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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在床上盖上被子就哭,任母亲怎样敲门都不开门。
“我仿佛觉得自己是个没有娘的孩子,像野地里生出的野花野草一样,我用剪刀将母亲给我织的毛衣一件件剪掉,
剪成碎片。我完全不能控制自己。我发泄着对母亲偷人的怨气,后来我连你也一并仇恨,也不愿和你玩了。”
她说得我心惊肉跳。
继父的德性,我当然明悉,他不会放过任何一次享受艳福的机会。他性欲强烈,精力过人,他把做爱当作随便在哪
里吃顿饭一样,他是个只求快乐的雄性男人。我才恍然大悟:为什么后来我去叫她姐妹俩玩时,霞冷冰冰对我。
“家里经常吵吵闹闹。有一天我回家想拿点钱,外面已是漆黑一片,家里没有亮灯,黑咕隆咚,我的脚踩在地上,
一阵乒乓作响,像踩着有音乐节奏的响亮的玻璃碎片,原来客厅变成了战场,到处是破碎的瓷片,一片狼藉。我听到压
抑的哭声,父亲在黑暗中抽烟,烟头一闪一闪地起起落落。
第40节:穿过这衰败的一切
“我穿过这衰败的一切,回到三楼,姐姐虹在她的房间里哭着,我不喜欢哭这种样子,便回自己的房间,我可以想
像父亲吵架时会骂母亲偷人,骂我是野种。两人会打起来,然后硝烟四起,只可惜了那些漂亮精致的茶壶、茶杯、花瓶
等易碎的陶瓷和玻璃制品,顷刻间,因为人情绪的好坏,便使无价的艺术欣赏品,变成了一文不名的沙砾。
“我已经对这些习以为常、麻木不仁了,每当这种时候,我便会很快地收拾东西逃离这个家。
“那天我也逃走了。我很小便喜欢独自行动,常常在夜里坐在池塘边,一坐就是一宿,也不害怕,但由此,我喜欢
上了月亮、月光、星星以及一切与黑夜有关的东西。
“我母亲在我在家的时候,碰巧我父亲出门去了,她会坐在客厅的沙发里,神色愀然。大多时候她都是不快乐的。
她会缓缓地像是自言自语似的说:”我嫁到你们朱家,便有了传宗接代的任务,生下虹之后,连二接三又是女孩,都养
不到半岁便夭折了,后来有了你,我本以为会为朱家生一个儿子出来。可就是这样的命,无可奈何,你父亲便总是骂我
扫帚星,说我水性杨花,是残花败柳,说你是野种杂种,他那几个臭钱我不也出过力吗?就因为生的都是女儿,他总是
踩我羞辱我,让我抬不起头,他也不找找自己的原因,每次劝他去检查,他又死活不去,唉,霞呀,做女人做成这样,
真的好凄凉啊!‘
“记得她说这些话的时候,那天窗外下看鹅毛大雪,母亲弄了一大盆木炭火,烤得房间温暖如春,母亲的脸被火衬
得红红的,母亲一直望着窗外飘飞的大雪,但窗户内的我却感不到雪落的声音。”
如果霞不说她的家庭,我一直以为那是个让人羡慕的资产阶级的家。
他们过着庭院的生活,家里有彩电、电话、小四轮,这在当时许多家庭是连想都不敢想的。而她家都已拥有了。漂
亮的楼房,在当地也是首屈一指。
也许人们常常被一些看起来漂亮的假象掩盖事物的真相。许多外表看起来开朗快乐的人,也许有不为人知的最悲伤
的故事;许多外表看起来温文尔雅的人,也许腹中有一肚子坏水和一脑袋道貌岸然的诡计。
有时有的人看起来十分清醒,却同时也是十分浑浊。
人无法真正弄清楚:我要干什么?我想做什么?我能做什么?
人就像永不停息的时钟一样,不知疲倦地往前冲,却不知要回转身看看:以前自己做过什么?有什么值得留恋吗?
有什么值得悔恨吗?有什么值得等待吗?
如果不是在南方遇到霞,如果我们不住在一起,这留在字里行间的有关霞的文字记录,都不复存在,都会随时光的
逝去而不被记忆。
第41节:那段隐秘的历史作者:夏可可
我能清晰地想起她那一头樱桃红色的短发,她那一双饱含黑夜露珠精华的眼睛,她一脸少女般纯真的微笑任何时候
都会打动我,震撼我。
那些打开的门窗已经坏了
我为谁打开更多的门窗呢
我的疆域也曾
是另一些人的疆域
也依旧是同一些人的疆域
也将是
他们
——古代《归舟》
H
这么零乱的,不连串的记忆为什么会这样颠三倒四地占满我的头脑,令我这样地写记着过去那段隐秘的历史。
当昨天已远去,昨天的一切都会褪色,世界不再色彩鲜艳,泾渭分明。
那些藏在记忆深窖的往昔,会经常发生盘根错节,哼叫撕咬,互相缠绕,难辨难分。
有时,很难说得清什么东西是美丽的,什么东西又是神圣的。
我从来都不刻意去搜索记忆,当记忆闯进我的思维,那些记忆便像脱缰的野马在我的思维的天空驰骋。
骤然间会发现生命里与我们有关的人,虽然隔山隔水很远很远,却在不期然的回忆中邂逅,原先以为会心潮澎湃,
结果只有涟漪荡漾;原先以为爱得痴迷恨得发狂,却已爱得平常恨得平淡了。
一切都以平淡无奇的面貌代替以前的丘壑纵横、波澜起伏了。
时间飞速地向正负两极方向滑去。
面对褪色的自己和世界,有位逝去了的女人说:“我是既不害怕也不感伤的。我听任自然的发落。对过去不追索,
对遗忘不凭吊,对剥落的不涂抹,对残破的不修补。”
她已做到如鲁迅在《祝福》里描写的那位鲁四老爷信奉的“品节详明德行坚定,事理通达心气和平。”
而我却无法做到这一点。也许我是矛盾的混合体,清晰与浑浊并存,爱与恨交织,悲与喜掺杂。
我从来都是弄不明白我自己。当我想去芜存精将自己这个活标本作为独特的个体展示时,我实际上根本无法做到。
一切都退去的时候,一切都不再属于我,包括我自己已逝的光阴、岁月、人和事、情感、欢笑和泪水。
属于我的只有现在和存在于思维里的记忆,而这记忆已不再是曾经岁月真实历史的再现,而是依据我的兴趣和爱好,
将往昔的真实以破碎的片断叠加在一起,它们是不连贯的,没有时间的持续性和完整性,它们只是支离破碎的记忆的黏
合罢了。
棉棉说:我天生敏感,但不智慧;我天生反叛,但不坚强。我想这是我的问题。我用身体检阅男人,用皮肤思考,
我曾经对自己说什么叫飞?就是飞到最飞的时候继续飞,试过了才知道这些统统不能令我得以解放。
我走过了一条又一条公路,我来到一条河边,天空把一支笔放在了我手中,于是天空被点亮了,被点亮的天空照亮
了我的废墟,照亮了我的祈祷,我决定把这条河流作为我的家,我想我所有的疑惑都可以在这里被慢慢冲走。
第42节:和我做爱吧
这个时候,我告诉我自己:你可以做一名赤裸的作家。
要我吧,和我做爱吧
从北京回来之后,我拒绝上学,也拒绝考大学,虎子那时没有下乡演出任务,整天呆在他家里,整天不说话。突然
间母亲不存在了没有了,才知道母亲对我是多么的重要。
我对虎子说:“要我吧,和我做爱吧。”
我是哭着说这些的,我情绪亢奋,激动且无助,满脸的泪水,两眼肿肿的。
“冷静些,眉儿。”他搂着我,双手紧紧地抱着我瑟瑟发抖的身体。
那些白天和黑夜,很漫长,仿佛无边无涯的天际。
有个女人说:一本打开的书就是漫漫长夜。
我要说每一个漫漫长夜就是一本打开的书。
那些夜晚,窗户敞开着,窗外的月光像儿时母亲的目光:温柔、皎洁、透明,我在月光里,像一个疯子一样时而笑,
时而哭,我的神经兮兮弄得虎子疲惫不堪。
在我好的时候,他打开录音机,陪我一起听古筝浪漫曲:《孟姜女》、《分飞燕》、《明月千里寄相思》、《心心
相印》、《花好月圆》、《思乡情》、《月圆曲》;听二胡协奏曲:《梁山伯与祝英台》、《江南好》、《新疆随想曲
》、《红楼梦》;听外国名歌:《红莓花儿开》、《深深的海洋》、《红河谷》、《哎哟妈妈》、《照镜子》、《梭罗
河》、《喀秋莎》、《宝贝》、《莫斯科郊外的晚上》。
他像我的兄弟一样照看我,他每时每刻为我紧张,他那深深担忧的眼神,仿佛是两口悲伤的井,幽幽的,特别是我
不好的时候,他的眼睛蓄满忧郁的泪水,晶莹莹在闪动。
“眸儿,眸儿。”他轻轻地唤,不敢惊动我那脆弱的心。
我不好的时候,会找来各种酒掺杂着喝,喝多以后,便穿着虎子的衣服跳舞。虎子有时被我拖着跳,他脸上有心痛
的表情,可我却又跳又疯笑,笑话他笨蛋不合拍。他小心地握着我的手,常常把踉踉跄跄、东倒西歪的我扶住,将酒瓶
放回酒柜去,他眼睛里一汪又一汪忧伤的潭水在涌动。
一早醒来,看到金子般的阳光从窗外射进来,一扫心头那晦暗的阴影,房里有架黑色的雅马哈的三角钢琴,我端坐
在钢琴旁边,情不自禁地揭开琴盖,十个手指轻轻地在白色和黑色键盘上跳舞,钢琴曲便如水般滑了出来:《异国情》、
《威尼斯之旅》、《蓝色多瑙河》、《思乡曲》、《柔如彩虹》、《命运》、《蓝色的爱》、《梦里的故事》、《你好
》、《给母亲的信》、《水边的阿狄丽娜》、《一路平安玛利亚》、《钢琴奏鸣曲》、《悲怆奏鸣曲》。
我沉浸在乐曲演奏出来的世界里,我重新回到母亲带我去练钢琴的往昔里。
第四部分:
第43节:去天堂的路上
去天堂的路上
母亲说,带我去上钢琴课,是她心甘情愿给她自己套上的一副枷锁。当我五岁时,在别人家我看见钢琴的瞬间,我
对母亲说:“我喜欢。”
为了我的喜欢,母亲的枷锁和我的喜欢焊成了一条长城,她便决定让琴声陪伴我的生命。
每个星期天上午,她骑着单车接送我,她守护着我,听到我弹出的琴声,便感觉屋子在转,琴声在飘,她自己也在
旋。她让我在转来转去的琴声中自然长大,而她下午又要教我跳舞,我在她的坚持下坚持着。
她说我天分高,学什么都学得快,掌握得又准又好,每次在她的鼓励下,我坚持着,为了她的高兴和付出。
我出生没多久,父亲便自杀了。母亲开始一个人带着我,抚养我的漫长的五年,每天每夜,每个清晨每个傍晚,无
论刮风下雨,无论冰雪雷电,她用她的奶汁喂养着我,用她的爱浇灌着我。家里各种大小的活,她一个人做。
在剧团的宿舍楼里,她就带着我的哭哭吵吵过了五年,从不流泪,从不抱怨。她要一边抱着我一边去买菜、买米、
买煤,买一切生活必需品,又要一边提回买的东西,生活中好像只有她自己,但她决意承受这一份命定。我生病发烧了,
她要背着我去医院,挂号、看医生、交费、打针、吃药。
她尝够了独身女人养育一个女儿的辛苦,后来有人做媒,她放弃了那份坚守,因为她想给女儿一个家,有父有母的
家,而李老师刚好符合她的条件:她不愿再生育了,李老师也愿意不要小孩,他便去做了结扎手术。
她以为女儿会幸福,便同李老师结合了。
母亲全然不知以后会发生什么事,她只一门心思要培养女儿,让女儿有一个好的将来,她任劳任怨操持所有的家务
:做饭、洗衣服、洗刷碗筷、收拾厨房、扫地、拖地,等等,她让我像童话里的公主那样生活得幸福而又快乐。
后来有了钢琴之后,女儿开始了肖邦,开始了莫扎特,开始了贝多芬,开始了李斯特,开始了克列门蒂,开始了柴
可夫斯基。
女儿以一个五岁女孩儿的深情,牵着她一道走进那金色头发、蓝色眼睛、白衬衫、黑蝴蝶结、蓝色西装的理查德。
克莱德曼的《水边的阿狄丽娜》。
每个星期天,母亲早早收拾好,无论她多么晚入睡,她都会像一个精确的瑞士劳力士钟表一样起床,她不允许我有
丝毫懈怠。
她做好早点,唤醒我。我乖乖地坐在她的车座后面,迎着风前进。
街道两边的林阴道上有欢快的鸟鸣,朝阳将东边染成一片玫瑰色的海洋,一轮红日鲜嫩嫩地浮在彩霞中,我无数次
感受着这美好的景致。
第44节:那是我幸福感觉的源泉
母亲说人若勤奋,生活将会双重回报给人的。
母亲有时会哼些老歌:《洪湖水浪打浪》、《我的祖国》、《南泥湾》。坐在她的车座后,我紧紧地抱着母亲,紧
紧地将头贴在母亲的后背上,那是很幸福的感觉,强烈极了。
为了这种幸福的感觉,常常我要克服厌倦的情绪,任何事情做久都会令人生厌,弹琴弹久了,手指练习会变得枯燥
乏味。
有时候,我一想到星期天便会哭,我害怕去。我抬起泪水涟涟的眼睛看着母亲说:太难了,我不想再弹琴了。
母亲默不作声地注视我,依旧端上饭菜,把盛好的饭碗端给我,交给我筷子,然后她自己吃,而我久久不动碗筷。
继父在一边看着我说:“先吃饭吧。”
之后母亲推出单车,她脸上现出了坚韧的笑容,我在那目光中,跳上她的车后座。
一靠她的背,任何厌倦、烦躁的情绪都烟消云散了。
我最喜欢母亲的后背。
那是一缕温暖的阳光,一块绿茵茵的草地,一个平稳而安宁的子宫,一片蓊蓊郁郁绿意盎然的森林。
那是我幸福感觉的源泉。
几年下来,我已经掌握了钢琴这种乐器的语言,并能弹出很美的乐曲。母亲总是静静地守在我和老师的身边,默默
地听着我的演奏。
她说任何成功都是需要从小努力学习的,学会坚持和不懈,这是人类的品格,并说她希望我能从弹琴中学会负载人
生。
在我记忆中,十二岁以前,我的童年很斑斓,有很美丽的事情堆积在我身边,我很幸福,像轻轻飞在天空中无忧无
虑的天使。
那无数个与母亲同在一辆自行车上的早晨,是属于我的,也是属于她的——美丽温馨、快乐的早晨。
当我知道音乐来自天堂这个道理的时候,我不再怀有悻悻的心理学弹琴。那条学琴之路,仿佛一条永无止境的路途,
仿佛通往天国。
有时在大雾的日子里,车子带着我们惯性地往前,一切变得蒙眬,不真切,街道两边的树以及树后边的楼房全隐匿
起来了,雾使我们穿行在谜一般的迷宫里,雾从我们耳旁掠过,风发出呜呜的响声。
前方很迷茫,而母亲双手紧紧捉住“龙头”,双眼望着记忆中的前方。
我说:“我们要迷路了。”
她说:“不会,眉儿,我记得路。”
我又说:“我们像在去天堂的路上。”
她问:“什么是天堂?”
我依旧紧紧地贴着她的后背说:“天堂就是有很多翅膀的小天使住的地方,可以听到百鸟齐鸣,看到百花齐放。”
她没有回头看我,笑声却爆炸在雾里。
那笑声如天堂的歌声:纯粹、爽朗、明亮。
第45节:我愿意进天堂
我又问:“妈妈,你死后会上天堂吗?”
母亲突然回过头,车摇晃了一下,她定定地看着我,很严肃认真地说:“我愿意进天堂。”
“我以后也要进天堂。”我不无快乐地说。
后来母亲说:“我愿意音乐和舞蹈成为你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东西,我希望风里来雨里去的坚持会让你获得生命中不
可多得的品格——坚持,获得持之以恒的态度,锲而不舍的精神,所以,风里、雨里、冰雪、雷电,我从不间断去送你。”
我蹿上去,轻轻地在母亲高贵的额上,印上我的唇印,轻轻地在她耳边说:“妈妈,我喜欢和你在一起。”
继父终于被绳之以法
晚上电视里播放新闻的时候,我看到我的相片出现了,寻人启事告诉全城人我穿什么衣服,多高,什么特征,末尾
说如找到,请与唐家寺学校的李老师联系,重酬之类。
那寻人广告像一服毒药倒进了我的胃里,令我难受。虎子赶快关了电视,扶我去房间休息,那时虎子还没有和我睡
觉,他一直都很君子,我睡的房间是他父母的房间,他让我躺下,将录音机打开,让音乐填充空间,音乐使我安静,使
我不再烦躁不安和激动。
有一个人将我住在虎子家的事打电话告诉了我的继父,他就是虎子这栋楼对面那座楼的人,他看见我在阳台上看外
面的风景,他从电视上认识了我,于是他充当了一回“好人”。
当继父同公安局的人一齐出现在虎子家门口时,我被押回了家,虎子被警告为拐骗少女的坏人。在我的声明下,公
安局的人对虎子不予追究责任,可我无法对公安局的人说任何别的。
我已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任何真实的不说并不是撒谎,而是具有另外的意义。
离开了虎子以及虎子的家,我被继父锁在家里。
他说:“你母亲是神经病,指不定你也是神经病。”他害怕我突然离去。
那天夜里他说:“眉儿,为了找你和你妈,我成了全城人的笑柄。你母亲一贯性冷淡,她忙起来十天半个月不让我
近身,我又不是你的亲生父亲,何况我也喜欢你。”
“你无耻。你卑鄙。”
我吼叫着,冲向前对着继父甩了一巴掌。
“嗬,眉儿,你变辣了,我喜欢。甜的、酸的、苦的、辣的,我都喜欢,辣,更够味。”他用他那双铁掌钳住了我
的手。
“你放手,以前我什么都不懂,是母亲的出走让我明白我的以前是很脏的,再不放手,我就咬你。”
我怒目相对,有什么比失去母亲更令人愤怒呢?我真的低下头张开口去咬那双充满罂粟花气味的手。
他的手马上松开,可他的拳头雨点般落到我身上。
第46节:我也要疯了
他像一头疯了的狗,他两眼发出绿色的光,阴森而恐怖。
从我五岁跟着母亲来到了继父身边,记忆中继父从未打过我,他总是那一张笑眯眯的讨万人喜欢的脸。
那晚,他变了一个人,一个暴君,一个陌生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