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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君大夫请。”
君浣溪清了清嗓子,回想了下,低柔唱起来。
“自我离乡,数年不归。
山风呼号,秋雨纷飞。
汝叹于室,盼我早回。
每闻鹳鸣,我心伤悲……”
唱着唱着,却见宇文明翔的目光逐渐凝重起来,手一抬,洞箫凑到唇边,为她和音伴奏。
“我从南回,又自西征。
年复一年,马蹄声声。
旧裳犹在,汝影成空。
思之不见,江水流东……”
唱了两段,君浣溪听下来,自嘲笑笑:“我不是这块料,让王爷见笑了。”
“君大夫不必自谦,你唱得很好。”
宇文明翔摇了摇头,叹道:“这不是名家之作,这是陛下当年在连年征战,收复江山之际,思念爱人,有感而发,在军营所作,流传甚广。”
君浣溪呆了呆,低喃道:“什么……是他自己写的……”
宇文明翔没听清她说什么,自以为是道:“过去这几年,军营中此类歌谣出来不少,我也有收集过一些,不过,当以此曲为最!字字句句,满蕴神情,却教人如何不泪垂……”
“好了,你别说了。”
举起衣袖悄然拭泪,并诚心诚意作揖道谢:“多谢王爷为我解惑。”
好一个,满蕴深情……
这个男子,所有的情感都藏在心里,不予表露。
正因为有着这样深沉的眷恋,他愿意去担待她的一时失足,包容她的一切过错,无怨,亦无悔……
背转身去,眼泪又流了出来,却是怎么也止不住。
不知是在为自己,还是在为他。
人生,自是有情痴;
此恨不关,风与月……
卷四 咫尺天涯 第二十三章 因果报应
次日一早,便有数千名羽林军浩浩荡荡开赴过来,大队人马过后,还有御用车辇,随行太医,宫禁内侍等等,阵仗威严,甚是壮观。
进宫叩陛之后,天子静卧的肩辇被数名亲卫小心翼翼抬上马车,穆易与吴寿一左一右谨慎跟随,黄岑紧随其后也上了马车,而卫临风和沈奕安分骑两马,跟在车后。
“君大夫,快上来吧!”
眼见吴寿从车窗处探出头来,君浣溪答应一声,正要登车,不经意回眸,瞥见宫门处人影一闪。
“等下,我有东西忘了拿……”
在军士们诧异不解的目光中骤然转身,朝着行宫大门,大步走了回去。
“王爷!”
“君大夫……”
宇文明翔见她径直朝自己走来,苦笑连连,从门后阴影里转了出来:“你去而复返,却是为何?”
君浣溪挑眉道:“王爷怎么不随陛下一同回宫?”
宇文明翔摇头道:“我志不在此,陛下那日也答应我,保留封号属地,随我去留。”
君浣溪颇不认同道:“你已经躲了这么多年,难道还要躲一辈子吗?身为天宇皇室的一员,不仅是荣耀,更是责任!尤其,是在陛下病重之时,他需要你!”
宇文明翔张了张嘴,喃喃道:“陛下,有许多忠臣良将……”
“你和他们不一样,你们是血浓于水的兄弟——”
君浣溪盯着他,缓缓的道:“永乐宫大火,兄弟阋墙,手足相残的惨事,不会再重演了……”
“你……”
宇文明翔与她目光对上,双眼微眯,眸底色泽加深。
君浣溪挺直而立,面色沉静:“请王爷三思。”
宇文明翔沉默半晌,终于点头:“好,我随陛下回宫去。”
君浣溪点头,恭敬行礼,如释重负:“感谢王爷深明大义。”
宇文明翔瞪她一眼,拂袖,朝着大队车马而去。
君浣溪立在原地,看着他上了御驾之后的那辆马车,这才深吸一口气,自己也登上车辇。
苍茫大道,庞大的车马队伍缓慢行驶,极为小心谨慎。
幸好经历这一段时日的治疗调理,天子的身体已经好了许多,一路还算顺利,在没发生来时马车上那一番惊心动魄的情景。
因为顾及天子病体,行程颇慢,到得宛都城前,已是申时。
进了城门,大街上人迹冷清,军士遍布,尚处于全城戒严的状态,车队也不停留,朝皇宫方向而去。
高墙巍峨,宫门处通道两旁,群臣跪拜,齐声高呼万岁,场面十分宏大。
天子的车辇无声驰过他们身旁,一路从北朝南,缓慢而行,最后到了长青宫门口。
车辇掀开,早有数名宫禁内侍立在外间,在吴寿的谨慎督促下,护着天子肩辇进入长青宫内殿,进了帝寝,太医署一干人等也是等候在此,急着就为天子号脉诊治。
“吴常侍留着,其他人都退下!”
宇文明略躺在龙榻上,突然一声低喝,众人不敢违逆圣意,有序退出。
君浣溪在路上一直想着煎药之事,此时听到赦令,也跟着人流朝外走,顺便打探下沈奕安与卫临风两人在京城的落脚之所,不想还没走到门口,身后又是一声喝止,微有怒意。
“君……你要去哪里?!”
吃惊回头,对上一双狭长黑眸,却是寒意森森:“你留下来,朕没叫你走。”
“是,陛下。”
给门口回头顾盼的少年递了个眼色过去,强调煎药之事,自己转身回返,去到龙榻近前。
宇文明略见她过来,哼了一声,面色渐缓:“最近几日你在忙些什么,为何总是不见人影?”
君浣溪怔了一下,答道:“臣在潜心研究陛下的治疗方案……”
“嗯,别累着了。”
这一句话语带关切,脱口而出,不仅是君浣溪,连他自己都微微一愣。
吴寿掩了嘴,背过身去,装作去点那铜鹤上的烛火,逐渐去得远了。
“多谢陛下关心,臣不累。”
君浣溪说着,帮他除去那一身繁重的行头,盖上被褥,又检查好塌前烧着的几只火炉,见那苍白的面色终于透出一丝红润来,这才放心而笑。
卷高衣袖,正准备帮他按摩活血,尚未动作,却见吴寿捧着几本奏疏,匆匆回来。
“启禀陛下,廷尉,宗正卿,大鸿胪几位大人在殿外求见,有要事相商。”
宇文明略打起精神,勉力道:“宣……”
“陛下!”
君浣溪皱起眉头,轻声劝道:“陛下刚回宫,还是不要累着了,好好修养,保重龙体要紧。”
吴寿看看他俩,有丝为难:“陛下……”
宇文明略浓眉轻蹙,沉吟道:“这样,你先给朕念下他们呈上来的奏疏。”
“是,陛下。”
吴寿一本一本翻开,捡重点简要念起来。
君浣溪无心聆听,只专注为他按摩推拿,好不容易等到吴寿念完奏疏,天子批示意见,殿外又响起声音:“西宫越婕妤、宁婕妤、吕贵人求见,请求事后驾前!”
宇文明略哦了一声,眼底波澜不兴,只温颜道:“传话下去,说朕无妨,请她们先行回宫,等朕过一阵好些,再去探望。”
殿内帷幔低垂,炉火旺盛,一整套按摩推拿做完,热汗涔涔,湿透背脊。
君浣溪放下衣袖,收拾好药箱,起身告退。
这一回,宇文明略没再挽留,只闭目躺在塌上,似在沉思着什么。
出得殿门,天气已经转阴,飞沙骤起,暗无天日。
额间湿濡,被外间冷风一吹,禁不住打了个寒噤。
身上寒凉,心里,也好不到哪里去。
“君大夫!”
背后传来吴寿的唤声,只见他气喘吁吁追上来,手里捧着条裘皮袍子:“陛下请君大夫注意身体……”
“嗯,我知道了,你回去守着他吧。”
吴寿嘴里应着,脚步却跟了上来:“那越婕妤和宁婕妤,分别是于周渔和沧澜两国与我天宇联姻下嫁过来的公主,对此,陛下也很无奈……”
“吴常侍!”
君浣溪蓦然回首,瞪他一眼,轻轻吐气:“陛下还在殿内,你不去好好侍候着,跟着我磨机这些做什么?”
吴寿叹气道:“其实陛下心里……”
君浣溪翻了个白眼,又来了,又要说其实他心里很苦云云,于是不耐烦的挥挥手:“我会太医署看看陛下的汤药,常侍请回吧。”
“君大夫……”
君浣溪没再理他,正要举步前行,忽觉不远处人影闪动,一道身影瞬间隐到了前方廊下宫柱之后,不复再见。
只一眼,隐约瞧见是一名体态丰腴的女子,锦衣华服,头上配饰闪闪发光。
君浣溪心中一动,转头朝向吴寿。
“那是谁?”
吴寿目光过去,即是扁了扁嘴,垂首道:“那是……西宫吕贵人。”
君浣溪点头,淡淡道:“看来她对陛下情深意重,关切尤甚,一直没走开呢。”
吴寿不答,叹了口气,行礼去了。
君浣溪回了一礼,再一回头,那人影已经消失不见,仿佛方才惊鸿一现,只是恍然一梦。
回到太医署,与一干旧日同僚会面,问长问短,相见甚欢,说了一阵话,然后径直去了太医令的房间,进门就拜。
“季医令,隐瞒身份,君浣溪实在惭愧……”
“君大夫,这样客气做什么?”
季回春显然已经从黄岑那里知道事情原委,一把扶起,笑呵呵道:“你是为了陛下的安危,身负重任,不得已而为之,这个我自然晓得。”
“这个,嗯,也是……”
君浣溪听他直接为己开脱,不觉哑然失笑,自己原本是不知如何面对故人,这才易容改装,却不想在他这里,一下子上升到如此境界高度,实在出人意料。
季回春笑了笑,又道:“听说陛下已经恩准君大夫官复原职,实在可喜可贺,届时还请君大夫在陛下面前,为我说几句好话……”
君欢喜见他话声犹豫,笑容微涩,不由问道:“季医令可有什么为难之处?”
“陛下已经下旨,朝堂停政三日——”季回春看了看她,轻轻叹气:“风厉在逃,孟丞相请辞,人皆惶恐……当初抛弃陛下的臣子,如今陛下也将逐一清算,弃之不顾了!”
君浣溪愕然抬眸:“这些,跟你有什么关系?难道你也是……”
“我不是风党!”
季回春脱口而出,继而苦笑:“不过,在从疫区回京之后,我也曾一时迷惑,有意与孟府走得很近,静观事态……”
君浣溪摇头道:“你放心,陛下宅心仁厚,不是睚眦必报之人。”
况且,孟宇堂当日在长青宫外那一声喝,虽是无意,却间接成为救驾功臣,就算不能将功折罪,也是大大减轻罪责了。
不过,自己确实需要写个奏疏说明事实,也备后用才是。
两人又聊了一阵,过不多时,便有长青宫内侍来请,说是长青宫带寝外殿建好临时值房,请她和黄岑过去服侍圣驾。
正好黄岑已经熬好汤药,初初回宫,也不敢怠慢,收拾好所需物事,随那内侍一路疾行。
此时天色已晚,宫中四处点起灯火,高低错落,在这长风呼啸的夜里,暖意顿生。
走着走着,忽然感觉不对,咦了一声,停步不前。
“先生,怎么了?”
君浣溪摆了摆手,朝身后看看:“我怎么觉得有人跟着我们……”
后方是皇后所居的未央宫,因为心中有丝芥蒂,此前每有路径,都是匆匆而过,连看都不想多看一眼,更不用说有所停留。
未央宫之后,则分别是永乐宫和建章宫,前者是前太子殿下,如今的安平王爷宇文明瑞所居宫殿;后者俗称西宫,却是天子妃嫔聚居之所。
那一道目光,却不知是从何而出,一路紧紧跟随。
黄岑也是超背后看去,游目四顾,蹙眉道:“我什么都没看见,先生你是不是眼花了?”
君浣溪再看几眼,未见异常,于是笑道:“也许是吧,大概是我太紧张了……”
正说着,旁边带路的内侍插上一句:“会不会是宁宛公主?”
君浣溪不解道:“宁宛公主是谁?”
那内侍自知失言,顿了下,方才低声道:“就是当年的六公主,前几年不知怎的,得了失心疯,经常半夜出来晃荡,吓昏过好几名宫女内侍……”
说罢,不敢多言,人急急走到前面去了。
“子婴公主?”
君浣溪目光过去,黄岑赶紧摇头:“不是我有意不提,这事实在不曾流传出去。”
君浣溪一阵默然,叹气道:“是个可怜的女子,等过了这阵,我去给她看看……”
到了帝寝,天子还没睡下,两道浓眉几乎拢到了一起,见她过来,这才稍微舒展一点,唇角扯动,微微一笑。
“常侍提议说太医署据此路途太远,颇有不便,朕没先问问你,就自作主张设了临时值房,日夜随驾,你不会怪朕不通情理吧?”
君浣溪还想着刚才所闻宇文子婴的事情,闻言有些怔愣,咀嚼半天才回神过来。
日夜随驾?
这差事可不是一时半会,一旦揽上身来,根本脱身不得!
更何况,时时刻刻面对着他,面对这个自己深爱如昔,他却已经将自己全部遗忘的男人,她不认为自己有那超强的自制力……
心中暗中叫苦,面上却神色如常:“臣不敢。”
携黄岑行礼完毕,径直去到榻前,例行公事号脉检视,然后取碗盛药,小心服侍他喝下,随后安歇就寝。
如此过了两日,眼见天子气色尚好,对于再次求见的一干臣子,君浣溪不再坚持,只朝吴寿规定了谈话时间,自己待在临时值房里,继续钻研治疗方案。
正掩卷沉思,突然听得门外轻轻叩响。
“君大夫?君大夫?”
过去开门一看,外间站着一名小宫女,神情略显慌张,看着十分眼生。
“你找我?”
那宫女点头,指着外间甬道的方向,嗫嚅道:“翠娥姐姐在那边摔了一跤,流了很多血,君大夫能不能过去看看?”
“你怎么知道我姓君?”
宫女怯怯答道:“我听外面侍卫大哥说的,都说君大夫人好,医术高超……”
“这谎撒得可不高明,想骗我出去,没那么容易——”君浣溪冷然一笑,面色一沉,“你再不说实话,我可叫人了!”
那宫女吓得扑通一声跪下,连连磕头:“奴婢知错了,求君大人高抬贵手……奴婢,奴婢是吕贵人宫里的,贵人有很重要的事情,想见见君大夫!”
吕贵人?
君浣溪想起那殿外伫立的一抹人影,心里说不出是何种滋味,只咬了咬唇,低哼道:“你回去告诉贵人,就说陛下很好……”
宫女抬起头来,眼泪涟涟,额头微见血渍:“君大夫,求你跟奴婢去见见贵人吧,奴婢实在无法交差啊!求求你!”
“对不起,我没那个闲工夫!”
“君大夫啊……”
君浣溪硬起心来,转身进屋,正要关门,一只素手横伸进来,将门板死死抓住。
“啊,吕贵人!”
那宫女跳了起来,伸手去扶,却被来人一把推开:“你回去,没用的东西!”
君浣溪忍住怒气,一脚跨出门去,对着那突然现身之人叱道:“胡闹!你不要你这只手了?!你……”
“君……君大夫……”
那人看清是她,喃喃念道娇躯猛地一震,即是僵直不动,仿若石化一般。
“你是……”
君浣溪眯起眼,朝她从头到脚,上下打量。
来人一身绫罗绸缎,雪裘披肩,肤色白润,五官生得也算美丽,只是左脸上一道伤疤,从眼角斜斜划下,直到鼻侧,显得有些骇人。
那人感觉到她注视的目光,终于有了些反应,手执颤颤上去,将那道伤疤掩住。
“君大夫……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我是羽衣啊……”
羽衣……
吕贵人……
君浣溪身子一晃,险险站立不住。
竟然是羽衣!
竟然是她!
可是,眼前这位一身贵气深受君宠的西宫贵人,怎么可能是当年瘦弱文静的太医署小医女?而且,还是自己从若干低等宫女当中亲自挑选出来,意欲改变女子不能行医现状的接班人……
“羽衣……你是羽衣……”
“是,我是羽衣,君大夫,是我,真的是我啊!你终于回来了,终于回来了!”
当时的羽衣,如今的吕贵人,上前拉着她的手,激动得语无伦次:“君大夫,我听说你被陛下革职流放,我心里好难过,真的好难过!我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我当时连想死的心都有了,我什么都不管不顾了,呜呜……”
君浣溪完全没听清她在说什么,只觉得头顶上犹如电闪雷鸣,脑子里一片空白。
“羽衣……你是羽衣……”
轻声重复着,思维混乱,心伤欲裂。
老天,到底跟自己开了怎样一个玩笑……
卷四 第二十四章 咫尺天涯 无谓生死
“君大夫,蒙老天垂怜,我们还能见面,呜呜……”
羽衣拉着她的衣袖,声泪俱下,哭得浑身颤抖,君浣溪只觉得寒气一点一点从心底冒出,整个人似乎都给冻住了。
满心苍凉,满怀悲哀。
知道他后宫三千,知道他妻妾成群,以为不去想,不去看,就可以欺骗自己,相安无事,可是,为何会是她,会是自己当年亲自挑选,如此熟稔之人?!
“君大夫,这些年来,我一直都记挂着你,也不知你去了哪里,过的好不好……”
羽衣抹着眼泪,絮絮叨叨说了一大通,终于发现她面色不对,哽声道:“君大夫,你怎么不说话啊?你不愿意看见我吗?”
“臣,拜见吕贵人……”
羽衣闻声一怔,眼泪不住滑落,掩面低泣:“你叫我……吕贵人?!哈哈,吕贵人?”
也忘了过来搀扶,只喃喃自语:“你以为我愿意做这个贵人吗?我自己愿意吗?当年我被抛下马车,没人来拉我,没人来救我,受尽凌辱,生不如死……我知道情形危急,我一个小小宫女,比不上公主的命值钱,可是,这就该是我的命吗,我好恨啊,我怎么可能甘心……”
那张原本秀丽的脸庞,伤疤扯动,竟显出几分狰狞之色来。
“先生!”
正说话间,一条人影从斜刺里闪电一般冲了出来,扯在君浣溪面前,指着羽衣恨声道:“羽衣,我不管你是什么贵人不贵人,当年先生随你不薄,手把手教你做事,若非如此,你能有今天?忘恩负义的女子,你凭什么让先生给你下跪行礼?!”
“黄岑……连你也这么说我……我……”
羽衣身子晃了晃,忽然一声悲呼,捂着脸狂奔而去。
“先生,你没事吧?”
“我没事。”
君浣溪被黄岑轻轻扶起来,身上渐渐回暖,蹙眉一望,忙推开他道:“跟去瞧瞧,别让她出什么乱子!”
“我不去!”
黄岑咬着唇,头转向一边:“她这样伤先生的心,还顾她做什么?先生,我扶你回房休息,方才我看见卫侯爷和沈大哥进宫来了,说不定过来会看你……”
君浣溪摇头道:“不过是跪了下,我没那么弱不禁风……叫你去你就去,别废话!”
黄岑低低应了一声,心不甘情不愿去了。
回屋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