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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学武者,终因武而死去,他们赤裸裸而来,临走也没带走任何东西,也许他们会怀恨自己技艺不如别人,但那已不是由他们所能够述说的了,因为他们已经丧失了生命。
唯有生命才是一切的泉源,然而却有着那么多人为了一个空幻的希望,或者一些身外之物而浪费了生命——没有更大的悲剧甚於浪费生命,然而悲剧却是那么多……夜空里的雪花飘着,雪地上人影奔驰着。
徐婉菁加快了两步,与李剑铭并肩而行,她望着李剑铭睑上的轮廓,彷佛感受到一种强烈的震撼,那使她有种香醇的感觉。
她说道:“喂!我告诉你呀!”
李剑铭自一个沉思里惊醒过来,他哦了一声问道:“什么事?”他侧首道:“你有没有见到你的爸爸?”
徐婉菁摇摇头道:“我已经晓得他是谁了,又何必再见他呢?他把我妈扔了,又去做什么掌门,也不管我们姐妹,我不愿再见到他!”她转了转眼珠问道:“跟你同行的那位姐姐呢?”
李剑铭道:“她就在杭州城里!”
“你很喜欢她是吗?”她问道。
“这……你问这个做什么?”他窘道。
她幽幽地叹了口道:“我以前还一直以为我妈说的话对,但是现在我好像觉得她说的话并不怎么对……”他讶道:“这话怎说?”
“我妈说天下的男人都是坏蛋,都是不可靠的,但是我晓得你不是坏蛋,至少你是一个好人……”“我?好人?”
“嗯!不然那位姐姐对你不会那么信赖的,而且……”她顿了一顿换个语气道:“喂!
你喜不喜欢我?”
“啊!”李剑铭如被蛇咬,他全身一震,见到身侧的徐婉菁两眼紧盯着自己,从眼光中射出的光芒使得他警戒之心顿起。
他发觉她丝毫没有羞怯的表情,面下只带着期待的颜色,等着他的回答。
他知道这是因为她自小未曾接触过世面,淳朴天真,不会忸怩做作,心里所想到的,不加思考便说了出来。
但就因为这样,才使他心中大惊,他忖道:“我岂可再陷入此等迷阵中?现在已经不得了之际,再加上个还得了?”
他瞥了下走在前面的刘长老,轻声道:“徐姑娘,你为什么问这句话?”
她舐了舐红唇,说道:“因为我喜欢你嘛!”
这下可使得李剑铭更是吃惊,他面上一红,嗫嗫道:“这……”咳嗽了一声,他转移话题道:“徐姑娘,你那些手下呢?”
徐婉菁耸耸肩道:“他们都回到终南山去过冬了,因为我们养的那些小家伙,正冬天是要睡长觉的,我们硬把他们从洞里床上掏了出来,他们不高兴得紧呢,所以峨嵋山的事情一了,就要放他们去睡觉。”
李剑铭知道她所说的是那些毒物要冬眠,只不过他惊奇她对那些毒物的称呼是那样亲昵。
徐婉菁道:“喂!我现在还带了小金和蓝花来了,你可要看看?好漂亮哟!”
“是蛇还是娱蚣?”
“一条金蛇,一个大蝎子——”
“算了,我不想看看你的宝贝。”他感到毛骨悚然。
她皱起小鼻子做了个鬼脸道:“我听你的话,把他们都赶回终南山了,以后他们一定不会随便用毒物害人的,只不过上次我被你唬住了,不是吗?”
“怎么?”
“我会玩一百三十多种毒物,还会放二十多种无形的毒,如‘无形之毒’,‘金线蛊毒’,‘祥鳞蓝影’,‘盘鸠血浆’……”“好了!你了不起,不过这些我是一窍不通,你怎么说我也是青蛙落水——不通。”
徐婉菁又是一阵好笑,李剑铭问道:“哦!我还没问你住在那里?你以后要怎样?”
她睁大眼睛道:“我也是住在杭州城,不过我想跟那位姐姐住在一起,因为我也喜欢她,至於说以后,我要请你带我去找我姐姐。”她顿了顿,又道:“我姐姐是不是跟我一样?她也喜欢你吗?”
李剑铭大窘,他说道:“你姐姐跟你一样漂亮,她……”徐婉菁掠了下发丝,高兴地道:“我很漂亮?喂!李剑铭,你也很漂亮……”李剑铭心里骂了声野丫头,他抬头见到城墙已可看到,顿时如释重担的道:“已经快到了,加快速度赶上去吧!”
他未等她回答,一提气,有如急矢似的飞跃上城墙。
三个人影消失在黑黑的墙影后,这时,传来三更的梆子声……※※※“当当当!”
“咚咚咚!”
一阵阵锣鼓从人群里传了出来,一个较破锣更大的声音盖过了这阵锣鼓声:“各位叔叔,伯伯,大爷,大娘,大婶,姑婆,大哥,大嫂,今日小弟来到贵处设场子,承蒙各位捧场,小弟不胜感激之至。”
“有道是‘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小弟我来到这‘上有天堂,下有苏杭。’的宝地,与各位乡亲见见面,向各位讨教一点人情世故,实在是小弟我的厚福。”
“有的要问‘喂!你这小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你又会耍些什么?’”“呵呵!小弟我葫芦里卖的是太上老君八卦脸里炼就金丹,铁拐老李背上葫芦百草仙药,治的是头痛发烧,肚痛发毛,脚痛抽筋,妇人百病,小孩百痛。”
“这药头痛医头,脚痛医脚,肚子痛吃下不会冶内伤,胃痛吃下不会治伤寒……”“废话!”老叫化吐了口唾沫。
李剑铭笑了笑道:“走江湖的还有什么好话说出来不成?走吧!我们往那边去看看!”
飘渺酒丐道:“那女娃儿的药到是蛮灵的,我假使有那药,一定也可说头痛医头,脚痛医脚,肚子痛……”李剑铭挥挥手道:“算了,少把人肚子笑痛了好吧!反正他们已经好了,还怕什么?”
老叫化道:“那点苍派的家伙和金玉双环确实是个有义气的汉子,一早就走了,说去找你那慧琴去了,我想有公孙飞鸿跟他去,那老道一定可以找到的。”
李剑铭道:“只不过那个老人家内伤太重,而且还被河套那些混蛋用阴手将经脉腐蚀,有了‘五毒门’的灵药也得旬日才能好……”老叫化道:“她们两个丫头倒像蜜里调油似的,要好得不得了,只不过刘怀冰那小子……”他拍了下脑袋道:“哦!你有没有看到他见到姓徐的那小妮子的一副模样?两只眼睛简直像不是自己的了,一直粘在她身上……”李剑铭淡然一笑道:“你管得了他这么多?男女相悦本亦常事,何用你来想?我们且去逛逛,看能否找到那个老道。”他顿了顿道:“说实话,若非你保证那老道功力超绝,不怕慧琴受到危害,我也不会这样放心了。”
老叫化拍胸道:“我保证一定没问题,你相信我好了。”
他们且说且走,在人潮里穿梭着。
年初三的杭州城,各种人物都涌上了街,杂耍玩戏,相命问卜,说书卖药,一切九流三教的都有。
街上花花绿绿的尽是一些大姑娘乘着轿子而过,香风阵阵里,一定有着不少的媚眼抛在李剑铭身上,但却也厌恶的眼光落在老叫化那付尊容上。
他们旁若无人的随着人群行走着,老叫化忽地道:“咦!你看那人头上扎着一根粗带子做什么?”
李剑铭闻言一看,果然见到前面一个面目猥琐的汉子在头颈之处扎着一根阔带子,他正要说话之际,突又见那汉子一伸手将别人一顶崭新的帽子给拿来戴在自己的头上。
抢帽子的这人笑了下道:“怎么?掉了帽子!”
失帽子的这人道:“嗯!不知道是谁拿了我的帽子。”他仔仔细细的瞧着那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帽子,但就因为对方多了两根带子系在颈上而不敢相认。
抢帽子这人道:“啊!你也掉了帽子?我昨天出门拜年的时候也不知道给谁拿去了我的帽子,所以我今天出门时,乾脆把新帽子用带子钉起来缚在头上,这样一来,总没有人能抢得走我的帽子了吧!……”“呵呵!这可不见得!”老叫化一伸手将他帽子摘下道:“我抢不走你的带子,可抢得走他的帽子!”
抢帽子那人一见自己的把戏被人拆穿,他赶忙一低头从人群里溜走。
岂知他刚钻出两步,便觉颈后被人一把抓住,一股痛澈心肺的痛楚,使得他禁不住杀猪似的大叫起来。
李剑铭右手一扔,“叭哒”就把这无赖摔在地上。
老叫化将帽子还给那人道:“他说得好,以后帽子上可要钉两根带子,不然这种江湖骗子什么都能骗得走!”
他俩一拍手,笑着往前走去,留下那个被挨揍的人。
循着麻石路板走去,他们转到了城隍庙前。
路旁摆着许多小摊子,有那卖狗皮膏药的,也有押宝的,也有耍猴子戏的,有走软索的,有相命的,有说书的,形形色色,无奇不有。
他们走了两步但闻:“有一日,这小六子随着戏班到了一地,他演的是三国里的张飞,前面正在赶着场子,他在后台取下假须,抽上一口大烟过瘾再说。”
“锣鼓敲得急骤无比,敢情已经轮到他出场了,他放下烟枪,拿起丈八蛇矛,往外便跑,一到台前便大叫道:“哇呀呀!我乃燕人张翼德也!”
他左手一摸颔下,岂知摸了个空,原来胡子没有戴上。
与他对阵大将叫道:“张翼德?我看你一根胡子也没有,大概是张翼德的儿子吧!快快回去唤你老子出来!”
“小六子急中生智说道:‘对了,家父在屋里睡觉,我且叫他出来!’他赶忙进去换上假须出抄…”老叫化呵呵笑道:“有道是‘嘴上无毛,办事不牢。’没有胡子连张飞都做不得,只好做他的儿子!”
李剑铭道:“这些笑话还不是人编出来的……”他刚说到这里,猛地瞥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影一闪而去。
他怔了一下道:“就是那老道,走!”
他拉着老叫化,朝城隍庙后而去。
庙后空荡荡的,只有几个小叫化子靠在墙角打盹,老叫化说道:“怎么了?”
李剑铭道:“好快!我见到那个老道拿着一个白布幡溜到这边,岂知又消失了踪影。”
老叫化道:“我们往前面去看看,也许他在那里卖卜也说不定。”
他们又转到前面来,老叫化眼睛溜来溜去在搜索着。
蓦地,他扯了扯李剑铭的衣服,指指前面道:“呶,那个小蓬子里的可能是了——”李剑铭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见一个白布高高的插在一个蓬子顶上,上面几个黑墨大字在微微招展着。
他念道:“‘能知你过去未来,能知你祸福凶吉,能断你婚姻,能定你运命。’嘿嘿!
好大的口气,那天我和他对了一掌,他便用布幡当旗子使用,连攻了我八招,将我逼退二步,他就趁机溜走了!”
老叫化道:“武当也只剩下他这样个长老而已,我听师父说他还练就了‘玄门罡气’,不过他也是和我们一样的不拘小节,嘻嘻哈哈惯了,当年我还时常磨着他教我武艺呢!唉!转瞬四十年……”李剑铭道:“这下你在他面前可要执子侄之礼,我呢?”
老叫化道:“看在你那个面上,你也应该客气点哪!”
他们来到竹蓬旁,听到里面一个苍老的声音道:“先生之相,虽不至大富,也不会大贫。”
“这话怎么说?”看相的问道:“贫道看先生的胡子,不多不少,不长不短,似黄不黄,似黑不黑,正是个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之相。”
“嗯,至於说先生之寿,据贫道看先生之气色以及依命里之推算,您可以有九十七岁的高寿——只要中途不要死去。”
看相的呸了一声道:“你这是什么相?乱七八糟,胡说八道……”老道唤道:“喂!你要付一吊钱,怎地就跑了呢?”
“呸!假使你真能算的话,那么你该晓得我身上一个大钱都没有……”话声里,一个有着稀疏胡子的瘦小汉子冲了出来,气吁吁的走了。
里面一阵哈哈大笑,那老道说道:“小要饭的,进来吧!少在门口贼头贼脑的!”
老叫化抓了抓乱发,边嚷边往里去:“二道爷!您老真是乌龟的寿,王八的一顺气,现在还能看到您老活的好好的!”
李剑铭跟随而进,见到一个头如笆斗,眼大如铃,长眉大耳的老道,然而其中搭配得最不妥当的却是三柳长髯垂在胸前,这虽然使他增加了一点仙风道骨的气质,但却也使人产生一种这美髯不应属於他所有的感觉。
“这就像硬在下巴上挖洞把马尾巴栽上去的一样,太不相配了!”李剑铭胸中的第一个想法。
老道呵呵一笑道:“你这小要饭的是吃了残饭剩酒太多,几坛猫尿把你灌糊涂了,见到我二道爷也这样不客气!”
老叫化道:“二道爷呀!我昨天在城外见到一个道士被鬼迷住,竟将湿泥涂满身面,嘴中乱放狗屁,只不过他,一见我经过,却大喊救命起来。
我叫化子仁慈无比,也就赶忙把他救活,这道士非常感激的道:“‘贫道承救命大恩,今有驱鬼符一道奉谢。’”他这话一出,逗得李剑铭大笑不已。
二道爷笑道:“好啊!你到讽刺起来,等见到你师父时……”他说到这里,见老叫化脸色一变,连忙改口道:“这位是落星追魂吧!的确不愧为天下之雄,绝代奇才……”李剑铭谦逊道:“前辈夸奖了,在下……”二道爷笑道:“那天都差点被你一掌把骨震故了,好在我老道脚底上抹过油了,所以一溜就溜走!”
李剑铭道:“那天不知是前辈您,得罪之处尚请宽耍”他一面拱手作了一揖。
老道摇摇手道:“免了!免了!”
就在他摇手的时候,李剑铭觉得一股柔和无比,却又异常浑厚的气劲,束缚住他往上带,不让他俯身下去。
他两手左右分划,体内真气飞快地转了半周,自掌心涌了出来,往对方劲气上兜去。
“波”一声轻响,李剑铭身子顿了一顿,但仍然弯了下去,完整的作了一揖。
二道爷呆了一下,他讶道:“哦!想不到你玄关已通,这个真是不易哟!我还是只五年前才能沟通天地二桥……”李剑铭道:“在下此来一是向您请安,二是要请问公孙姑娘现在……”二道爷笑道:“你这一来可也把我吃饭的家伙全给毁了……”李剑铭忙道:“这个在下自会负责赔偿……”老叫化纳闷道:“什么事赔偿不赔偿的?”
二道爷朝地上轻轻一拂,但见一个深约七寸的大坑现了出来。石板碎若土灰,浮在地上。
他一触身侧的桌子,根本没听到一丝声音,便已经散了开来,化成木粉落在地上。
老叫化伸了伸舌头道:“好厉害!”
二道爷叹了口气道:“英雄尽在少年,我老道是老了,这次实在可以不必出山的。”他指了指两张椅子道:“你们坐吧!”
见到他们坐下,二道爷道:“自落星追魂出现江湖以来,到处都是乱烘烘的,中原各大门派受苦的实在不少,故而单打独斗也都不能赢你之后,乃有联合各派围剿落星追魂之议!”
他望了剑眉轩起的李剑铭一眼道:“哦!我忘了告诉你,公孙姑娘因为被他们打伤经脉,我已送交银发华陀那小子那儿去了,可能要五日之后才能好。”
“你不必担心,她师父在她身旁照料着她,绝对没有关系。”
李剑铭问道:“她师傅是谁?”
“余恨大师!”老道解释道:“她是我师妹的徒弟!”
他沉吟了一下道:“刚才我说到他们曾有联合中原各派围剿你之举,但因各派本身过於骄傲,故谈了好久没有谈成,等到上次说好了,却又逢到昆仑,崆峒两派遭到大事,无法派遣门人参与此事,故而你也一直没碰到他们联合之师。”
“不过最近各派俱已同心,每派将派遣五名好手,来邀你决斗。”
李剑铭冷笑一声道:“哼!他们来好了,看我落星追魂可有一丝惧意?”
二道爷自李剑铭眼中看出了一股杀气,他心里惊叹道:“他杀气冲於华盖,眼见江湖中将要大乱了,唉!我该怎么才能遏止这场浩劫?”
李剑铭道:“明日河套煞君邀我与之决一胜负,生死尚属未知之数,想不到中原各派已经团结好了,哈哈!我有何能何德竟使整个中原都忙碌起来——”他一说到这里,突地住口,静静的聆听着。
仅一会儿,他对老叫化道:“这周围突然增加那么多人,而且呼吸也较急骤,可见不知是何方来的高手在围截我们……”二道爷讶道:“哦!真有这事?”他闭上眼睛,凝神聆听。
老叫化功力还没有到这种“内视”的天听之法,他抓耳揑腮的道:“怎么?来了很多人?”
二道爷蓦地睁开眼睛,他说道:“大约有十人以上,每个人的功力都是一流高手——”李剑铭冷笑一声道:“现在他们大概还没见到领头之人,所以潜伏在这旁边……”二道爷颔下美髯不拂自动,目中神光暴射,两只眼珠好像要脱出眼眶似的睁得很大,他怒道:“如果是中原各派之人,则我会去劝说,但如是邪道之人,那我们就……”“就杀他个痛快。”老叫化接口说道:“来来来!我们先喝他几杯提提神再说!”
他解下背上葫芦,拔开塞子,刹时一股芬芳的香醇酒味扬溢在空气里,他深吸两口气道:“啊!好酒!好酒!”
舐了舐嘴唇,他说道:“老道爷!你有没有杯子?这上好的花雕已经珍藏了三十年,甘醇无比,喝下一杯包你长了两百斤力气,内功加了两分……”二道爷笑道:“你这好酒的性子,到死也改不了,那些酒你自己喝吧!加个一两千斤力气也不坏。等下好多宰几个人!”
老叭化搬起葫芦,一仰头,“咕噜”喝下两口,他赞美地吁了口气道:“唉!好酒!好酒!”他对着李剑铭道:“你也来一口怎样?”
李剑铭摇了摇头,他说道:“我已经听见车轮转动的声音,大概有八辆车子往我们这边驰来—”“你怎么晓得他们是冲着我们来?”老叫化问道。
李剑铭冷哼一声道:“埋伏在周围的那些人已经沉不住气了,那当然可以判定他们就是领头之人——”二道爷道:“我倒要看看是谁?”
他一扬手往头上一招,但见白影一道,那插在蓬上的白布幡已经飞落在他手里。
老叫化耸耸肩道:“好一手‘虚空接引’的气功。”他又灌了两口酒道:“我到外面去替你把把风,瞧瞧是何方大老爷到了。”
他背好葫芦,走到外面,循声往西边一望,只见一列华盖金边的紫色马车,缓缓的驰行过来。
那些拉车的马匹,都是又高又大,神骏非常,蹄声的节奏竟然完全相同,没有一丝紊乱。
但最使人惊异的却是八匹马都是一色的墨黑色,长鬃油滑,在那额头上有着一块圆圆的白色印子,很是奇特突出。
老叫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