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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疼的龇牙咧嘴，扶住腰身，骂骂咧咧了半天，等看清究竟是谁踢的时候，不由得有些心虚，“大…大少爷，你这会儿不是在外办事么？”
祁言深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你这姨太，看来是做腻了，身为上位之人，竟随意拿我的奴婢出气，当真是丢人现眼。”
染玖对这样的场景无话可说，只是礼貌性道，“多谢大公子出手。”
眼前的祁言深，她讨厌至极，而四姨太，本质上和她没什么深仇大恨，但不论换谁这样处处咄咄逼人，也都会感到厌恶。
四姨太自知理亏，但还是提高声音道，“大少爷，论辈分，我可是长辈，就算是你的奴才，她做错事，我总有资格管教吧？”
“长辈…？”
对方越想越觉得自己有理，此时也不顾自己平日多惧怕此人了，不由得开始趾高气扬地接道，“自然，你爹生前对我的宠爱也不少，就算身份不如你娘，但我也算是你的四娘，平日里你不唤我就罢了，如今还对我出手，也不怕传出去，让外人知道这祁府大少爷，究竟是个如何没教养的的东西。”
祁言深眼神猛地一冷。
记忆中那模糊不清的片段在那刻全部涌上心头。
“你是个什么东西？！”
“扫把星，丧家犬！”
“你娘死了，你还以为如今还是过去的你么？！”
“………”
“……狗奴才。”
他的瞳孔剧烈收缩，在那个瞬间似乎有什么爆发了似得，等他微微回神之时，那四姨太已经没了气。
染玖被这突如其来的转变给吓得一愣。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祁言深方才忽然阴沉着眼向对方走去。
她原以为是他要教训一下出言不逊的四姨太，没想到他竟然直接一掌拍死了对方。
四姨太甚至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便脖子一歪，倒了下去。
祁言深望着对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忽然觉得呼吸困难，但又有什么愉悦感充斥整个脑子。
第507章 二少爷今日又犯蠢了（）
谁都没资格…！
谁都别想……谁都别想再侮辱他！！
对，他就是祁言深，就是天之骄子，他一出生就比任何人都聪明！能力都要强！
没有…没有人能够，没有人能够否定他，没有人能够再把他贬低成…贬低成泥土了。
记忆里，那些碎片逐渐在眼前清晰。
“………”
“…言深，你的身体不好，无需一直照顾我，快些去休息，莫要再因为风寒病倒了。”
那个，像春风一般的少年，总是白衣翩翩，完美的不像人间会存在的少年，对着他这么说道。
幼年的他，一边咳嗽着，一边将少年所需要的纸墨备好，站在一旁不语。
可笑。
既然知道他身体不好，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既然知道的话，就把健康的身体给他啊。
名唤言深的阴郁少年，抬起苍白的脸，在对方没有注意到的地方，冷冷地望着对方。
既然能够体恤他，总是待他如亲兄弟一般，那么，把无病无痛的身体给他，也没问题吧。
……寂颜。
忽然像是被人硬生生拉回到了现实似得，祁言深瞳孔微缩，望向了疑惑不解，并喊着他的女子。
染玖皱眉，对方刚刚的样子，失神落魄的，仿佛陷入某种奇怪的情绪之中，一直站在那处不动。
“……来人，将四姨太抬下去薄葬，对外的说法，你应该明白。”
他拂袖，很快出现了几个下人，他们整齐地应了声“是”，然后迅速抬起了四姨太的尸体。
为首的那个下人脚步微顿，对着祁言深低头，“奴才会对外声称，四姨太突然重病，大夫回天乏术，是病死的。”
后者微微颔首，不作言语，看来是随意了的意思。
就在他们搬尸的时候，忽然冲出来两个人，一个在后面忧心忡忡，不停地拦着前者，而另一个衣衫不整，直接冲向了那些下人，声音尖锐，“不准动我娘！！滚开！！”
但是，那人仅仅只有一臂，往日还娇生惯养，根本不是这些下人的对手，直接被无情地踹开了。
染玖眼尖地注意到，这个人就是往日的祁姗姗。
只是，与她初见之时，简直判若两人，那时候的光彩夺目早已消失殆尽，现在的她，哪里还像个千金小姐？
简直连市井泼妇都比不上了。
眼见尸体被搬走，祁姗姗又哭又笑地，在地上翻滚起来，不断地抓挠着自己的头发。
她有些心情复杂，祁姗姗真的疯了。
对方的动作忽然停了下来，注意到了染玖，瞪圆了眼，仿佛是寻到了自己的仇人一般，直接尖叫着冲向了她。
“贱人！贱人！”
“姗姗！！她不是葵玉！快冷静一下！！”
祁言深皱眉，望着吵闹不堪的两姐妹，心生厌恶。
祁樱雪一边作势要拉开祁姗姗，但在染玖的角度，她十分隐秘地往自己的袖子里，丢了个东西，而染玖也迅速配合地抬起手，作势要阻止祁姗姗。
那东西就顺着袖子，滑进了衣服里。
“闹够了没有？”
祁言深直接拽开了祁姗姗，眼神冰冷。
第508章 二少爷今日又犯蠢了（）
祁姗姗虽然疯疯癫癫，但对这个大哥的惧怕还是到了骨子里，此时不由得被吓得一僵，竟是不敢再说话。
“对不起大哥，是我没有看紧姗姗。”
祁樱雪低下头，有些自责的模样。
“够了，待她回去，不准再出现在这个院落，你也是。”
他明显心情不佳，祁樱雪也不想触了霉头，连忙拉着祁姗姗往外走，后者似乎还想挣扎，但眼见祁言深已经在暴怒边缘，祁樱雪直接是在袖子里，遮掩着扭了一把对方的肉。
后者立即哭出了声，可怜巴巴地被她牵着走。
待两人好不容易消失在视野范围之后，祁言深的情绪似乎才好了一点，他转过身来看了一眼染玖，“阿玖受惊了吧？”
染玖摇摇头。
他的视线忽然落到对方青色的衫裙上，眼神一暗。
染玖微僵，他这么一看，是不是瞧出来了什么？
正有些心虚间，那人似乎是喃喃自语着什么，就听见他说，“葵玉从未穿过青色，这不是她会穿的，这不是葵玉，葵玉不应当如此……”
她微微松口气的同时，又在心底对这祁言深的评价更是下降几分。
任何人都没资格给谁套上那些规矩，更没资格让她活成谁的模样。
虽然葵玉也是她，但若今日在这里的不是染玖，而是另一个被当做替身的女子呢？
她就会一直一直被当做替补，被强硬地要求她按照“葵玉”这个模板来活着，说葵玉会说的话，做葵玉会做的事情。
之前染玖有意地在说话方式上，带上了异邦的口音，但只要是祁言深听见的时候，都会要她像葵玉那般说。
虽然这倒是方便了染玖，有时候担心穿帮，不过现在，既然对方这么要求，那她就欣然接受便是。
“大少爷？”
“……以后，不要再穿青色了。”
染玖故作不解地看向对方，“这是为何？”
“让你不准穿，就是不准。”他似乎还在方才那种怪异的情绪之中没有走出来，语气直接冷硬了下来，“往后，你只准穿藕色，除了这个颜色，其他都不准穿。”
她还是葵玉的时候，穿藕色最多，大抵是这个姑娘生前就比较少女，喜爱的饰品也都是小姑娘家的风格。
染玖心中冷笑一声，面上倒是不冷不热地应下了。
但这不冷不热的模样，倒像更是刺激到了祁言深。
他自从经历过亲眼看见葵玉死去的事情之后，脾气就越来越怪异，时不时被儿时的梦魇缠绕，原本将这阿玖讨来，想当做葵玉一般对待。
可无论他怎么压抑心中的情绪，却总是会被对方某些细节和行事态度与葵玉完全不同，而感到焦虑烦躁。
祁言深眼神一冷，像是握住疯魔前最后稻草一般，取出那银钗，“阿玖，今日我倒是想去那青楼走走，你瞧这钗子，不如我就这么赏给那处的姑娘如何。”
又是试探。
而且还是同一个钗子试探了两次，反而看着他更是幼稚了。
第509章 二少爷今日又犯蠢了（）
染玖心中冷笑连连。
面上却是不冷不热道，“大少爷，去那种烟火之地，恐怕对您影响不好，还是少去为妙。”
他不就是想要逼着她说出“葵玉”会说的话吗？
不可能，她不仅不会说，还一定要按照相反的来。
祁言深不论做出怎样的深情姿态，在她眼里一文不值。
他根本不是真正喜欢葵玉，从头到尾，他的感情不过是倾注在一个他认为的物件上。
而且，祁言深是绊脚石。
背负骂名也好，千夫所指也罢。
染玖就是这样的人，她护短到病态，只要是对她心上人有明显隐患，她一定会努力排除掉。
这时候的她并不知道，她正逐渐，在往真正的她上变化。
在时隔多年之后，系统君怒摔了一根胡萝卜表示，说好的蠢东西都是骗人的，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染玖根本就和它最讨厌的那人在性格上有完美的夫妻相。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听见她说这话的祁言深果然攥紧了手，那银钗的尖锐之处仿佛都要扎进掌心骨肉之中，鲜血潺潺地涌出，随着他最后一丝理智，低落在地。
“好，好，好。”他冷笑着连说了三声好，似乎是彻底陷入暴怒之中，将那沾着血的银钗往染玖的脸上狠狠一摔。
钝角擦过她眉心那个对于祁言深来说，过分碍眼的红痣，还有周边稚嫩的肌肤，豆大的红色血珠不断涌出，顺着她小巧的鼻梁滑下。
染玖也不言语，只是抬眸，眼神毫无波澜地望着对方。
半晌，才取出帕子，轻轻擦拭了一下。
祁言深本就是个疯子，她和他又有什么好说？
那一摔，似乎已经彻底将祁言深与他心中葵玉的联系斩断。
往后的人生之中，他知道，葵玉已经回不来了。
若是当年早些下手，是不是他还有赢的可能性？
亦或者说若他没有注意到葵玉，一切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祁言深不知道。
但他那时候已经明白，葵玉“死”的时候，他就已经输了。
朝堂中局势瞬息万变，祁言深忽然告病修养，而他扶持的二皇子派，被先前引荐圣上一位书生的那四皇子派给狠狠打压。
二皇子慌了阵脚，不断联系祁言深，他已经有些无心朝堂，连招式，都有些敷衍了去。
这么一出，那书生更是赢得皇上的器重，二皇子没过多久，就被发现贿赂官员私藏龙袍，有不轨之心而落马了。
染玖这边，那日得了祁樱雪的纸条，其中还包着一个钥匙。
她告诉染玖，在柴房有一个暗门，连着那二少爷的院落，这几日似乎是祁言深又病了，那群暗卫称去异邦寻药，没有守在那边，是个绝佳的机会。
这个暗门其实是小时候，诏盈总被二少爷拒之门外，她不甘心，说什么都想去见他，于是悄悄命人在柴房造了个暗道，连着二少爷院落的小湖边。
但后来，刚造好没多久，诏盈忽然被送到别处去进行教导，这钥匙，就先交给了某个大厨。
第510章 二少爷今日又犯蠢了（）
但阴差阳错之下，那位大厨后来生了次重病，结果是闻不得油味了，只好向祁府请离，把那个钥匙给了祁樱雪的奶妈。
她与诏盈关系好，这钥匙就替她保管着。
后来诏盈回来，又因为皇室子女间的勾心斗角，暂时无心祁寂颜的事，便一直没有来，祁樱雪又不在乎这个二哥，那钥匙就自然而然地给遗忘在了那处。
这几日她想了起来，便立刻给染玖送来了。
这倒是个不错的帮助。
不过……祁言深又病了？
那日之后，他疯了一样让下人把染玖的衣服全都换成了“葵玉”生前穿过的，梳妆打扮也要有人盯着，如果有一点点不像葵玉，那嬷嬷就会捏着嗓子开始说道她。
但这期间，染玖一次都见不着祁言深。
他似乎根本没出府，就待在他的屋子之中，但从早到晚都是大门紧闭，除了有时一些贴身照顾他的暗卫给他送饭送药，但也很快就将门关上，一丝一毫都不让外界探查。
而且那几个暗卫似乎对染玖有极大的成见，看她的眼神就似看一个红颜祸水。
每次染玖想说进去打扫，守门的就会语气不善地让她只需扫这庭院就行。
不过，他们这样不想让她靠近，反而倒是给她极大的帮助。
趁着去进食为由，她迅速接近了那柴房，仔细发现没有人之后，小心翼翼地将门带上，然后扒拉开遮掩暗门上的干柴，用那钥匙开了锁，钻入了暗道。
不得不说，果然是为了公主而造的暗道，她原本以为会是肮脏且昏暗的，没想到这里边还用瓷砖给砌了墙和地，顶端镶嵌着许多的夜明珠，虽然不算太亮，灰尘大了些，整体还是挺便利的。
染玖猫着腰，争取快速不引起他们的注意，赶去了那边。
而同时，沉寂了多日的系统君冷不防地说了句话。
［我查到了，确实是异邦的一种秘术，可以将病痛和伤全部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而且对方的体质如果比较优秀，也会和虚弱的那方交换，但副作用是，符咒是留在对方身上的，也就是说，你现在要去的那个地方，只要把符咒取出来烧掉，他现在就等于被迫恢复原状。］
［那么，祁寂颜会恢复原本的身体的原因，是诈死所致吗？］
［没错，祁言深那边其实感应不到对方真的死了还是假的，他一定是自认为任务目标已死，所以直接换了个人续命。］
不过，通过对方之前就病了几天才换人的前例，染玖认为他可能手头并没有很多那种符咒，派人去异邦，很可能就是去找新的。
而这一次，大概是被染玖给刺激到了。
她眼神一沉，翻开了地道的另一端，从那之中爬了出来。
二少爷的院落冷冷清清，比之前他们在的时候还要孤寂许多。
染玖有些感慨地看着这个地方。
摇了摇头，不去想那些事情。
因为现在再感慨太多，分别的时候就越难过吧。
不管对祁寂颜，还是对自己。
第511章 二少爷今日又犯蠢了（）
她在四周稍微观察了一会儿，见确实没人，才大着胆子靠近了熟悉的屋子。
原以为自己进去，会让里面的人惊慌失措，但没想到的是，那群人都安安静静，听见动静也只是转过头来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就继续待在自己的位置上，该做什么做什么。
那样的神态，完全就像是个傀儡一般，对什么事都毫无感觉，眼神永远都波澜不惊。
其中有一个人直接是躺在了祁寂颜原本的床榻上，不知为何，她有些愤怒，这些人也是好好的人，却被这样当做一个替身，剥夺自由。
……不过。
染玖明显已经察觉到了自己身体上和精神上的变化。
她已经不是最开始的那朵小白花了。
这朵花儿已经枯萎腐烂成泥。
而在那个腐烂的地方，重新长出了什么东西。
她已经，回不到最初的样子了。
不过，那个单纯无害，对任何人情世故一无所知，只是傻乎乎地跟着别的节奏走的她，真的是最开始的自己吗？
还是。
她的潜意识，在向往这样的自己？
染玖不知道，心理上无端生出的恐惧和抵触让她不敢往深处想。
拍了拍脸，告诉自己眼下的任务才是最重要的。
她靠近了床榻，看向了躺着的那人。
他的状态很怪异，也很眼熟，眼睛像和以前的祁寂颜一样，没有任何神采，完全就像是个瞎子。
没有表情，但嘴边时不时在吐血，那鲜血不断涌出，可这个人却像是不知道一般，静静地继续躺着。
周围的人也在这不大不小的屋子里，对他的情况视若无睹。
［这个人的身体出了问题，他已经承受不了那个秘术了，所以现在一部分的疾病又回到了祁言深那边。］
系统君淡淡地给她解释。
［你有办法把他的符咒给逼出来吗？］
［当然，不过就算他逼出来，也撑不过这一次了。］
染玖哑然，一时半会儿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系统君很快就把那个符咒，从他的身体里拔出，一张写着许多怪异符文的符箓从他的心口处，慢慢地漂浮向了空中。
染玖迅速拿过，然后在蜡烛上一点，顷刻间，这符箓消失的无影无踪。
但是，那个男人也最终咳出一大口血，眼神逐渐恢复清明。
染玖知道他这是回光返照，垂下眸子看向他。
那个男人忽然笑了，他的嘴边鲜血越流越多，眼神似乎透过她看向了别处，“……环儿…环儿……我终于……可以寻你了……”
话说完，他的手就无力地垂向两侧，似乎终于是用尽最后的力气，解脱了。
环儿，大概是他的家人或者是心上人吧。
染玖想到此处，觉得有些兔死狐悲，扯唇笑了笑，将那被子轻轻拉起，盖在了他的脸上。
“你可一定要找到环儿啊。”
［这些人呢？他们应该也有办法恢复神智吧？］
系统君不这么认为。
［这些人身上，都有一个弦，当然，这只是比喻，简单来说，这些弦就像神经一样，连接在祁言深身上。］
第512章 二少爷今日又犯蠢了（）
染玖眉心微微皱起。
她大概理解了系统君的意思，就是说这些人就是祁言深那边操控的，想救他们，还是要从祁言深下手。
她仔细思索一番，将秘术发源的那个国度，飞鸽传书给了祁天平。
想想这个时间，那边一定已经注意到了这里的变故，染玖容不得多想，迅速地钻出屋子，到了那个隐蔽的暗门，将门关闭，然后钻回了柴房。
原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