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撇去盛宣怀经营的电报、航运、钱庄、当铺,李大成只拿铁路说事儿,京汉铁路两千里,听上去是不错,但其中的尴尬,如今接手的盛宣怀最是清楚,李二爷的问题,多半都问在了京汉铁路的软肋之上。
“可这与粮食又有什么关系呢?”
李大成的问题犀利,盛宣怀这边也是一样,粮食与铁路的关系,在盛宣怀看来有,但并不大。
“那咱们就还得说说这甜高粱的事儿了,这事儿我与盛大人、孟四爷都说过,不知张先生以为这甜高粱是否值得推广呢?”
盛宣怀说张弼士是今天的主宾,在李大成看来也确实如此,如今的大成公还真需要这位南洋大商来搭把手,青杆制糖造酒的技术,张弼士不仅拥有而且还算成熟,若张弼士能全力支持,李大成谋划的甜高粱产业,两年之内可以在山东成型,五年之内可以在大清成型,若没有张弼士的支持,李大成也可以走洋行的路子,但这个时间就要成倍的增加了。
李大成图谋张弼士的不是技术,制糖做酒的技术不是什么秘密,真正关键的是可以熟练运用这些技术的技工,有了这些技工,今年应该就可以见到成果,若没有,今年就只能建厂了,真正出技术,可能要等到两三年之后。
“当然值得,法国人此前就试过,听闻美国人也想在卢粟上尝试一下,只不知我可以为李二爷做些什么呢?”
对于卢粟,张弼士知道的很多,法国人自沪海道引入,美国人后续跟上,这些会冲击到他基本产业的商业情报,他又怎么可能不清楚呢?
卢粟制糖,产量上虽说不如甘蔗,但卢粟可以推广的范围太大,大清南北几乎都可以种植卢粟,若李二爷真能在大清将卢粟的种植推广成功,在制糖这一项上。南洋就不算什么了,大清太大,十之一二的土地用来种植卢粟,产糖量恐怕就会是南洋的数倍之多。
以这位李二爷的权势。推广卢粟的成功率也是相当大的,卢粟青杆所制的糖酒在国际市场也是有相当需求的,商人逐利,一旦有人尝到了甜头,大清的制糖业取代南洋。只是三两年的时间而已。
制糖、制酒、制醋,这还只是青杆的产出,若能将废蜜、糖渣、酒糟、醋糟之类的副产品用好,也有相当大的利益存在,这些一旦被推广开来,他的产业会受到致命性的冲击,被这位李二爷取而代之也不是多大的难事儿。
只要这位李二爷能开拓好市场,或许五年之后,他就是亚洲糖酒之王,心里虽说极为抵触。但碍于颜面,张弼士还是说了客气话。
“这就要看张先生的意思了!”
“看我的意思,二爷这话是什么意思?”
李大成拿出的诚意,让张弼士有些无所适从,看他自己的意思,这话说了跟没说没什么两样,这里面的尺度,他这边不太好把握的。
“我在山东建了大成公,想必张先生是知道的,推广甜高粱之事。就是大成公在做,以后青杆、高粱米的收购买卖,也是要大成公来做的。
在青杆制糖做酒两项之上,大成公还是个新丁。需要张先生的照拂。
当然大成公不会白让张先生出力,或是张先生入股,或是大成公出资收购,这些都是可行的,当然若张先生有别的方法也不妨说一说的,在商言商。我也不会让张先生吃亏的。”
详细说了一下合作的种类,李大成还是将主动权交到了张弼士的手中,有些事儿凭一己之力是做不来的,他也希望大成公能做尽天下的买卖,但这显然也是不可能的。
“合股、收购、其他办法,我明白二爷的意思了,二爷想要的是制糖做酒的技术以及机器设备?这个张某倒是有些门路。”
李二爷的难处,张弼士也清楚,土法制糖造酒远不如西法的效率高,想要扩大收益,舍土法用西法是必由之路。
大清没有制糖造酒的西法,津沽大战以及其后的鼠疫影响了许多东西,只怕这位李二爷一时半会儿也弄不到合适的西法,才想到与他合作,想到这些之后,张弼士觉得或许这位李二爷的心思还不止于此。
怕这位李二爷提出过于非分的要求,张弼士这边张口就应下了为大成公筹划制糖做酒的技术设备之事,但他低估了李大成的野心。
“呵呵……技术设备,只要有钱要多少有多少,张先生、盛大人都是过来人,做实业最紧要的可不是这些,而是人才!
我筹划的微山医府,可不是专门学医的所在,西洋人想在医府学中医,简单!带着他们大学里的科目到微山来,大学建好了,学医自然简单,带不来这些东西,学医,难如登天!
人才未来几十年是不缺的,但现在太缺了!
我这边如今最为紧缺的就是会西法制糖做酒的技师,在人才一事上,张先生能否助力一番呢?”
听到李二爷的说法,张弼士的心里咯噔一下,果真是他想的最不利的那种状况,这位李二爷真是想图谋他的身家。
“二爷,在商言商,这样的技师,无论对于国内的商号,还是对于南洋乃至于世界各国的工厂,都是根基啊!
您提出这样的要求,过分了!”
涉及到了自己的身家,张弼士不得不据理力争,自己手下的好技师,扳着手指头就能数的清,也就那么十个八个的,这样的好技师,花钱也请不到的,他手里这些技师,都是花费了相当的心血精力,一点点培养出来的,李二爷一句话就想连锅端,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我清楚!所以我请张先生到了这里。”
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李大成做出了答复,若是要求简单,他也没必要请三人相会商谈了,正是因为要求过分,所以需要坐下来好好谈。
听了李大成的说法,张弼士无奈的苦笑了一下,并没有做出答复,而是定睛看向了盛宣怀,他从南洋回到大清,固然有回归故土的想法,但与盛宣怀的盛情相邀也是脱不了干系的,如今李二爷要图谋他的根基,这事儿需要盛宣怀出头说和了。
“弼士老哥先不要忧心忡忡,想必二爷是有说法的,以二爷的心胸,也不会做强取豪夺之事。”
被张弼士拖出来挡驾,盛宣怀也是心有顾虑的,若这位李二爷没有说法,这事儿怕是要难办了。
“盛大人说的是!我有说法的,山东一省若是有半数土地种上了甜高粱,张先生应该可以大略的估计一下产量吧?
山东一省的产糖量,比之整个南洋的制糖业如何?”
看到两人脸上无奈的笑容,李大成也没让两人过于煎熬,而是向张弼士提了一个问题。
“二爷谋划的卢粟制糖,取种保粮是第一位的,这样一来,卢粟的产糖量就要大受影响,若保粮为先,山东一省的产糖量比之南洋制糖业,或许有所不及。
若以制糖为主,山东一省的产糖量,足可媲美南洋,以糖渣造酒制醋只是副业,这个不好估计的。”
对于甘蔗的替代品卢粟,张弼士研究的要比李大成深得多,虽说不太清楚山东的土地数量,但他的估计也是大差不差的。
大清可不止有山东一省,南北都可种植的卢粟对于土地的要求不高,这样一来,许多贫田山田,都可以用来种植卢粟,一旦西法制糖业大行其道,南洋制糖业受到的冲击,那可是致命性的,因为李二爷推行的大清制糖业,只是保粮的副业而已。
与南洋的种植园制糖相比,仅副业这一条,就让李二爷筹划的制糖业,稳稳的立于不败之地,打价格战,南洋的种植园跟制糖商家,绝对不是他的对手。
这事儿即便还在谋划之中,但张弼士知道,这怕是已经成了定局之事,他要考虑一下转行了,即便没有自己的帮助,李二爷谋划的制糖业,最多五年的时间,就会取代南洋制糖业的位置,五年时间,对这样规模的商业计划而言,时间并不算长。
“哦……取种保粮这是底线,大清缺粮,即便产糖量受影响,也要以保粮为主的。
张先生,您再估算一下,有了青杆制糖之后,这一亩地的收益,比现在会多多少呢?”
谈买卖,是无法打动张弼士跟盛宣怀的,推广甜高粱,也不只是张弼士的担子,还与盛宣怀有莫大的干系,甚至跟孟洛川也有不小的干系,土地收益直接关乎小民生计,这个才是李大成要说的关键。(。)
第二百八十九章 百年会谈(五)()
“二爷,仅以制糖论吗?”
制糖业的收入,可不止是产糖量,制糖之外,糖渣制酒也是一项收入,剩下的酒糟,最次的用途是当做肥料,张弼士在南洋的制糖厂,也形成了初步的产业链,只是在酒糟糖渣的利用率上,还不是特别高而已。
回答李二爷的问题,张弼士这边是以实为实的,有些东西,想必这位李二爷调查过,隐瞒反而不美。
“我谋划的产业不止于此,取种保粮第一,青杆制糖第二,糖渣制酒制醋第三,酒糟醋糟饲畜第四,畜粪制沼第五,沼渣养鱼肥田第六。
制酒制醋之后的步骤,恐怕难以预估收益,就到制酒制醋为止吧!”
李大成的六步走,听上去很是高大上,仅仅从青杆制糖就能衍生出这么多的东西,盛宣怀跟孟洛川听得愣住了,而做这一行的张弼士心里却很清楚,李二爷说的这些东西,在南洋都是存在的,唯一有差别的地方,就是畜粪制沼,这个据说法国做的最好,在南洋也有零星做沼气的,但只是星星点点而已。
李二爷的这个计划颇具可行性,在山东还有大清的其他省份,推广甜高粱已经不是有利可图可以形容的了,这里面有大利,数以亿万计的大利。
“二爷,若以最终的糖价论,一亩取种的卢粟产糖量大概与粮食产量差不多,除了三到五百斤的产糖量,熬制过程之中还会产出相当数量的废蜜,这些也是可以卖钱的。
如今的糖价至少五倍于粮价,糖渣制出的酒精,在大清也是颇有市场的,勾兑一下虽说滋味不如粮食酒,但胜在廉价,酒比糖贵,糖渣制取的酒精数量虽说不多,但平均一亩百余斤的酒精产量也是有的。
一斤酒十斤粮。登去其中的成本粗粗算来,下面的小民百姓,栽种一亩卢粟所得的收益,至少是其他作物的数倍。
这个倍数。还是要看二爷这边对青杆的收购价,张某以为,青杆的价格维持在卢粟产量的两倍左右最好。
毕竟随着卢粟的推广,糖酒价格也会相应的随之走低,这些二爷还是要提前预估的。”
虽说李二爷提出了非分的要求。但在谋划上,张弼士还是体现了一个商人的诚信,他将所知的有关卢粟的情报也算是做了一个详尽的解释,具体产量如何,这个还得再看的。
“两倍粮价再加上三五百斤的高粱米,张先生,之前二爷给我说过,我心里还存有疑虑,真是这样吗?”
听完张弼士的话,最先开口的不是李大成。而是孟洛川,对于甜高粱,孟洛川的心里多少还是有些疑虑的,官场中人做事往往夸大其词,所以孟洛川是不怎么相信李大成的。
在孟洛川眼中张弼士跟李大成不同,虽说没什么交集,但孟洛川是听过张弼士之名的,话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可信度也就大了。
“两倍,这个是我以长久的价格来衡量的。若是近几年,登去制糖做酒中间的各种耗费,五七倍的价格也可以,若手脚大一些。十倍也不是虚妄之言。”
张弼士再次语出惊人,在场的不止是孟洛川瞪大了双眼,盛宣怀这边也是一样,两人之前没有想到,这区区一个甜高粱之中,竟会有如此大利。
粮食亩产。盛宣怀也是略知一二的,他在心里估算了一下,一亩高粱的产出差不多是稻米麦谷的一半左右,再加两倍,这一亩普通甜高粱的产出,差不多比得上南方两季的肥田了,若李二爷的法子真能推行下去,大清以后还真可以凭借甜高粱解除粮食不足之虞。
更让盛宣怀在意的不是粮食,而是制糖做酒之中的大利,张弼士就是靠着这个发家的,几十年的功夫,积攒数千万两身家,若是能投身制糖业,他是不是也能成为第二个张弼士呢?
看到了盛孟两人脸上的表情,张弼士心中愈发的发苦了,李二爷的这个谋划,他自己是做不来的,大清的地盘太大,大成公在山东一省还凑活,想要把大成公依照现在的规模在整个大清铺设开来,没有大几千万两的银子根本没可能的。
路走不通,这位李二爷想到了更好的法子,聚众呐!若不是关系到了切身的利益,甜高粱这样的谋划,张弼士也要掺一脚的。
“张先生,还有什么比得上这甜高粱呢?一下就能使小民生计翻上两倍,这事儿张先生该做。”
张弼士说的这些,李大成的心里也有大体的框架,今年甜高粱的青杆就是按着粮价两倍的价格收购,虽说不到收获的季节,但大成公这边预付了一部分收购款,据下面传回来的消息,预付款项这一举措,比之山东官府的推广要好得多,一些之前推广的不错的州县,半数的土地已经播上了甜高粱的种子,只等着收获了。
从种下到收获,最多也就半年的时间,大成公想要建好几十处州县的糖厂,没有张弼士的帮助,恐怕是做不到的,见甜高粱的事儿说的差不多了,李大成这边又逼了张弼士一下。
“在商言商,二爷的这个要求我不能答应!”
涉及到了根本利益,张弼士也拿出了他应有的态度,好事儿也是分对谁的,甜高粱一事,影响到了他的根本利益,别说支持了,不打压就算是不错了。
“张先生不要说得太笃定,真不能答应吗?
若我将产糖量的一半,以你的成本价交予你销售,你还不答应吗?
南洋屁大的一个地方,有大清的卢粟做靠山,一半的产量给你,南洋的哪一个糖商敢跟你叫板?
你的工厂所产之糖,大多不是在大清销售的,与我合作,你张氏的买卖才能长久,不合作,短期之内你或许会有些利益,长期,张氏在南洋的买卖,也只是昙花一朵而已!
人怕出名猪怕壮。你张弼士在,你在南洋的买卖就在,若你不在了,你的后人能担当得起吗?即便担当的起。南洋的那些人能看着你张氏的产业,在他们的地盘上称王称霸?
与我合作就不同了,我手里有军队,如今几十万未来几百万!再过十年最多二十年,放眼亚洲。我要灭谁就灭谁,覆灭南洋如反掌尔!
张先生,今日与我合作,未来张氏不可限量,今日不与我合作,将来我也会帮你,但帮到什么程度,就难说了,许多事都是要付出代价的,有些代价。张氏未必付的出。”
先说条件,再出言威胁,李大成对于张弼士手下的制糖技师那是志在必得的,有了他们、有了张弼士的帮助,山东的制糖业,半年的时间就能初步建造起来,没有这些人,明年也难!
甜高粱的推广,不能有任何的瑕疵,一旦今年大成公赔了。就会影响甜高粱以后的推广,即便张弼士的牙口再硬,李大成也必须要撬开。
“产量的一半,是山东的一半呢?还是大清的一半?这个二爷要说的明白一些。”
李大成的威胁。张弼士置若罔闻,他看到了商机一个很大的商机,不说整个大清,单是未来山东卢粟产糖量的一半,就会超出他的制糖业的产量,以成本价收购。那他就多了一个巨大无比的货源地,若是能占到整个大清产糖量的一半份额,那他的买卖就要再进一步了,资产翻倍,恐怕也就是几年的时间而已。
“我的大成公,在山东立足之后,明后年就会向直隶、河南、江苏进军,东三省、蒙古、伊犁可能也在这一两年。
整个大清如今我不能打包票,但大成公的事儿,我是说了算的,未来十年大成公产糖量的一半,交予张先生如何?”
涉及到整个大清,李大成这边确实没什么把握,但大成公的事儿他是说了算的,如今大成公的发展需要张弼士的助力,一半的产糖量,听上去是大成公吃了亏,但只是面对国内市场的大成公是消化不了未来的产糖量的,借助张弼士之力打开海外的销路,这也是互惠互利的选择。
“二爷,你我都知道,其实制糖业的门槛,远不如旁人想象的那么高,一两年之后,大成公的未必没有对手的。
同样的东西,到时候也要看一看价格的,二爷如何能保证糖酒价格的稳定呢?”
与大成公旗鼓相当的对手,五六年之内怕是不会有的,五六年之后更不会有,张弼士现在担忧的不是别人,正是面前的李二爷,若他的制糖业发展起来,再造一个大成公,对他而言轻而易举,一旦他的羽翼丰满了,只怕就是该卸磨杀驴喽
“张先生这话又问到了点子上!
今日会谈,除了说细项之外,最大的一个话题就是一致对外。
一致对外,或许片面了一些,团结或许更为贴切一些吧?
如今的大清,无论是官场、商场、民间、军队,都缺乏团结。
泱泱华夏,三千里河山,四万万百姓,真的斗不过洋鬼子、小日本吗?
在我看来,不是斗不过,而是人心不齐,若举国上下能一致对外,坚船利炮又如何?给我几十万人,就是没有枪炮,我也能让海上的列强们望陆兴叹,大清之败,败在了人心之上呐!
津沽一战之后,我无时无刻不在思索富国强民之法,洋务是不错,但不是富国强民的根本之法,根本之法在于改变人心。
今日咱们谈的是商事,不提国民,只说商事,大成公就是我的一个实验,聚山东物产,与外洋贸易,山东的一应土产,在对外交易之中,只能有一个价格,那就是大成公定下的价格。
谁敢在价格上做手脚,那我就用大成公挤垮他!
现在的大成公还不是很成熟,大清的商会、会馆,对于咱们而言也是一个借鉴。
往昔的商会、会馆对于商家的束缚力太低,咱们几人不妨先建一个制糖业的商会,生产各自为政,销售之事,必须由商会来决定。
当年胡雪岩掀起生丝大战,虽说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