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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吕布的惊诧目光中。
那只小小的手掌,就那么完全出乎常理的,拇指食指中指,将那一杆方天画戟的戟尖捏住。
戛然而止。
一戟来势如龙,李祀一手擒龙。
戟尖悬停李祀心尖三尺之外,
再无一寸之进。
李祀脸色略苍白,眼睛明亮,背后一层薄薄冷汗。
身后左右分别漂浮着夏德和宋娘子两只阴神,样子都有些萎靡,
吕布气数太强,他们两只阴神相加,格位也不足她千分之一。
能勉力破去一招,已经算是尽力。
吕布一双漂亮的黑色眸子亮晶晶的,笑眯眯的点头赞扬道:“不错……”
她赞叹的是李祀最后捏住戟锋的一下,不管力度角度,都堪称巅妙。
尤其是力道一项,按照她的估略,至少有自己八成……
完全是是天下一流勇将的程度,就是放到西凉军中,也是能压服众人的猛人……
而李祀的年纪,让吕布更加看好,对比之下,越发觉得,即便是自己如他这年纪时,也竟然差了很多。
她哪里知道,就为了应付她兴起而来的这一招,李祀仓促间用掉了三分之一枚的金色杀符録。此刻正心疼不已,
脸上却半点看不出来,稍稍挺直脊梁,往前走了一步,冲着吕布算得上友善的笑笑。
越是心里对这女人忌惮无比,李祀面上越要做到气势上不弱分毫。
可对方就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轻灵转身,回坐到青白垫子上,拎起茶壶,再斟一杯。
吕布的手很漂亮,纤弱,骨节灵秀,不论是握刀握笔都无瑕疵,而且很稳。每次倒茶,都自然而然的满七成,不多不少。
而就在茶满七成那一瞬,一直安安静静坐着,在吕布起身出招都没动分毫的小凉,毫无征兆的挥出巴掌。
抽在那咫尺间的倾国面庞上。
“啪……”
不是一声,是两声,因为那巴掌抽下后,吕布刚刚好把茶壶放回桌上。
壶底磕碰桌面的声响,被压下去了。
从吕布起身出招,到李祀接招,不过须臾。
以至于小凉变得苍白的脸色还没来得及完全恢复红润。
“你刚才是真要杀他……”
语气笃定,不含疑问……
如幽深大湖,酝酿波涛,站在十几步远外的李祀感觉更为直观清晰。
小凉那无可估量多少的混厚气数,在这一刻可以说是沸腾。
望气之下,李祀目瞪口呆的发觉,小凉命池之中气运喷涌而出,弥漫在她周身,纯黄气数模糊凝结成形,竟似一身扩大几倍之后的王侯冕服。
那一条懒散的碧色蛟龙,眼睛完全睁开,整体扩大,慢慢盘绕在气数冕服之上。
一个小女孩在这仿佛巨大图腾般的冕服龙影虚影的笼罩下,却完全并不柔弱。
一头长发无风飘动,裙摆轻扬,其上莲花祥云殷红。
伸出手臂捻了捻耳畔青丝,有意无意的望了望,那青色蛟龙就乖巧缓缓绕在她手臂之上
而在这一刻,小凉的气势达到顶点。
让人只想跪地膜拜。
女子如龙,更如仙魔。
只有李祀这种精通望气神术之人,才能观赏着堪称磅礴的大气景观。
而在吕布看来,只觉得压迫无比,竟仿佛某次她一人独自遥望几万敌军铁甲干戈。
然后就听见这个小女孩儿,宛如主宰天下的君王,指了指李祀对着吕布轻声而不容抗拒的道:“跪下和他请罪,我这次饶你……”
吕布笑容清淡,双手拄着的画戟,被压悄然入地半尺。
然后她居然伸出一只手,近乎挑衅的捏了下小凉的精致鼻子,语气仿佛逗弄小孩子。
“我好怕……”
吕布被自己这举动逗笑,笑的很开心。
小凉面无表情……默默盯着她。
而此刻李祀真则在这样剑拔弩张的时候,生出几分哭笑不得的感觉,因为在气机勾引之下,就是自己命池之内的那条鲤鱼都灵气四溢的在浅浅的命池中跳跃。
更别说是正面对着小凉压迫的吕布,在李祀眼中,吕布命池之内,气数斑驳,有红黄淡青三色,却只算浓郁,并不能如同小凉混厚到凝结成液滴。
然后在接下来天下只有李祀一人能见到的一幕,让他啼笑皆非,然后惊叹无比。
吕布的命池之内,居然跳出一只雪白小兽,如猫如狗如熊,通体纯白。
趴坐在吕布肩头,抱着一根青翠小苗啃着……
然后看着那一条张牙舞爪的青色蛟龙,挥了挥手中灵苗,打开它都要伸过来的爪子。
那蛟龙吃痛,稍有收敛。
那只雪白小兽也安静的继续抱着那啃不动的青翠小草啃着。
命格一物,乃是凝聚先天命数,后天人运,个人秉性,因缘际遇等等因素随机凝结而成,其品质高低从来不以大小外貌而断。
可这只可爱到毫无气势可言的雪白小兽,实在是和眼前这个白衣女子不搭配。
按照李祀的想法,怎么她的命格也该是狼虎之类的凶兽。
不过这等无厘头想法,也就是一个念头罢了,而真正让他瞩目的还是那只白兽抱着的那一根翠绿小苗。
在那本残破黑书内灵苗篇记载,此灵苗名曰
“不渡草……”
“有机缘得此灵苗主位者,皆身世坎坷有屠家灭族之恨,有万夫不当之勇,天性有佛不可渡之嗔痴,有兵败身死之终局……可叹可悲……”
“余做此卷时,寻正野史文字间隙,推敲可知,主此灵苗者皆男儿,其中最彪炳者,西楚霸王项羽……”
“感念其不肯过乌江……固斗胆定名“不渡草”
“姑且戏言之,若真有女子使不渡草认主,在下叹其惊艳,亦悲其凄惨……”
李祀轻轻叹息,上前,切入陷入僵局的两个女子之间。
轻轻揽过一脸执拗非要吕布跪下的小凉,柔声道:“算了……”
小丫头执拗摇头,李祀笑道:
“那我也打不过她怎么办……要是吕将军发怒孤注一掷,你我还不得死在这儿,就是我拼死拦着,你也未必跑的掉啊……你还没吃够胡萝卜吧……舍得死?”
小丫头凑近李祀的耳朵,声音浅浅痒痒:
“你教我的东西,我学会不少了……以我气数之混厚,拼着耗掉一大半,顶多就是以后争霸天时地利人和皆不顺……但是还是杀得掉的……”
“否则我不开心啊……我这辈子,开心最重要了……”
说话间,她拍了拍那只蛟龙的头顶,其练气进步之神速,让李祀咋舌,到底根骨灵性到逆天妖孽。
李祀轻轻敲打她的脑袋,笑眯眯的训道:
“你又任性了,你要是非这样,我心疼的……”
小凉怔怔不语,过了一小会儿,才有些耍赖的蹭了蹭李祀,小小声的道:“那听你的吧……”
李祀松了口气,这丫头可是一时兴起能把所有大局抛开的任性家伙,今天真算是给足了自己面子。
冲着吕布柔声道:
“各取所需也好,为国为民也罢,在下替我家丫头多谢将军,日后陪董卓走一次洛阳……你们间的利益交换不去管,李某欠将军一个人情,必有重谢……”
吕布面无表情的看着二人,李祀摸不清她心里想法,有些插科打诨的无理手道:
“将军何苦这般严肃…可惜了天赐国色……笑一个又如何………”
……
小凉和李祀从吕布那里出来,上了马车,小丫头就没有言语,走出去老远,才语气挺怪的道:“你刚才还让她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出头其实是为了护着她……”
李祀哭笑不得的瞪了一眼小丫头,语气温且感慨:
“哪有的,不过是觉得,男人对于任何一个女子,无论她出彩惊艳,还是平庸粗陋,总该慈悲宽厚些的…
无论哪个女子,都有自己的苦…找不到人说的那种……”
小凉似懂非懂,然后又过了半晌,才闷闷的道
“猪……最迟今年下雪,我就要走了……”
听着她小悲伤的语气,对于这早有预料的李祀,搓了搓脸,冲淡阴郁情绪。
对她摆出一个灿烂笑脸:“好好保重,等我去找你……相信我,再见面很快的……”
“哦……”
……
吕布的宅院,她怔怔发呆,突然想起从小到大,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人像小凉说的那样,给她做饭,叮嘱她添衣服,给她讲故事
她只能一个人在大山里面搏杀,吃不饱肚子,六七岁的小时候,找到一枚果子都会开心至少今天不会饿死。
就是被荆棘石子刺伤出血,都只能自己躲起来悄悄的舔干净。
从时不时的哭鼻子,到不再流泪。
从瑟瑟发抖的怕黑,到什么都不怕。
所以她才会情绪莫名失控的刺出那一戟
吕奉仙,十八年,颠沛流离,无人可依。
缓缓抚过小凉打过的脸颊,红痕浅浅,如茶花脉络。
不疼。
一贯笑容温,常挂脸上的她,板起脸。
不笑。
ps:第一卷快完了,基本还剩下的两个主要情节就是
《白雪歌送小凉离家》以及《凤雏上书,天变》然后开第二卷,这本书开幕第一卷写的相当艰难了,主要是琐事太多,没有太多时间,心情不好,没有太多情绪。但是希望能顺利熬过去吧第一卷最后两万字。
57。一壶浊酒,喜丧逢(一)()
乌草白鹿四村偏僻,却邻青山,那些被苛税暴政逼迫的无活路的百姓,还可以掰命和大山要些走兽飞禽填饱肚子,不至于落到父子相食的凄楚地步。
而四村周遭的荒地,土地贫瘠不假,长不出好庄稼,但是撒上奈活的苗子,总不至于饿死。
这也是那些大片大片的流民愿意来这里落户的原因。
到底是个指望和活路。
当然不会只因为官府贴出来的告示,天下无数流民会落到这样地步,除了极少一点点是因为全族犯法被贬了贱籍,九成的则是无辜百姓,因为权贵愈演愈烈的土地兼并。
百姓恨之入骨还来不及,否则也不会有黄巾势大猖獗,镇压不下。
市井说书人现在还流传的十七八个看门老段子之一,
就是讲徐州一个殷姓巨富商人,买官后依照惯例占百姓土地建大宅,豪华气派不输皇宫。
其中明珠十斛嵌壁,珊瑚成林立园。
椒兰焚烧如天起烟雾。
往来沟通皆权贵,士子谄媚如狗。
那商人自称:“殷某有春申门下三千客”
徐州一个做赋绘兰竹极好的才子,因为复姓司马,就被称作“小相如”,当即应和道:
“司马仰拜徐州城北五尺天……”
这话传出,一时只做笑谈,也未有人在意。
最后不知怎么,竟然荒谬上达天听,灵帝听闻,举族遭殃,清秀女子皆没入官坊,男子皆入奴籍。
那一栋占了半乡之地修成的大宅,被拆除坍塌,而满宅珍宝皆没入官府。
最后说书人的结尾判词,倒是有些味道
“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这青苔碧瓦堆,俺曾睡风流觉,将五十年兴亡看饱。”
有次小凉和李祀玩笑说起这话,倒是笑言此事
“取之于民的一栋华宅,搬空后却无一粒米还之于民,奢华无道,沉迷美色,都可以救,可是连一点表面功夫都不懂得做,有这等蠢到不可救药的皇帝……唉……”
小丫头叹息不已,满目是洞彻人心世事的睿智,只有这个时候,李祀才能真切记起,这个很熟悉亲密的小孩子是历史上那个诸葛孔明。
……
而李祀今才不过第四次来流民安置的地方,以小凉的话说,就是来做“表面功夫……”
按照她的说法是,表面功夫就是表面功夫,你若是不争气的,态度好到天,也不会把事情变好,可如果连一个和善态度都不摆出来,事情却一定会更坏。
李祀是否是带着足够善意而来不去说,但是在这流民区域撘着草棚住下的流民却一定充满了戒备和疏离。
若非因为从郡里调来的一批粮食供应他们,这一批流民或许得散去四成。
而这一批过来的粮食,来的迅速及时令人咋舌,李祀并不完全清楚,这是青郡郡守王炎凉亲自派人在官仓找出的上等粮食,抽调的精锐士兵,优等俊马,火速送来,每个流程,那位年过六十的郡守都亲自把关。
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本来是青郡年县一个清水主薄的他,在一年多内,近乎荒谬的执掌一郡,即便是幽州最贫瘠地域狭小的一郡,那也是堪称神迹的速度。
一个二十岁时打算美人书香,三十岁时打算经世济国,从四十岁落寞寂寥到五十八岁的失意书生,从五十八岁到死,都只想报恩。
“诸葛先生以国士待我,我以死报之……”
想起自己泣下磕头说这话的时候,那个神态凉薄的神仙人物,只是有点讥讽的道:
“当代天下,文武都算,可称国士者,我知不过二十人……王炎凉,你不过执掌一郡几万人之才,自恃太高了……”
等王炎凉接到那一枚青色锦囊,看到满绢端秀小字,口吻冷厉如圣旨一样的
他仿佛直面那个不把他当心腹,却被他视如信仰的诸葛先生。
虽然不知先生为何会替一个小小的村子,若干流民开口,不过还是默默记下李祀的名字。
在心里感慨这人的好运,哪怕只是先生一枚可有可无的尘埃小棋子,也一定会被他李炎凉在青郡内死保。真算是一步富贵。
他若是知道李祀时不时就要说小凉几句,而小丫头也乖乖听话,甚至为了给李祀争口气不惜大半运数。
这位老当益壮的太守大人,会不会被刺激的闭目归西。
而李祀即便并不清楚全部,但是也多少猜到小丫头一定是做了些什么,但一个谢字说出口便变了味道。只能默默替幽州多做些事情,别管练兵或者富民都行,毕竟幽州早晚是小丫头的……”
李祀站在一处矮坡,看着坡下三三两两搭建的窝棚。以及四散在周遭,并走过来的几个流民。
衣衫褴褛,面黄肌瘦,头发枯黄散乱。手里拎着木棍或者带铁头的钝农具。
因为为首几人见过李祀,不至于有太多敌意
可是也远远称不上友好。
都是死里求活滚出来的爷们儿,没有哪个乐意被一个毛孩子踩在头上发号施令。
况且他们这股流民里,已经初步确认以这七八个下手狠辣的汉子为首。
所以他们神色冷峻,距离李祀七八步外停下,盯着李祀。
别管是鸡脑袋还是凤头,也别管是庸人或者豪杰,只要是男人,在一点儿的成功与资本的催化下,都有把野心数倍膨胀的杰出天分。
而只有肯努力实现野心的家伙,才叫做上位者。
但是只要神志正常的爷们儿,都不会因为对方几句无关痛痒的话,就纳头折服,替对方拼死拼活。
李祀对此很清楚,也做好了碰软钉子的心理准备,所以不在乎他们这种等于示威的姿态。
神色清淡走出七八人无形中的包围,超出几人三四步,止步。
回头笑着吩咐:“你们几个陪我走走,介绍下详细情况,眼见就要入冬,我要早做准备,免得有人冻死……”
李祀比这几个汉子要矮小很多,但只要稍微有些眼力,就能看出这个干净布衣布鞋的孩子那出彩的充沛气势。
耳濡目染四个字,谁都逃脱不掉,小凉固然在李祀苦口婆心的唠叨下,开始与人世不再太过疏离,并且试图传达善意。
李祀自然也沾染了几分小丫头俯瞰人间的凉薄气场。
这让后面的几人犹豫着是不是跟上。
而李祀命池之中,那一枚白印浮现旋转,一抹抹气运透体而出,萦绕体表,勾连着几人的气运,影响着他们的判断。
这就是上位者的气场,若非意志极其坚定,或者利益悠关的要紧时候,在这影响下,作为下位者,在计算和考虑后,通常没有勇气去违逆对方。
因此此后片刻,有六人选择跟上去,而一个身体强壮,眼珠蓝绿的胡人则满眼怒意的咬牙站在原地,看着立场极其不坚定的同伴。
然后下一刻,那个身骨壮实,一个能对付三个普通汉子的胡人,就觉得一股大力传来,整个高大身子倒飞。
跌出去三十米。
灰头土脸,多处擦伤,脸上淤青,看上去很是凄惨。
李祀依旧步子不急不缓的往前走,背后夏德的飘渺身影恭敬漂浮跟随。
李祀等那跟上来的几人都回头去看,才语气冷漠的道:
“下不为例,否则就是掉脑袋……
第一条规矩,我的要求,做的好坏不论,你们必须去做……”
几个不过是比起女人力气大,加之下手狠才在流民里面出头的汉子,神色诡异惊诧的望着那个小小背影,默默加快了步子。
T^T;各种闹心,临近年尾,事真多,求收藏。
58。一壶浊酒,喜丧逢(二)()
破落凄惨,一路和那群汉子走来,李祀深刻形象的感受到这四个字的含义。
一个简单木架子上铺着一层薄草,就可以作为住处,挤着十七八个人,逼仄而拥挤。
他们衣衫单薄残破,露在外面的皮肤几乎都带伤痕,甚至有溃脓的冻伤。
没有谁和谁的分别,脏乱的头发披散,放眼看去只是一堆人。
卑贱如蚁,成堆。
人群里小孩子至少还有悲苦恐惧。
而大多成年人的脸上都已没有表情。
只是麻木,对于身上的伤口和疼痛无睹,对于进来的李祀无视,也不在乎脏巴巴的手弄黑了雪白的馍,把刚发下的粮食送到嘴里,机械式的重复着一种叫做咀嚼的动作。
因为这些运来的粮食被分出少半养活村内孤寡,所以流民不可能吃十足的饱饭。
在李祀计划中来年秋天,土地有了收成,就能够勉强自给自足的维持这个简单体系的运转。
而运来的这些粮食是一时解急,却也没有都扔给这些流民的道理。