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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是见鬼了吗？
一阵冷风吹来，杜三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颤。
杜三害过那么多人，害死的不仅仅只有石开亮，他曾经在强要一个姑娘的时候，因为那个姑娘挣扎得厉害，他就把她活生生的掐死了，他从来没有怕过什么，但是自从害死了石开亮以后，他就常常被恶梦缠身。恶梦做多了，他也变得战战兢兢。
所以常常，就算是青天白日，有时候冷不丁的想起石开亮，杜三就会不由自主的后背发凉。
那个被他用农用车撞得血肉模糊的石开亮，那个死前还抬起头来看他一眼的石开亮，给他的震惊和害怕太深了。
一个人死前还极力抬起头来看他，而且眼睛就一直那样大睁着看着他。石开亮生前就眼光凌厉，死前那一眼，不仅凌厉，还有哀怨，就那样永远定格在杜三的恼海里。
事情发生后他战战兢兢的躲在蜂拥而来的人群后面，他还是感觉到那双眼睛穿过人群一直看着他。
无论他躲在那个角落，那双眼睛都死死的盯住他。
他听见围观的人说：“石开亮的眼睛太可怕了，快让他闭上眼睛。”
有人去抚上他的眼睛，但是怎么也抚不上。
杜三不敢往石开亮所在的方向看，但是他感觉到石开亮一直在盯着他，死死的盯着他。
杜三被吓得瑟瑟发抖，这倒是掩盖了他故意撞人的罪行，人们都说，哪有人撞死了人还若无其事的，害怕就对了，撞死了人，怎么会不怕。
杜三被人送回了家。
杜三以为随着时间的消逝，他对石开亮的死会慢慢的淡忘，但是每次当他快要淡忘的时候，他就会梦见石开亮，他就那样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看着他，阴气沉沉的看着他。不管他跑到哪里，躲到哪里，他都无处不在的盯着他。
此时此刻，在这冷风嗖嗖的黑夜里，在这荒郊野外，杜三仿佛又看见石开亮的眼睛在黑暗中无处不在的盯着他。杜三的后背一片阴冷。
杜三甩起马鞭，拼命的打着马，马飞快的奔跑着，得得得的马蹄声踏碎了寂静得令人害怕的夜空。杜三心里才稍稍有些安稳，但是回到家里以后，杜三才发现，自己的衣服全部被冷汗浸透。
那一夜，杜三又做恶梦了，梦见石开亮阴气沉沉的盯着他，他不管跑到哪里，他都跟着他，一抬头，就看见他盯着他，他跑得满头大汗，喊救命又喊不出来，生生被吓得醒了过来。
才发现身体酸痛，喉咙刺痛得说不出话来，他发烧了，但是家里就只有他一个人，他和赖狗一样，之前就是一个无赖，又懒又刁，没有人愿意把女儿嫁给他。
杜三当上了治安队长以后，也向几位姑娘家提过亲，但是人家都不答应，虽然害怕他报复，但就是死活不愿意嫁给他。
但是那次，杜三看上了一个叫桃子的姑娘，他想先把她给强要了，然后威逼利诱娶回家，但是却被她家里的人察觉，匆匆找了一个人家订了婚。
有一次，桃子和未婚夫到县城赶集，人多拥挤走散了，在桃子一个人回家的路上，被杜三拦住了，要把她往包谷地里拖，却恰好被石开亮看见，要是别人，看见也不敢多管闲事，但是石开亮却无所顾忌，他救下了那个桃子姑娘，还爆打了杜三一顿，杜三虽然是治安队长，但是他也知道石开亮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如果他去告发自己，他也吃不了兜着走，所以他暂时忍下来了，还向石开亮磕头求饶。
桃子姑娘匆匆忙忙的结婚了。
可能石开亮也是因为怕影响桃子姑娘的名声，所以没有去告发杜三。但是杜三因为这件事被石开亮拿捏着，所以他心里一直很害怕，害怕有一天石开亮会去告发他，所以侯保国找到他，和他密谋害死石开亮时，他豪不犹豫的答应了，而且还因为有这样的一个机会而高兴。
后来，杜三索性利用自己手中的权利，威逼利诱强睡了几个小媳妇，人家为了自己的名声，也不敢把他怎么样，所以他有没有媳妇，也无所谓了。
现在，杜三就一个人哼哼唧唧的挨到了天亮。才到陈医生那里去看病。
话说那天晚上石榴他们回到家里，秦艳芳他们已经把火烧好，烤肉也准备好了，见石榴他们回去，说今天晚上怎么这个时候才回家。
江鸿翔解释说他学车，所以在外面跑了一圈。他却没有说石榴也学了，怕又引出了刚才差一点撞到了杜三的话题。
吴丹舟知道石榴和江鸿翔他们都不想提起刚才那件事情，明白可能有什么隐情，所以他也没有再追问。
因为时间还早，大家像往常一样，安安静静的围着火堆看了一会儿书，才开始烤肉吃，但是今天晚上，吴丹舟明显没有昨天晚上的兴致高了。
刚才虚惊一场，而且那件事，他越想越后怕，他大意了，看着石榴开车的技术不错，就没有起到很好的监督作用，如果不是江鸿翔拉了一把，如果石榴把马车撞到了山沟里……他不敢想象。
秦小娟见吴丹舟今天晚上的情绪不高，她烤了一些烤肉端到吴丹舟面前道：“丹舟哥哥，你吃吃看，我烤的烤肉是不是和石榴姐烤的一样好吃？”
吴丹舟夹了一块放进嘴里嚼着，“嗯，好吃，比石榴烤的要香。”
“对，我烤的要更干一点，所以也就更香一些，不过石榴姐说这样的烤肉吃多了会上火，会嗓子疼。待会儿我再少烤一下。”
石榴见吴丹舟神色缓过来一些，才放心下来，她觉得刚才自己太冲动了，不应该不考虑其他人，只管自己报仇，她那样做，自己的那口气倒是出了，可是会牵连到别人，特别是吴丹舟，他的车，他有责任。
幸好，江鸿翔及时制止了她。
正想得出神，江鸿翔小声对石榴道：“石榴，到我房间一下。”
石榴随江鸿翔到了他的房间，“石榴，你刚才太鲁莽了，你知道那样做会有什么后患吗？万一连自己也受伤了呢？你是抱着侥幸的心理你知道吗？”
石榴也后怕，她老老实实的承认错误，“江鸿翔，我错了，我那时候确实鲁莽而且怀着侥幸的心情，幸亏你及时救了我。”
石榴的坦诚和及时承认错误，倒是令江鸿翔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责备她了。
117。报酬
117报酬
“石榴，我早说过，我不会让石叔叔白白的惨死，我一定会给他报仇，但是不是用这种两败俱伤的方式，咱们再忍一下，你再给我一点时间，好吗？我答应你，等过了年，我就开始着手准备收拾这些人，让他们一个个的都得到应有的下场，所以杜三现在还不能死，他死了，要治其他人就真的是死无对证了。如果他这个直接的凶手死了，其他人就会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他的身上。咱们要考虑周全一些，把他们一网打尽。”
石榴听了很惭愧，她怎么就没想到这些，她就没有江鸿翔这样周密的思虑。差一点就坏了大事。
“江鸿翔，谢谢你，好，从今天开始，从现在开始，这件事情我就相信你，我以后再也不会鲁莽行事了。”
“石榴，我理解你的心情，石叔叔已经走了快要一年了，但是那些害他的人还一个个的活得自在逍遥，我知道你心里的憋屈和不甘心，但是这是一个大阴谋，我们得考虑周全了才能动手，而且是在万无一失，一击即中的情况下动手，所以我一直让你忍忍忍，之前的石顺富是这样，现在的杜三也是这样，我们没有其他好办法的情况下，为了麻痹敌人，也是为了保护好自己，所以，咱们暂时只能忍，知道了吗？”
石榴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江鸿翔揉揉石榴的头发。
“走吧！咱们出去吃烤肉。”
“你哥哥今天帮我们买了那么多大米，又帮忙促成了长期合作关系，我想和你商量一下，给你哥哥一点报酬。”
“他是我哥哥，帮忙是应该的，用不着给什么报酬。”
“就算是亲兄弟，也要明算账，他帮了是情份，不帮，也是本分，所以他帮了，自己也不能觉得是理所当然的，心里感激，就得拿出实际行动来，轻飘飘的一句感谢的话有什么用，拿出一点钱来感谢他，才是实实在在的。”
“嗨！”江鸿翔失笑，刚才石榴老老实实承认错误的时候，她在他眼里就是一个小女孩，但是现在，她又变成了另外一副模样。
“石榴，你的思维就是和别人不一样，反正这个店的经营权在你，我只是帮你做而已。你如果实在过意不去，就自己看着办吧！我想我哥是不会要你的钱的。”
“那你出去把他叫进来，我单独给他。”
江鸿翔无奈的摇摇头出去，“你呀！有时候真的很扭。”
不一会儿，江鸿飞到了。
“石榴，找我干嘛？”
“哥，今天谢谢你帮了我们一个大忙，解决了我们店里买不到大米的情况。”
“谢什么，我也是刚好认识一个粮食局里当领导的人，所以就试着联系一下，没想到还真的弄成了。”
石榴从兜里掏出来一叠钱，全部都是十块的，一共是一百块钱，石榴把钱塞到江鸿飞的手里，“哥，这是你应该得到的报酬。”
江鸿飞烫手一般的忙缩回了手。
“石榴，你干嘛？不过是举手之劳，再说了，这店不是你和鸿飞一起开吗？都是一家人，我帮你们就像是帮我自己，我怎么能够拿你们的钱呢？你要是这样生分，我以后到你们店里吃饭，是不是还要付钱？”
“哥，看你说的，咱们既然是一家人，来店里吃饭，就像是在自己家里吃饭一样，但是这个钱不同，这是我们对你的感谢，要不是你的帮忙，我这店都开得不伦不类的，开餐馆竟然没有米饭。所以你真的是帮了大忙了，我心里非常的感谢你，如果你不收下这钱，我以后有什么事情就不好向你张口了。”
“你以后有什么事情，如果我能够帮忙的，你尽管说，但是这钱，我是万万不能要的。”
“如果你不收下这钱，我以后真的不好开口求你帮忙。我知道，你帮这个忙是诚心实意的，没有掺杂任何的功利心，但是对于我来说，我解决问题最直接的方法就是，用钱来解决，包括表示谢意。这也是我最大的诚意，希望你能够成全我的心意。”
石榴说着，快速的把钱塞到了江鸿飞的上衣口袋里就跑出了房间。
待江鸿飞反应过来，石榴已经跑到了院子里。
江鸿飞从口袋里掏出那一百块钱，石榴的话一直回荡在耳边，我希望用钱来解决问题，用钱来表达我的诚意。
江鸿飞还是第一次听见这样大气爽快的话，而且还是出自于一个才十六岁的小姑娘之口。
是啊！国人根深蒂固的思想就是讲求人情，人情重于一切，但是十年浩劫，见过太多人性的悲劣，人情又有多重？用钱来代替人情，才是实实在在的。
之前李勇走的时候，也塞了一百块钱给他，现在，石榴又塞给他一百块钱。
这两百块钱，可是他半年的工资，他不过是打一个电话联系了一下，半年的工资就到手了。
看样子他们做的这个生意也没少赚钱。所以出手才这样大方。行事也才这样爽快。
到这里两天，亲眼看着石榴他们这个小店每天生意兴隆，钱流水一样的进来，虽然比上班苦累多了，但是那么高的收入，再苦再累也是乐意的。
这个石榴，想法独特，眼光又准，还能吃苦耐劳，她说人生无非就是两条路，一条路读书，一条路赚钱，她自己两手都抓得紧紧的。两条都不放过，一个才十六岁的小姑娘，一般人能够做到一样就不错了，她两样都做得那么好。
要不是亲眼所见，他不敢相信，在这小县城的这个小村子里，会有这样一位秀外慧中，聪明绝顶的姑娘。
江鸿飞到了院子里，大家都在说笑着吃烤肉。
石榴端了一小碗烤肉给他，“哥，刚刚烤好！”
江鸿飞接过碗，端着坐到了吴丹舟旁边，扒一点烤肉到他碗里小声道：“舟舟，你不要再生刚才的气了，石榴这个小丫头不容易，他爹是被人害死的，现在都没有人替他报仇，她自己也差一点就被人害死，所以咱们应该理解她，她会做出那样冲动的事情，也是被逼的。相信鸿翔会把她劝住，以后不会再做出那样的事情。”
119。谈话
119谈话
江鸿翔陪着家人其乐融融的吃了年饭。
乘父母不注意的时候，江鸿翔对哥哥悄悄地道“哥，你答应送我回南县的，你借好了车了吗？”
“你哥当然从来不食言，我们单位就有一辆，我打电话让他们待会儿就给我送来。”
如果江鸿飞不是亲自跑了南县一趟，见识到了石榴那个小姑娘的不同凡响，他根本就不会理解弟弟对她的感情。也不会这样帮弟弟借车年三十还开车送他去南县。
“哥，谢谢，这件事暂时不要告诉爸妈，我现在有事要找爸商量，你和姐姐沟通一下，最好等我们走了以后，再让她转告爸妈，否则让他们提前知道了，说不定就走不了了呢！”
江鸿翔说完，就去书房找江湖山。
“爸，我找你商量一个事情。”
江鸿翔推门而入又随手把门关上。
看着高高瘦瘦，一脸严肃认真的儿子，江湖山心里感慨，那个曾经只会惹祸不谙世事的孩子，因为生活的磨砺，已经成熟起来了，他第一次这样以一个成年人的姿态对他说要和他商量一件事情。
江湖山把椅子旋转过来，面对着儿子，指指旁边的一把椅子，“什么事？”
江鸿翔一屁股坐到椅子上，“爸，是石榴的事情。具体说就是她爹石开亮的事情。”
江湖山没有说话，只用眼光鼓励儿子继续说下去。
“我之前和你说过，石开亮是被人害死的，那些人连石榴也不放过，总是想方设法的要害石榴，石榴幸好一次又一次的逃脱了，但是总是这样被动的躲避，也不是办法，我希望爸爸能够帮帮石榴，把那些害死她爹的人揪出来，一网打尽，绳之以法，给石开亮鸣冤昭雪。也让石榴以后能够平平安安的生活下去。”
“你们怀疑石开亮的死是谋杀，现在有什么证据？”
“没有证据，但是疑点重重。这件事情绝对有问题。”
“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一年多，要重新查很困难，你们只是猜测，手里又没有任何的证据”
“爸，如果不查，怎么会有证据？这一年来，我和石榴能够保住命就不错了，哪有机会和能力去查这件事，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不能回来吗？因为我放心不下石榴，如果我不在她身边，那些人就会找机会对她下手，所以在她爹的这件事没有查出来，石榴没有解除危险的情况下，我是不会离开她的，他们父女俩救了我的命，我也要尽自己的能力保护好她。当然，我所谓的能力，就只能依靠于你。”
江湖山按了按眉心，“这件事情非同小可，我考虑一下。”
“爸，石榴现在还处在危险之中，所以希望你尽快想办法，石榴不解除危险的一天，我不敢离开她，所以工作的事情，我暂时不会考虑，希望爸爸能够理解我。”
“鸿翔，你去单位报到的事情不能再拖了，如果你实在不放心石榴，就让她到省城来好了，到了这里以后，先给她找一份临时工做着，以后再慢慢的想办法，毕竟，他们父女救了你，这个恩情咱们家会回报她。你也犯不着用自己的前途和一辈子的幸福去还。”
“爸，工作暂时错过了，以后还可以再找，但是一个人如果错过了，就再也没有了，我喜欢石榴，我这辈子都要和她在一起，我也不会让她受到一点伤害，爸，石榴现在不会到这里来，我们在复习高中的课本，准备明年参加高考。石榴想通过自己的努力来这里，而不是通过我，我尊重她的选择。”
“谁告诉你们明年一定会恢复高考？因为一个莫须有的目标，因为一个小丫头的任性，你就把你的前途当儿戏吗？”
“爸，这都是我自己的选择，和石榴没有关系，我不想回来，不是石榴不让我回来，是我自己愿意的，你不要责怪她。”
“你这么在乎她，如果她也这样在乎你的话，就应该替你着想，和你一起回来，到这里来生活工作和学习，这里是省城，条件比南县，比桃花村不知道要好多少倍，别人千方百计的想找这种机会都找不到的，你们就喜欢在那个小地方窝着吗？我就不明白，鸿翔，你怎么下去了两年，思想就变得这么僵化了？”
“爸，现在是在讲石开亮的事情，希望你能够帮帮石榴。这是当务之急。”
“我可以帮这个忙，于情于理，咱们都不能忘恩负义，但是你也得答应我，在这件事情解决以后，马上回来单位报到上班”
江湖山制止了儿子要说的话，“你不要再说什么，我不想听，你已经十八岁了，已经是成年人，你作为我的儿子，就得有你自己的责任，你的责任就是开始认认真真的工作，在工作上尽快成长起来。”
“爸，一定要这样，你才答应帮忙吗？我对我的未来有自己的打算，我会通过自己的努力”
计江湖山激动的打断了他，“我是你爸，我不会害你，我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好，如果你真的喜欢能够桃花村的石榴，放心不下她，可以让她也来这里，本来，我和你妈妈是希望你和吴丹眉在一起的，吴丹眉那么好的姑娘，没有人不喜欢她，做我们家的儿媳妇也是最合适最理想的，但是现在是新社会，婚姻自由，我们也就不能做封建家长，你看，在婚姻大事这件事情上，我们做父母的，都已经做出了这么多的让步，你还一意孤行，一点也不替你自己的未来，替我们考虑一下吗？你知道这段时间我和你妈为你的事情操心得一夜夜的睡不着觉吗？”
江鸿翔打算高考之前都不会回来，就和石榴一起一边开店一边复习，他也不想依靠爸爸找工作，想通过自己的努力来改变自己命运的方向，但是他此时此刻，觉得根本就没法和爸爸谈，就像爸爸所说的那样，在婚姻大事这件事情上，他们能够接受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