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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后来连学校的课本也一并不再喜欢。
那是他十六岁的时候。他母亲没有强迫他,他从小玩乐器,二胡、唢呐、琵琶,他样样精通,为了不让他在社会上
成为混混,他母亲提前退休让他顶职。
可现在他的父母远在美国,他回忆起以前父亲的谆谆教导,才惊觉自己太幼稚太不懂事错过了许多好时光。
每当他接到越洋电话,听到母亲问他日常生活里一些琐碎的事时,他竟会流下眼泪。
我见过他闪亮的泪水,像清晨荷叶上晶莹透彻的露珠。在他一声声回答母亲的问话的时候,泪水便一颗一颗蹦了出
来,及至他挂断电话,泪水才收了回去。
他羞涩且腼腆地对我说:“我情不自禁。”
我喜欢他流泪说话的样子。一个很乖很孝顺的男孩子,一个有着上帝般易感动的心的男孩子。我会吻干他的泪——
颗颗犹如珍宝。
然后,他会牵着我的手去街上,他家后阳台正对着的那条马路,那儿有一家鲜花店,我们总是挑一大束花回去。
每次都是我抱着。我喜欢抱,沉浸在花香里,心醉了般,花香沁人心脾,久久令我回味。
第53节:我的幸福多么昂贵
我的幸福多么昂贵
我来到这个世上
带着一颗清纯如水的心
把爱献给善良的花草
把诗献给灿烂的人道
——梁文淑《也是山盟》
J
我永远喜欢《泰坦尼克号》这部电影。
我是和虎子一起看的。在一个万里无云的星期天上午,我们手拉着手走进电影院,我的头斜靠在虎子的肩头,那是
很幸福的感觉。
片中那位男主角杰克,一个穷光蛋而已,可他既不沮丧,也不自卑,靠赌博赢了张船票,上了船,他照样敢追头等
船舱的一名叫露丝的女孩子,即使知道她是别人的未婚妻,他也毫不畏惧。他爱,他就追求,他就表达。
该出手时就出手。
这就是男人的魅力。
女主角露丝也值得我称赞,她不看中金钱,只看中感情;不看重地位,只看重才华;不在意失去多少,只看重得到
的真实感受。
他们的恋爱环境那么糟糕,周围那么多白眼和嘲讽,后来甚至还有追杀,而真爱情却经住了各种考验。
当看到泰坦尼克号船体下沉后,杰克泡在冷冰冰的水中对露丝说“答应我,你要好好活着”时,我情不自禁地泪流
满面,虎子轻轻地用嘴唇吻干我的泪珠。
他说:“如果我是杰克,我也会这样做的。追求爱情,就应该勇往直前,不管前面是地雷阵还是万丈深渊。将来当
我们老了,满头银发,回忆我们的一生,即使我们其他的一无所有,但我们拥有爱情,我们也是世上的富有者。一个人
活在世上,如果没有爱情,那将是终身遗憾。”
我听了热泪盈眶,很感动也很快乐。为了所爱的人,宁肯牺牲自己,这是最崇高最美好的感情。
我的虎子为了我的重生,他也宁肯牺牲自己来唤醒我的振作,现在我还活着,而他已经升入了天堂。
我相信爱情。我害怕荒凉。相信不因岁月而老去的天长地久的爱情。
这些为什么不在虎子还在这个人世间的时候让我知道让我相信呢?
我的相信很可惜是在虎子逝去后,这也许是上帝对我的惩罚。
这个世界,人们变得乖巧而吝啬,信任变得珍贵而稀少,于是纯美的爱情也就让人觉得难能可贵。现代的年轻人一
说到爱情,他会马上说房子、户口、家具、车子、票子……他们现实得不能再现实。
可杰克和他的女朋友露丝俩人却是在船上,下了船,也不知道前途在何方,可他们义无反顾地彼此深深爱着对方,
演绎出了人世间一曲轰轰烈烈、跌宕起伏、荡涤胸魄、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这故事打动了千千万万的观众,许许多多
人为它洒下了感动的泪水。
第54节:在巨星歌剧院的时候
时常我在不经意的时候想起虎子。在和别人坐在一起的时候,我的思想像长了翅膀的小鸟飞得很远很远,飞到我和
虎子曾经呆过的地方。
我用记忆的目光细细打量着那些陈年往事,用记忆的双手轻扫落满灰尘的房间,只待尘埃落定,又轻轻地飞走了;
在宿舍里伏案写作时,仿佛一个人走在回“家”——我和虎子的家的途中,会在脑海中突然闪现出他的身影,那个我曾
经多么熟悉的身影啊。
可他已与我分隔两个世界——我在阳界,而他在阴界。
那些与虎子在一起的日子的经历储存在我的脑海深处,在繁忙生活的空隙中,它们会很调皮地跑出来,令我在品味
其中甘苦时深深地沉陷——能够回忆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尽管我这幸福是多么的“昂贵”——是虎子用他的年轻的生命铸造的。
在巨星歌剧院的时候
K
那时,每晚在巨星歌剧院跳完舞之后,总有客人送花和请吃消夜的,一般如果不是太麻烦,便也未加拒绝。
有一个男人姓何,每天坚持送我一朵金百合,说我很像百合花,有着百合花的味道。
有一回他走向我,彬彬有礼地对我说:“请你跳个舞,好吗?”
我不好拒绝,便与他一同下了舞池,他表现得很君子,也很绅士,跳完把我送回去,并稍微欠了欠身。
当另一支曲子响起时,他请别的女孩跳,而我刚好是伴舞之一,再下一支曲子是中场休息,放迪士高音乐,大多人
会上去群魔乱舞一气。
他又找到我说:“节目结束后,我请你去吃消夜。”
他说得很文雅,给我的感觉是似乎他的话没有任何邪念在里面,他就像是位你可以信赖的朋友。
我说:“对不起,今夜我另有安排,很抱歉,下次陪你,好吗?”
他似乎有些不悦地说:“眉儿,你最好赏脸。”
在极不情愿的情况下,我坐他的皇冠3。0 出去了。他车开得很稳。他放了轻音乐,也开了空调,一种暧昧的气息弥
漫开来。
他说:“我是个又抽烟又喝酒的男人,身上既有烟味、酒味又有男人味。你喜不喜欢?”
“我喜不喜欢,这很重要吗?”
“很重要。”他说完,很豪爽地笑起来。
夜里坐上客人的车在街上兜风,也不是第一次,很多男人会用话语先试探一下你,觉得你并不反感,才会一步一步
地引你进入他们的陷阱。
我知道虎子很在乎我,可我不知道他在哪里?被虎子的爱宠坏了的我现在却喜欢被人引诱,被人勾引,被人围猎。
我喜欢这种感觉,我像吸白粉的人上了瘾。
第55节:你这个小淫妇
我明明知道这男人充满欲望,充满了上床做爱的阴谋,可我还是跟着他的步伐走进了他的房间。
那是一套三房一厅的公寓,装饰得富丽堂皇。当他一打开门,他便迫不及待地关上门,把我拖了进去,随之把我抱
起来。
他急切地喘息着说:“宝贝,宝贝,我爱你……”
一切都在程序之中,都在游戏规则之内。他将我抱到宽大舒适的席梦思床上,他将他的领带、衣服、皮鞋一一剥去。
我坐在那里,像看一幕戏一样看着他,他感到奇怪,动作变缓起来。
“宝贝,你为什么不动?”
“你要我做什么?”
“脱掉衣服。”
“脱掉衣服干什么?”
“见鬼?你不知道干什么,你来做什么?”
他十分愠怒地咆哮着,我却笑了,很开心地笑。
“你这个小淫妇,你这个野猫,我让你笑。”他像只大猩猩般扑过来,我一跳,他扑空了。他反而大声地笑起来,
笑得我心里七上八下的,不过,对我来说,男人(除了虎子)只不过是充满性欲的动物而已。
这个裸体的男人,就那样在屋内与我玩猫抓老鼠的游戏。我知道他的需要——一次性的发泄,在一个比他年轻近二
十岁的女孩面前,他已经变得渴望年轻和青春。
他说:“眉儿,你使我感到充满活力。我很喜欢你。不要让我失望。”
我知道他是位有背景和后台的人,每晚他身边有人小心地跟着他,唯唯诺诺,唯他马首是瞻。甚至我第一次见他都
是他身边人介绍的,那人说完便站在他背后,一副恭恭敬敬的样子。
有一回,我打开电视机,刚好是本地新闻,又刚好看到荧屏上出现了他,他一本正经地在讲台前讲话,原来他是这
个城市的副市长,主管文化、教育。
当我把从电视上看到他的事情告诉他时,他一激灵地瞪大了眼睛,过了好久,他说:“当这个官,好多事身不由己
呀!没多少自由。”
我说:“你这样和我来往,不怕你家里那位吗?”
“怎么不怕?怕。可有句老话叫作‘家花没有野花香’,何况她已是黄脸婆啦。”
“你倒挺老实,说了大实话,你当面能这样对她说吗?我也有一天变成黄脸婆呢!”
“你现在还不是,你变黄脸婆的时候,我已是老朽了,迈不动双腿了。”
结束猫抓老鼠的游戏之后,我便躺在了他的身边,他的腹部因为赘肉太多,使他拥有怀孕六个月的孕妇般的腹部,
他已气喘吁吁,那喘气的声音,变得像猪的呼噜声。
他说:“看你怎么搞的,让我这么累,本来就够累的,还让你这么治我。”
第56节:再也没有性趣勃起
我偷偷地笑了。
我喜欢看到男人因为体力的不支而败兴。我喜欢男人原本兴致很高地投入战斗,结果像个战败的将军一样,疲惫而
无奈。我喜欢男人再也没有“性”趣勃起。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喜欢找我——而结果都是这样让他扫兴。他孜孜不倦地反复投入明知失败的战斗中,并以此为乐,
这让我纳闷而不解。
后来,我和这个姓何的男人这样度过了许多个夜晚。我知道他是这个城市所谓的高官,可我并不以为然,他们不是
“衣食父母”,而是权、钱、色、欲的奴隶罢了。
有一回,在他的房里,当他拥抱我之后,他去打开VCD 放音乐听,我见到桌子上一张报纸,随手拿过来一看,看到
一段不禁念了出来:“酒杯一端,政策放宽;礼物一送,制度松动;明眸一笑,原则丢掉;熟人拜托,好说好说。峨冠
正容终日坐,文山会海里奔波;因循守旧无建树,优柔寡断诸事拖;横眉冷对百姓苦,俯手甘为小陀螺;人言亦言和为
贵,闭目哪管阴阳错。这前一个刻画的是懦官,后一个描绘的是庸官,你属于哪一种官?”
我一边通过表演的形式将那段话大声念了出来,一边拿眼睛瞟着他。
他却不慌不忙地说:“我什么官也不是,你信不信?我既不管钱,也不管人,我只管事。这些话,是那些无所事事
的臭文人为了赚几个稿费写出来的。这是什么狗屁文章。不去理它,眉儿,好好待我,我不会让你吃亏的。”
说不出为什么,我有好长一段时间就是这样在浑浑噩噩中度过。
我在男人们的赞美和信誓旦旦中打发日子。我习惯了这种糜烂的腐朽的气息。
第五部分:
第57节:我开始了漂泊之旅
我开始了漂泊之旅
我们都生活在生活的阴沟里,
但依然有人仰望星空!
——英国诗人。王尔德
L
独自去流浪
当虎子千辛万苦找到我时,我已经是一个忘记自己是眉儿的二十岁的女孩了。我不愿相信我的虎子像风一样刮到了
太平洋的另一岸美国。我选择南下,我不知道漂泊会意味着什么。
在火车上,我独自坐在硬卧过道的窗边,望着一闪而过的窗外风景,心里充满了无限的绝望。
也许是我的绝望打动了相邻而坐的一位妇女,她一路念念叨叨地说着小孩子养大不容易,做父母的操碎了心,唯恐
天下人不知道她是位比孟母更贤惠的母亲。她旁敲侧击地打听着我,而我缄口不说话。她自顾自地笑又自顾自地说,真
是位锲而不舍的女人。
她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我,甚至我上厕所,她也会跟着去,她像一位脱掉警服的便衣女警察跟踪着一位疑犯,她密切
注视疑犯的一举一动,达到了废寝忘食的境地。
我看着她这样不辞劳累地监护我感到可笑,可我笑不出来,努力使自己看上去不像十六岁,我要让自己看上去成熟
一些,便尽量回避她探寻的目光。
我一概拒绝她的问话。
旁边有人劝她:“这女孩八成是哑巴,你别枉费心思了。”
她用目光扫了扫我,又睃了睃那说话人,终于闭上了她那张嘀嘀咕咕不歇气的嘴。
那些女人
火车像一阵风一样呼啸着前进,越过千山万水。
最后,风终于停下来,我从风的翅膀上滑落,在霓虹灯碎金般的流光溢彩里,住进了一家招待所。
招待所是个鱼龙混杂的场所,那里是吸毒者、妓女、小商人、贩毒者、偷盗者、旅行者、外地寻工者聚集的地方。
当我住了两晚,我便知道这家招待所住的人很复杂。
我住的那间房六个人,白天我去外面寻工,傍晚回来时,房里五个女的正梳妆打扮,有来自东北黑龙江的,有来自
安徽的,有来自四川的,有来自湖南的,有来自甘肃的,年龄由二十岁到三十五岁不等。她们讲话很直,不知道隐瞒。
第一晚睡觉只我一个人,而她们第二天早晨才回,第二晚也是如此。
早上她们一回来,便叽叽喳喳互相报告各自的收入。
“你搞了多少?”
“只有100 元。那个男人真抠。”
“你多少?比我不会更差吧。”
“300 元。搞了两个,才这么一点。”
“你多少?”
“200 元。”
“你多少?”
“500 元。”
“哇,你收入不错嘛。赶明儿教教我,好吗?”
“敢情好呀。”
……
她们在房门四开的情况下,可以脱光身体换衣服,可以用各种妇洁用品冲洗下体。她们毫无羞愧之色。
“你们不担心外面有男人经过吗?”当我这样问她们时,她们一齐笑了,笑得泪水都出来了。
有个女人说:“我都麻木了,我都不知道我是女人了。我只是一部赚钱的机器。”
我的眼睛告诉我她们是靠身体吃饭的。
在我寻工的第六天,那个年纪最大的女人问我:“找到工作了吗?”
我回答她:“没有。”
她说:“跟我们去玩,好吗?”
我摇了摇头,她便撅起嘴,扭着屁股,带着那张妆化得浓得不能再浓的脸出去了。
在招待所最后的一夜,也就是我找到工作的前一晚,她们都从外面跑回来,纷纷说外面正在扫黄,到处抓人,并说
抓到了,女的要剃光头送去樟木头劳教,有人看见她们另外的姐妹被抓走了。
她们几个人大声喧哗今晚彼此的经历,彼此倾吐一番。那真是让我长见识,这是鲜活活的现实,它就发生在我身边。
第58节:钱最可靠
这几个“夜莺”夜夜在街边的树旁守株待兔般寻找她们的猎物,她们用身体赚钱并把它们每月寄回家。她们也写信,
但在信中她们说她们打一份很好的工,用美丽的谎言将她们赚来的钱干净化,让家里的人开心、满意。
那个年龄最大的女人告诉我她不会写字,很久都没有写信回去了,让我给她家里写封信。说她在这里工作很好,吃
得好,老板对她也好,她工作很努力,让她家里人放心,到过年她就回去,她很挂念他们,等等。
当我写完念给她听时,她很感激我。
因为扫黄,我和她们度过了一个晚上,她们喜欢讲她们的故事,个个都很心酸,可她们都笑着讲,一副与己不相干
的泰然神情,她们只计较每天赚的钱是多是少。
她们说只有钱才最可爱,钱最可靠,钱最真实。
第二天,我来到那家迪厅,老板刚好在。我为他们当场跳了许多舞。老板说,这些舞在我这里没多大用处,我只要
领舞女郎,在台上蹦迪就可以了。
我让他们放了音乐,我的腰、手、腿随之舞起来,我十二岁便在各舞厅混,我早已会这种随心所欲的舞。
老板顿时眼睛为之一亮说,晚上八点来上班。
我回到招待所,她们几个人像往常一样躺在床上睡着,她们的白天就是她们的黑夜,她们的夜晚就是她们的白天。
我没有打搅她们的梦,拎着我的包便离开了那家招待所。她们是否还过着她们“夜莺”似的生活,我不得而知,反
正这所城市有太多漂泊的灵魂在游荡。
我是领舞女郎
百无聊赖之下,我当起了戴着金黄色假发的领舞女郎。在舞厅附近我租了间房。
不断地有人打我的主意。这是个布满鲜花和荆棘的世界,也是一个充满渴望与欲望的世界。
谁叫你是一个漂亮娃娃?谁看到你都会爱上你。许多人都这样对我说。
虎子,你在哪里?为什么你离我那么遥远?
有个姐妹说:“眉儿,有个老板很喜欢你,你意思怎样?”
这是一个与我同台领舞的女孩,她和我个子、身材差不多,每晚也戴着金黄色假发领舞,脸上露出仿佛是真心的开
心的笑容。
有一天有人为了我,公开地在台下叫着:“眉儿,眉儿,漂亮宝贝。”叫得震天动地的响,也有人为显示他的威力,
不惜与人拳脚相加、拼个鱼死网破。舞厅霎时变得混乱不堪,摔酒杯的,砸椅子的,一场血雨腥风的厮杀已经上演。
我冲到他们中间,跪了下去,地上的碎玻璃把我的双膝扎出血来,血将我的白裤染红了,他们举过头顶的手放下来,
他们把我抱起来,他们不再仇恨相向,他们变得共同关心一个人。
第59节:弄假成真
那晚,我被送进了医院,膝头清洗之后,左膝缝了两针,我在医院躺了一晚之后坚持回来,他们为此内疚,并坚决
要一齐守护我。
他们一个叫大山,一个叫小景。大山就像他的名字一样,壮实如山,宽肩阔背像座大山;小景和名字一样,秀气得
如同一幅画,如同大山之中一处小景,有着江南水乡似的别致和精细。大山来自北方,小景来自江苏南京。
他们说不打不相识。因为一场打斗,他们倒成了好朋友。
他们每天不是这个送水果,就是那个送鲜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