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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落江淮-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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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与江湖沾上那么一点边儿的人,都清楚现下扬州高手云集,摆在明面上的,就有公开争夺码头的广运盟和山水行,在花会上出过手的拓跋玉寒代表的紫梅山庄,和孟默谦代表的蜀中孟家。说不定武林四公子有机会在扬州齐聚一堂,那也算是武林的一大盛事。只是对于那些较弱势力来说,想明哲保身又怕失去分一杯羹的机会,想依附一方又怕站错了队,真正是进退两难,因此大家都是小心翼翼地等待观看局势的发展。

袁玫一边对着摊贩手中的玲珑首饰啧啧赞叹,一边偷眼瞧向归雁。归雁大概是刚刚卸下重负,心情极好,带着两名丫鬟在市上东挑西选,已经落后了不少。袁玫趁人流挡住归雁的视线,快步走到一个水果摊前,两枚铜钱夹着一张小纸条一起落在摊主手中。

这个水果摊是山水行的暗桩之一,袁玫看到招牌上的暗记就可以认出。不过她易了容,摊主却不认得她,直到看到她打出的独特手势,才不动声色地将纸条揣入怀中。

瓜洲渡口,拥挤着大大小小几十艘渡船,傍晚行旅稀少,船家便各自点起灯火。数十盏灯火在江中摇曳着,仿佛天上繁星也能映入水中,与明月争辉。

韦帆扬就坐在其中毫不起眼的一艘船里,对面则是一个满脸阴戾之气的干瘦老者。属下刚刚送上今日的情报,两人同时陷入了沉吟。

“许老,你怎么看?”韦帆扬问道。

那老者许安文与韦帆扬同列铁剑门五大护法,虽然排在韦帆扬之后,但他为铁剑门效命已逾四十年,论起资历,除门主以外无出其右,因此韦帆扬也要恭恭敬敬地叫一声“许老”。

许安文沙哑着嗓子道:“我这徒儿袁玫,武学天分不高,却是做事极为认真严谨,否则我也不会将弩队交到她手中。她既然提到广运盟的驻地,应有几分把握。”

韦帆扬沉声道:“既是核对笔迹无误,至少证明袁玫安全,甚为可喜。只是这字条是在什么情况下写的,我们并不知晓……”

许安文怒道:“我教出来的徒弟,还会受人胁迫,陷害恩师不成?”

“许老稍安,我不是这个意思。”韦帆扬道,“只怕对方狡诈,故意让袁玫送出消息,引我们出动。我们在上一战折损甚多,实在不能再贸然行事。”

“哼,就因为折损甚多,才要找回场子,我们铁剑门无论如何不能对广运盟示弱!何况你韦帆扬不心疼徒弟,我还心疼我徒弟哪!”

韦帆扬受了这一通抢白,脸上有些变色。南门码头之战他的确有些大意,没想到维扬道场这么快就和广运盟沆瀣一气,之后他向总舵要求增派人手,可是山水行在大江一带正和薛泰斗得不可开交,只抽出了最不好伺候的许安文,韦帆扬也只得受着。

韦帆扬念头一转,道:“既然许老这么说,不若此次就由许老带队,我随后接应,如果有什么埋伏,也好前后照应。”

“好,老夫就为你打这个头阵!”

 第五章 交锋(下)

 由于时间紧迫,袁玫的情报只有寥寥一句,说明了广运盟在扬州的驻地,是在通泗桥南的梓园之中,这正是山水行的眼线苦苦打探未得的消息。

许安文虽然脾气暴躁,但身为铁剑门五大护法之一,并不是鲁莽之辈。他派遣人手详加调查了两日,确信薛德确实居于梓园,更让他感到高兴的是,薛德手下的林雪涵和裴冲等人,正忙于处理接管醉月轩的诸项事宜,白天都不在园中。

擒贼先擒王,只要重创甚至斩杀薛德,广运盟还能有什么发展?虽然选择白天攻击,在突然性上差了几分,但许安文对自己的“收魂剑”极为自信。铁剑门七套剑法,数这收魂剑最是阴险毒辣,许安文专攻一路,在此套剑法上已经浸淫数十年,就算铁剑门主,也不敢说能在此套剑法上胜得过他,如今对付一个后辈,他并不怀疑自己能在几招之内就收拾掉薛德。

梓园位于城内的繁华地段,距离扬州府衙不远,平日里官府对民间械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方子申与官府一向关系密切,难保此时不出来干涉,因而许安文也不敢太大张旗鼓,只带了几名最得力的手下,悄然潜至梓园。

不出所料,梓园内果然疏于防范,薛德正在院子中悠然品茶,几名得力下属都未陪在身边。

许安文岂会迟疑,阴笑两声,枯瘦的身躯如拉满的强弓放箭一般弹射而出,长剑在空中拔出,一阵阴森的青光顿时现于院中。

薛德临危不乱,左手在桌上猛地一拍,茶杯碎裂,瓷片热水贯注气劲一齐飞溅,稍稍阻挡许安文的来势,身体向后翻出,脱开剑气所及的范围,再落地时刀已出鞘,带起了一蓬热浪。

许安文没想到薛德应变如此迅速,从刀上的劲气来看,竟是低估了对手的内力。但他是身经百战的人,虽然心中惊讶,手上却丝毫不缓,一剑紧似一剑,专取偏锋,招招夺命。他那几名手下也已经在院中站好了方位,不但将闻声赶到的广运盟中人挡在外面,还渐渐收紧了对薛德的包围。

薛德和许安文都是表情阴冷,武功路数却截然不同。收魂剑就像一条择人而噬的毒蛇,灵动地寻找着对手的空隙,往往从最为出其不意的方位角度刺出,剑剑致命而绝无花巧。而薛德的刀法一改往日的威压,沉稳地守住中宫,刀招看似缓慢,却是浑然天成,毫无破绽,双方相持了十几招,许安文仍是徒劳无功。

许安文心中大急。武林四公子名声在外,许安文对薛德的性格多少有所耳闻,对这位素以冷酷高傲著称的广运盟二当家来说,只守不攻绝非他的风格,难道他的心里已经有了定算?

许安文不愧铁剑门的高手,收魂剑法已经被他发挥得淋漓尽致,整个院子似乎都充盈着抽魂断魄的鬼气。随着他长剑的指向,一缕缕阴风嗤嗤作响,方圆两丈之内的诡异气息,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打冷战。

然而阴气却始终攻不破薛德周围的热浪,薛启嫡传的狂沙刀法和狂沙内功,都仿佛带着大漠上炙热的风,不断驱散许安文的攻势。纯以功力而论,薛德自是不及对手,但他紧守不攻,便可以令许安文无可奈何。

正在僵持不下之际,只听院门口传来一声大喝:“什么人光天化日之下入私宅行凶?都拿下了!”

铁剑门众人俱是一愣,但此时正是你死我活的架势,当然不能停手。那声音紧接着叫道:“嫌犯既然拒捕,格杀勿论!”院墙上同时出现了数十人影。

可怜铁剑门那几人还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就已经被扣上了拒捕的帽子。广运盟中人闻言迅速向后撤去,不过对手武功不差,不是说走就走得脱的,只听啊啊连声,已有两人血溅五步,当场毙命,另有几人也挂了彩。

方才说话那人便是扬州司理参军邱正,这时又冷笑道:“嫌犯杀伤人命,我等不必容情,放箭!”四周的院墙上,顿时箭落如雨。那些箭都是从军用的精钢弩弓射出,去势极快,而且距离近,数量大,那几名铁剑门人如何能避,一个个都被射成了刺猬。

变故一起,许安文便知道中了埋伏,只是此时,却是薛德不让他脱身了。许安文这才见识到了真正的狂沙刀法,充满了霸气的大刀,完全摒弃了虚招和花巧,就那么上下左右地劈过来,炽热的刀气压缩着周遭的空间,似乎要把一切融化!

若在平时,许安文自可慢慢周旋,想办法压制对手,可现在他心已乱,手中剑也就不那么听使唤了。何况旁边还有数十张虎视眈眈的钢弩,他这时所想的,只能是如何脱身。

韦帆扬不是要接应我么,怎么还不到?……许安文恨恨地想,他却不知梓园已经被扬州府的官兵团团包围,韦帆扬怎么敢往里面闯?

刺杀薛德,大不了是个私仇,要是攻击官兵,罪名很可能变成造反,韦帆扬如何敢让铁剑门承担这样的灭门大罪?何况韦帆扬既然已经明白这次是个陷阱,更不可能傻到主动冲进去给对方一网打尽的机会。

许安文等不来韦帆扬,一声厉啸,拼着左臂被刀锋划出一道深可及骨的伤痕,脱身出来,便往墙外纵去,可四周劲弩齐发,硬生生地又把他逼落下来,广运盟众人也于此时杀至,将他围在中间。

许安文自知难以脱身,索性横下一条心,挥剑斩了两名广运盟弟子,运起全身功力杀向薛德。薛德嘴角浮起冷笑,硬碰硬地与许安文拼了一记。刀剑相撞,火光四溅,薛德喷出一口鲜血,身子倒飞出去,重重摔进院中的花池。许安文也不好过,胸中气血翻腾,一时之间气息不畅,双足竟是动弹不得。

邱正等的就是这一刻,他手指一动,一支银色弩箭从手中的弩弓疾射而出,轻易穿透了许安文的后背,带出一蓬血雨透胸而过,钉在了柱子上。

随着箭尾慢慢停止了颤动,许安文的身子也缓缓倒下。

薛德在手下的搀扶下勉强站起,拱手道:“多谢邱大人。”

邱正笑道:“二当家不必客气,这些人窝藏军用钢弩,是杀头大罪,我还要谢谢二当家拿着这些弩弓来报官呢。将来扬州安定,自然也有二当家的功劳。”

“功劳不敢当,草民是生意人,当然希望有安定的环境了。”

两人相视而笑。这一番说辞,当然是在别人面前的说法,其实薛德私下里已同知州莫?达成了协议,莫?默许广运盟代替维扬道场原来的地位,而薛德不但将交给官府的分成提高了半成,还让莫?等几名大小官员分享了醉月轩一半的收入。对于莫?而言,一个强有力的帮派自然能够带给他更多的利益,而帮派间的厮杀只会影响他的官声,因此既然有了窝藏军弩的借口,他也就顺水推舟,命邱正带人帮薛德铲除山水行这个大患。

死了一个许安文,并不足以动摇山水行的根本,但接下来扬州府衙便贴出告示,历数山水行窝藏军械、入宅杀人和酿成南门码头血案等诸般罪状,宣布山水行在扬州是非法帮派,韦帆扬也遭到通缉,不得不连夜带人撤出扬州。

三日后,维扬道场总教习方子申宣布,维扬道场并入广运盟,而广运盟扬州分舵,也同时正式在梓园成立。

 第六章 玫香(上)

 拓跋玉寒已经成了芍药园的老客人,薛真总算习惯了那张柔美的面孔,不再时不时的感到恶寒。

“再怎么着也是兄弟,这一手默契配合,轻轻松松就引蛇出洞,压得山水行翻不了身。” 拓跋玉寒感慨道,“可怜我和孟兄两个,到哪里都是单打独斗,独自承担这一付重担啊。”

“我没做什么。倒是老二,居然真的敢把雪涵他们派出去,闹了个要闭关养伤……要是韦帆扬和许安文同时出手,恐怕结果就不一样了。”[霸气 书库 ·电子书下载乐园—Www。Qisuu。Com]

“这正是二当家之所以是二当家,我等万万不及啊。”拓跋玉寒道,“山水行都是精明的人,林姑娘他们若在,未必能够上钩,就连邱大人他们都没敢埋伏在近处,只是远远的监视着。二当家也是算准韦帆扬不会贸然犯险。”

坐在旁边的孟默谦仰着脸道:“可惜费了偌大的功夫,只杀了许安文,也不算全然成功。”

薛真冷笑道:“这正是老二想要的结果,他只需将山水行逼出扬州即可,根本不想让山水行伤筋动骨。他还需要山水行继续给老大那边制造麻烦呢!”

拓跋玉寒和孟默谦会意的一笑,拓跋玉寒又道:“在这样的关键时刻,二当家敢于把受伤的消息传出来,或者是在试探我等,薛兄以为然否?”

“应该是的,我相信若你们此刻趁火打劫,结局不会好过许安文。”

孟默谦不服地哼了一声,却也没有出言反驳。他在一年前建康举行的论武会上见过薛德出手,薛德给他印象最深的,并非武功或者手段,而是那种不惜一切的狠劲,好像每一战都是拼着命去打,这在像他们这种级数的高手来讲并不多见。功力相仿的时候,也许胜负就取决于这一念之差。

拓跋玉寒则道:“不错,二当家在广运盟中,还是颇有人望,绝不像他自己说的那般处境艰难。这次他铁心要在扬州做一番事业,怎会不把得力的属下尽数调来?像那林姑娘,就是主动放弃了平江分舵舵主的位置。”

怪不得最先来的就是她,原来她是向着老二的……想到林雪涵,薛真心中一痛。一开始还讲是老大派她来的,这也要瞒我一回么……

拓跋玉寒又道:“当然我们也没有就这么闲着,而是趁广运盟还没有达到统治性的地位,拉拢了一些小帮派。他们跟着广运盟,恐怕只能喝点汤,而我们可以让他们吃肉。这几天的成效还不错,很是巩固了一些生意。”

薛真心道这是必然的,若你们连这个本事都没有,也不用在扬州混下去了。他想起一事,问道:“对了,弄影姑娘最近如何?”

听薛真问到弄影,拓跋玉寒摇头笑道:“她可好得很呢,自打传出颜如水已经返回师门的消息之后,她俨然成了扬州的头牌,桃源阁的门槛都快要被踏破了。她自然也学起颜如水来,几乎不抛头露面,越是这样,就越受人追捧……蜀山那群老道士,居然能教出这么一个徒弟,也是异数。”

孟默谦道:“我们和蜀山派算是近邻,对他们多少有些了解。那些老道虽然古怪,不过颇有些老庄无为而治的意思,对徒弟除了武功,其他是不怎么约束的。尤其弄影姑娘又是俗家弟子,只要不是杀人放火,长辈都不会干涉。她有如此美貌,在一群老道中间得不到赏识,如今这般恐怕也只是满足一下小小的虚荣心而已。再者,蜀山以江湖卫道士自居,也需要很多情报来源,薛德的醉月轩不可能去,那么桃源阁也是不错的选择。”

拓跋玉寒赞同地点点头:“扬州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武林中人也不例外。从前之所以能让维扬道场独大,是因为金宋和议初成,大家都在观望形势。现在扬州逐年安定,作为宋境第一门派,蜀山没有理由不在这个淮南重地安置人手。至于她与归雁姑娘为难……呃……应该只是顺便吧。”

薛真暗自赞同。弄影除了那天来闹了一回,并没有执意要和归雁过不去的意思,什么陈小楼,什么千面鬼妖,终归同蜀山派没有直接的关系,薛真并不相信蜀山派会为了这些人没完没了。只是弄影无巧不巧的买下了慕容蝶的故宅,还让薛真有些疑惑,只不过这件事就不好开口询问拓跋玉寒了。

归雁带来的两个丫鬟金钏儿和玉钏儿奉上上好的西湖龙井,三人正怡然自得,突地大门敞开,归雁抱着不省人事的袁玫冲了进来。

“她不是离开了么?怎么会这样?”薛真急忙迎上去,接过袁玫。

袁玫身材高挑,归雁抱着她施展轻功很不顺畅,调息数次,这才说道:“她被薛德手下的裴冲打了一掌!”

原来自许安文身死,山水行被迫撤走之后,袁玫已隐隐觉得,薛真是利用了自己传出情报,以使薛德布下圈套。可是不知为何,她始终不愿与薛真为敌,她给自己的借口,是薛真和归雁任何一个'奇·书·网…整。理'提。供',论武功论心计都高出她太多。于是,她干脆不辞而别,日夜兼程赶上了山水行众人。

袁玫离开,当然瞒不过薛真,不过他对袁玫既有愧疚,就没有阻拦。袁玫见到韦帆扬后,怒斥对方临危不救,韦帆扬却反指她勾结广运盟设下陷阱,袁玫受他言语所激,一气之下孤身杀上梓园找薛德报仇。纵然薛德闭关养伤,她又如何是其他人的对手?几个回合便被“银鼠”裴冲打了一掌,幸好归雁正在梓园左近暗察动静,出手将她救下。裴冲等人都知归雁如今可以算是薛真的随侍之人,自是不便阻拦。

归雁道:“裴冲功力虽不深,练的却是毒掌,所以我没法救治。”

薛真已经知道归雁虽然在暗器上使用剧毒,但对毒并不精通,正待说话,孟默谦已先道:“交给我吧,她伤势不重,可确保无忧。”

蜀中孟家亦以用毒著称,薛真自是由得他代劳,找了一间幽静房间,让他为袁玫驱毒疗伤。众人正要离开,孟默谦突道:“麻烦归雁姑娘留在这里照看一下,若只有我和袁姑娘两人,这个……礼教大妨……”

“咦?” 薛真和拓跋玉寒听得面面相觑,孟默谦什么时候投入儒生门下,开始讲起礼教来了?薛真示意归雁留下,和拓跋玉寒走出房间,还未转过走廊,就忍耐不住,两人一齐狂笑起来。

只听房间里传来孟默谦的怒喝:“在那儿笑个屁!还不快滚!”

薛真忍住笑,正色道:“拓跋兄,我今日方明白了一件事。”

“哦?是何事?”

“为什么花会那日孟兄假意和我争了一回柔儿之后,就再也没问起过我妹妹来。”

“我也好奇,到底是为什么?”

“我妹妹娇弱纤细,自然不是孟兄钟意的类型,原来孟兄所爱,却是火辣身材……”

孟默谦听见这话,腾的一下涨红了脸,竟是没有反驳。归雁也觉好笑,不过还是起身出来,赶走了哂笑不已的薛真和拓跋玉寒。

 第六章 玫香(下)

 薛真、归雁和拓跋玉寒三人站在南门码头的高处,望着鱼贯往来的大小船只,拓跋玉寒指点道:“那涂有赤色标记的,就是我们紫梅山庄的货船,夹在广运盟的大船中间,倒也不怎么显眼。”

码头上虽然拥挤,但秩序井然,私货与普通货物各走各道,互不影响。广运盟的货船都在一个较为隐蔽的区域泊岸,熟稔的客商可以事先准备好人手,就地交割,极是迅捷方便,这是林雪涵和州府疏通之后的结果。知州莫?是极为精明的人,尽管明里要表现得完全不知情,但暗中对经过扬州的每一批私货,都要做到心中有数,因而派出了一些便装的小吏,一面监视码头的动静,一面记录货物往来。

广运盟不仅积极配合官府,而且在薛德的默许下,也让紫梅山庄等一些较小的帮派借用了这条通路。薛德深知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只要不出现如山水行这般欲与广运盟分庭抗礼的帮派,他也不愿把其他人赶尽杀绝,只是要利用这条通路,须得缴上一份利润罢了。

从南方贩运过来的货物,一般就在扬州卸下卖出,自有一帮亡命之徒,将货物从陆路偷运到金国牟利,而从北方或沿海运过来的,便可在扬州装船,或通过运河南下,或转驶入大江。这两年在薛泰的主持下,广运盟几乎已是公开贩私,薛德自然更不掩饰。如今人人唯利是图,而武力又是维护利益的保障,江湖人和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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