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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雨一蓑-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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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喊但像塞了棉花团喊不出来,最后勉强拿起手机。等到卫生院来医生用上药退烧后,从此落下了病根,只要是感冒就先腰疼。这就是自己的青春,自己最美好的青春就这样无谓地奉献给乡镇,可价值呢?价值何处?插上电热毯,我用被子把自己包成一个团,给修打完电话,象征性地和她寒暄一番。到如今,我们之间,已经不如门前的一汪方塘那样有活力了,只是寒暄而已。随后拿起枕边《道德经》权作孤寂之夜聊以慰藉。

《道德经》第八章讲的好:“持而盈之,不如其已;揣而锐之,不可长保。金玉满堂,莫之能守。富贵而骄,自遗其咎。功成身退,天之道也。”“功成名遂身退”,我反复咀嚼着这句话,突然想到了身边这科技园,自己全身心投入科技园接近一年,方塘、大葱、巴西旱稻、12个大棚及系列蔬菜管理已经完成,还守着它干啥?那天郑务聚找我谈话,让我去负责胶河改造,应当接受。我又想起《红楼梦》里秦可卿临死前嘱咐王熙凤说:“月满则亏,水满则溢”,“登高必跌重”。记得佛学洞穿世事聚散无常的箴言:“崇高必致堕落,积聚必有消散。缘会终须别离,有命咸归于死。”越想越害怕,我突然后悔当初不该推辞,明天去找郑书记,把科技园辞掉,然后去负责胶河改造。我暗自思忖。

放下书,看着暗夜,今夜突然难以入睡。这夜静得出奇,静得可怕,如同大战来临前的死一般的寂静,让人恐惧战栗。

我生之初,世界扑面而来;我死之后,世界倏忽而去。生死之间,人事如白驹过隙,原本了无踪迹。然而,我们又必须在这了无踪迹之间追寻意义,以慰藉这数十年的人世之游,可自从工作自从来到乡镇又做了些什么呢?无非就是忙活了“生计”两字。整天就这样忙忙碌碌,如何以什么样的抛物线划出人生的轨迹?司马迁讲“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大抵古往今来都是如此忙碌而已,找不出一些人生的真谛,或许只有走向《红楼梦》里面的太虚幻境,似青埂峰下顽石一块,看够人间纷繁芜杂浮躁尘俗,最后了却尘缘随空空道人渺渺茫茫归彼大荒;或菩提树下,青灯佛卷,身心寂灭,破除无明,大悟圆觉,流出一切清净、真如、菩提、涅和波罗蜜。

“唉!悲晨曦之易兮,感人生之长勤。课虚无以责有,叩寂寞而求音。”

听见窗外“噼啪噼啪”的声音打在塑料薄膜窗户上,竟然下雨了。我起身侧听,屋檐下,淅淅沥沥,淙淙铮铮,嘈嘈切切;大棚上,泣泣如噎,似凄凄缠绵,如潇潇低吟,像戚戚抽噎。

夜雨剪深冬,卧听难抚平,人间滩涂路,却是蜀道行。

第二天,大家照常上班,开完例会,看太阳已出,我说:“天已放晴,大家还是先把草帘子拉起来再干活。老范,你和王彦那个棚,西红柿长势太旺,枝桠太多,注意把叉子打掉;王郁香你那个棚,以色列长椒该授粉了,同时喷遍‘多菌灵’,小富你那个棚的西葫芦湿度太大,注意放风……”如同往常一样,我一件件把事情安排下去,“好了,大家分头干去吧。昨夜下了雨,大家小心每一个大棚缓冲间的电源漏电。”

“李书记,李书记,不好了!不好了!”半小时后,我正坐在办公桌前走神一样自己瞎琢磨事情,小房急呼呼地跑进来,“李书记,快去看看,昨夜大雨,把草帘子都≮我们备用网址:≯淋湿了,草帘子太重,今天一开卷帘机,卷到一半,卷不动了,把大棚压倒了。”

“哪个棚?”我猝然跳起来。

“几个棚都存在这个情况,你快去看看。”小房说着向外跑。

十二个大棚,有七个已经拉到一半,剩下五个刚要拉起。办公室后面的一号棚钢架已经压倒变形,薄膜破露,寒风侵入,到处肆虐,生长多日娇柔无比的以色列樱桃西红柿立即凄凉变蔫,刚才还青青的叶子霎时变得黑糊糊的;二号棚情况稍差,已压倒一半,剩下部分正在“咯吱咯吱”响着,慢慢地倾斜变形,突然“咔嚓”一声,几根钢管同时折断,掉下来的草帘子似残缺不全的冰凌子,少三短四地在棚顶上歪头无力耷拉着,在风中懒洋洋憔悴摇摆着;西面的三号棚、四号棚上,已经卷起的草帘子如长蛇一样痛苦地扭曲着,任凭卷帘机转动,偶尔“嘣”一声,粗大的绳子吃不住卷帘机电机的作用而断开……七个已经卷到一半的大棚,目不忍睹,惨相遍出,一片狼藉。

“快停卷帘机,不要再卷了,没卷的不要动了。老李,你快来!快来!大棚倒了。”我打电话给李树森。

站在泥泞的地里,我大脑一片空白麻木。这就是我的杰作,我接近一年的“masterpiece”就这样毁于一雨。究竟是什么原因?我站在那里直勾勾的。

“郑书记,大棚倒了!昨夜下了大雨,草帘子卷到一半卷不动了,把大棚压倒了。”我木然地打通了郑务聚电话,我要是不打,他一会儿也知道。我扫了一眼刘积晓,他木呆呆地一口接一口地吸烟。

“小房,你说是什么原因?”我问小房,我必须在郑务聚来之前找一个比较合适的解释。

“下雨草帘子太沉了,这是原因之一;第二我们用的是卷帘机,草帘子多出了接近正常一倍;还有,你看大棚钢架质量不行,钢材质量太差,都能压断,焊接也不行,你看这焊接缝都开了;还有前面和钢架衔接的那个水泥墩质量也不行,还有这个大棚弧形没设计好,草帘子几乎都是卷到一半以上那个地方,坡度太大的地方就不能动了,那个地方如果坡度小一点,草帘子也就上去了。”小房几乎带着哭腔。

郑务聚和荆镇长来了,随后李树森骑着摩托飞奔而至。

“郑书记。”我喊了一声,他一言不发,冷冷地看着大棚。“老李,你抓紧上人,弄起大棚来,今天必须把压倒的大棚弄起来,不然,过一晚上,一棚菜全完了。刘积晓,你还站着干啥?赶紧组织人上去帮忙整理草帘子。现剩的不要拉了,把卷帘机全部停了,上去人工一个隔一个地拉草帘子。”说完就走了。

“老李,你的人呢?让他们抓紧从家里向这赶,你先领着这里几个人把电焊机从公司抬过来。剩下的人先把压倒的大棚能堵的堵起来,保住大棚里面的菜。”刘积晓像抽足了大烟的瘾君子突然来了劲头。

我不知道为什么,大棚一倒,我束手无策却出奇的冷静。一切都没有想到又在预料中,该发生的终于发生了。整个一天,我木然地机械地呆板地应付着,倒是刘积晓在唱主台戏了。

晚上,寒风四起,老李的人马在加紧加固大棚,我依然打不起精神。“李书记,咱们到饭店去吃点水饺。”刘积晓已经上了老李的摩托车,我对老李说,“不去了,你们去吧,我和小房等会儿再说。”看他们走来,我说:“小房,咱们到老宋家里吃点吧,快吃完快回来。”或许是老宋家里暖洋洋的太让我们俩留恋了,或许是精神疲惫一蹶不振了,吃完两个火烧,我们都没急着走。电视上正在演着一部军事演习片,我们俩竟然饶有兴趣地看了十多分钟,刚要起身走,荆镇长来电话了,“李书记,你在哪里?我在科技园。”我听他电话语气很恼火,肯定是有人给他煽风点火,说这个紧要关头还找不着我们俩。“我在老宋这里吃了点饭,接着就过去了,你先等一等。”“我不等了。”对方把电话“啪”挂了。

早上,我提前来到郑务聚办公室,看他有什么反应。敲门进去,他看了看我,没有说话,我默默地坐在了联邦椅上。低着头,我估计郑务聚总是有话要说。不一会儿,荆兆明、王地锡和高敬纲来了。

“李书记,科技园出了那么大事情,你昨晚干啥去了?”郑务聚红着眼睛质问我。

“哪里也没去!我和小房在老宋家啃了两个火烧,荆镇长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们正在回去的路上。”看来老荆也在郑务聚面前告了我一状。这些人最会看菜下饭,明哲保身,顺风转舵。

“你今天业务上和刘积晓交接,财务上和财政所办理,科技园从此由刘积晓负责,你搬回党委来住,工作上另行安排。把你那个子母机撤了,我看你心思就没用在科技园上!”郑务聚火辣辣地说。那个子母机是我为了节省电话费,问潍坊一个朋友要的,外竖一根天线,出了座机,周围5公里左右都可以拿着另一个电话免费接听电话,这也成了他治我的一个借口。

“一年了,你看你养的羊,也不成个样子;你看你引进的芦笋,跑哪去了?你看你种的巴西旱稻,到这卖不出去,成了些废稻,白白地浪费了财政钱,整个高密都知道我们松堡科技园倒了。你整天在我面前说大棚建得质量不好,烦死了,那李树森还觉得冤枉,跑到我办公室扒开口就哭。下来那么大雨,那么重的草帘子,人家说就像一个链轨车压在了大棚上,那大棚还能不倒?我问人家寿光专家了,人家下雨前都是把塑料薄膜盖上,以防泡透草帘子,你看你们,整天忙活,忙活了啥?我再问你,那刘加亮以前是犯过错误的,党委才把他调到了种子站。我是书记,主管人事财务,可我不知道你把刘加亮弄到了科技园,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书记?还有那些大葱次品,你都把它拉到哪里去了?那都是科技园的集体财产,你就擅自处理了,嗯?我听说你还把王彦打了,我们是机关干部,你是党委副书记,你竟做出这样的事来?!怎么连个老百姓都不如?!你身在科技园,心也不知跑哪里去了,光知道整天躲在屋里,也不知道你干些什么,也不知多到外面去转转,这个时候也不注意收听天气预报,提前买好薄膜盖好。我每次到科技园,看到你屋里窗户上薄膜带着一层‘呵水’,你就知道你自己房间暖和,你看看那值班室,那么冷也不管?”郑务聚像“九二式”重机枪“突突突突”一阵堵得人没有时间还口辩解。

“那芦笋是发大水淹死的,巴西旱稻是市场不好,羊不照样在长着吗?那大葱我不是告诉过你吗,大部分通过姚玉伟拉到胶州一个加工厂做了两毛钱一斤,人家加工方便面佐料,剩下还有4000多斤,堆在那里怎么办?我派车拉到了潍坊人民医院伙房,这笔钱等我回去要。那王彦我开会时他在后面胡说八道,该不该踢他一脚,过分吗?”我也不能一声不吭。其实,这全是我的责任吗?养羊我只是分管,具体是杨禹善的事情;芦笋和巴西旱稻是老荆和我一起去考察购买的,到头来责任全推在我身上了;那刘加亮是郑务聚不在家,我问荆兆明能不能加人,把种子站的刘加亮调到科技园使用,“行!”当时荆兆明满口就答应了,也不完全是我自作主张;大葱的事情肯定是刘积晓告诉他的,说我把葱送给了潍坊市人民医院,因为当时是我派他和小房去送的;我经常在办公室,天冷闭着门,看起来是比外面要暖和,这不很正常吗?那值班室白天没人,晚上才有人住,当然看不到窗户上钉的塑料薄膜有“呵水”了,这不太正常了吗?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郑务聚没再说话,其他几个书记一声不吱。办公室一片死寂,只有王地锡偶尔腿一抬动,不经意地晃几下,兜里药片发出“哗啦哗拉”的声音。

“好了,现在我们研究一下招商引资的事情。根据市委指示,发展是硬道理,经济带动一切,以后我们的工作重心要从农业转移到工业和有潜力创效益的服务业。号召全市大力实施招商引资,全民动员,全民招商。我们今天讨论一下松堡的招商引资实施方案。研究室王琢理已经写好了,大家看一下,核心是我们的优惠政策,在地皮、水电暖、税收各方面给人家的优惠政策。高书记安排研究室准备材料,我们开个全镇动员大会,人人招商,每个机关干部和支部书记都要分任务,几个书记责任更是重大,明年年底考核,以招商任务完成为主要考核指标。李书记潍坊熟,以后多跑跑潍坊的关系,只要有愿意到我们这里来投资建厂的,我们热烈欢迎。”

只用了几分钟,我就交接完毕,并安排车把我的东西拉回党委办公室,小房继续留在科技园干活。办公室里静静的,只有我一人郁闷地沉思。轰轰烈烈的科技园建设就这样以大棚的压倒结束了,亦结束了我在松堡轰轰烈烈的政治生涯。该找的原因都找了,归根结底,大棚建成后,我就不该留在科技园。老子“功成名遂身退”所言极是,我本来就想下雨后的第二天找郑务聚辞去科技园工作,可没想到恰恰在早上大棚就压倒了,我该着倒霉!

没有了科技园工作,突然感到好无聊,我出门走一走。“李书记,你好!”财政所老赵见了我打个招呼;“李书记!”营秋富碰见我比以往更是淡漠,只是打了个招呼;“李书记!”李薇薇看见我打了个招呼,看看四周赶紧走开了;杨禹善老远看见我,想回头走又不好意思,只好站住等着我。

“李书记,你好!”他打了个招呼,没再说别的,也像李薇薇那样向四周撒么(看)着。

“老杨,你看那羊究竟怎么样?不行干脆卖了算了,别把本都赔上。”我说。“行,我也这样想的,我去问问小富。”杨禹善说着如同我是“大麻风”一样,颠着他那一只痛风的脚飞也似的走了。他妈的,什么人!我禁不住骂道。就你杨禹善那脚,当初为了看病,反复找我,我亲自陪着去潍坊人民医院,又帮着他到处买“秋水仙碱”,可如今,为了保住自己,怕粘我边惹上责任,都躲得远远的。他妈的,我还懒得理你们。

夜深了,我站在自己房间里,抱着一杯白开水,来回走动着。从后窗望去,招待室一片灯火辉煌,人声喧嚷。门前停着几辆高级奥迪车,不知又是哪几位领导来了,以往主要领导来了,郑务聚总是安排办公室喊我。今天在食堂草草吃完,我就回到自己房间里,也没人找我,我感到了一种出奇的孤独寂寞。婚姻如此,仕途败落,一种莫名其妙的复杂的孤独与寂寞笼罩在凄凉的心头。

“他妈的!我操他娘!天高地迥,兴尽悲来,关山难越,谁悲失路之人。”我禁不住骂骂咧咧。

“老李,在干啥?过来玩。小房也在这里。”是老宋打来电话。在这时候,还是老宋没有忘记我。

进了门,种子站的王生麟也在,正和老宋忙乎着下象棋。“来,老李。小房都告诉我了,别在乎,这很正常。你这性格太杠,得罪人了。刚才生麟告诉我,连宋和风那小子也在老郑面前参了你一本,说那巴西旱稻不好卖,其实也不是如此,他是耍了个手腕,想借此低价从姚家村把稻种全部买过来,自己再卖个好价钱。别想那么多了,自己要开心。”老宋安慰我。

“没关系,老宋,没什么大不了。再说,科技园本来我就干够了,这和老百姓差不多。”我说。

“李书记,你不在这干了,我再在这里也没意思了,干到过年我也回潍坊算了。”小房幽幽地说。

夜深了,大院一片死气沉沉,偶尔夜鸟凄厉相惊。脑袋麻木地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能睡着吗?怎么可能睡着呢!一年了,这条悲壮的“上山下乡”之路,虽是党委副书记,却老百姓一般,风餐露宿,旷野作业半年多,到头来悲壮地结束了轰轰烈烈的科技园。即使没有大棚压倒,抱残守缺,又会有怎样的改变呢?可以坚信,不会有太多的改变,总不能一辈子守着科技园当个农场主。这样一想,我倒感谢老天爷这场冬日里的大雨,给我满怀壮烈与激情当头泼了一盆冷水,让我在寒冷的冬天更加清醒地看清自己,让我更多地反思、沉闷和回顾。或许,她会改变我的人生,改变我的观念,改变我既往的追求和梦想。本来,下乡就是一种没有目标的行动,如果再这样游离下去,那真是岁月蹉跎了。

暖气像蜻蜓点水,“嘎巴”响了一阵,再也没有了。办公室开始变得冰冷,我瑟缩着,把被子裹得更紧。我突然感到自己好无助,好孤独,突然感到自己是苏轼笔下的一只孤鸿,“缺月挂疏桐,漏断人初静,时见幽人独往来,缥缈孤鸿影;惊起却回头,有恨无人省,拣尽寒枝不肯栖,寂寞沙洲冷”。太多的记忆,太多的经历,太多的感受,有很多很多,只是“欲将心事付瑶琴,知音少,弦断与谁说”!

“伙计,怎么样?听说你那大棚倒了?”是徐乾树从秋村镇打来电话。“是啊,倒了!压倒了!”我无比丧气。

“算了,无所谓了。听说诸城刘义提了副市长了,他妈的,操他娘,该提的都提了,就剩下我们在煎熬。兄弟,要想得开,想办法回潍坊吧,组织部那些杂碎把该提的都提了,我们这些当陪衬的早已经完成下来的任务了。哎,等一等,轮着我出牌了,老K!”徐乾树忙着打牌去了。

我默默地擎着电话,带着一股凄苦。

“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情。”“上山下乡”一年了,还不知今后有几年?随着夜幕的浓重,我陷入了沉重的失落、压抑与迷茫。我突然想起30年前也就是1969年在当时下乡知识青年中广泛流传的一首歌《流浪人归来》。

流浪人归来,爱人已离去。

内心无比凄凉,我活着为什么?

应该怎样活我不敢想,也不愿想,前途在哪里?

2000年1月1日,经过一段痛定思痛,这一天,在家里,暖气煦煦,把家里打扫得干干净净,我光着脚丫,只穿秋衣秋裤,破例一杯清茶,幽幽的香味在房间里飘逸着,掩盖着她房间里散出来的膏药味。修像大白兔在地板上边看电视边跳来跳去,她仍然是很少的活动和更多的卧床。对我来说,已经像喝白开水吃家常便饭那样习惯。我翻开久违的《卫生统计学》《流行病学》,找到大学四册英语书和两本研究生英语书,翻开第一页,开始了我久违的读书生涯。何其莘的《Listen to this:3》我是1994年买的,买来后就束之高阁,连给它过次生日都没有。今天,6年之后,我拿出来,它仍然崭新如初。我惭愧地拿过录音机,放上附带的磁带,在欢快的乐曲中,竟然还清晰地放出“lesson one; section one; news in brief:Freed American hostage; David Jackson; appealed today for the release of the remaining captives; saying,‘those guys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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