你过来吧。”
霞搬到我的住处时,只带了一个塑料的紫色皮箱,另外拿了一大串红色、黄色、紫色、蓝色、白色等五颜六色的气
球。她把气球挂在窗边,气球下边系了几只小铃铛,她把它们叫做气球风铃。五光十色的,很鲜艳夺目,倒成了一处飘
动着音乐的风景。
本来白天我都在睡眠中度过,她来了以后,她说她喜欢做饭菜,于是我们两人的吃饭问题由她一手操办,而以前我
饿了便会叫外卖。
她喜欢逛市场,买回一大包食品,然后在厨房叮叮当当地忙乎一阵,直到端出香喷喷的菜,摆好桌子、凳子、碗、
筷子,才叫醒我,我便享受了她的美味佳肴。
她说小时候她便喜欢做饭菜,后来她的理想是——若嫁人了,就做好饭菜给她的老公和孩子吃,看到他们“哇噻”
地称赞不已便心满意足。
可是现在离这个理想越来越远了,她已数不清自己和多少个男人睡过觉了。
她毫无愧色和羞耻地说:“年轻的、年老的、中年的,胖的、瘦的、不胖不瘦的,我都领教过。”
她甚至说:“有时我自己都觉得自己恶心,可我还是要去做,一旦我没钱了,我便把自己卖掉,只要有地方睡、有
人给我饭吃,我都会去做。”
当她说这些的时候,像是个有着千疮百孔的女人在诉说她的往昔。
有时她会消失几天,她说她去弄钱去了,她要买她最需要的东西——烟,里面含有海洛因的烟。
第37节:对死亡的无所谓的态度
她不要让我看见她流鼻涕流口水的样子,可我好几次从舞厅回来,看到她的瞳孔扩散,一副濒临死亡的模样,那样
子真不雅,真的很粗俗,她便会挣扎起来冲到洗手间去,在里面呆很长时间。
出来时,她像变了一个人,容光焕发,面容清洁干净,那定是她吸食了一根烟的结果。
我从不问她从何弄烟,只是很担心她这么瘦的身体会垮掉。
她笑笑说:“我早不把自己当人了,留着这身体何用?早去死和晚去死,对我来说,都是迟早的事。”
十七岁的霞那对生命的绝望和对死亡的无所谓的态度震撼了我。
有一天,她拎着一袋熟食回来,我们便面对面相向而坐。
她兴高采烈地说,有个摄影师让我当人体模特我答应了,他给我一万块钱,我好开心哟,我可以休息一段时间啰,
拍人体写真集。
当时,她很少会这样兴高采烈,她总是一副心灰意冷的面容,看到她欢笑着的脸,我体验到了一种类似见到亲人高
兴似的感觉。
那时香港、台湾、日本的女孩都流行拍自己的写真集,让自己美丽的胴体留影,给自己的青春留下真实的纪录,享
受明星们才有的特权,学会欣赏自己的身体,但都要付出昂贵的价钱,才可以拍写真集。霞能够当人体模特,完全是她
父母所赐的漂亮所致。
漂亮是女人的行之有效的通行证,这用在哪里都是行之有效的真理。
我到她拍写真的影楼去观摩了一回。
我坐在关闭了门的摄影棚一隅,里面打开了一盏灯,我看到霞将自己的胴体暴露在一位古惑仔式的摄影师镜头前,
她的脸经过化妆师细致的描抹,红扑扑的,呼吸有点急促,可以看到她耸立的双乳有节奏地颤动。她没有羞羞答答,也
没有遮遮掩掩。她身体的曲线像波澜起伏的丝绸般光滑而富有光泽和弹性。
闪光灯不停地闪烁,霞在摄影师的要求下摆好姿势,做好一个又一个造型,或端庄,或淑女,或挑逗,或野性,或
泼辣。
她很投入,也很大方,不停地变换优美的造型,让摄影师捕捉她的人体之美;她很专注,也很执著,和摄影师的神
情如出一辙。
那是一次考究精致的摄影,它把我带进了封闭的纯粹的审美空间,凝神屏息,置身于霞制造的浑然忘我的境界。
有位名导演说过:灯一灭,梦开始了;灯亮了,曲终人散。
在这儿是灯亮了,梦开始了;灯一灭,曲终人散了。
本来以为,从事人体模特便会让霞放弃对生命的无望和对死亡的无所谓的态度。当她领回她的一万元的酬劳时,她
说她要好好享受一下人生。
第38节:男人永远是恶魔
她又从我身边走掉,无影无踪。
之后,我去了一家又一家歌厅或舞厅做事,换了一处又一处的房子。当虎子找到我时,我搬到虎子租的公寓去。而
霞自始至终再没出现过。
后来我去过霞先前拍人体写真的那家影楼,她的巨幅照片还悬挂在墙壁上,我问那个古惑仔似的摄影师:“你知道
霞哪里去了?”
他很淡漠地说:“她已经死了,因吸食海洛因过量,已经死了两年了。”
听到这句话,我的心一下冰够了,沉,沉,沉到一个黑幽幽的深渊里。
霞曾对我说:“我十岁就逃学。在校外不远处,有一个货栈,我喜欢扒火车玩,甚至喜欢钻火车底,把货场的人吓
得半死,看着我钻出来以为撞上小女鬼了。我从小胆子就大得了不得。每天有许多火车进站出站,便对远方有无尽的遐
想,所以我很小便跟着火车到过许多地方,每次我爸爸把我找回家,我又继续逃出来,他们用各种方法教育我,打和骂
都使用过,却对我没用,我天生就属于外面,而不属于他们,他们是一对只知道做爱要生儿子的牲口,而我不是。我是
自然中的一棵小草。我崇尚自由和自然。我讨厌教条和经验。我或许天生便是叛逆的。”
她的口哨吹得真好,嘹亮、清脆、悠扬,真的比男孩子毫不逊色。
小时候,听她吹口哨是小伙伴们喜欢的保留节目。
她吹得认认真真,两片红樱桃似的嘴唇往前伸着且翘着喔成圆形,口哨声随之源源不断地流泻出来,像一只只小鸟
从林中扑棱扑棱飞出去,在阳光灿烂里呼朋引伴,展翅翱翔。
真是好听,好听得要命。
而那么好听的口哨声却永远消失了。
“这世界没有什么是永恒的。我从来都不相信。当我从这个世界消失的时候,一切便结束了。”
霞望着窗外的星星说。
在与霞同住的那段日子里,她会常常像竹筒倒豆子一般把她的一些事说出来,在她的述说中,男人永远是恶魔、坏
蛋,都是牛魔王。
她说:“我讨厌男人而我又需要男人。我只有把我自己当作一件商品不停地出售出去,我才能活下来。我需要钱,
所以我需要男人。男人需要性,所以需要我。年老的男人像没有重量的软体动物,压在身上像轻棉絮一般;中年男人像
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他能让树叶摇晃飘落,发出扑簌簌的声音,犹如狂风袭击大海,波澜起伏;年轻的男人像草原上
奔跑的花豹,一旦跑起来,仿佛旋风一样飞驰,不知疲倦且精神焕发,那奔跑的健腿强劲有力。可这些只是外在的披着
的皮囊,我所领教的男人在做爱时都会甜言蜜语,可一旦到关键时刻即你真正需要他出力时,他便比鬼消失得还快,臭
男人一个。”
第39节:只求快乐的雄性男人
霞从未带过任何一个男人来我的住处,她都有办法在其他的地方勾搭男人或俘获男人。
有时,她会告诉我:“我去得最多的便是酒店,开了房,领了钥匙,坐上电梯寻到房间,一切便简单明了。有的酒
店只在一楼总台设有服务员,其他住宿的楼层都没有设服务台,这样进进出出很方便。”
她有时笑嘻嘻地说:“眉儿,你相不相信我是出入那些酒店的幽灵?我甚至熟悉每个酒店的气味,那都具有不同的
味道,只有长久在里面浸染过的人才能熟悉的。每个酒店都有属于它们的建筑装修风格,里面都有许多国画或油画或水
彩画装饰着,在房间、电梯间、走道里,像是专为糜烂再添上一重油彩,使得糜烂更加生动和诱人。”
她几乎对这个城市的所有酒店都熟悉得要命,无论哪一个酒店,她都可以如数家珍地向你讲述,她熟悉的程度不亚
于一个专职的间谍。
在霞与我相处的那仅有的不到一个月的日子里,有一回她流着泪说了一件让她从小就伤心的事,当她这样流着泪说
的时候,把我吓着了,我只有搂着她,拍着她的肩,让她平静下来。
“大约在我小的时候,有一天,那天真是很奇怪,我姐姐不知去哪里了。我从外边回家,推开门要去倒水喝,那时
我大概是渴坏了,不小心将拿着的杯子打碎了,一声‘乒乓’响起,母亲从她的房间探出头来,看到是我,没有吱声旋
即又关上了房门,我听见里面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觉得真是很奇怪,连忙贴在门边用耳朵听,只听里面的母亲说:”
你快走,霞回来看见你告诉她爹,可不得了,等下我引开霞,你赶快走吧,冤家。‘
“我屏声静气从门缝朝里窥视,原来是你爸爸。我一下子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我跑到楼上自己的房间,将门闩上,
倒在床上盖上被子就哭,任母亲怎样敲门都不开门。
“我仿佛觉得自己是个没有娘的孩子,像野地里生出的野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