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属于某个人的奇迹。
第114章 只是王子而已()
影月镇往西六十多公里以外的一处河滩边上,一个小小的车队正停靠在这里,有着四条机械腿的赫克托号甚至扎眼。
它的两旁分别停着一辆有着两座炮塔的诺马洛克型战车,和一辆被摧毁了两座副炮塔的兰特型。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猎熊者车队已经不存在了,一场激战下来,车队剩余的战车和车组成员最终损失超过八成,活下来的不过寥寥数人。
熊爪把自己剩下的钱全部分给了他们之后,便彻底解散了猎熊者,而他自己则搭上了小贝尔的战车,反正小贝尔也缺乘员不是。
这一局赌到现在,熊爪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算是赢了还是输了。
算了,随他去吧,输赢都只在一念之间。
至少,奎克和乔拉这俩贵族老爷还算体面,而且很讲道义,没有把他们弃如敝履,而是带着他们一起上路,准备前往柰兰瑟尔。
至于去为什么去柰兰瑟尔,去做什么,熊爪当然不会多嘴去问,反正到时候就知道了。
所以熊爪现在正没心没肺地在兰特型的指挥座上睡得正香,大腿已经抱住了,至于今后会怎么样……肯定不会之前更糟糕吧。
诺马洛克里,罗尔蜷缩在指挥座的平台上,哪怕坚硬的金属地面和微微拱的座椅已经快把罗尔的腰子从菊花里直接硌出去了,他依旧睡得很香。
就像一连通宵冲级了好几天,最后回到宿舍,叼着香烟,坐在床边都能直接睡着那样。
除非系统在诺马洛克的扶手箱里偷钱,否则即便外面有人打炮,罗尔也不想睁开自己的眼睛去看一眼。
车队刚一选定了这片河滩边上的空地作为宿营地,他便倒头就睡,他实在是太累了,从离开阴影之眼一直到现在,满打满算他在路上也就打了几个小时的盹而已,还得时刻担心自己是不是会被发现。
迷迷糊糊之中也不知过了多久,罗尔在梦里循着穆恩河找了老半天厕所之后,终于被憋醒了。
他从诺马洛克里钻了出来,看到头顶一片月朗星稀,提着裤子一路小跑就进了一旁的树林里。
过了好一会,他才舒坦地浑身打了个哆嗦,打着哈欠往回走。
月亮倒映在穆恩河清亮的河水中,随着微风拂过水面撩起的层层波纹而荡漾着,可是罗尔一点想要停下来欣赏这一派美景的意思都没有,在梦里沿着穆恩河跑了大半天让他觉得更累了。
就在罗尔准备爬回诺马洛克继续自己美梦的时候,却听见河边传来滴滴的啜泣声。
他挠了挠有些发痒的屁股,疑惑地循着声音往看去,只见营地上游的河边,有一个人影正抱着膝盖坐在那里,脸深深地埋在自己的手臂之间,肩膀一抽一抽的。
罗尔用力地揉了揉有些发涩的眼角,确定不是自己眼花耳鸣,而是真的有人半夜三更不睡觉,在河边树下对月抽泣。
有没有公德心啊,人家明天还要赶路……等等,这声音似乎有点耳熟。
“乔拉?”罗尔愣了一下,他稍一犹豫,最终还是朝着那个抱成一团的身影走了过去。
安妮听见罗尔的脚步声,立刻止住了抽泣,从臂弯里抬起头来看向朝他走过来的罗尔,又意识到自己的脸上应该还挂着泪水,立刻抬手用力擦了两下。
罗尔没有说什么,而是在她身边用一只手撑在身后,轻轻坐了下来。
“如果吵到你了,我很抱歉。”安妮看着他,大概是因为眼眶里还含着泪水的缘故把,浅绿色的眼睛在月光下闪闪发亮,他的声音有些轻柔与低沉。
就算聋子都能听得出她声音里痛苦。
她依旧穿着那件看起来明显不合身的驾驶制服,只是下摆上多了几个黑乎乎的洞,有点像被烟头烫了似的。
“别傻了。”罗尔看了她一眼,他发现她绿色的眼眸里充满了悲伤和恐惧,“正好睡不着出来走走罢了。”
罗尔把目光投向在月光下波光粼粼的河面,试着不去看那双让他感觉楚楚可怜的眼睛。
这样的眼睛,总是让他想起自己的妹妹乔英。
这个整天把自己扮成假小子的疯女孩,只有卸下所有的防备之后,还会露出深藏在她内心的悲伤,她当时的眼神,和现在罗尔看到的浅绿色的眸子一模一样。
“我也睡不着……”安妮把自己的下巴放在膝盖上,眼睛一眨不眨盯着河面,“我一闭上眼睛,就会看到那些……画面……废墟,尸体……那些声音,哭泣,呻吟……就会一股脑儿地往我耳朵里钻。”她抬起手,虚掩着自己的耳朵,“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能早到半天……”
“那么我们说不定也会被贾尼尔人的空袭炸成一堆碎肉……”罗尔叹了口气道,“乔拉,我们已经让熊爪和小贝尔先赶回影月镇报信了,但是他们没听,为此付出了代价,这不是你的错,也不是任何人的错。因为谁都不知道为什么贾尼尔人会出现在影子山脉,这不符合常理,而人,往往更相信常理。”
“可是……如果是我父亲……”安妮放下手,用力地搂住自己的膝盖。
“对了,我听奎克他们叫你殿下,所以你是个什么殿下?”罗尔笨拙地试图转移话题。
“公……王子,我只不过是个王子而已。”安妮心不在焉地道。
罗尔这才反应过来,看来她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在哀嚎山谷外的帐篷里,通过捂着她嘴巴的手已经发现她女扮男装的秘密。
他也乐得装傻充楞,不去揭穿。
“‘只不过’是个‘王子’?”罗尔随即用夸张的语气道,“这的确不怎么样,我以为你至少是个王储什么的。”
安妮偏过头,眯着眼睛警惕地看着罗尔,似乎想要看透罗尔为什么这么说。
她的确是安尔兰王国实际上的第一顺位继承人,但是因为某些原因,所以从出生开始,就从来没有人承认过她的继承权。
而他的堂弟出生之后,更加没有人在意她了,她的日子也愈发不好过起来。直到某天夜里,奎克带着她登上了赫克托号,离开了塔瓦顿城堡。
“抱歉。”罗尔举起双手,表示自己并无恶意,“我只是开个玩笑。”
“我的确是个‘王储’。”安妮叹了口气道,“理论上来说,我是第一顺位继承人,因为我年纪更大。”
“……继承什么?”
“王国……安尔兰王国。”
话音刚落,安妮便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大嘴巴。
“这下子要穿帮了吧……谁都知道安尔兰王国现在所谓的第一顺位继承人有个不怎么露面的……姐姐……”她心里暗暗后悔,同时又有一些期待,“他知道我是女孩的时候,究竟是会什么样的表情呢?”
“哇哦~”罗尔却一脸懵逼的样子,“所以你是未来的国王?”
“不……当然不是,只是理论上,我并没有实际的继承权。”安妮幽幽地道,心里却暗自诧异,“难道他什么都不知道?他到底是哪里来的乡下人?”
同时她也有些暗自庆幸和些许不明所以的失落。
第115章 贵贱通婚()
“第一顺位,却没有继承权?”罗尔想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道,“你是私生……子?”
他又想起赫克托号,奎克,霍齐,还有科奥,汉斯这一帮精锐的士兵。
如果她只是私生子的话,那待遇也好的有些过分了吧?她老爹得多爱这孩子啊?更何况,她还是个女孩子。
但是不对……私生子没有继承权,也构不威胁,那么老欧克,雷斯和影子山脉那艘飞艇怎么解释?
应该不会有人无聊到为了对付一个毫无影响力的私生子而搞出这么大动静吧。
“不,当然不是。”安妮瞪了罗尔一眼,“只是我父亲……在家族里从来都……唔……不那么受欢迎而已。”
“为什么?他干了啥?”罗尔好奇道,难道是因为没能为王国生出个继承人?话说分封制下的话,是不是有过女王存在?
“他娶了我母亲。”安妮叹了口气道,声音里满是思念和悲伤。
“嗯?”罗尔更摸不着头脑了,所以她爹跟人玩私奔了?
“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安妮奇怪地看了罗尔一眼。
“不太清楚……我一直……住在乡下,最近才出门。”罗尔心虚地道,他的记忆里确实一直都是在乡下待着,跟一个驼背的老头子住在一起,有一辆老爷战车,和一群小伙伴一起充当村里的民兵。
直到有一天,他带着小伙伴踏上了不归路。
而且他还有一点一直没想明白,虽然在数月前,安尔兰北方防线并没有完全封锁,也是允许一些自由者相互往来的,但是也很少会有单炮塔派的战车如此深入多炮塔王国领地,一直到影月镇附近的。
他为什么会带着自己的小伙伴一直跑到这里,才被黑色三连星干掉呢?
或许是在国境线就被黑色三连星盯上了,然后一直追着跑?那这跑路的距离也未免太长了一些吧。
可惜这个问题罗尔自己也没有答案,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这一段记忆就像缺失了一样。
“所以,你妈妈怎么了?”罗尔赶紧问道,不让安妮在这个问题上深究下去。
“我母亲……是个平民。”安妮幽幽地道。
“平民?那有什么问题?”
“什么问题?”安妮有些气呼呼地道,“问题大了!我的父亲,塔瓦顿堡大公,是不能和平民结婚的,哪怕她的祖上曾经也是贵族,但是到她这一代已经什么都不是了。而一个大公,安尔兰王国的继承人,是绝对不允许和这种女孩在一起的。”
“emmm……”罗尔挑了挑眉头,塔瓦顿堡大公和平民妻子的女儿,似乎事情就说得通了,不管她有没有被承认的继承权,她都是现实存在的威胁,难怪奎克会提到什么龙骑兵团,影牙什么的。
而且赫克托号,奎克,霍齐以及那些士兵应该都是她父亲为他准备好的后招。他似乎对于自己的女儿将会遇到的情况早有预料。
“刚开始的时候,他们一直都把这当成是秘密。”安妮又把下巴枕回膝盖上,轻声道,“我母亲告诉我,那是她最快活的一段日子。”
“那你父亲一定是个非常浪漫的人。”罗尔轻声道。
“是的,我想也是这样。”安妮回忆道,脸上带着一丝笑意,“那时候,我母亲是跟着西境守护者,瓦格纳大公的夫人和女儿们一起来塔瓦顿堡做客的。别误会,她只是瓦格纳小姐们的侍女而已。”
“女儿们?”
“是的,瓦格纳大公有四个女儿,最大的一个,比我父亲大三岁,而且看起来就像一个会走路的宴会蛋糕——我父亲是这么跟我说的。”安妮开心地笑起来,“然后在我父亲的一再挽留下,原本预计在塔瓦顿堡只待一个月的公爵夫人和女儿们足足待了三个月,瓦格纳大公夫人以为我父亲看上了她女儿——这本来也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只是她还没有弄清楚,到底是哪一个。”
“反正不会是宴会蛋糕。”罗尔打趣道。
“我父亲说她们都差不多,无非是尺寸的区别。”安妮笑道,“但是我母亲……他说她是那么的与众不同,就像装饰在宴会蛋糕上的百合花。”
“那老蛋糕是怎么发现的呢?”
“老蛋糕……”安妮咂摸着这个词,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她无意中发现我父亲每晚都会去城堡的后花园幽会,于是有一天她就偷偷跟在后面,想看看他究竟在跟哪一个……哪一块蛋糕……约会。”
“然后她看到了你母亲?”
“是的……”安妮点了点头,“我父亲说,当时她简直气炸了,然后把我母亲赶了出去。”
“他们毕竟只是塔瓦顿堡的客人,这么做似乎不太好。”罗尔道。
“何止不太好,简直是太过分了。”安妮气呼呼地道,“她们……那些宴会蛋糕们说我母亲是……是……荡妇。”她咬牙切齿地说出这个词来,“还要打她,拿针扎她,就像她们平时对待其他做错事情的女侍一样。”
“我想你父亲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的,对吧。”
“当然不会。”安妮骄傲地道,“我父亲把瓦格纳家的蛋糕们都赶了出去,留下我母亲……”
“然后他们结婚了?”
“不……根本没那么容易。”安妮叹了口气道,“国王陛下——我的叔公,我父亲的叔叔,拒绝承认这场婚姻,他撤销了我父亲龙骑兵团军团长的职务,把他赶出了军队,又让他禁足在塔瓦顿堡,不得离开一步。即使机械大圣堂的教宗冕下调停也没有用。”
“教宗冕下……”罗尔撇了撇嘴,机械大圣堂这些家伙还真是闲。
“不过,最终事情还是解决了……”安妮顿了一顿,接着道,“在机械师公会总长的建议,和教宗冕下的周旋下,我的父母最终还是在塔瓦顿堡举行了婚礼——贵贱通婚的婚礼。”
“这是什么意思?”罗尔疑惑地道。
“意思就是贵族和平民的婚姻关系,他们可以结婚,但是……”安妮轻轻擦了下脸上的泪痕,“这场婚姻不会受到永不停止的齿轮祝福,他们的后代也不能继承任何东西。并且我父亲也要放弃他的所有职位,继承权等等,只保留塔瓦顿堡大公的头衔,而且这个头衔,我是没法继承的。”
“emmmm…原来如此。”罗尔轻轻点了点头,但是无论她放弃了多少,对于现在的第一顺位继承人来说,总是一个潜在的威胁。
因为,就罗尔所知,安尔兰王国的国王,已经八十七岁高龄了。
第116章 你根本没那么重要()
“那后来呢?”罗尔轻声问道。
“后来?”安妮的浅绿色的眼眸又泛起了雾气,“我母亲在我六岁的时候去世了,我父亲一直居住在塔瓦顿堡抚养我成人。然后今年春天,他只身前往王都,随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抱歉……”罗尔心怀歉意地道,虽然已经猜到会是这样,但是她亲口说出来的时候,还是觉得不忍。
罗尔自己也经历过这种阶段。
“没关系……”安妮故作洒脱地耸了耸肩,接着道,“就在我父亲死的当天晚上,奎克老师和霍齐老师连夜把我带了出来,之后我们就一直在往东走,从塔瓦顿堡出发,穿过沃伦谷地,奥尔斯山脉,又绕过闪金湖一路向东。”
“一定有很多人在找你吧。”
“见过我的人很少,我父亲也从来不同意同开我的照片和画像,所以……”安妮道,“能找到我的人,我也大概能猜到是谁。”
“那你们为什么会来影月镇,还想要去狩猎血牙?”罗尔问道。
按照这样的剧情,那么她一定不是那种吃饱饭没事干去找血牙玩的无聊贵族,父母双亡之后,效忠于她父亲的塔瓦顿堡卫队把她带了出来,非但没有找地方把她藏起来,还冒险带着穿越了整个东境,一定是有原因的。
谁知安妮轻轻摇了摇头:“我们离开闪金湖之后,到达柰兰瑟尔,随后奎克老师就独自进城拜访了当地机械大圣堂的主教,然后他才决定让赫克托号前往影月镇,并准备狩猎血牙。具体为什么,他没有说,他只告诉我,到时候我就会知道了。”
“是吗……”罗尔想了一下,却一时也没闹明白为什么奎克会在拜访了主教之后决定狩猎血牙,这完全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柰兰瑟尔机械大圣堂的地区主教应该还没有闲到会去关心影子山脉内一头魔兽死活的地步。
“是啊……后面的事情你就都知道……”安妮转过头来,脸上还挂着泪珠。
她浅绿色的眸子里,满是悲哀和自责:“有时候我在想,如果我不出生,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了……如果我不出生,我母亲的身体就不会这么虚弱;如果母亲还在,父亲就不会只身前往王都……”她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嘘……”罗尔伸手轻轻拨开被泪水黏在她脸上的一缕头发,又顺势擦掉了她脸上的泪水,“这不是你的错,从来都不是。你是你父亲和母亲这辈子最珍贵的宝物,他们会为了你而付出一切,就像你父亲为了你母亲而付出一切是一样的……这就是爱。”
这是妹妹乔英有一晚看到罗尔因为父母的去世而倍感自责,偷偷哭泣之后,对他说过的话,这些话支撑着他走过了最艰难的一段时间。
“不……你不明白。”安妮又把脸埋了起来,“我父亲是被刺杀的,他们说是单炮塔佬干的好事……随后,单炮塔佬派了一个贵族,也是个大公来王都解释这件事情,结果,他没能活着离开罗姆雷瑟堡……北线的战争为此一触即发,在经过影月镇的事情之后……我不知道,我根本没法想象整个北境会像影月镇一样化作一片废墟……如果我父亲……没有去王都……如果我母亲还在,如果没有我……”
罗尔咽了口唾沫,他明白这个可怜的女孩把一场即将爆发的全面战争归结于自己的出生,难怪从离开影月镇之后,她就变得如此阴郁。虽然这一切的起因跟他完全没有丝毫关系,但是悲剧,总是会四处散播愧疚的种子,然后生根发芽,让每个人都陷入深深的自责中,无法自拔。
就像罗尔父母去世后最初的一段时间,他总是梦见他们,总是听见他们对他说:救救我们……哪怕他当时只是个孩子,这种自责的心理会像一条毒蛇一样吞噬人的理智。
“别傻了,你根本没那么重要。”罗尔深吸了一口气道。
“什么?”安妮疑惑地皱起了眉头。
“我是说,这场战争,跟单炮塔佬的战争,根本与你无关。”罗尔道,“你父亲,不管他为什么去王都,不管他为什么会被刺杀,这是注定的,因为有些人想要以此为借口来发动战争,你父亲只是运气不好,适逢其会,他不过是政治这个最肮脏不过的东西又一个牺牲品罢了。”
“你说的这些,奎克老师也说过……可是……”
“你母亲,他嫁给你父亲的时候,很幸福不是吗?”
“是的……我见过他们结婚时的画像,她……笑得很幸福。”
“那你出生之后呢?他们有画过画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