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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孤熙早早伏案等候。
等张太傅在贺仙宫管事的掩护下步入正殿后,子孤熙起身上前:“夜深露重,打扰老师了。”
寒暄几句,张太傅留心着郑王的神色:很多人都说郑王和陛下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父子俩一举一动像极了彼此。
唯一的区别就在于郑王的眉间,充斥着比他父亲更凶恶的捕猎欲望,还有更勇猛的少年之态。这是郑王宠冠诸子的理由,他作为皇帝子冲的儿子没有一处是不完美的:他在四海八方逐鹿英雄,鹰击长空!
也正因如此,张太傅心中有个疑惑:历朝历代这样的储君虽然看似光辉,但也被他们的父亲忌讳。
可子孤熙最得圣宠,堪称陛下的不二心腹。
他们父子当真坦诚相待?
直到子孤熙向张太傅展示出所谓的“真心”时,张太傅才知道:他一直认为这对父子关系亲近,无话不谈其实是大错特错!
子孤熙轻声说:“请您随我来。”
然后他将张太傅带入了一个隐秘的殿阁内。
这个殿阁内没有门窗,只有金制的鎏金宫灯,点着一盏盏幽暗的烛台。
子孤熙让张太傅落座,然后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端上来了一个沉重的物件,物件上面蒙着一层红布,看不清到底是什么。
“这是?”张太傅询问。
子孤熙微笑着回答:“这是曾属于贺仙宫不对,应该说属于我叔父贺仙帝的东西。”
张太傅心中突然雷霆作响,他惊讶地站起身的那一刻,正巧子孤熙倏地将红布扯开,露出了这东西的真面貌。
那是一座美轮美奂的微型宫殿,用青铜打造。
堪称传世珍宝!
看着张太傅震惊的表情,子孤熙将青铜宫的屋檐打开。
打开之后又是另一番旷世奇景:里面都是青铜制作的小人,有曼妙的舞姬和劝酒的宫女,还有一排排青铜制作的迷你编钟。
这是个青铜制造的帝王宫殿,在青铜宫内部最终点的龙椅就是国玺。
青铜龙椅上没有任何人,只有一朵拇指大小的金莲花,扎根在龙椅之上。
张太傅惊得语无伦次,他想不到郑王竟如此大胆:“这是我朝遗失二十年的国玺?!”
事出突然,张太傅的关注力全放在了国玺上,疏忽对郑王的察言观色。
所以张太傅也看不见郑王一改刚才的温顺模样。
子孤熙盯着张太傅,眼睛里跳动着异样的光火。
“是啊。”子孤熙语气带笑,缓缓道,“如您所见,这正是我朝的青铜宫国玺。”
【第二十三章】()
今日朝散后,子孤熙刚领完今日的奏要论点,准备打道回府时,被皇帝叫住了。
“阿熙,来虎阁。”
皇帝看了一眼爱子不解的表情,并没有多做解释,而是由内侍们簇拥着更衣,等他换下朝服来到虎阁时,子孤熙已经在虎阁等候。
昨日,宋王也被召进这里,他一进门就诚惶下跪,半句话也不敢多说。
而郑王倨傲依旧,仅在和父亲直视时收敛目光,表示对父皇权位的认同和臣服。
“朕太宠你了吗?”出乎意料的开场白。
子孤熙惊讶地抬头,正对上父皇的眼睛。
皇帝单手撑着下颌,食指轻轻敲打在自己的太阳穴上。
他看着子孤熙,审视着儿子的野心:“朕是宠坏了你,要不然你怎会做出这种丑事。”
与此同时,散朝之后宋王府迎来了一位熟客。
张太傅小心掩饰踪迹,通过后门进入宋王府内。
宋王今日没有上朝,说是身体抱恙,但张太傅知道宋王心里在想什么。
张太傅健步如飞,一路奔至宋王的书阁。
彼时宋王子孤晧正在作画,看到老师突然到访,他非但没有喜色,握着笔的手反倒一停,在山水孔雀图上落了一个脏点。
“老师?”宋王疑惑地看向张太傅。
张太傅抚须而笑:“看样子殿下不欢迎我?”
“不,弟子不敢。”宋王将笔放回竹筒内,将那副已经失败了的画轴卷起,然后扔到了废画的篓子里。
“你在怨我,还是怕我?”张太傅问他,“您还在怪我昨日堂上那番陈词?连今日朝会也不上了。”
“不是。”宋王撇过头去,良久才道,“我不明白您为什么要说那样的话。”
“因为现在容不得你韬光养晦了!”张太傅斩钉截铁道,“殿下或许不知,老朽假意投诚郑王,就是为了保您日后能做这平朝第一的明君,而不是他们口中的‘臣’!”
宋王讶然:“老师曾投奔过郑王?”
张太傅走上前,拿起宋王作画的笔,在洁白的卷轴上画起了绵延的山脉:“现在境况对您可谓不妙,您的大功惹得郑王忌惮。他们派系已对您和您的母家发难,我怎能袖手旁观?便铤而走险,想出这反间计来!”
“所以昨日朝堂的那件事”宋王想了想,然后问道,“是您故意那么说的?”
“不出点真血,哪里套得出他的秘密。郑王可是条长了猛虎牙齿的小狐狸啊!”张太傅回答,“好在他最近方寸大乱,我才有了机会。昨日朝堂上,我故意把话说得太过直白,这样既能获得郑王的信任,又不至于真的让陛下对你起疑。”
昨日父皇盯着自己,那个让人背后发冷的眼神,宋王至今难忘。
于是他试探性地问道:“您确定?”
“你的父皇也是我的弟子,我熟知他的脾性!陛下现在真起疑的不是您,而是他那位掌上爱子。”张太傅胸有成竹,他抚着这位自己从小教养长大的皇子,是真心实意地为宋王考虑,“郑王想玩政斗,未免还嫩了些。而且我昨日在郑王那里,收获了一个重大成果,成败在此!”
而另一边,皇帝的突然发问,让子孤熙稍微乱了心神。
但他很快冷静下来,反问:“父皇何出此言?”
皇帝冷然道:“朕看得出来。你想骗别人容易,但朕——是你的父亲,是你的导师!你对宋王的嫉妒之心昭然若揭,令朕失望!”
子孤熙心中一窒。
盯着郑王的表情,皇帝忍不住眯着眼睛,问他:“阿熙,你知道你和朕有多像吗。”
“很像,文武百官都说我是您的传承。”
皇帝冷漠应对:“所以,你更犯不着去惧怕宋王,甚至去中伤宋王。你知道你在我心中的地位无可取代。宋王皓是你的,有那么一个才华横溢的弟弟,你该感到庆幸,因为他的才能未来都供你驱使!”
心中大石终于落地,子孤熙松了一口气。
于是他胆子也大了起来:“宋王皓是我的?对,我必须承认:我嫉妒宋王的才华,那是我所欠缺的能力。可我也不用忌惮他,我有支配自己兄弟的权利,这是我八岁那一年,您亲口答应的。”
皇帝强忍着自己的怒意,但是面对着郑王,他多大的火气也发不出来,只剩下一句:“历朝历代,没有皇帝如朕待你一般,深爱某位皇子。可是阿熙,朕打心眼儿里疼爱你,朕甚至可以拿自己其余六个儿子的命来换你一个,但并不代表我就能纵容你有中伤手足之心!”
“我残害手足?!”
那句话像针一样扎在了子孤熙心里,他想起了自己这上一世的噩梦——宋王皓不止残害手足,他还弑父夺位!可经历凯旋大典那一日的处罚后,他冷静得多。
皇帝的话语里明摆着怪责他:“昨日张太傅看似是对你发难,实则每一句话都置宋王于绝境。但阿熙——你的父皇不傻,宋王皓聪明绝顶,他办不出这种蠢事。张太傅亲手栽培宋王成才,惜之爱之,为何将他往火坑里推?”
“您应该知道儿臣的秉性,不善与权谋为伍。”子孤熙平静下来后,淡淡道:“与其做弄权的阴谋家,还不如做为国而战的英雄!我是个骄傲的人,不屑于争权夺利,也犯不着去争抢。我是您的嫡长子,是正统的出身。总不能仅凭一个变法,宋王就能抹杀我的功劳,将我取而代之。”
他话音落下后,气氛微微凝结。
子孤熙叹了口气:“难道宋王皓聪明绝顶,张太傅誉满天下——郑王熙就一定要做那蠢钝之人?”
郑王走上前,坐在父皇寝榻之侧。
子孤熙伸出手来揽着父皇的脖颈,难得对长辈撒娇:“我知道您最怕什么同宗相残是您的噩梦,我中伤兄弟更没有半点好处,凯旋大典上的一顿斥责还不够我开窍?父皇为什么不肯信我?”
“朕信你。”皇帝转身,捧起爱子的脸,然后用拇指擦了擦郑王的脸颊,“可朕也害怕你会想不开,一时误入歧途。”
子孤熙话语淡淡,却挑起了一根不和谐的弦:“父皇,您也说了宋王和张太傅都是聪明人,而我对政斗一无所知。所以父皇,请您能不能信我一次——如果将来有人挑拨起朝廷的立储纷争,那一定不是我的所作所为。别人可以低估你我之间的父子情深,但我还不明白吗?我在您心中无可取代。”
皇帝没有说话,伸出手来摸了摸郑王束发用的玉冠。
而子孤熙则看到了自己父亲腰间的龙心剑。
他的父皇真的对龙心剑执着不已,他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方式,引出他后面想要的局。
子孤熙询问过后将龙心剑抽了出来。
“怎么了?”皇帝看他敲了敲剑锋。
“我在想一件事情。”子孤熙问,“这把剑不肯承认我们父子,会不会是因为我们这一代王朝没有国玺?”
国玺二字刺痛了他父皇的心。
“龙心剑是兵权,国玺才是政权。或许龙心不肯承认我们,并非所谓的正统不正统,皇位来的是否光明正大,而是我们的王权不够完整。”子孤熙轻声道,“我有些疑惑,贺仙帝当年为什么要建造贺仙宫?”
贺仙宫是一座崭新的建筑,算得上即墨城最年轻的宫殿。
现在,贺仙宫只有过两任主人,一位是贺仙帝,另一位就是子孤熙。
二十年前,贺仙帝在位期间,号称有位仙子从东海而来,化为仙鹤,祝贺东极盛世。
于是宫中就建立起了贺仙宫,仙子在贺仙宫里藏了从东海的宝贝。
“贺仙宫里藏着东海里的宝贝?”子孤熙想了想,然后饶有深意地回答,“您说——国玺会不会还在贺仙宫里?”
皇帝想起了二十年前宫变的那一日。
当日他杀贺仙帝子允时,向贺仙帝索要青铜宫国玺。
平朝的帝王象征:一座青铜宫,一柄龙心剑。
缺一不可。
但青铜宫一向被贺仙帝妥善保存,连近侍内臣也不知道国玺究竟被藏在了哪儿。
但无论如何,他都需要那个能让他承天命的宝物来捍卫皇权。
贺仙帝躺在龙床上奄奄一息,面对着他的质问,贺仙帝冷笑:“朕把它收了起来,留给配得上他的君王!”
他还未登基,却已经换了自称,“朕已经是皇帝了!”
“哈哈哈哈哈——”贺仙帝大笑了起来,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皇兄说什么胡话,朕口中君主另有其人!”
之后,他搜遍了贺仙宫也没有找到传说中的国玺——那座青铜宫下落不明。
“我有预感,国玺一定还在贺仙宫里!”子孤熙看着父亲时,眼睛里神采奕奕,“我一定能把它找出来,让这把龙心剑承认我们父子二人。”
他的父皇半倚榻上,看着眼前爱子的脸。
在午后的仲春季,郑王熙像是一柄明镜,日光为他镀金。
年轻的脸颊上,轮廓边一层淡淡的金色绒毛,只有在逆光时才看清。
这是他的爱子,是他的传承,是他的血与骨。
皇帝盯着子孤熙很久,如同看镜子里的自己,他可以半分百信任这个儿子。
是,君王不会信任任何人,除了他自己。
但子孤熙就是他自己。
皇帝说:“阿熙,我信你。”
话音回响在殿阁之内,子孤熙睁大了眼睛,许久他朝着父皇轻轻一笑。
不同于他以往嚣张磊落的大笑,横指扬眉的爽朗。
这个笑容有点拘谨,还有些愧疚。
子孤熙扯了扯嘴角,那个笑容还是挂不住了:他还是骗了自己的父皇,玷污了本来坦荡的内心。
刚才他大言不惭说的那些话,最多只有两分真,剩下八分全是假。
“郑王私藏国玺?!”宋王拍案而起,简直不能相信自己刚才听到了什么。
“难以置信?”张太傅冷笑着用茶,“若不是亲眼所见,我也不肯信!”
从郑王那里探听到的秘密太过惊人,宋王忍不住王用手撑着桌子,调整着自己的喘息。
等他心跳终于缓下来,他用一种试探地眼光看向张太傅:“郑王处事直截了当,但我觉得他还不会把头等机密轻易展示。他从哪里得到的国玺?”
张太傅淡淡道:“郑王跟我说,他清扫殿阁时,在贺仙宫的右飞檐上无意间发现的。看来当年贺仙帝将国玺藏在了飞檐上,怪不得陛下搜了整整二十年,都没有查出端倪。”
“右飞檐?!”宋王懵然在地,他突然想起来自己那日在贺仙宫的多嘴:那个他觉得蹊跷的贺仙宫飞檐上,竟然是国玺?
“殿下不知我看到了什么,我看到金莲助长,扎根在龙椅之上!”张太傅看向宋王,“郑王这种狼子野心的皇子,不配做帝王!”
宋王忍不住皱了皱眉,过了许久他才轻声问:“老师,我比郑王差在哪里?”
“殿下,你什么地方都不差。”张太傅笃定回答,“论才华,郑王不过一介武夫;论功绩,殿下你造福万民;哪怕是论出身,那也轮不到郑王!他的母家崂郡弋氏,发迹于拥兵造反,难登大雅之堂。而您的母系——即墨常夏可是千年名门!”
“但在我父亲的心里,我永远比不上郑王熙。”宋王开口,伴随着几声无奈的笑,“他才是正统、是熙光金莲、是我父皇命定的继承人、我未来的君。”
“可是”宋王拽紧了老师的袖子,身体颤栗着,又忍不住诉苦,“哪怕不是为了我,为了我们的国,我也不能认同郑王啊!”
张太傅安慰着他,就像是看待亲孙子那样——是啊,宋王皓有什么地方比不上郑王?
郑王号称雄姿英发,可宋王殿下在才貌上都不输他。
宋王生了一副美人骨,眉眼上颇像他那位宠冠六宫的母妃。
这正是文人墨客们追捧的“灵秀神清”,只是比郑王稍显文弱。
张太傅缓缓道:“是,平朝不需要郑王。并非他不好,而是他生错了时代!他不该在这个强弩之末的时代出现。”
张太傅的心中太清楚不过了:朝代是有寿命的,历朝历代都不例外。
而平朝已然步入老年二百余年的历史了,正是大部分朝代的尾末时期。
平朝建立在绝对强盛的武力和兵力上。
前期的每一任皇帝都类似郑王,是那种好大喜功的君主:吸收外来民族,推行从军福利,纵容商贸自由,留给中后期数不胜数的弊端。
且统治者性格急躁,想要一步登天。
只有宋王这样精于内政的人,才能让平朝从每况愈下的国情中缓解下来,移除那些二百年来留下的巨大糟粕。
现在的平朝,只是临死前的回光返照。
在假大空的升平假象里,就连张太傅都曾蒙蔽其中。
直到四年前,十五岁的宋王翻出了户部每年的收支表和民生表,总结了一份表文。
张太傅看着那精简洁练的赋论,忍不住啧啧称奇。
但更要命的是他仔细推论,竟发现这个十五岁的孩子,所有的观点全部正确:军人数量大于农民,生产业开始中断滞慢;商业自由化,官商勾结压榨百姓;过度的人文共通,让子民们缺乏对国家的认同。
等等数不胜数。
平朝就像一条皮毛漂亮的雄虎,可身体内部早就没有真的力量了,前期与各国搏击的旧伤正在发作。
病痛缠身,器官老化。子民正们卖血榨髓,供养着纸醉金迷的首都,以及郑王的征战野心。
它需要清洗,需要滋养,需要被救治。
也就是那一刻,决定颐养天年的张太傅决定回归朝野——他要捧宋王上位,无论这是多么艰险的路,九死一生的结局。
“是啊,郑王不是这个国家所选的。”良久,张太傅说道,“您还记不记得,当初月泉战报传到即墨城中时,城内西域裔的子民们反抗激烈,示威甚多。”
宋王点了点头。
张太傅冷漠回答:“当初我对陛下讲,我不建议西庭公主出使西域。因为要安抚这些西域裔民的情绪,不能太过明显地掺和西域的内战。而郑王当时怎么说的,您还记得吗?”
当时子孤熙站在堂中,听完张太傅头头是道的言论,不屑回答:“他们既然已经入了我们的国,就已经是我们的民。住在平朝的首都,拿着即墨城的户籍,吃着我国的粮,心却仍向着敌国?这是你们户部的过失,是政策的失误——我看诸君,未免太惯着他们了!”
“郑王说的不错,对于这些外来民风,我朝前期过于纵容。”宋王难得认同子孤熙的观点,但是他话锋一转,“可这是百年前就留下的病根,现在只能一点点根除。郑王想一日之间用强权,把这些溃烂的地方直接挖掉。但就算挖掉了九成,只要根还在的话反抗只会更激烈,甚至烂得更多。”
“所以,殿下才是清醒之人。”张太傅看向宋王,冷冷道,“殿下愿不愿意跟着老朽搏一把?哪怕是用最卑劣的手段,我也要助你成功。”
子孤晧看着老师的清瘦的颧骨,花白的胡须,这个老人只剩一双眼睛仍明亮如炬。
宋王看着老师,渐渐点头,下定决心道:“全凭老师安排。”
【番外】红尘神官()
今天是宗教圣日。
黄金饰满了月泉国大大小小的宫殿,天宝玫瑰遍地生香。
西域女郎们衣衫靓丽,戴着祖母绿与坦桑石打磨的头饰,额头上贴着钻石的月痕。她们每一个人都有一双能和太阳媲美的眼睛。
那无数双曼丽的眸啊,她们的仰慕者们想尽办法,只求得到她们一眼青睐。
但今日,她们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