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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落江淮-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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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应付,一个脚步不稳,已被刀尖在小臂上划了一道三寸来长的伤口,顿时血流如注。

方胜也不吭声,咬紧牙关勉力支撑,可是父子连心,方子申看在眼里,焉能不急?他即刻改守为攻,铁扇张开,闪电般强攻了几招,也让韦帆扬忙乱了一会。

可是方子申毕竟功力不如韦帆扬,对方稍退两步,便稳住了势头,双掌骤然加大了劲力,带着凛凛风声,向方、寇两人压下。

这一回可苦了寇元朗,方才方子申一轮急攻,身形已和寇元朗拉开距离,难以相互照应,韦帆扬觑着破绽,对方子申的方向连出虚招,将他逼开,却把七成的精神,都用在对付寇元朗身上。

寇元朗只觉得身边的气流不断向自己压过来,呼吸都渐渐困难,韦帆扬那双手掌,也似乎越来越大,便如两只蒲扇,无论自己如何腾挪,也是在它们的笼罩之下。勉强撑了几招,终于支持不住,大叫一声,双钩被震得脱手飞出。韦帆扬得势不绕人,右掌中宫疾进,堪堪就要印上寇元朗胸膛。

只听嗤嗤数响,几根精钢扇骨向韦帆扬背后飞速射到。提前使用这保命的招数,方子申也是无奈之举,要是失了寇元朗的臂助,自己恐怕就更加没有机会。

虽然逼得韦帆扬侧身闪避,暂解了寇元朗败亡之厄,可是那边方胜也到了生死关头。方胜手中长剑,已完全被焦福的大刀打乱了方寸,刀势一抹一挑,划向方胜脖颈,方胜回救不及,也躲闪不开,竟已是一副任人宰割的态势。

千钧一发之际,侧面飞来一颗石子,不偏不倚正中焦福握刀的手腕,焦福大叫一声,阔背刀脱手飞出。

方胜本已面如死灰,不料形势却陡然逆转。他自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趁焦福失神之际反手削去,竟将焦福一只手臂生生斩去,鲜血喷出,染了方胜一脸一身。

方胜趁胜追击,赶在山水行众武士冲过来之前,一剑刺入已经几近昏迷的焦福胸膛,紧接着便陷入对方的重围之中,但压力较前已然轻了许多。

此时喊声大作,广运盟的部属,终于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林雪涵换了一身劲装,脸若寒冰,冲在最前面,丝毫看不出平日那温柔的模样。

附近民宅房檐掩映下的阴影中,薛真留神注视着码头上的一幕,心中微微叹气。他不喜欢流血,不论是自己人还是敌人。但如果一定有人要死,那只有选择让自己人生存下去。

不过救了方胜一命的石子,却并非薛真所发,他刚刚才赶到,恰好看到了方胜被救下的场面。

码头上杀声震天,战况之惨烈,比山水行刚刚对维扬道场的攻击有过之而无不及。虽然山水行丧失了一员主将,但他们有备而来,整体实力仍然占优,何况还有一个勇武过人的韦帆扬,面对林雪涵、方子申和寇元朗三人的联手,兀自不落下风。

韦帆扬一声呼哨,码头旁房子的屋顶上,霍然涌出二三十名大汉,每人手持一架钢弩,遥遥指向战场。虽然这里距码头有相当距离,但这种钢弩射程极远,只要这些大汉准头不差,对难以分心他顾的广运盟弟子危胁极大。

指挥这群大汉的,是一个容貌娇俏的女子,丰胸细腰,实是一个惹眼的尤物,不过这一众大汉目不斜视,各自在战场上寻找瞄准的目标,显得训练有素。

大哥在这儿的话,难免又要长叹了……薛真心想。辛弃疾常常为军队中堕落的风气唏嘘不已,若是看到只有军中才有配备的钢弩在这儿竟出现了三十把之多,不知要做何感想。

“射!”那女子檀口一张,下达了放箭的命令,可是应声射向目标的弩箭只有十数支,其余的随着一阵瓦片碎裂的声音,都不知飞向了何处,其中有一枝还险险从那女子鬓边掠过,吓得她花容失色。

这自然是薛真的杰作。适合向码头瞄准的房屋只有两三间,那些大汉站得很是集中,因此薛真弄塌了一个屋顶,就有将近一半的人掉落下来。

现在不是手下留情的时候,薛真手中珠光剑擎出,顿时杀气弥漫,不少大汉还没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就被一道细光划过脖颈,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

这是真正杀人的剑法,这也是真正杀人的剑,当薛真把同情与悲悯刻意忘记的时候,的确可以成为一个恐怖的杀人者。虽然不喜欢杀人,但他也不得不承认,他对此很有天赋。

和“蝶恋花”、“细雨流光剑”的缠绵悱恻相比,这种剑法走向另一个极端,与暗冥派杀手的武功倒有异曲同工之处,若再配合上鬼神莫测的追踪之术,暗冥派恐怕也要甘拜下风。

谁又能想到,这样风格截然不同的武功,都是慕容蝶被软禁于少林的时候所创,而他本来的剑法,却又是不同。

那是充满霸气的豪杰之剑,是睥睨众小的王者之剑。薛真一直引以为憾的,就是学不会那样的剑法。

慕容蝶是绝世无双的奇才,薛真能有现在这样的成就,已经足堪自豪。

屋顶上的弩手一阵慌乱,阻挡了领头那女子的动作,因此当她跳落下来的时候,只看到十几具死不瞑目的尸体。

她在瓦砾间愤怒地搜索对手的踪迹,薛真却已从容脱身,窜上旁边的屋顶,一蓬剑光过出,又有数名大汉倒了下去。余人已是吓破了胆,不敢再站在房顶上,纷纷跃往地面。

可是这并没能给他们带来生存的机会,广运盟的“银鼠”裴冲已经率人赶了过来,林雪涵早已安排他在暗处伺机协助薛真,现在果然派上了用场,那群弩手刚来得及抛掉钢弩,拔出贴身的短刃,就被切瓜斩菜般杀了个干净。

若那女子足够果断,此时应该转身就逃,可是看着自己辛苦培养的弩手小队被瞬间摧毁,她根本控制不了愤怒和痛心的情绪,反是向着薛真冲了过来。

一个武功远逊,且又因情绪激荡而出手完全不成招式的女子,自然对薛真构不成丝毫的威胁,仅仅两个照面,就被薛真点了穴道抛在地上,只能做出要杀人的表情,却半点也动弹不得了。

韦帆扬虽未能将这边的场面尽收眼底,但也明白今日大势已去,再战下去也是于事无补,当即呼啸一声,全力攻出两掌,便从寇元朗这边打开突破口,带领能够脱身的手下跳上准备好的船只,解缆顺水离开。

林雪涵也不令追赶,忙着安排人手接替维扬道场控制了码头,再算上死伤的手下,她能够带回驻地的广运盟弟子,已然不多。

一路回到广运盟的居处,众人都没怎么说话,山水行并未伤筋动骨,迟早要卷土重来,其他各方势力会不会跳出来落井下石也是未知之数,每个人都在暗暗盘算下一步的谋划。

只有方胜过来向薛真道谢救命之恩,薛真没有作声,却在琢磨那颗石子到底是谁发的。

经此一战,原本有些瞧不起薛真的裴冲、寇元朗等人,看向薛真的眼神都充满的敬畏之情,他们宁可面对韦帆扬那样的强敌,也不愿和一个杀手一般的角色作对。而薛真对于自己武功来历的那一番说辞,早借薛启之口在广运盟传开,自薛泰、薛德往下,都无人会去怀疑。

 第二章 行动(上)

 “妾身一切安好,公子勿以为念。江北春寒,公子切记早晚加衣,扬州危乱,请公子务必以安康为要,妾身当每日祷祝公子平安……”

短短几行素墨,浓浓数语深情,纸末的两点泪痕,更将心事剖个分明。相思本是无凭语,莫向花笺费泪行,可是除了这一副尺素,又该把心情往何处寄托呢?

薛真怔了一会,小心把信折好揣入怀中,问道:“义父那边有什么说的?”

余风和伍大早晨刚从临安返回,带着唐安安给薛真的一纸花笺,不过薛启就只留了个口信。

“薛前辈讲,墨玉极为珍贵,是极北之地才产的。大唐盛世之时,北方民族有向宫中进贡过,自唐衰以后就没有再出现,不过也许金国还有也说不定。”

“金国……”

“薛夫人也说,若是连公子你也认不出的奇毒,那也可能来自北地。因为南方能够见血封喉的毒物,她都有所涉猎,就算不会解,也断不至于认都认不出。唯有北方长期为辽金所据,许多毒种,她也是没有见识过的。”

薛真的大师母林韵儿,乃是用毒的名家,“七步夫人”的名号,当年在江湖上也曾让人闻之色变,据说要是惹恼了她,便连七步都走不出去,就要中毒身亡。她后来觉得毒药害人太过,便没有将用毒的技巧传授给任何人,不过辨认毒物以自保的本事,对薛家几个年轻人都倾囊相授。

难道归雁或者颜如水是从金国来的……薛真心中疑惑,不过现在不是琢磨这个的时候,他要尽快对余风和伍大两人做出安排。

“昨日的血战,恐怕你们也听说了,今后这样的事定会频繁发生。伍二他们的死,已然令我极为内疚,所以你们和文墨都要尽快离开扬州,我不想身边的人再有任何损伤。”

余风和伍大对视一眼,江湖上的打杀,并非他们的长处,不仅不足以影响战局,反倒容易成为薛真的拖累。只是自归顺于薛真以来,折了四个兄弟,却寸功未立,再于此时临阵脱逃,无论如何说不过去。

薛真接着道:“我已经想好了,你们连同文墨,护送我妹妹回建康。之后你们拿着我的书信,去找建康通判辛弃疾,相信他会在军中替你们安排一个位置,我授你们三招刀法,相信足以令你们在军中再次立足。”

余风和伍大大喜过望,齐齐拜倒,感恩不尽。当下薛真从狂沙刀法中选了入门几招,传给二人,刀法虽然不是他的擅长,但让余风和伍大二人受益不尽,却是绰绰有余。

待余、伍二人把这几招学了个七七八八,已是午后时分,当下他们和文墨三人收拾行装,拜别薛真,去广运盟驻处和薛妍会合去了。林雪涵本也是要派人护送薛妍离开,薛真替她省下了人手,自然高兴。只有薛妍气鼓鼓的,但经不起林雪涵好说歹说,终于同意。薛真也是看准了有辛弃疾在建康,才让薛妍跟去,否则若强让薛妍返回临安,保不准哪天她又悄悄跑回来捣乱。

安顿好这些,薛真转向厅中身材高挑的丽人,笑道:“这回芍药园里便只剩你我相依为命了。”

“什么相依为命,你想得倒美,我想杀了你才是真的!”那女子一脸不屑。

“你不喜欢?那我去买两个丫鬟小厮,你看如何?”薛真也不生气。

“哼!”那女子干脆扭过脸不说话。

这丽人正是昨日码头一战中薛真的俘虏,他知道若是将她留在林雪涵那里,恐怕免不了严刑逼供,便将她带回芍药园。林雪涵虽然不愿,但人毕竟是薛真擒下的,也不好太违了薛真的意思,何况他还贡献了二十几副钢弩的战利品。

不过薛真知道人质的重要,自然也不会就放了她,而是在她身上下了一种叫做“情人醉”的毒。这种毒是“七步夫人”林韵儿的得意之作,中毒者不仅武功全失,而且只要有很短的时间嗅不到解药,便会头昏眼花,昏睡不醒。“情人醉”的解药是一种淡淡的香粉,下毒者只要把少量解药洒在自己身上,中毒的人为了不头昏,就必须一直跟在自己身边,所以称为“情人醉”。而只要调节好解药的剂量,便能让中毒的人保持清醒,却又不能恢复武功。

当年薛真看这种毒名字好听,就向林韵儿讨取。这种毒不致人死命,其实更像一种特制的迷药,再加上林韵儿对薛真极为溺爱,便给了他不少,这回正好派上用场。

“情人醉”当然并不实用,比如迷药和解药都要每日补充,而且如厕沐浴都要隔帘相守,未免尴尬得紧。薛真用上这个,也是顽皮了些。不过身边总有这么一个美人相伴,足以让薛真满意,若是想要独处的时候,那就让她昏睡一会好了。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这个美人对他始终是咬牙切齿,尚未有过半点笑容。

薛真已知她的名字叫做袁玫,是山水行另一位重要人物许安文的弟子。薛真不明白山水行为何找一个应变能力这么差的女子带领弩队,也许就是看中了她的认真吧,做为弩手,纪律或许比应变更重要。

好像很久没有看到归雁了……袁玫的不理不睬,让薛真不由又想起了归雁。在林雪涵和他之间嫌隙渐生,薛妍踏上去建康之路以后,扬州的女子,似乎就只有归雁还能让薛真感觉到一点温暖。可是当薛真刚有往醉月轩一行的想法时,就被上门的不速之客打断了。

“薛兄身边日日新鲜,不愧风月之名也……”拓跋玉涵声音似乎比往日又多了几分娇媚,至少薛真是这么认为的。

拓跋玉寒上下打量着袁玫,却不是普通男人看到惹火美女应有的眼神,袁玫感到肌肤一阵发凉,不自觉地向薛真身边靠了靠。

“嗯,拓跋兄此来是……”薛真岔开话题。拓跋玉寒和林雪涵是同一种人,要是知道了袁玫的身份,不晓得会打什么主意。

“昨天码头血战,我刚巧看到……”

“刚巧?真的好巧!”薛真不无讽刺地道。

拓跋玉寒也不在意,又道:“我由于是在船上观战,没看到薛兄大展神威,还在纳闷为何韦帆扬肯乖乖撤走。后来才听说是薛兄的杰作,错过了实在让人遗憾。”

薛真知他所说不假,否则不会不认识袁玫。从他刚才打量袁玫的表情,肯定不是做伪。他受不了拓跋玉寒的拐弯抹角,冷笑道:“拓跋兄是来打听广运盟下一步行动的吧?这个恕我无法奉告,因为眼下广运盟的调度都是林雪涵负责,就是方子申,恐怕也比我知道的多些。”

“如此说来,薛兄也许连这个消息也还不知。”拓跋玉寒淡淡一笑道,“广运盟二当家薛德,今日抵达了扬州,中午时分应该已经和林姑娘会合了。”

“什么?”薛真脸上微微一红,袁玫也看着他哂笑不已。这样一件事,竟然要从外人口中得知,实在有些说不过去。从中午到现在,有足够的时间通知他,却一个下人都没派来,薛真越想越是窝火,眼神开始阴沉起来。

“所以说呢,我并非来打听广运盟下一步行动的,恰恰相反,我是担心薛兄不清楚广运盟下一步的行动。”拓跋玉寒的每句话都敲击在薛真和林雪涵乃至薛德之间的裂痕上,不断地让这裂缝越来越大:“据我们在维扬道场中的线人传回的消息,林姑娘和方子申并不准备对山水行穷追猛打,反而是先要解决方子申的那个后顾之忧,时间就定在今夜,至于行动的对象么……”

“是谁?”薛真似有不祥的预感。

 第二章 行动(下)

 拓跋玉寒手一摊:“不清楚,不过应该和醉月轩很有关系,因为那里是目标地点。”

“醉月轩?颜如水?”薛真倒抽了一口凉气,归雁的面容在脑中一闪而过,难怪林雪涵和方子申要瞒住自己,他和归雁的往来,显然早已不是什么秘密,而他薛三少的怜香惜玉,更加名声在外。

拓跋玉寒显然早就做足了准备,不等薛真冷静下来思索,便接着道:“既然方子申敢动手,必有十足的把握。我们虽然不愿看着他们坐大,但不可能明里与之为敌,只能暗中找机会帮醉月轩一把。只是因为有了广运盟的参与,我们不得不先征求一下薛兄你的意见。”

薛真真是进退两难,如方子申的目标真的包括归雁,他怎能忍心不顾?可若一旦被人知道,则几乎是叛盟之罪。颜如水到底是什么人呢?除了方子申之外,弄影似乎也一直在针对她。

“薛兄不必过于为难,我将此时告知薛兄,不过是表现出我们的诚意,并不劳薛兄亲自出手。有我和孟兄,足以不令方子申达到他的全部目的。”拓跋玉寒含笑看着薛真,胸有成竹地道。

“好,如此便有劳你们两位了。”薛真抬头看着拓跋玉寒妖娆的笑脸,也露出了微笑。

适当破坏广运盟和维扬道场的计划,不但有助于紫梅山庄,而且能杀杀薛德的锐气,对薛真在盟中得到重视也有莫大的好处。但同时又不能做得过分,否则就白白让山水行拣了便宜,况且薛真毕竟还是广运盟的人。这其中的分寸拿捏,殊难把握,薛真和拓跋玉寒都心知肚明。不过薛真只能选择相信对方,因为他已别无余地。

这种感觉非常奇怪,薛真明明是广运盟的三当家,却觉得自己好像代表的是第三方,对广运盟与山水行的争斗不只要冷眼旁观,还要小心调节两边的均衡。说到底,让他陷入这种尴尬境地的,还是广运盟内部的权力分配没有留给他哪怕一点空间。

归雁……想起这朵小小芍药,薛真心中就热了起来。

袁玫知道薛真会去醉月轩,一入夜就忙不迭地回到房间,她昨天吃尽了“情人醉”的苦头,几次逃跑都软倒在门槛边,差点额角都碰破了。既然薛真要离开,反正都是昏睡,那还莫不如睡在床上。

薛真换上夜行衣,还戴了一个面罩,伏在醉月轩明月楼的檐下。堂堂广运盟三公子,每一次行动都是鬼鬼祟祟的,他心中也不禁自嘲了一番。

明月楼将醉月轩分隔成了前后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楼前莺歌燕语,奢靡无度,楼后却静谧得有些阴森,即使有些姑娘没去招呼客人,也从不随便出来走动,只是偶尔有几个丫鬟婆子提着灯笼来去匆匆。不过以薛真这样的功力,夜色并不能成为他视线的阻碍。

薛真还记得归雁的房间就在对面翠叶居的西厢第二间,此时房中一片黑暗,显然归雁并不在房中。

天刚全黑,便有十几条黑影暗暗潜至,衣着打扮和薛真无异。当先那人的身形动作,正是方子申。只见他轻一挥手,那些黑影分做两路,各奔明月楼和翠叶居,用吹管小心翼翼地挨个房间喷洒迷药。

又是这一套……薛真虽然鄙夷,却不得不承认这是最有效用的办法。那些人干惯了这些勾当,手脚很是麻利,很快就到了归雁的房间,一人照旧把吹管从窗户插入,刚鼓气欲吹,自己却先委顿在地,一动不动。

果然已经泄了风声……这早在方子申的设想之内,维扬道场投向广运盟的事情,已经由于山水行的突然发难而不成为秘密,醉月轩若是不加防范,才是奇怪。

因此尽管紧接着又有数枝短箭划空而出,射倒了几名手下,方子申也并不慌乱。

看着出现在他面前,面容平静的归雁,方子申不无得意地笑道:“你既然料到,就应该早早逃得越远越好??不过我也知道以你的倔脾气,是断不会走的,果然被我算中。如今醉月轩被你的后台抛弃,又没了维扬道场,已是彻底一个空壳,你难道还想负隅顽抗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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