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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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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晚笑人在局外,这样看去,已够动魄惊心,何况局内的人!

然而战僧却在阵里,每一刀都斩出了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的大气大魄;他屹立不动,见招破招,扎根大地,聚大地力对敌反挫。

他的刀是平平刺出,不是像刺进树干里,而是像他的刀给吸了进去一般对穿了树杆;他的掌拍在山壁中,好像是用温柔的手拍一拍恋人的肩,但山为之摇、地为之震,山里树里,发出来的都是人的惨呼。

何平仍然舞剑。

梁八公边走边以一沙一石一木一草来掩护,他时而变成一只草鞋,时而变成眇了一目(另一只眼变成暗器飞射何平)、时而变成一只蚁、一口钉子、一只苍蝇……

他振动山石草木,变成各种奇阵,以图阻截何平的追击;他更幻化成两面拍击的铜钹、炸起千道金光,变成腹中有七子悲观的面谱,或化为一只人头龙身马脚鹰翅牛尾的怪物,飞遁而去,以来吓阻何平的追杀。

但何平咬着牙,那一只应属于女子的、白晰的手,仍追击着他。

梁八公藉着熟悉地形和绝世的轻功,为摆脱何平往深壑一跃而下,何平却追斩了下去。

战僧在作战中大叱:“不可——”神功斗发,伤人无数。

林晚笑这才算目观:这个一向文质彬彬、有点女孩子气的男子,狠起来到底有多狠。

他完全不理会。

他不管危险。

他跃下绝谷深壑。

一面落下,以足藉山壁、孤松、突石、蔓藤借力弹落,敌人已遭斩杀,然后他再一口气连作五十七起四十一落,遇石点石、遇松攀松、遇藤扯藤、遇壁踏壁,用一切办法一气呵成飞登上山头,终于勉力跃上山顶,才不支倒地,脸若紫金,唇角溢血。

战僧这时已击退风、木、火、山。其实这“奇王”的四大护法,一见主人已遭斩杀,也不敢恋战,弃甲而逃。

林晚笑再不顾一切,奔向何平。何平正全心打坐,运气调息,脉搏至力急促。战僧端详了何平一阵,掏出两颗九字金瑞丹,让何平服下,并向林晚笑道:“他没事的,只是在格杀奇王的时候,他用尽了力气,以致内里出血。他现在不能也不宜下山。我送你们到龙虎庙歇歇,之后我还有点事,要下去一趟,你守着他,两个时辰之内,不许他胡乱走动,以免内伤恶化。待他恢复内力后,你和他才一道返‘下三滥’何家去。”

林晚笑带着四分宽怀六分凄迷的问:“你……你要去什么地方?”

战僧豁然一笑:“你放心,我去哪里,都是个宁负本门、不负天下的人。”

十、宁负天下,不负本门

失去远比从未得到过痛苦,而且还痛苦得多了。

何富猛坐在“德诗厅”的八龙交皮大椅上(他只能坐到八龙,九龙是何必有我才可能有资格坐的),踌躇满志之余,正想到如何完成他的:三年坐大,五年尽除门内异己,七年统揽“焚琴楼”和“煮鹤亭”,十年推翻“至尊无上”何必有我,十五年内独步天下、称霸江湖。

——幸亏他还不太老,还来得及。

所以,他要对现在他已把握住的事物牢牢的把握住,不要让它随便被人携去——还是那句老话:失去要比从未有过痛苦得多了。

——如果他能有个供他享乐的女人,能有林晚笑那样出色,那该是多赏心的乐事啊。

想到林晚笑,也不知是怎的,他忽然生起了一种不祥的感觉。

这种感觉全没来由。

——可就是不祥!

(像这样一个温香玉软的女子,怎么会令人有不祥的感觉呢?)

——那是因为想到她,就不期然的想起何平,想起战僧,而这些人,都是何富猛欲拔之而后快的眼中钉!

“叮”的一声,他弹指已射出一枚指甲大小的飞钉。

——这小小的一口飞钉,至少可以把六头大水牛炸粉碎。

但却如泥牛入海。

一人自暗里行了出来。

虎皮短褂,虎目含威。

——正是战僧。

何富猛心中一凉,知道史诺大概完了。

“你居然有面目回来?”

他故作镇定扪着胡子道。

“你这种人也有面目在这里,我为何没面目回来?”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还有‘长派’的何家威、何家顶,‘屈派’的何马、何狮,‘长派’的何三丈,‘圆派’的何童、何未完,‘方派’的何手讯,‘矮派’的何血车、何老怪,‘高派’的何花香,倒行逆施,私通外贼,胡作非为,排斥忠良,我只有杀了你们,‘下三滥’才能成为‘第一流’的世家!”

“就凭你,能办得到吗?”

“办不到我就不会回来。”

“‘阿耳伯’史诺在哪里?”

战僧把一只断手,扔到他面前。

何富猛目光收缩、瞳孔收缩、连人也像是“收缩”了起来,似一支快全速射出去的箭矢。

“何平呢?”他叱问。

“他受了伤,”战僧道:“如果他现在回来,史诺已死,门里再也没有压制他迁升的人,你一定会对他先下手为强,所以我先来杀了你。”

何富猛冷笑:“你待他那么好,不见得何平待你也一样意诚。”

战僧坦然道:“他是个人才,他是我师弟,也是我兄弟。我为他做的,也是为‘下三滥’何家做的,我从不求回报。”

“你别以为有潜进来的能耐,就有出得去的法子;”何富猛道,“至少,你已惊动了我,我决不会让你自入自出如此自在自如的。”

“我也不会马上就走。”战僧握刀,战意激炽,“至少我要把你、何马、何狮、何童、何未完、何老怪、何血车、何花香、何三丈、何家顶、何家威十二人杀了才走。”

何富猛刹地胀红了脸,叱道:

“狂妄!”

他正运聚“九五神功”,要跟眼前这魔头、大敌全力一拼。

——“下三滥”的功夫全非江湖正道,而把一些江湖异术、诡技、奇招、杂艺深加钻研、发扬光大而自成一家。

——“九五神功”是何富猛独擅的奇功:只要伤人任一臂、一指甚至一发,即可攻入内脏,制敌于死。

战僧紧握“送别刀”。

——他除了要以这一柄刀为这怙恶之人送一场生离死别之外,他也聚运他的“移此类推魔功”。

——这奇功能在中招前一刹已把五脏六腑要害要穴全移到一处,以躯壳骨肌硬受对方一击,并把握这一刹作出反击。

他既然来得了“下三滥”何家,若不把这些罪魁祸首杀光,他是不走的。

因为这些人在这儿尸位素餐,正碍着何平的革新大业;而且这些人也必定不会放过何平,迟早有一天,何平会丧在他们手里。

与其如此,他不如舍身为何平尽去障碍。

何平伤势已平复之后,带同林晚笑回到“下三滥”何家,赫然发现:这儿曾经发生过极其激烈的格斗,伤亡甚巨。来人先是直扑“德诗厅”,并杀入“六派”总部,丧命的人计有:

“矮派”何血车、“圆派”何童、“屈派”何狮、“长派”何家威、“长派”何三丈,另外何手讯、何未完与何花香皆负重伤。

而何富猛亡。

身首异处。

——刺客负伤,杀出重围,逃去。

何平与林晚笑惊疑未定,何太太与何胜神已急传“至尊无上”之令:

——急召何平。

在“至尊殿”上的何平,心中仍是惊疑未定。

“你知道是谁干这种事?”

“……”

“能打下‘下三滥’何家的人,必然是何家的人,别人硬攻计取都休想入雷池一步!”

“难道是…………?”

“战僧。”

“他?!”

“你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为什么?”

“你不知道?”

“我…………”

“他是为了你。”

“为了我?!”

“对。其实这也不能说错。他深知咱们何家不能在江湖上、武林中有号令天下的声势,主要是因为某些人私心太重、私欲太强。这些人大都想剪除你,或瞧你不顺眼;”何必有我说,“所以,他就替你先下手为强,杀光了他们再说。”

“这……”何平汗涔涔下,“这怎么可以?”

“不错。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这样子的做法,是咱们何家决不能容的。他杀了咱们何氏子弟那么多人,就算是替咱们清除了障碍,也一样要付出代价。”

“是。”

“何平,审咱们下三滥何家生死存亡之际,我一向看重你,现在就要派给你一项重大的任务。”

“请尊主吩咐。”

“的确,现在在本门内横行恣虐的那一派人物,已死的死、伤的伤、亡的亡。你如果无所行动,别人会以为是你要借逆徒之手来清除异己,这样对你的声誉反而是极大的坏处,极大的伤害。我要你秉公行事,为同胞报仇,杀了战僧何签!”

“……是。”

“战僧跟何富猛一战之后,受伤决然不轻。你杀了他,何家年轻一代便无人可与你相峙,我会升你上主持‘德诗厅’,替代何富猛,你从此可以安心为我做事。我年纪大了,日后,我这位子,也迟早是你的了。你若是为了私情小义,而不把当良机而立断,那就有痛悔不及了。”

“……是……”

“他为你杀何富猛等人,天下所知者,恐只你和我而已。你为本门杀战僧,则天下皆知你的大义。如果你没有胜算,我可立请‘煮鹤亭’和‘焚琴楼’派人助你,但这功,我还是私下意属由你来立的。其实要不是我借他去铲除这几个必腹之患,他能在我门里自来自去吗!你已格杀本门强敌梁八公,再诛战僧,连立二功,我便可立升你为‘德诗厅’厅主,另将为你作主,使林姑娘与你联婚大喜。其实战僧若在,对你而言,反而易节外生枝。这是要害关头,你自己怎么说?”

“……尊主美意,属下感激零涕。我是‘下三滥’的人,也是何家子弟,更是尊主一手栽培出来的人。我一向的抱负是:宁负天下,不负本门,蒙尊主厚爱,我自会把事办好,尊主放心。”

“好,”何必有我终于脸露满意之色,“好个‘宁负天下,不负本门’,也不枉费我多年来对你培育的苦心!”

何平背着蚯蚓剑,匆匆离开“下三滥”何家。

林晚笑问他去哪里。

何平只说:“我办完事就回来。”

林晚笑央他带她一起去。

何平温和的说:“不方便。”

说完他就走了。

他走了之后,林晚笑也匆匆离开“德诗厅”,并在“顶下沟”的郊道的田陌上,挥手放出了三青一蓝、三红一黄的火箭旗花。

——她在召唤谁?

十一、宁负阁下,不负本人

她对他的热情和关心,跟飞蛾对火是一样爱的。

她觉得何平是去冒险。

——因为危险,所以不告诉她。

她感觉到何平是去找战僧。

——她看了那些伤口,虽然她的武功很差,但却一向冰雪聪明:有这等声势杀人而去的,除了战僧,还有谁!

如果何平是去找战僧决战,她更要去。

——因为这次恐怕是决一死战。

她隐隐觉得:战僧杀这些人,是为了何平;何平理应不会为此而杀战僧的。

——问题是:何平杀得了战僧吗?还是战僧会杀了何平?

(难道战僧与何平,不能并存,一定要分出个你死我活?!)

林晚笑深信战僧仍在“天为峰”上。

——他似乎仍在等待什么。

林晚笑也猜想何平是夜上绝顶山。

——他正在攀他生命中另一个艰苦或是卓绝的绝顶。

但她凭一己之力,是决然赶不及的。

她只好靠人。

——一个弱女子身处于武林,唯一的办法,就是仗人相助,才能有所作为。

幸好她是美丽、聪明、而且善解人意手段高明的女子。

灯火星沉之际,人已赶到。

人来如风。

身手潇洒,身法更是飘逸。

——可惜那一张脸,在该长耳朵的地方没长耳朵,在该长鼻子的地方却是一个大洞,就差没在该有一双眼睛的地方剁下了一只。

来的当然就是“九手如来”:梁允擒。

“林姑娘,有何差遣?”

“我要借你的腿一用。”

“九手如来”梁允擒第一次初会林晚笑,是他要打她的主意,给“下三滥”的何家威、何家顶所擒,林晚笑却为他说情,以致,后来为战僧所救。

第二次,梁允擒奉“奇王”之命,潜入林晚笑居室想擒她回“太平门”,但再为战僧所制,而且因“诋毁”何平而触怒战僧,幸得林晚笑为他说项,他才得以保住性命。

这之后,梁允擒感恩图报,偷偷去找过林晚笑,交给她“二式三花四开八旗箭”,嘱她如果过险过危、遇难遇事,均可发放此旗花箭号,他便会来助她云云。

林晚笑现在便用上了。

——“太平门”最长的是轻功。

她现在心急如箭。

“你要去哪里?”

“绝顶山,天为峰,龙虎庙。”

梁允擒背林晚笑赶到绝顶山的时候,天刚破晓,雾气奇重。

他们到了天为峰,旭日已升,鸟惊喧。

待到了龙虎庙——庙里并没有人。

“你要来这里干什么?”梁允擒很是纳闷。

“找人。”

“找的是什么人?”

“战僧与何平。”

梁允擒闻言大吃一惊,道:“你找他们?!他们会来?!”

“怎么?”林晚笑仍心系二人,以致心不在焉。

梁允擒大为懊悔背她来这晨。事关何平嫉恶如仇,他自己是“太平门”的人,给何平撞上了准性命休矣;至于战僧,梁允擒想起他的虎威便心惊。

这时,他听见有步履声传来,并朝着龙虎庙门口趋近。

梁允擒心头一急,便不顾一切,先行点了林晚笑身上几处软麻的穴道,接着又封了她的哑穴,一闪身滚入了钟底,并把铜钟绞索徐徐扯下,罩住两人,并向林晚笑低声解释道:“林姑娘,对不起,我是全无恶意的。我只是不敢招惹这两个煞星而已。他们见着我,断不会放过我的。我们先行躲上一躲,待会我觑着时机,自然会溜,溜之前定必解开你之穴道,你再和他们相叙吧,这就暂且委屈你一阵子了。”

林晚笑心头虽怨,可是又有什么法子?

为了传音之便,这口钟里钻有几个小孔,梁允擒满怀歉意的把林晚笑移近孔眼,让她看得见也听得到,但就是不许她声张,所以也封了她的哑穴。

来人负手步入庙里。

他原来玄檀一般的脸色,变得一片惨白。

——看来他受伤不轻。

受了不轻的伤。

(连梁允擒也不禁疑惑了起来:谁能伤得了战僧?!)

——在梁允擒的心目中:战僧是无对无敌的。

“德诗厅”中,何富猛那一击,实在令他几乎五脏离了位、肺腑为之倒转。

何富猛似早已洞悉他的刀法“三十七抽二十九送”之决,所以才能无误地击中了他;要不是他即时以刀法使出身法配合剑决的“四十一仰五十七伏”,恐怕现在横尸在“德诗厅”中的不是何富猛,而是他。

但他也杀了何富猛。

那一刀杀得甚烈,几乎刀为之断!

他虽然是受了重伤,但一行进来,天生野兽的本能,仍使他确定:有人闯入庙里来。

“出来吧。”

他说。

白影一闪,自庙詹飘然而下。

“是你?!”

那是何平。

“好厉害,我才沾屋瓦,你便知道我来了。”

战僧喜道:“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

何平道:“所以你回到这儿来等我?”

战僧道:“你已回过‘下三滥’何家了?”

何平冷点头。

战僧道:“我杀了何富猛和跟他胡作非为、朋比为奸的那一票人。”

何平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如果他们不死,他们一定会对付你,至少,会牵制你,使你在家一无所为。”

“你这样做,是背叛何家、伤害‘下三滥’。”

“我说过:宁负本门,不负天下;宁负人,不负义。”

何平垂下了头,过了好半晌,才缓缓的道:“你这样做,都是为了我,我很感激你,但是——”

战僧笑道:“只要日后你可以在‘下三滥’放手改革,我便可以放心了:从此浪迹天涯,诚心为你和林姑娘祈福。”

何平忽平和、平缓、平静的说:“你这么伟大,真要是成全我,何不多做一件事?”

“哦?”战僧不明所示。

“只要再多做一件,便再也没有遗憾了。”何平带点小孩子气央求般的语气,说:“好吗?”

“你说,”战僧觉得义不容辞,“你说了我尽一切能力为你做到。”

何平说:“你一定做得到。”

战僧问:“问什么事?”

何平突然出剑。

剑光快如迅雷。

剑比剑光还快。

战僧来不及闪、躲、避,他一身绝世本领,因不防未备,只来得及身子动了一下,剑光便已刺入了他的肚子里。

何平拔剑,脸不改容,再攻。

战僧闷哼声中,已拔刀。

粉红的刀,格住了剑。

何平曲剑一拗,崩的一声,原已有极大裂纹与缺口的刀,折而为二,噗地这一剑又刺入战僧的胸膛里。

躲在铜钟里的林晚笑,目睹这一切的时候,想叫。

但她叫不不出来。

幸亏她叫不出来。

战僧退了好几步,喘息,脸上呈现了十分痛苦的神色。

他惨然道:“……我若有提防……你未必是我之敌。”

何平冷然道:“说实在话,我估量过,如果跟你对决,胜算只有三成机会。虽然你的绝招都教了给我,但在战志上,我一直都比不过你。”

战僧惨笑道:“所以……昨天你才不与我交手……而说了一番话,使我去闯‘德诗厅’……”

何平冷冷的道:“先要鹜蚌相争,才有渔人得利;先来两虎相斗,才有猎人得手。我一向不当老虎鹬蚌,只得渔猎。”

战僧脸色更是惨白:“那么……你诱我交换这柄‘送别刀’……也是早有预谋这一剑的了……”

何平冷冷冷冷的道:“事实上是一切都早有预谋,只等何必有我下令杀你,我便可以为你送别了。如果不是我故意把近六场决战的刀决窍门让史诺觑得,上报何富猛,以你的武功,他岂能伤得了你?!我曾数度力阻‘下三滥’全面出动追杀你——因为凭他们之力,根本就杀了你,只是枉送性命而已。你没察觉吗?何家派出来杀你的人,或死、或伤在你剑下的,全都是我的敌人。”

战僧惨痛的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何平冷冷冷冷冷冷的道:“我是个做大事的人,做大事的人就一定得要做别人不做、不能做、不敢做、不会做、做不来的事。你是‘下三滥’的叛徒,不杀你,何以立威?何以服众?别外,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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