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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花烙-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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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馨公主,无助的哭倒在那刻着鸳鸯戏水,刻着双凤比翼的雕花大床上,泪水湿透了绡着百子图的红缎被面。梅花烙16/30

14

第二天一清早,兰公主就带着崔姥姥、宫女、太监们一大队人,浩浩荡荡的回宫了。

这件事再也瞒不住王爷了。事实上,公主回宫这个突发状况,已使整个王府全乱成了一团。王爷在大厅里背着手,走来走去,又惊又急又气。雪如、皓祯、小寇子、阿克丹全被叫齐不说,浩祥和翩翩也来了。皓祥见着皓祯就气极败坏的喊:“你是不是想害死我们一家子啊?为一个丫头去得罪公主?你疯了?还是脑子有问题?”

皓祯和皓祥实在不对路,两人谁看谁都不顺眼。

“我和公主,是我自己的事,与你无关!”皓祯气呼呼的说:“我一人做事一人当!”

“你一人当?”皓祥尖声说:“你讲些什么外国话?公主如果生气了,皇上如果怪罪下来,阿玛、额娘、我,哪一个逃得掉?什么叫‘连坐’,什么叫牵连‘九族’,你懂不懂?你成天‘御前行走’,走来走去,连大清王法你都走丢了?”

翩翩见王爷脸色铁青,不住伸手去拉皓祥。

“好了好了,”她悄声说:“有你阿玛在,你就少说两句吧!”

皓祥挣开了翩翩,忍不住怒瞪了翩翩一眼。就是这样!每次自己说话翩翩都要拦!全因为翩翩懦弱,自己这“庶出”的儿子就永无出头之日!“不要吵了!不要吵了!”王爷大声一吼,已知道事情的关键人物,是新进府不久的丫头白吟霜,就一叠连声叫带吟霜。吟霜和香绮匆匆的赶来了,连衣服都来不及换。吟霜自从入府后,在人前不敢穿白色衣服,但人后总是换上素服,以尽孝思。现在仓促赶来,身上仍穿着件月白色的衣裳,只有襟上绡了几只蝴蝶,一条月白色的裙子,只有边缘缀着几朵小花。脸上几乎未施脂粉,头上挽着松松的发髻,插着一支竹制的簪子。看来十分素雅端庄,那样荆钗布裙,仍然有着掩不住的美丽。她脚步跄踉的带着香绮走进大厅,乍见一屋子人,心脏就咚然一声,往地底沉去。皓祯夜闹公主房,公主负气回宫的事,她已有耳闻,如今见王爷满面凝霜,雪如满眼仓皇,她感到“大祸已至”,而自己正是“罪魁祸首”,双腿一软,就对王爷跪下了,香绮也慌忙跪下,双双匍匐于地。

“吟霜和妹子香绮,叩见王爷福晋。”她嗫嚅着。

“抬起头来!”王爷命令着。

吟霜被叫得抬起头,怯怯的瞅着王爷。

王爷眉心微微一皱,他记得这张脸孔,他记得这对眼睛,他更记得这种清灵飘逸的美。

“你是小寇子引进府的,对吧?”

“喳!”小寇子响亮的答了一声,生怕吟霜答出漏洞来。“她是我三婶的干女儿,无爹无娘,只有姐妹两个,所以入府,在福晋跟前当差!”“哼!”王爷瞪了小寇子一眼,还来不及说什么,皓祥已毛毛躁躁的插进来。“阿玛,这小寇子仗着哥宠他,专门不做好事,咱们府里根本不缺人手,莫名其妙弄个人进来,明眼人一看就知!当丫头是幌子,向主子献美人才是真的吧?”

吟霜听皓祥说得如此难听,本来就已玉容惨淡,此时,脸色就更加苍白了。“你别无的乱放矢!”皓祯气坏了,忍不住对皓祥吼去。

“事实不容狡辩!你和公主还在新婚燕尔,就迷上一个丫头!你有公主还不知足,还要贪恋美色来祸及全家!你难道不知道红颜祸水吗?”皓祯忍无可忍,扑上去就给了皓祥一拳。

翩翩惊叫,满屋人都变色了,王爷不禁大怒,对皓祯怒吼着说:“你反了?为了这个女子,你要和全世界为敌吗?”

“如果我必须与全世界为敌,我就只好和全世界宣战!”皓祯挺着背脊,朗声宣告,两眼炯炯然的注视着王爷:“阿玛,额娘,我现在正式向全家宣布,吟霜不再是府里的丫头,我早已把她收房了,所以,她是我的妻妾!就像侧福晋是你的妻妾一样!全家如果再有任何人对她不礼貌,我不会善罢甘休的!本来我要给吟霜一个仪式,事已至此,也不用仪式了……”他走过去,拉住皓祥的衣服,指指吟霜:“你看清楚,从今以后,她等于是你的嫂嫂!”

“嫂嫂?”皓祥怪叫着,去看王爷:“阿玛,你就由着他胡来吗?”“我怎么胡来了?纳个妾就叫胡来?如果阿玛不曾纳妾,你如何存在?”“你……”皓祥气得发抖,握着拳想挥向皓祯。

“住口!住口!”王爷大吼着,瞪视着皓祯:“王孙公子,娶几房妻妾,也是人之常情,但是,没有一个像你这样,闹得满城风雨,全家不宁!如果我再不说你几句,你简直要无法无天了……”吟霜眼见大厅中,兄弟、父子都吼成了一团,自己跪在那儿,真不知道该如何自处。从没料到,自己和皓祯的儿女私情,会弄到王府大厅来公然讨论,那份尴尬和难堪,更是兜心而起。再听到皓祯为了维护她,几乎什么礼貌都不顾了,她就又着急又感动。此时此刻,各种复杂的情绪,像几千几万股奔流,翻翻滚滚的涌上心头,她再也无法控制自己,匍匐着,往前跪行了两步,对王爷磕下头去:

“王爷!所有的罪过,都是奴才不好!闹得这样阖府不宁,上下忧心,怒才当真罪该万死……请王爷息怒,不要怪罪贝勒爷,奴才但凭王爷处置发落……”

吟霜话未说完,只觉得眼前一黑,顿时天旋地转,人就昏过去了。皓祯大惊,奔上前去,忘形的就抱起了吟霜,只见吟霜面色惨白,双目紧阖,气若游丝,不禁心中大痛。他抬眼看着父亲,急切而痛楚的喊了出来:

“你知道吗?她这些日子,受虐待、受酷刑、受责备、还要受公审、受屈辱……她只是一人弱女子……你们怎容不了她?怎么没有丝毫恻隐之心呢……”

王爷怔着,不知怎的,心里也乱糟糟的,对那吟霜,竟生出某种酸楚的怜惜。而雪如,已跳起身子,一叠连声的喊:

“传大夫!快传大夫!”

大夫来了。在吟霜那静思山房里,大夫为吟霜把了脉,察看了瞳仁、气色,再问了香绮几个问题,大夫就笑吟吟的出了卧房,对雪如和皓祯拱手为礼:“恭喜福晋,恭喜贝勒爷,这位少夫人没有大碍,她有喜了!”有喜了?有喜了?有喜了!

雪如和皓祯面面相觑。

“有喜了?”福晋凝视着皓祯:“有喜了?这表示,硕亲王府,后继有人了?真的?真的?”

皓祯狂喜的转头看大夫:

“你确定吗?”“确定确定,大约两个月左右,”他掐指一算:“明年春天,小小王爷就要出世了!”皓祯和雪如再度惊喜的互视。忽然间,雪如内心里的耽忧,全都迎刃而解。吟霜有了身孕!这件天大的“喜讯”,就是公主,也没奈何了。在那个时代,“传宗接代”是人生最大的事!有了“身孕”,不止保住了地位,还会抬高身分。雪如深深吸了口气,顿时笑逐颜开,转头急呼:

“秦姥姥,快把吟霜迁到上房里去!”“不能迁,不能迁,”秦姥姥急忙说:“有了身孕,不能随便搬迁,怕动了胎气!”“那,”雪如急急说:“岂不委屈了吟霜?也罢,快去我房里,把上好的丝被棉褥枕头都抱来,再挑几个能干的丫头和姥姥,送过来侍候吟霜!”

“是!”秦姥姥喜悦的请了个安,掉头就走:“我立刻去办!”雪如太欢喜了。她紧紧的握了一下皓祯的手,急急的说:

“你这儿陪着吟霜,看她缺什么、要什么,尽管吩咐秦姥姥去办!好好安慰安慰她,教她切莫再伤心难过,有喜了,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可要好好保养身子,珍惜这个小生命!我呢,我这就去向你阿玛报喜!”

当王爷听到这消息时,那种又惊又喜的表情,就再度证实了雪如的看法。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尤其王室对“子嗣”的重视,真是赛过一切!第三代即将来临,王爷怎能不喜上眉梢。“有喜了?有喜了?哈!”他摇着雪如:“咱们岂不是要当爷爷奶奶了?”他脸色一正:“传话下去,从今天起,下人们要改口称呼吟霜‘白姨太’,再不能吟霜吟霜的叫了!”

“是!我这就传话下去!”

一时间,王府里忙忙碌碌。一向冷僻的“静思山房”顿成热闹场所,丫头仆妇,送汤送水,煎药端茶,户为之穿,恭喜之声不绝于耳。阿克丹、小寇子都成了热门人物,连香绮也成了巴结奉承的对象。这个“喜讯”峰回路转,竟把吟霜的悲剧转过来了。

在吟霜床边,皓祯握着她的手,就别说有多么兴奋了。他吻着吟霜受伤的十个手指,一个个吻过去,每吻一下,就说一句“天长地久”。吟霜噙着泪,带着笑,被他弄得神魂皆醉。

“以后,你要改口称我爹为阿玛,称呼我娘为额娘了!”皓祯深情的凝视着她:“你总算名分已定!”

“我……真的可以?”吟霜仍然像做梦一般,不敢相信。“整个王府都会接受我?承认我?我是白姨太?我终于成为你的侍妾:白姨太?”“别那么一股受宠若惊的样子!我不能让你成为夫人,已经够心痛了!真恨自己,不能给你更多!”

“我还求什么呢?”吟霜热泪盈眶,激动的说:“能和你朝夕相处,又怀了你的孩子……”她抚着自己的肚子,充满了感情的看着皓祯:“突然间,最美好的事都降临在我的头上,我已经太满足,太快乐了!”

两人彼此相拥,说不尽的浓情蜜意。但,蓦然间,吟霜的害怕和担忧又袭上心头,眼中再度布上了乌云。梅花烙17/30

“可是,”她颤栗的说:“公主已经去宫里告状了,万一皇上怪罪下来,万一公主又不肯饶我……”

“嘘……”皓祯伸出一个手指,压在吟霜的唇上。“现在你唯一要做的事,就是把身子养好,以外的全体交给我吧!我现在充满了信心和勇气,即使面对皇上,我也心怀坦荡!”

吟霜的担忧并非“过虑”,第二天下了朝,皓祯这“御前行走”就被召进了皇上的御花园。

“皓祯,你怎么要这样辜负我呢?”“皇上圣明!”皓祯用一种“勇者无惧”的神情,坦然的对皇上“推心置腹”起来:“臣与兰馨公主,闺房失和,弄得皇上要亲自过问,实在是辜负天恩,罪该万死!但是,男女间的事,是人生最最无法勉强的事,我对兰馨抱愧之至!至于牵涉进来的另一个女子白吟霜,与我发生感情,早在婚礼之前。虽然她明知我的婚姻不能自主,将来她毫无名分可言,然而,她全然不计较,她的一片真心痴情,强烈到可以为臣粉身碎骨。这样一个女人,无法不令臣刻骨铭心。如果‘情有独钟’也是一种罪过,我只有以待罪之身,听凭发落!”

皇上怔住了。注视着浩祯,那么慷慨陈辞,坦然无惧!皇上实在喜爱这个年轻人。“你这样说,是根本不准备接纳兰馨了?”

“臣不敢!只要兰馨不过问吟霜,臣与兰馨,仍是夫妻!我保证相敬如宾!只怕兰馨不容吟霜,这才会闹得举家不宁,惊动圣驾!”“唔!”皇上沉吟着,心里已全然明白,兰馨是打翻醋坛子了。那皇上三宫六院,年轻时,也有数不清的风流韵事。此时,见皓祯俊眉朗目,英姿飒飒,不禁想起自己年轻时代来。想着想着,就无法对皓祯疾言厉色了。“唔!”他再哼一声。“今天,我就姑且原谅你,不过,你自己要有个分寸,你毕竟是额驸,不可让兰馨过分冷落!我不听你那套什么‘情有独钟’,只希望你能‘处处周全’,这闺阁之中,本就比国家大事还难处理!你好自为之!下次兰馨再哭回家门,我定不饶你!”“是!”皓祯松了好大一口气,没料到后上这样轻易放行。而且,吟霜之事,既已面禀皇上,就更加“妾身分明”了!他喜出望外,恭敬的应着:“臣谨遵圣谕,谢皇上宽宏大量,不罚之恩!”皇上不罚,吟霜有喜,硕亲王府里,更是一片喜洋洋了。王爷和福晋,想到哪儿,脸上都是笑吟吟的。只有皓祥,郁决到了极点,对翩翩掀眉瞪眼,气呼呼的说:

“真奇怪,这皓祯怎么处处抢先我一步!比我早出世,袭了贝勒爵位!比我早结婚,得到额附身分!连娶姨太太,都比我早一步!现在,又早一步要生儿子了!老天,我为什么那么倒楣呢!我为什么该是‘第二’呢?太没天理了!太没天理了!”

15

当兰馨公主,结束了她的归宁,回到王府,才发现吟霜的身分,已有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白姨太?”公主惊愕的挑着眉毛,瞪大了眼睛,“她已被正式收房?成了白姨太?而且,她怀孕了!她居然怀孕了!”她把手中一个茶杯,哐啷一声掷于地:“皓祯,他欺我太甚!”

崔姥姥急忙过来,又给她拍背,又给她抚胸口,嘴里喃喃叫着“不气,不气!”公主一把攥住崔姥姥,十分无助、十分悲痛的问:“为什么?为什么这白吟霜有这么大的力量?能够旋乾转坤?我是公主啊,我怎么就斗不过她?王府里,人人向着她,都没有人向着我!这也罢了,怎么皇阿玛也不为我做主,反而训了我一顿,要我有容人气度,要我宽宏大量……这明明就是叫我和吟霜平起平坐嘛!现在,她居然怀了孕!我看,早晚我会被她压下去!怎么会这样嘛?现在我又该怎么办嘛?”

公主说着,满脸的悲切与茫然。崔姥姥见公主如此,真是又又怜惜,却苦于无法安慰。此时,宫女小玉,在打扫砸碎的茶杯,跪在地上细心的捡拾碎片。一面捡着,一面忍不住插嘴说:“公主,奴才听到府里的丫头姥姥侍卫们,传来传去,说了好多关于白姨太的事,不知道该说还是不该说?”

公主一怔,瞪着小玉。

“说!”她的注意力被吸引了。

“是这样的,”小玉怯怯的开了口,压了声音:“大家都说,那东跨院,也就是静思山房,自从白姑娘住进来以后,就常常看到白色的人影飘来飘去。这白姑娘姓白,名字叫‘吟霜’,好像都和‘白’字有关。据说,那白姑娘还绡了一个绡屏给额附,绡屏上是只白狐狸。公主一定知道额驸小时候,捉白狐、放白狐的事……所以,大家都说,这白姨太不是人,是……”她四面看看,生怕那“白”什么的会“无所不在”,声音更低了:“是……是‘大仙’哩!”

那是一个盛行鬼狐之说的年代。人们相信鬼,相信神,最奇怪的事,是相信“狐狸”会变成“大仙”。

“大仙?”公主脱口惊呼,不禁浑身打了个寒噤。“她是大仙?”“别胡说!”崔姥姥忙接口,叱骂着小玉:“那是民间小老百姓才去相信的!这王府里面,上有公主,下有王爷福晋,都是福厚高贵之命,那些牛鬼蛇神,怎能近身?别在这儿捕风捉影,妖言惑众!”“喳!”小玉忙叩头,想退下去。

“不忙!”公主回过神来,急声喊:“你还听到什么,都说出来!”“喳!”小玉又应着,四面张望了一下。“还听说,这白姨太就是当日放生的白狐,化成人形,要来‘送子报恩’!”“送子报恩?”公主失声重复了一句。

“是啊!要不,才进府没多久,就从丫头摇身一变,成了白姨太,不是太神通广大了?这会儿,又有了喜,大家说,大家说……”“说什么?”公主大声问。

“说白姨太,一定会生个儿子!”

公主腿一软,跌坐在椅子上。眼光直勾勾的瞪视着墙上的一幅画,视线并没有停在画上,而是穿过了画,透过了墙,落在遥远的,不知名的地方。那儿在旷野,有草原、有皓祯,有白狐……白狐一步一回首,乌黑的眼珠,正是吟霜的眼珠……小玉退下了。崔姥姥见公主神思恍惚,目光迟滞,心中就慌了。这兰馨公主是崔姥姥从小带大的,身分是主仆,感情却赛过母女。她急忙忙去倒了杯水来,给公主喝了,见公主仍是神不守舍,就拉着她的胳臂,摇了摇她,急急的说:

“你千万不要听信这些谣言,你想想看,那白吟霜怎会是大仙呢?如果她是大仙,先前咱们整她的时候,也不见她施展什么本领啊!水淋她,针扎她,蜡油烫她,夹棍夹她……她何必乖乖受罪,尽可以做法呀!是不是?”

公主怔忡的想了想,面色灰败。

“但是,她还是赢了,不是吗?我拿她一点儿辙没有,不是吗?”“不不!还有办法的!”崔姥姥长长一叹。“现在,只好放开白吟霜,也放下你公主的身段,用尽工夫,夫挽回额驸的心!”“挽回?”公主愣然的眨着大眼。“我甚至好怀疑,我曾经拥有过他的心吗?如果根本不曾拥有,现在又谈什么挽回呢?”

“快别说这样丧气话!你是正室,她是偏房,你的出身是公主,她的出身是丫头,如果你也有了孩子,这‘正出’和‘庶出’,距离就大了!所以,当务之急,是也要怀孕才好!”

“怀孕?怀孕?”公主脸色一沉,眼光阴暗,悲愤的喊出来:“怀孕是一个人就能怀的吗?人家好歹是有了,我呢?早先尚未撕破脸的时候,闺房中就已经是推三阻四,勉勉强强的了,现在可好,一切都挑明了,人家更是专房之宠了……我怎么怀孕啊?”公主说着,羞愤和委屈一齐掩上心头,蒙着脸就哭了。“不伤心,不伤心!”崔姥姥拍着公主:“咱们等机会,等机会,只要机会来了,说不定旋乾转坤的,就是咱们了!”

公主看看崔姥姥,心中充满了苦涩、难堪、羞恼、和无助。“天啊!”她喊着:“我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跟一个丫头争丈夫,还要等机会!我怎么会堕落到这种地步呢?”

崔姥姥心痛极了。“等着瞧吧!”她低低估哝着:“总有一天,会给咱们逮着机会的!路还远着呢!等着瞧吧!”

机会真的来了!而且来得太出人意外,这个“机会”,把整个王府,又都震动得天下大乱了。

这天,已是八月十四,中秋节的前一天。在硕亲王府中每年到了这个日子,府中会大宴宾客,王府中的戏班子、舞蹈班子都登台演出,府中有身分的女眷,她都能坐在台下,和宾客们一起享受听戏的快乐,是个阖府同欢的日子。当然,男宾和女眷是要分开坐的,中间用屏风隔开。

这晚,吟霜初次以“如夫人”的身分,被雪如带在身边,参加了这场盛会。坐在台下,她穿着新缝制的红色衣掌,梳着妇人头,发髻上簪着珍珠镶翠的发饰,容光焕发,明眸似水,真是美丽极了。公主虽坐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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