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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雨一蓑-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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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唉!那场战役啊,刀光剑影,昏天黑地。指挥部就安扎在我家里,许将军乘着吉普车进进出出,指挥作战。那时,有一个连的兵力因为挖地道塌方,结果上面是个大湾,水全倒灌进来了,全连都被淹死,一个都没剩,惨啊!急得他三天三夜没合眼。”老头说。

“你有没有听说坊子开拔过来的国民党最后怎么样了?”父亲问。父亲知道大爷是随坊子国民党进入潍县城的。

“你说那一股国军啊,惨!我整天接触许将军,只记得有一天许将军拿着战报非常兴奋。他说:‘哈哈,全歼!全歼!坊子守敌到了潍坊汽车站还没来得及休整就被我们包了饺子。’大体坊子那一股就是这样子。”老头说。

父亲心里一阵凄凉黯然。他不知多少次做梦,梦见大爷没死。他甚至有一年听说大爷随坊子一股国民党从青岛逃到了台湾。父亲抱着一肚子希望托当地台办打听山东安丘有没有李仕昌这个人,台办回信说他们掌握的信息没有安丘飞水秦戈庄村的,伤心得父亲很长一段时间怅然若失,不知心之所往。

术后第八天,田医生安排一个实习的学生给父亲抽线,自己在一边指导。

“哎,你手利索点。先消毒,自里向外。隔一根抽一根,同时观察伤口的愈合程度,要是愈合不好,就先别抽。轻轻地剪,轻轻地抽,好,就这样。”田医生说。

“愈合情况不错!后天可以出院了。”田医生查看了父亲的手术刀口,满意地说。

“小青年,你父亲住院用了200毫升血,你今天如果献了,出院结算可免除200块钱的住院费。”那护士长说。

“好!好!我献。”为了省那200块钱,我一口答应。

看着我A型血缓缓流出,我心里想,又省200块了。结完账,总共834元,我捏着沉甸甸的结算单和父亲踏上了回乡的路。身体由于献血,头重脚轻感觉轻飘飘的懒洋洋的,回到家,我倒头连睡几日。

1990年正是中日关系好成兄弟,一个比蜂蜜比甘蔗糖还甜的时候。歌舞升平,轻歌曼舞处处丝竹之下,麻木的人们忘记了40多年前那些北海盗所犯下的磬南山之竹无以书尽其千古罪行的禽兽之为,1989年“六四”后的青年从民主激进关乎国家存亡的那股热情、激情慢慢冷静下来,变得沉闷和麻木,更多的青年选择了苦读英语走出国门,寻找个人自由奔放的天地。很多的人又漂洋过海甘当二鬼子、三鬼子,到那个二战以后重新崛起的东方国家,摇尾乞怜从人家手里乞讨那些叮当作响的银元。中日各种民间协会、商贸团体互通来往,络绎不绝。那些北海盗来到中国照样买春作乐,重复着40多年前那些罪恶,只不过变相的由蹂躏成了交易,那些如花似玉的姑娘抛祖宗耻辱于九霄云外,把自己作践的身体献给那些北海盗。

就是在这样一个情况下,秦戈庄,我的故乡,在这酷热的七月迎来了一个特殊的客人。七月的老槐树,枝影婆娑,遮天蔽日,父亲一手捂着绷带,一手拿着“交叉”,在老槐树底下和高守诚、王连道等老头乘凉聊天。老远从降媚山上迤逦而行下来了一队人。领头的是踱着鸭子方步倒背着手的支部书记朱功深,他的身后跟着大腹便便腆着肚子迈着八字步的飞水镇党委书记吴为君,吴为君的旁边是一个干脆利索精明的小老头,头戴鸭舌帽,身穿咔叽布,脚蹬白色山地鞋,边走路边四下看着路边繁茂的梧桐、摇曳的槐树编成围墙包绕着果园的灌木丛、蒙古包似的柴火垛和散散落落高低不一古典现代相交织的土墙草屋、红砖瓦房,偶尔还停下来,让身边的人在一处破旧草屋前留个影。老人眼里闪着激动、感慨、迷茫,像一个久违的流落他乡的孩子回到了故乡的怀抱,带着熟悉,带着陌生,带着眷恋,带着爱恨,一切如冬天的鹅毛大雪扑扑而来,如杨柳飞絮飘洒而至。一个染着黄色头发的小姑娘,不时对吴为君和那老头嘀咕着什么。老头身边还有一人带着一个女人,浑身散发香气,发髻梳得很高,身上的衣物裙子不像裙子,袍子不像袍子,袖子又肥又短,腰里还缠一道宽宽的质地华丽的锦带,圆润的脸庞上细眉长长的、小嘴红红的,像吃了死孩子肉。

“二哥,在乘凉啊!这几天村里活多,听说你手术了,这还没来得及去看你。手术怎么样了?”朱功深问父亲。

“四弟,手术做得很好,好得也很快。医生说是胃溃疡。”父亲慢慢站起身,用手捂着刚刚抽线没几天的伤口,迎接着朱功深和一大群人,“四弟,你们这是?”父亲问。

“这个老头你还认识吗?”朱功深指着那老人问父亲。

“扣恩尼起七哇(下午好),豆那他沙妈代斯咖(请问你是那位)?”老头问。父亲细细地端详着,这是一个60多岁的保养的很好的老人,圆圆的眼睛,干练精明机灵,矮矮的塌鼻子下,撅着一撮黑黑的树栅子一样的胡子,两条腿成八字形张着。那老人也似曾相识地看着父亲,眼睛里闪着内疚负罪的晶莹的泪珠。父亲仔细地从记忆中搜寻着一点一点碎片,慢慢地一个日本鬼子的形象出来了。那个形象是1941年一个小队长领着一队鬼子和汉奸来到了秦戈庄,他的军刀曾经插进了一个少女的阴道,他曾指挥手下在降媚山上修建了碉堡,王二、王三兄弟俩曾被绑在老槐树上活活地干烤而死,子灵老爷爷曾被抓到安丘城当了画画的壮丁。

这个日本鬼子的形象在父亲的脑海里逐渐变得清晰,五十年没见面了,他竟然又来到了当年令人发指邪恶肆虐的地方。漫长的岁月,磨蚀了棱角,磨蚀了青春,却磨蚀不了一个骨子里留着北海盗血液的强盗。他,就是日本鬼子麻田。

“他是当年被你们抓去安丘城那个画匠的侄子。”女翻译对老麻田说。

“守诚,你带人去仕途和邻居家里抬几张桌子,老麻田要祭奠老槐树。”朱功深对高守诚说。

“四弟,老麻田怎么来了?”虽然这些年过去了,父亲眼里还是冒着敌意的火光。

“我对你说,这老麻田是随着一个贸易团来到中国的,他想通过潍坊农副产品进出口公司在潍坊发展蔬菜基地,种植日本‘理想大根’大萝卜、‘黑五村’胡萝卜、日本大葱、牛蒡等蔬菜,我们村8000多亩地土质沙瓤,透气性好,适合种植这些蔬菜。这不,他这次来是跟我们商谈签订种菜的合同。另外,还想在我们村建一个咸菜厂,对种的菜进行粗加工。我不答应,那东西污染很厉害,咸菜水都排到了使狗河,河水到时都没法用。可飞水镇党委非要建这里,老麻田就是看中了我们这地方。”

“老朱啊,这建咸菜厂的事情,你可要做好村干部和村民的工作,他毕竟能给你们村解决劳动力就业,促进经济发展,要不是老麻田看中了这地方,别的村早争去了。”党委书记吴为君对朱功深说。

高守诚几个人把两张长条桌子抬到了老槐树底下一字摆开,铺上桌布,三个茶碗当做香炉,装满高粱,老麻田点着香烛,满眼含泪,郑重相秉,虔诚地三鞠躬,插到茶碗里,俯身跪拜请罪。一个长长的大青虫如天兵顺丝线而降,蜻蜓点水轻轻落到老麻田头上,身体上下起伏不断蠕动着,沿着耳朵后慢慢爬行到麻田白色衬衣里面,老麻田浑然不觉。袅袅缭绕烟雾中朦胧模糊下,50多年前的一切如昨海市蜃楼般显现,那么清晰,那么逼真,那么无言的滋味涌上心头。那如花少女在麦地里被长刀插入阴道倒在地上翻滚着碾压着青青麦香发出撕心裂肺的痛苦,那郁郁的老槐树下爬满尸体臭气冲天蠕动的白蛆,歪把子机枪“嗒嗒”响着喷着火舌一个个倒下的身躯,那铁蹄践踏下冤苦的灵魂,为了拯救村民拂袖忍辱的子灵老爷爷,他那淡雅高洁清秀的山水画,笔下奔腾咆哮不息的黄河,蜿蜒不屈的长城,巍峨沉静的降媚山,青青蜿蜒的使狗河……一切都构成了一种不屈的灵魂,像老槐树下沉重的碾盘,压得老麻田喘不过气来,他下意识地撕扯开淡雅色的领带,重重地磕着响头,泪水、汗水、白色的残发贴在撞起青肿的前额上。

看着老麻田沉痛的忏悔,父亲那满脸的悲愤变成一股无言的感伤。往事如烟,往事不如烟,一切都成为昨天,一切又都像今天一样,一切都成为过去,一切都成为一种复杂的无言的美好痛苦的回忆。

父亲不顾伤口,双手拽起老槐树下大钟长长的绳子,探身用力,袅袅烟雾中,沉闷的钟声回和着遥远的过去与祥和的现代,一切构成了一种天地合一的槐树魂。

同来的一个鬼子拉了拉老麻田,叽里咕噜嘀咕着示意该走了。

“毛西毛西!塞恩塞衣,俏透妈代代乃!”(喂喂!先生,请稍等)老麻田把相机给那个鬼子,示意给自己和父亲照个合影。

那老鬼子回头对那陪同的小姑娘咕噜了几句。小姑娘脸一红,对支部书记朱功深说:“他说,他要你们给找两个姑娘陪陪。”

“去你妈!日本鬼子!你们别桑树底下拨拉草——没(椹)事找(椹)事。老子不给找,你怎么不带个日本娘们供我们享用?”朱功深拽起那鬼子来就要下拳头。

“哎,哎,老朱,别这样!别这样!”一同来的潍坊农副产品进出口公司经理邵有理劝说道。他回头对那女翻译说:“告诉他们,我帮他们找,我帮他们找,不就是找个小姑娘吗?只要是有利于经济发展的,我们都能做到。”

老麻田向翻译招招手说:“我们还想去看看城顶山战役地址,我记得那里离这里不过30多公里,你问他们能否安排?”

党委书记吴为君摊了摊双手,面露难色,“你们到这里祭拜,我们考虑到招商引资已经破例了,这祭拜城顶山可是大事,要经过上级批准的,别难为我们地方政府了。”

蔼蔼烟雾中,鸡鸣桑树下,老麻田无限感慨地端详着老槐树,噙着眼泪,恋恋不舍地与老槐树依依挥别。人渐渐消失,唯有那不老的老槐树,唯有那不朽的老树魂,依然峨冠高立,寂寞超然不浊风雨。

第十八章

父亲的病日渐其好,已经可以下地干活了。按照田医生嘱咐,一顿不能吃多了,残余的胃要慢慢才能恢复其功能。母亲每天悉心照顾父亲,放点葱花姜末,用水把面粉和稀,下成疙瘩汤,父亲常常吸溜着喝得头都冒汗。我的心情却日加沉重,整个手术操作下来,唯有我自己知道父亲是得了胃癌。夕阳西下,我经常蹲在使狗河边发呆,看鱼儿自由游弋,蚂蚁安然爬树;沿着河边垂柳独思,任柳絮惹得心事无数,愁肠乱缠。降媚山也成了修性独思的好地方,晚上,蛰声一片,此起彼伏,露水慢慢地爬上了草尖,在月光下带着灰暗晶莹,我无所事事地徜徉在山间的静寐中,什么也想什么也不想,只是借故乡来抒发心中难以排遣的苦闷。

大学又要开学了,母亲颠着脚帮我弄吃的。新鲜的香椿芽,母亲用盐一搓揉,香香的带着点咸味。父亲手术后虽然不打火烧了,但母亲还是和了一大块面,一片烟雾弥漫中用锅给我烙了20多个。

看着母亲被烟熏得发红的眼睛,我心疼地说:“娘,这大夏天的,我吃不了那么多,坏了怎么办?”

“你带到学校去,吃不了给你同学吃。”母亲说。淳朴的母亲哪知道我那时本宿舍的同学已经根本不屑这些咬着硌牙的东西。我带这么一大包袱火烧到了学校,真怕同学们笑话。

父亲则拿着韭菜刀子到南园里割来了一大把鲜嫩的韭菜。

“来,把这韭菜摘一摘,让你娘煎几个韭菜鸡蛋饼,这么好的韭菜,走了就吃不着了。”父亲微微弯腰,边说边动手摘着。父亲知道韭菜鸡蛋饼是我最喜欢吃的。“眼看就要快毕业了,你这也不老小了,我听说大学里时兴谈恋爱,你别耽误了学习,有合适的先交往着也行啊!你看人家土山郑华堂那孩子,大学里谈了个,今暑假领回家来,多光彩!那郑华堂简直喘不开了。唉!我这身体也不行了,还不知能不能看到你结婚那天?”

“不就是找了个女朋友吗?有什么不得了。”我没好气地说,“谈女朋友?我们有钱吗?我们有什么资本谈?凭我长相?凭我个头?”

父亲不说便罢,一说我就来了气。那是上学期刚刚发生的事情。

1991年的春天,校园里紫荆花开满一树,一丛丛一簇簇,傲然奔放。雪松下、丁香树丛中,一对对一双双,如彩蝶翩翩,点缀着这美妙的春天。我们班45个人,25个女生20个男生,就是按1:1配比,还剩5个女生。东营有一个女生长得实在让饿急了的人都吃不下饭,眼看一个个女同学都收到了一封封雪片般的求爱信,自己对镜花黄,黯然神伤,只得向隅而泣。

父亲的病像一片黑暗的云彩,带着阴影,挥之不去拂之难移,沉甸甸地压在我心头成了我心中一块阴阴的心事。正是活泼浪漫激情燃烧的青春,我却只能顾自相恋,形影相吊,茕茕孑立,孤独踯躅徘徊于紫荆丁香间,行云流水下。

在济南棉纺三厂的一个本家姐姐,看出了我的心事。

“涵穹,我大爷的病不轻吧?”有一次她下了班到宿舍看我。

“是啊,我真为老父亲的病担心。他不知他的病,我真担心他活不了几年。”我说,“眼看他为这一大家人熬干了油,我真不忍心他就此撒手而去。”

“那你就谈一个,说不定能成,等大学毕业就结婚了。”三姐说。

“唉!三姐,你不知道,像我们这情况,在大学里谈恋爱有什么资本啊?有的人就是为了玩玩而已。花那么多的钱,出去逛市场、进饭店、看电影。父亲做手术的钱还没还清,我哪有钱干这个!班上一个女同学对我有意,我们逛了几圈操场,她就不再理我了,我连看一场电影都舍不得花钱啊!”我叹了一口气。

“哎,你别说,我有一个表妹在上护校,我给你介绍一下,你和她谈谈怎么样?”三姐说。

与三姐的表妹一见面才知道,论起来也是我表妹,她奶奶和我四奶奶是亲姊妹,父亲和他爸爸也很熟。表妹是我在故乡和大学里面见得最漂亮的一个,浑身洋溢着青春,肌肤胜雪,双目似一泓清水,顾盼之际,自有一番清雅高华的气质。在三姐那里吃了两次饭,还没等说几句话,三姐的一句话就让我主动把这事情枪毙了。

“涵穹,我偷偷问她了,她说她爸嫌你家里穷,不愿意谈。”三姐说。

“不谈就不谈,不就是个破护士吗?我还不愿意呢!”不管是借口还是事实,我孤傲的性格像一只天空疲于飞奔的孤雁,宁愿折翅断翼,也不会借助麻雀的力量来委屈前进。

现在父亲这样说,不是没有道理,可我又怎么办?我何尝不想提前谈个女朋友,满足父亲的心愿。唉!我想起了我的高中同学李夏雪。

高中三年艰苦岁月,北风呼号下,为了御寒,我偷偷地骑自行车带着母亲为我缝制的大草铺袋子,来到老百姓的麦秸草跺边,拼命地装满,带回来铺在床上,家庭条件好的同学则铺上了用棉絮加工的草绿色的棉垫子,惬意地躺在四周鼓囊囊的麦秸草铺上,嗅着干燥的麦香,我倒感觉像是躺在丰收的麦田里。没有袜子穿,脚皴得像故乡风吹雨打的辗轴,抽一把麦秸草放在土黄色的球鞋里,权当是鞋垫。我常常一周回家一次,背着母亲给我准备好的一大包袱煎饼,还有母亲为我熬好的一大塑料桶子草药。那时,我得了很严重的鼻炎,每天鼻涕涟涟,不知吃了多少霍胆丸,就是不管用。母亲领着我来到降媚山上,专找一种秋天干枯的类似荠荠毛的根茎很大的草,挖回家为我熬汤喝,听说那是一种治疗鼻炎很有效的草药。

阴暗潮湿的宿舍里,几个高中同学正在骂骂咧咧地打牌,我则从老百姓的场院里抱了一大捆玉米棒子秸,点着火,温热母亲为我熬好的草药。

“他妈的,狗里上冻——阴冷!涵穹,你能不能别让那些棒子秸冒烟,呛死了。把火生得大一点。老K,你出。”同学李云峰叼着一根烟催促王得志出牌。

“嘟嘟!”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快!快收起来!别打了!是不是班主任?”李云峰把烟“嗖”仍进了火堆里,跳下炕去开门。

“怎么是你?!吓我们一大跳。”敲门的是同学李夏雪。

“我找李涵穹,去教室讨论《野火》第三期。”班上成立了一个《野火》文学社,我们几个爱好文学的同学都是编辑。

“这是我给你买的鼻炎药,你看管用不管用。”李夏雪说着把药递给了我。

我接过药来,报以感谢的目光。“多少钱?我给你钱。”我说。

“别瞎说,这药真买的话你买不起。孙宗池的这篇《追求》不错,放第一版,这次轮到你刻蜡纸了。”李夏雪忽闪着眉毛说。

“好啊,呆会油印的时候,你别嫌弄一身油渍。”我爽快地说。

从高一开始,李夏雪就是我同桌,她除了文笔好,其他学习成绩都较差,我便成了她的业余老师。久而久之,双方便也没距离了。我们经常交换着彼此的煎饼,品尝着不同的味道。班上搞文学演讲比赛,她积极帮我策划。我喜欢长跑,一身汗渍的衣服,她偷偷地帮我洗掉。当我在运动场上驰骋奔跑的时候,她双腿一盘,长发春风飘逸,坐在地上为我呐喊加油。

她长得确实一般,一般的脸蛋,一般的肤色,但有一副好身材,走起路来摇摇曳曳晃着胸脯馋得那些无聊流口水的同学,还竟然给她起了个外号“八叉”。那时,每个同学都有个外号喊着玩。而从小受大家庭吵吵闹闹的影响,资禀超俗,不为物羁,桀骜不驯的我高中时就选择了逃避,喜欢独处的那种静的空的美,喜欢一人独荡在婆娑世界里独吟悟静悟空,把浪漫激情深深地压抑心底,喜欢那种“以静觉心”“性空缘起”的虚幻的感觉。高中时不知从什么途径知道了南怀瑾,很无知地看到他对《圆觉经》的解释,对老庄之道、《易经》《金刚经》的探究,以及他的《禅海蠡测》《论语别裁》,道家、密宗与东方神秘学等都引起我浓厚的兴趣,为了高考,我不得不收敛自己,潜心背诵演算那些我根本不感兴趣又不得不借这条途径跳出农门的考试课程。天知道我怎么会对这些东西那么感兴趣,一看到这些东西,就像上了赌瘾一样,因此我也赢得了一个绰号“老道士”。

当时很奇怪,行云流水的“老道士”对“八叉”就是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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