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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金身-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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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萨兹尔低着头。子孤熙握住了他的手,然后在手背和指尖上吻了吻。

    “不算噩梦。”霍萨兹尔轻声说着,语气微弱,“我梦到了以前的事情。”

    子孤熙扯着他重新进入梦乡,用手刮了刮他的脸颊,“别去管以前的事,现在你不是还有我吗?”

    霍萨兹尔没有回答,只觉得苏贡的某句话仍震耳欲聋,让他寝不能眠。

    ——你毁了我的一生,还想让我对你感恩戴德?

【第二十四章】() 
这是在哪儿啊

    子孤熙迷茫地坐在金椅上。

    凭着他的印象,这里好像是贺仙宫那座还未完工的四百阶建筑——高华殿?

    对,就是父皇当年杀弟夺位的现场,他们父子二人扶摇直上的起源地。

    大殿内只有如木偶般僵硬的大臣,还有索然无味的乐曲。

    子孤熙只觉得浑身无力,像是被蜡封住了四肢,根本没有动弹的能力。美姬夹起佳肴喂到他的口中,但这佳肴入口也毫无味道。

    好像,隐隐约约听到台下大臣们在高呼山河万岁,尊称他为“陛下”。

    哦自己已经是皇帝了?

    子孤熙恍然大悟,迎合着臣子们的恭敬,道了句“爱卿免礼。”

    在他话音落地的那一刻,台下大臣们一下子恢复了精神,好像刚才的死寂生硬都是子孤熙的错觉。

    满堂生机勃勃,子孤熙享受着属于自己的盛世。台下舞娘们长袖挥起,只为了取悦他一人。

    这场宴会持续了很久,觥筹交错渐渐平息。

    子孤熙享乐了很久,残酒堆满一桌,让他有点昏昏欲睡。

    突然,他听到了大殿外那四百层台阶上,发出了锵锵紧促的响音。

    子孤熙警觉地从龙塌上倏地坐起,这个声音他再清楚不过了——是军人的铁靴声,是刀剑碰撞的兵戈声!

    属于他的贺仙宫正被人侵占着,大臣和舞娘们在听到噪音的那一刻乱作一团,乱着乱着

    都消失不见了。

    大殿内只剩下他一个人。

    “哐”得一声,大殿紧封的门被人双手用力推开。

    门外大雪扑朔,随着狂风涌进殿内。

    “子孤晧?!”子孤熙惊讶地站起身来。

    破门而入的宋王皓穿着和他此刻一模一样的皇袍,也戴着帝王冕旒,身旁簇拥着一干朱印紫绶的高官贵族们,得意洋洋。

    宋王身后是他的金莲花铁骑?

    子孤熙难以置信地站在龙台上,看着自己孤身一人,亲卫策反。

    而宋王那里声势浩大,好像天下已经抉择出了他们想要的皇者。

    他的皇位还来不及坐稳,就大势已去。

    “哥哥。”宋王晧轻轻一笑,一改平日里的自卑紧张,“这皇位您享受够了,该下来了。这繁杂劳务皇弟替您就是。”

    “荒唐至极!”子孤熙怒道,“乱臣贼子,还不速速退下!”

    听了哥哥的怒语,子孤晧噗嗤一笑。

    随着他的笑声落地,他身后大臣们也哄堂而笑,像是看着滑稽的跳梁小丑一般,审视着他们曾经的“天命之主”。

    恐惧袭来,子孤熙张开双臂,朝着宋王身后的金莲花铁骑喊道:“胡闹!你们是朕一手栽培的铁骑,怎么倒戈向了宋王!看清楚谁是你们的主人,快些——替朕砍下宋王皓的头颅!”

    “胡闹吗?”子孤晧不可置否地笑道,“他们替您砍下过太多人的头颅了,犯不着吝啬我这一个。只不过他们现在舍不得朕,所有人都说朕这个皇帝做得比你好。”

    子孤晧径直上前,面对兄长也毫无畏惧。

    而一向以勇武著称的子孤熙只能仓惶后退,躲避着弟弟那轻佻乖张的笑意。

    “你躲得过我,躲不过命。”子孤晧嘲讽劝道,“不要逃避了,您该早日安息。”

    “安息?!”子孤熙终于忍不住怒意,他拽紧了宋王的皇袍前襟,看着对方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就算在梦中他也抑制不住怒意,“说什么荒谬之语!”

    子孤晧没有回答,只是挑眉轻笑。

    两个同穿皇袍,同戴冕旒的皇帝此刻正针锋相对。

    “你得意什么?”子孤熙眯着眼睛,“我哪里对不住你!”

    子孤晧回答:“您现在正焦头烂额,想方设法不正是为了夺我性命。”

    “因为你对不住我在先!”子孤熙扯着他的皇袍,恨不得把他的冕旒一起扯下来,“扪心自问——在这之前,我何曾针对过你,何曾陷害过你?凡是我出征得到的战利品,只要我有,也必定给你一份。”

    子孤晧反问:“施舍一点身外之物,谁做不到呢?”

    “你当年从台上摔下来,我险些废了一只手臂去接住你,难道这也是施舍身外之物?!”子孤熙睁大了眼睛,气得浑身发抖,“你十三岁时高热不退,是我衣不解带照顾了你三天三夜;若不是秋狩那年我冒死救你,你这双腿就该废在马踏之下!你对我有过感恩吗,你没有!你简直就是一条养不熟的毒蛇!”

    “这双腿如果是皇兄赐予的,那尽管拿回去。”子孤晧坦然无愧,“兄长还真是个狡猾的人,只记得曾施舍给别人的好。你对我一分好,却让我九分相报?未免也太贪心了。”

    子孤晧话说完后,突然脚下凌空。

    子孤熙揪着他的衣领,把他拖到龙塌上:“我对你只有一分好?那你回馈过我几分?你不仅将我抛骨扬灰,连父皇也不肯放过!连同苏贡发动政变,和外敌勾结在一起?我怎么会有你这么歹毒的弟弟!”

    亲卫大臣们仿佛定格在原地。

    整个大殿只有他们两个咄咄逼人,互相拔剑,猛戳对方的软肋。

    “喔,他算得上我的父皇?”子孤晧不为所动,“他既说得出‘愿拿我们兄弟六人,来换你一个’,还配称为父吗?对于我们这些皇子来讲,父皇任何不公正的偏心,都是把我们往死路上逼。”

    “我的存在即是对你不公?”子孤熙冷笑,“我十七岁那年身中数箭,一举歼灭侵犯边境的西域神圣军时,你在做什么?我半生戎马保家卫国,从十六岁参军到现在,大小战役从无败绩,你又在做什么?难道你以为我所有徽号都是享乐得来的,你在即墨城苦读圣贤书的时候,我却要冒着风沙前行,你以为储君那么好做吗!”

    子孤熙扯出了宋王藏在皇袍中的手,然后用力握紧:“瞧瞧你不沾阳春,只会抚琴作画的手;再看看我布满了茧,刀痕无数的手。你还觉得我是坐享其成?我的名誉和荣勋,都是我用血汗换来的。”

    “说完了?”子孤晧听完了兄长的牢骚后,朝着那一动不动的大臣们和军队拍了拍手,“你们可以做出抉择了。究竟是要这个把你们带入兵戎战火的君主,还是要我。”

    那些大臣军人们突然拿起兵刃,雪亮的刀剑毫无疑问对准了子孤熙。

    子孤熙哑然,只觉得手指冰冷。

    但周围扭曲的景象,让他突然醒悟:这只是个梦。

    于是子孤熙冷静了下来,回道:“就算在梦中,你也仍让人讨厌。”

    “梦中?”子孤晧歪着头想了想,然后释怀,“哦,对。这的确是活人的梦,可谁知道是不是已亡人的现世。”

    “已亡人?”

    “就是死人。”子孤晧轻蔑地摇头,“对啊你一个死人,怎么做皇帝呢?”

    梦中这句话,也让子孤熙觉得胸口仿佛遭遇重击。

    他几乎被子孤晧那句话打得思绪炸裂,一时间记忆错乱,脑中一片天旋地转。

    “来,送我的皇兄一程。”子孤晧脱离了子孤熙的禁锢后,不紧不慢坐上龙塌,支颐微笑,“让他安心在地下长眠。”

    金莲花铁骑们冲了上来,争相恐后。

    他们用刀锋刺破了曾经长官的胸膛,任血流如注,染透了子孤熙的龙袍。

    窗外月色正浓。

    子孤熙身陷梦魇,整个人身体紧绷,好像陷在了这个荒诞怪异的梦境中,无法醒来。

    直到他身侧的人也翻身而起,动作的震荡终于把子孤熙从噩梦中拉醒。

    霍萨兹尔满头冷汗,看着窗外月色,心绪不宁。

    “怎么了?”被吵醒后子孤熙动了动手,察觉噩梦清醒后,他松了一口气。然后他试着拉过对方的手,轻声问,“头发都湿了,做噩梦了?”

    但对方不留痕迹地躲过了他的动作。子孤熙愣了愣,继而微笑,然后安抚般地在对方手指上轻轻吻过。

    “也不算噩梦。”霍萨兹尔轻声回答,“我梦到了以前的事情,梦到了我表弟。”

    子孤熙亲吻他指尖的动作停顿了片刻,然后他装作轻松回答:“是吗?真巧。我也梦到了我的某位弟弟。”

    强按下心中的不安,子孤熙拥着他重新躺下,顺势摸了摸霍萨兹尔的头发——他的头发又长了,只不过

    借着月色的光,子孤熙觉得霍萨兹尔的长相有点变样,不再像半年前那么轮廓柔润。

    “是我看错了吗。”子孤熙擦了擦自己脖子上的冷汗,开着玩笑,“你好像长大了,是我们这儿的伙食太好了?”

    霍萨兹尔转过头来看向他,正好看到对方一张煞白的脸,此刻却强装镇定。

    “是你做噩梦了吧。”霍萨兹尔一边说着,一边用寝衣的袖子轻轻替他擦拭冷汗,“你说你梦到了某位弟弟?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跟我说。我今夜估计——睡不着了。”

    “无妨,听说你当了二十年的神官?”子孤熙轻声问他,“那你应该读过很多神学书籍,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什么?”

    “你觉得人死可以复生吗?”子孤熙直截了当地问他。

    霍萨兹尔微怔:“为什么这么问?”

    “好奇而已。”子孤熙淡淡道,“阿月,你恨我对不对?”

    对方没有回答,子孤熙有些好奇他的表情,于是抬起头来看了看:正好对上霍萨兹尔茫然无措的眸。

    很难形容那是什么表情。霍萨兹尔睁大了眼睛,眉毛轻轻上挑。

    尽管表情没什么大的浮动,但子孤熙能感受到他的心情——都说月泉国的大祭司们生下来都不会哭,一旦流泪就会给国家带来厄运。

    刚占有对方的时候,子孤熙知道——这件事对虔诚一辈子的霍萨兹尔来讲是奇耻大辱。

    可那个时候,霍萨兹尔都没哭出声,子孤熙还挖苦他:“连哭都不会,还算得上人吗?”

    现在,子孤熙怀疑霍萨兹尔下一刻就要失声痛哭。

    “对不起。”子孤熙慌了神,他起身抱住了对方,拍了拍霍萨兹尔的肩。他突然有很多话想说,但话到嘴边又觉得实在愚蠢:他其实连说抱歉的资格都没有。

    子孤熙皱着眉:“这是我的责任所在,我们本就是不同立场的人。现在你也不是大祭司了,能不能安心待在即墨城,我可以保证你过得比在西域时好几百倍。”

    “我做错了什么吗?”霍萨兹尔忍不住问,“我究竟对你做过什么,让你当初这么恨我?”

    子孤熙的话到了半路又咽了回去,他故作平静地替对方盖上被子:“你什么都没有做错,错就错在我们生在不同的国。因为我是政客,你也是政客。我不恨你最多就是有点怨你。”

    “怨我?”

    怨你当初杀了我?子孤熙在心中苦笑,这种话说出来也没人信。

    就算说出来那也是他上辈子自找的。

    其实他恨的不是霍萨兹尔,真正所恨的应该是那个让他死不瞑目的人。

    子孤熙早就知道自己家族的秉性:他们商丘子姓的皇室众人,从来不以仁爱自居。

    这是一个热血又疯狂的家族,二百年历史足以见证这个家族的秉性凶狠。父子相残,兄弟阋墙,夫妻反目,姐妹成仇等等,比比皆是。

    这就是他们家族的劣性——

    就像是身陷修罗场,步步为营之余,还要藏刃袖中。时刻防备着亲人们突然翻脸,用钢铁刺穿自己的心口。

    “怨你实在天真。”子孤熙随口道,“我在星宫里第一次见到你的真面目时,还有些惊讶——你的父母怎么会舍得把你送去做神官,你若是我的手足至亲,我会宠你一辈子。”

    “为什么?”

    “因为我什么都不缺。”子孤熙捏了捏他的脸,“但没有任何一个兄弟能让我毫无保留地去信赖。哪怕是与我一母同胞的信王荣,偶尔也让我觉得可怕。”

    霍萨兹尔沉默,过了一会儿才说:“那你知道,我当时是怎么想的吗?”

    “什么?”

    “你浑身浴血,不是为我而战。”

    子孤熙哑然:“我”

    “是,你满身鲜血,正与我为敌。”

    “别说了。”子孤熙将手指按在他的唇边,但这手指正发抖,“给我个机会,别再说了。”

【第二十五章】() 
“你在害怕?”霍萨兹尔握住了子孤熙的手,“你抖得很厉害。”

    子孤熙强颜欢笑,把自己的手缓缓抽出:“我有什么值得害怕的。”

    话虽如此,但霍萨兹尔看得清:子孤熙的脸在仲春季浓浓夜色下,就像是一张单薄的纸。

    或者说像一副还未上色的草稿,但周遭鲜花都已经涂满了颜色,就只有这本该主题的人物,搁置不动。

    “别为了我刚才的话伤神。”

    霍萨兹尔起身点了灯,幽暗月光的正殿一下子亮堂了起来。

    他去给子孤熙沏了一盏龙井,又挑了几枚果盘里的樱桃,一同送了过去。端着茶盘走回去的那一刻,霍萨兹尔无奈苦笑:好像这几个月里,他伺候人的水平也越来越周到了。

    “没事。”子孤熙接过他递来的茶,眼睛却没有离开过霍萨兹尔身上,“或许你的坦白,是我在即墨城里,永远也听不到的真心话。”

    “我在西域时,常听人说郑王子孤熙生来为君。”霍萨兹尔淡淡一笑,“生来为君者,听不到肺腑之言实属正常。因为人人敬畏,久而久之就会生疏。”

    子孤熙接过茶的手轻轻一顿,他疑问:“你似乎什么都不知情,又好像很懂这些理论。”

    霍萨兹尔不动声色绕过去:“与其说是理论,倒不如说是道理。涉及神职之人,谁说不出些大道理呢?”

    子孤熙稍微放松下来,享用着对方送上来的茶饮:“那我倒想请教你了。”

    霍萨兹尔伸出了手,比划了一个“九”的手势:“那你可要破费不少了,在西域想要听我讲座的贵族们数不胜数,起码要付我这个数。”

    说完后,他还学着小贩的样子晃了晃手腕。

    子孤熙忍不住噗嗤一笑,拿指廓刮了一下他的脸:“别闹。”

    霍萨兹尔学着子孤熙以往的小动作,耸了耸肩:“不闹。但我们西域的史诗里,有一句很著名的话,翻译过来后就是——‘真心要以真心相换。’你愿意和我坦诚相待?哪怕我的一些话,可能并不如你意。”

    想了一会儿,子孤熙点点头。

    霍萨兹尔那副神像的标准笑容消失了,难得严肃:“首先,我要回答你刚才问我的一个问题。我恨你,这是明摆着的事实。”

    坦白直率的回答。

    子孤熙早有防备,心中也早有答案。但听到对方亲口这么说,他倒真觉得有些刺耳。

    过了半晌,子孤熙说:“我早有预料。你说得对,这是明摆着的事实。”

    霍萨兹尔垂着眸,玛瑙眼在灯火柔跃的大殿内,闪烁着暖光。

    “我想得到开解的,碰巧也和这件事有关。”子孤熙皱了皱眉,“你觉得我会是个好皇帝吗。”

    “你问我?”霍萨兹尔哑然失笑,“你不该问我这类问题,你让我站在哪一方去看?”

    子孤熙没有回答,他双手抱臂,抬头看着贺仙宫正殿上方的金莲花藻井,突然觉得眼眶一阵酸意。

    “是不该问你。”子孤熙淡淡回答,“可我也只能问你。我不想把这种软肋暴露在我朝任何人的面前,我要扮演‘储君’的模样,不能让他们觉得我有所动摇,让他们失望。”

    “”沉默过后,霍萨兹尔轻声道,“好。”

    “我耳边听过最多的就是吹捧。偶尔有人在朝上抨击我的政策,我身后的一干派系也会为我提前扫清障碍。以至于现在朝野上下八成官员,都说我民心甚高,威望甚重。我一直以来,也都是那么认为的。”

    “可我今天做了个噩梦。”子孤熙缓缓道,“梦到我荣登大宝。”

    “这不该是个噩梦。”

    “可我梦到百官倒戈,军队造反,认为我是个失败的君主。”梦中场景现在想起来,都让子孤熙觉得背后发冷,“在这个梦里所有人都说——我弟弟强我百倍。临死前我质问他们:我究竟差在哪里,可没有人回答我。只说我不适合这个国家。”

    霍萨兹尔想了想,说了一句让子孤熙觉得哭笑不得的话:“可能是你太爱打仗了。”

    本来他这句话刚落地,子孤熙就被逗得想笑。子孤熙伸出手想要掸一下霍萨兹尔的额头,但动作到了半路,他停了下来。

    霍萨兹尔也许并没有说错?

    “我最近学了一个成语,穷兵黩武。”霍萨兹尔的声音像是被吹破的风铃一样,轻悠恍惚,“这不该是你们为君者的大忌吗?”

    子孤熙一开始没有回答,过了一会儿他才勉强道:“可战争不是为我,是为国。”

    “真的?”霍萨兹尔居然笑了。

    子孤熙很少见到霍萨兹尔的笑,可他笑起来又实在好看——脸颊丰润,牙齿洁白的像是白翡翠,尤其是眼睛睫毛细密交织在一起,半遮半掩着那双棕蜜色的玛瑙眼。

    但子孤熙现在根本没有欣赏美色的心情。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是我们西域的一个史诗故事,你可以只当做听一个神话。”霍萨兹尔躺回子孤熙身边,攥着柔软的刺绣小被,轻轻盖在了他们两个人的身上,“大概至今三千多年前,西域有一个叫迈陵国的国家,非常强盛。他们有一位神武的君主,叫做卡图特。卡图特在位期间,迈陵国的疆域从极南跨至最东边,除了西部的大新国之外,没有任何国家能与之抗衡。”

    “他应该是你想要成为的那种帝王。”霍萨兹尔看了子孤熙一眼,对方若有所思。于是霍萨兹尔继续,“他本来有望成为西域历史上首位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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