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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马洛克战车内部的老旧的座椅早已斑驳不堪，黑色的硬皮表面膈得罗尔手脚发麻，腰酸背疼，就像在地板上躺了一晚，不，甚至更糟，地板至少能摆开手脚而不用像个虾米一样蜷成一团。
“哟，搭档！早上好！”那个轻佻的声音在舱内回荡，让罗尔依然有些麻痹的大脑一下子就清醒过来，好像有人对着他当头淋了一整盆冰水。
他记起来了：熊熊的大火，滚滚的浓烟，以及匪夷所思的穿越，黑色三连星，满地打滚的人形火把和轰掉了自己脑袋的人形火把，以及……傻缺的系统。
想起那些焦黑的尸体，罗尔感到自己的嘴里再一次泛起了浓浓的酸味。
“这一切都是真的啊。”罗尔暗自感叹。
尽管经历了这么多，他还是有些难以置信，特别是把黑色三连星全部BBQ了之后。
击毁了全部的三辆战车之后，罗尔不禁松了一口，整个人都瘫软了下来，身上的猎装夹克早就被冷汗浸透了。
放松下来的罗尔打起最后一丝精神，把战车匆匆伪装了一下，便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他太累了，火场逃生，逃生失败进而穿越，碰到个傻缺系统，紧接着又来了一场坦克大战，杀了一群人。
这一晚上，罗尔经历的东西，比他过去全部的人生加起来的都要精彩，都要残酷。
说到底，他只是一个游戏宅罢了。
一场突如其来的杀戮，以一种残酷的方式让他认清了自己的处境，这里不再是他生活过的，安全到连水果刀都不能带上车的大中华。
而是一言不合就打炮的异界，他甚至不知道为什么黑色三连星会想要干掉他。
“搭档，我想我们的能源不多了。”系统的声音打断了罗尔的胡思乱想。
“能源？”罗尔在指挥位上坐直了身子，这里的空间比下面的驾驶位要大一些，尽管依然不到最狭小的群租隔间的一半大。
他用力地搓了搓有些发麻的脸颊：“新手大礼包里不包括战车能源吗？而且，如果‘我’记得没错，这边的战车使用的都是一种叫做‘鲁那’结晶的玩意儿作为能源的，虽然比不上核反应堆，但也比无烟煤经烧吧。”
“维修战车的时候用掉了一部分，昨晚一场大战又用掉了一些。”系统理直气壮地道，如果系统能具现化，罗尔相信他现在一定一脸无辜地做摊手状，“不然你以为本系统要从哪里搞来能量修复这辆已经被打得再起不能的战车，还要让他大杀四方？再牛逼的系统也要遵循基本法的。而且维持本系统的运转，也很消耗能量的，毕竟我是整个多元宇宙最……”
“可以把你切换到节能模式吗？”罗尔翻了翻白眼打断道，“或者干脆关掉？感觉你除了坑人和骗氪之外一无是处，你确定自己接受过九年制义务教育？”
“……本系统已经处于节能模式了，不然这破车修好了都没法动弹。另外提醒一下，又不是本系统，现在你早就凉透了。”
“你要知道，这台战车就是你的宿主，你确定要称呼它为破车？”
“严格来说，你才是本系统的宿主。”系统得意地道，“我绑定的是你的精神信标，只不过在最后一步出了一点小小的，微不足道的偏差。所以，本系统要是没能源挂掉了，你也会有大麻烦。”
“停！”罗尔有些发蒙，“凭什么你个傻缺系统挂掉，我会有麻烦？”
“因为我们是搭档啊。”
“滚！说重点！”
“因为我绑定了你的精神信标。”
“什么时候？怎么绑定的？我怎么不知道？”罗尔使用了懵逼三连。
“昨天晚上你接受新手大礼包的时候，自动绑定的，你自己确认的啊。”系统毫无节操地答道，“你接受新手大礼包的一刹那，就自动确绑定我这个全多元宇宙最全面，最高效，最有用，最令人沉醉与发狂的系统，不然你以为昨晚我怎么给你提供倒车影像的？”
“呵呵……”罗尔只感觉到了发狂，“所以说我现在只能想尽一切办法为你提供能源，让你这个坑货活下去？”
“这是身为搭档你的责任。”
“……”罗尔内心的小人已经掀翻了一整个房间的桌子，新手大礼包什么的，果然都是骗人的！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凭空掉馅饼的事！
“我需要的也不多，大概十块高纯度的鲁那结晶就够本系统火力全开地运作了。但是不要拿普通纯度的鲁那结晶来糊弄本系哦。”
“我算算……”罗尔开始在记忆的角落里搜寻鲁那结晶的价格，“一块高纯度鲁那结晶100金龙，我需要1000枚金龙来喂饱你这个傻缺，我现在有。。。。。。”
他摸遍了身上所有的口袋，以及战车里能找到的所有暗格和扶手箱。
“……1个银豪外加20个铜子，距离我们的目标还差999个金币98个银豪外加80个铜子。”
“加油，搭档。顺便提一下，我们现存的能量在不影响战车使用的情况下，还够本系统维持节能模式差不多一个礼拜的样子。”
罗尔没有理他，而是枕着手臂靠在指挥位上，脑子里飞快地盘算起来。他努力地在记忆的各个角落搜索，看看有没有能快速赚到钱的办法。
这不是游戏，没有攻略，没有XX项修改器，也没有XX完美存档供他作弊，虽然他有个系统，但纯粹是个赔钱货。
而他现在的状况也十分堪忧，一没有领地，二没有宣誓效忠的领主，只有一辆属于自己的战车。
在这片土地上，这样的人是被称作“自由者”的存在。
这只是比较好听的叫法，大家更常用的称呼是——流浪者，强盗，乞丐。
他可以选择成为一名雇佣兵，北方防线和南方防线都需要大量的雇佣兵，问题是，无论是北方还是南方防线都是就地征召的，也就是说，他必须要自己先想办法北上或者南下，才有机会被雇佣。
而且要出去跟人干架才有钱拿的！像销售员一样，平时只有基本工资，谈成了生意才有提成。
退一万步说，就算他赶到的地头，人家也更倾向于雇佣职业的雇佣兵团，比如“风暴之子”和“太阳团”之类的大佣兵团。
投靠某个佣兵团？就凭这辆老旧的型号的战车，大佣兵团根本看不上眼，小佣兵团自己还在贫困线上反复横跳呢。
难道只能去给某个有封地的贵族看家护院？相信以自己的从GT5到战地，从坦克世界到战争雷霆等等等等，各种游戏锻炼出来的驾驶技术绝对能让人眼前一亮，从昨晚的战斗力就可见一斑。
但是贵族的护卫往往要有骑士的封号，而不会任用随便一个来历不明的“自由者”。
罗尔烦躁地抓了抓乱糟糟的黑色头发：自己这个穿越真的好憋屈，教练，我想学搬砖！
第7章 系统手里到底有没有瓜？（）
等等……原本的罗尔是怎么赚钱来养活自己车组的？
魔兽狩猎？还有……猎车赛？
“猎杀游荡的魔兽，获取提炼鲁那结晶的材料？对于‘自由者’来说，是个不错的生意。”罗尔心想，“可惜的是看天吃饭，运气好，一次狩猎就能攒够1000金龙，运气不好……呵呵。”
至于猎车赛……
规则跟中世纪骑士比武一样，报名车组一对一，用模拟弹对轰，一决胜负。战利品就是失败者的全副家当，从战车到除了车长外的全部成员。
车长可以用钱赎回自己的战车和车组，如果没钱，胜利者也可以直接将战利品拍卖掉。
跟明抢没什么区别，只要驾驶技术过关。罗尔很有信心自己能赚到一大笔钱。
问题是，猎车赛通常由各个领主举办，庆祝一些特殊的节日，比如结婚或者孩子满月什么的。
鬼知道最近一场猎车赛会在什么时候，又在哪里举办。
各种各样的主意转了一圈，对于怎么赚钱，罗尔依然毫无头绪。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他心里有些烦躁地想道，“这种前路一片迷茫的感觉实在太难受了，真是‘要命’啊，各种意义上的。要是能有个地图，上面显示个大大惊叹号，告诉我去哪里找赚钱的任务就好了。”
“地图的话，等本系统恢复百分之二十的能量就差不多能提供给搭档你了。”系统突然出声道，“从普通世界地图到卫星战术地图应有尽有……等等，这个世界好像没有卫星……不过，管他呢，总之本系统能搞定，谁让本系统是最棒的呢。”系统一副“我好棒，你快夸我”的调调。
“……你能听到我心里想什么？”罗尔却感到万分惊悚，他有时候挺想不明白的，那些带着系统，带着老爷爷穿越的前辈们，难道做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都是直接开启直播模式的？
一想到自己对着美女YY或者晚上做一点别开生面的美梦时，就有一个家伙在你脑袋最深处，默默地旁观，也许手里还拿着西瓜……
罗尔整个人就不好了。
“当然，本系统可是和你绑定了精神信标的黄金搭档。”系统用理所当然的语气道，“你忘了倒车影像的事了？”。
“我还脑白金呢……可以请你在没事的时候，从我的脑袋里圆润地离开吗？”
“身为多元宇宙最为出色的存在，本系统没有累赘的实体，所以无法理解圆润地离开是种什么样操作。另外搭档你这样过河拆桥的行为是不好的。”
“你的意思是你已经住在我脑子里了吗？”
“不不不，本系统还处于节能模式，暂时只能在这辆战车的范围内和搭档你心意相通。”
罗尔立刻就决定最近睡在车外面，如果他能找到一个睡袋的话，或者一条毛毯也行。
“如果本系统的能量能恢复的更多一些的话，就可以和搭档你在各种距离上心有灵犀啦。”
“我拒绝！”罗尔断然道。
“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本系统好歹也是帮助过一打天选之人登上顶峰的存在，其中不乏后宫爱好者。”系统自豪地道，“本系统的节操在整个多元宇宙都是有保证的，不该看的，本系统从来不看。”
“呵呵。”罗尔冷笑着回到了驾驶位，发动引擎，心里暗想：要是能把这傻缺系统卖掉换成金龙，在这里当个土财主也是不错的选择。
“搭档，你的想法很危险，请尽快抛弃掉。”
“你妹……”
“本系统没有妹妹。”
诺马洛克战车两侧履带后方的排气孔像拉响的汽笛一样，“嗤~”地喷出大股的蒸汽，一群鸟儿被滚烫的白雾惊动，呼啦啦地飞了起来。
罗尔踩下了踏板，艾达拉引擎发出声嘶力竭的尖叫，负重轮和履带滋滋作响。最终，诺马洛克从躲藏的凹地吃力地爬了上来，引擎背后散热板上的白雾，像是气喘吁吁的公牛从鼻子喷出来似的。
伪装的树枝窸窸窣窣地从车顶上滑落，一根剑松的树枝啪地抽打在观察窗的格栅上，又哗地划了过去，溅了罗尔一脸冰凉的露水。
“系统，你对于影月镇了解多少。”罗尔透过观察窗，看着被外面被格栅分成一层一层的景色。
“本系统处于节能模式，简而言之，本系统暂时什么都不知道，信息库激活至少需要百分之三十的能量储备。”
“……”罗尔无语，不过好在这具身体还是留下了一些关于影月镇的情况。
这座位于影子山脉东麓的镇子，是王国东线重镇，主要是为了阻止活跃在影子山脉里的众多魔兽。
与其称作影月镇，不如改名叫影月堡更加合适。
不过因为上个月某个突发事件，王国的主要贵族和部队大多集中在南线和北线，东境守护者夏普。艾迪公爵也不例外。
所以影月镇的防务实际上交给了当地的民兵和雇佣兵。
所以罗尔决定去碰碰运气，如果能被影月镇雇佣的话，那就既能狩猎魔兽，还能拿到一笔佣金。
诺马洛克在林间的行车道上一路飞驰，卷起的尘土和挥散的蒸汽混合在一起，颇有些帝都特产沙尘暴的意思。
大约中午时分，影月镇高耸的城墙已经遥遥在望。
城墙上飘扬着艾迪公爵的机械奔狼旗，以及沃克家族的旗帜——装满了巨炮，长得像刺猬一样的塔楼。
无数扁圆的多联装加榴炮塔耸立城头，彰显着多炮塔派的威严，黑洞洞的炮口足以让所有不怀好意的入侵者心惊胆战。
罗尔再一次为这个世界口味独特的科技树点个赞。
一辆冈瑟尔型战车停在镇子入口旁，空转待命的引擎发出低沉的嗡嗡声，空气里弥漫着机油的味道。
它看起来就像一辆放大版的巨型坦克，八门小口径加农炮均匀地分部在车身两侧，而车顶上，两联装的大口径主炮的炮口在正午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战车正面，多炮塔派箴言的围绕下，刺猬般的城楼耸立其中。
炮手们已经全部就位，黑洞洞炮口此刻正对着他们面前一辆小了一号的老式诺马洛克型战车。
只要战车长一声令下，他们就能在对方的炮手反应过来之前，把这辆好像闯入了奔狼巢穴的兔子，正瑟瑟发抖的老旧战车，直接打成一堆破烂儿。
而唯一让他们没有这么做的理由是，这辆单炮塔派的传统战车上，顶着两座炮塔，车身上也看不到单炮塔派那令人恶心的铭文。
罗尔摊着双手，坦然面对城门官怀疑的目光。
“自由者？”城门官兼冈瑟尔型战车的车长斯坦德，伸手轻轻抚摸着自己两撇修剪地很仔细的胡子，疑惑地看着面前的年轻人。
第8章 影月镇……车管所？（）
“是的，大人。”罗尔学着游戏里那些角色跟NPC打交道的样子，小心翼翼地答道。
作为一个游戏宅，罗尔跟三次元生物打交道从来都是苦手。
“emmmm…。”对多炮塔坚定的信仰告诉斯坦德，这辆诺马洛克有问题。
尽管它没有铭文，也没有代表家族的纹章，还顶着两座炮塔——如果说整辆战车上还有什么是斯坦德看得过去的，那就是这两座炮塔了。
但它本身是那些愚昧，顽固，脑袋里满是机油的单炮塔佬们不折不扣的经典车型之一。
单炮塔佬给自己的战车多装了一个炮塔的可能性有多大？
答案显而易见：哪怕只让他们在炮塔上多加一条炮管，都比说服南方森林里那些鼓捣合成怪物的尖耳朵佬皈依大机械主义要困难上一百倍。
“也许是某个破了产了贵族后代用光了自己最后一点铜子凑了个车组，想要来影月镇碰碰运气。”看着罗尔身上虽然破旧但依然整洁的猎装夹克，城门官心里胡乱想着。
“毕竟马上要8月了，也到那些麻烦的家伙要下山的时间了。单炮塔北方佬偏偏在这个时候搞出事情来，害的镇子附近所有的精锐车组抽调一空，只靠这些乞丐车组和民兵，今年看样子会很吃力啊。”
既然不是单炮塔佬，而且罗尔的样子看起来也不像是尖耳朵佬，那么斯坦德也没有拒绝他进入影月镇的理由。
“先去镇里公务所登记你的车辆，然后停放在指定的位置。”城门官终于理顺了自己的两撇小胡子，“如果需要维护，我推荐你去老诺瓦家的机械配件店看看，如果在整个东部还有哪家店铺能找到匹配你这辆老爷车的零件，那就只有老诺瓦家了。最后，在镇子里炮衣不能取下来，这是规矩。”
“好的，大人，十分感谢你的建议。”罗尔松了口气，转身朝自己的战车走去。
“没有被直接轰上天，还算是一个不错的开始。”他心想。
“别惹事！”斯坦德在他身后喊道，“不然你的屁股还没来得及碰到那辆老爷车里的椅子，就已经被炸上天了。最后，祝你好运。”
“也祝你好运，大人。”罗尔扶着自己的头盔，对城门官点头致意，随后钻进了战车里。
“哟，搭档，看起来交涉很顺利。”
“呼~”罗尔长出一口气，擦了擦驾驶头盔下渗出的汗珠，“还行吧。”
“至少跟系统聊天还算比较轻松。”罗尔心想。
“你终于发现本系统的好处了吗。”
“从我脑袋里滚出去！”罗尔大声道，同时踩下了踏板。
诺马洛克的引擎发出尖啸，在一片弥漫的蒸汽中穿过高耸的城门。
影月镇公务所在镇子北面的一片空地上，这里就像是一个超大型的停车场，各种车型的战车都罩着炮衣，规规矩矩地停放那里。
似乎除了跟随大军前往南北战线，想要博一个骑士头衔的冒险家之外，王国东部剩下的“自由者”都聚集到了这里，空气里弥漫的味道，几乎让罗尔以为自己掉进了一堆陈年的臭袜子里。
一些战车周围还搭着简易的维修平台，穿着松松垮垮工装的男人戴着闪亮的黄铜工作镜，仔细地检查着巨大的引擎。
罗尔把战车停在门口竖着“影月镇公务所——外来车辆登记管理处”牌子的小房子门口。
“我去去就回。”罗尔跟系统打了个招呼，“如果你把自己搞丢了……那就搞丢吧。”
“本系统是多元宇宙最优秀的智慧结晶，怎么可能把自己搞丢！”
“……你开心就好。”
罗尔推开管理处的木门，拥挤的人群差一点就让他以为自己站在帝都外围的，车辆进京证办证处的小房子里。
里面大部分人都穿着脏兮兮，满是油污的外套，露出粗壮的手臂。肥大的工装裤用两条满是毛边的宽皮带挂在厚实的肩膀上。
他们满脸乱糟糟的大胡子，各式各样的声音从隐藏其后，满是黄牙的嘴里冲了出来，汇聚成一片嗡嗡声，就像有一百台引擎正在工作一般。
更糟糕的是他们的味道，罗尔费了好大劲才让自己的鼻子习惯诺马洛克座舱内的气味，但是这些好像从来就没洗过澡似的家伙，再一次挑战了他的嗅觉极限，浓重的汗臭味几乎将他整个掀翻在地。
事实上，自由者们往往睡在自己的战车里，的确一年也洗不上一次澡，这也是为什么，他们通常被称作“乞丐车组”——脏得跟街边的乞丐一样。
罗尔咬了咬牙，捏着鼻子拍在一个散发着地沟油味道的胖子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